20 在储物间等待薇儿归来的这段时间,我拨了个电话。 “葛雷森众议员办公室。”一个带着浓重的南达科他地方口音的年轻男子的声 音。得跟葛雷森提一提这个。无论谁打电话来,接待员的声音很能影响他们对你的 第一印象。这个理由就足够让众议员们重视接待员的口音问题了。 我看了看储物间墙角摞成一堆的椅子,电话里接待员话音刚落我就马上开口说 话,假装很忙的样子。“嘿,我找你们管拨款的人,”我说。“我可能记不住他的 名字了。” “请问您是哪位?”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报上马休的名字,不过他的消息可能已经传遍了。 还是安全为妙。“我是内务拨款委员会的。我想——” 他不等我说完就让我等等。几秒钟之后,他又拿起话筒。 “对不起,”他说。“他的助手说他刚刚出去。” 这谎也撒得太明显了。他还不到能配助手的级别呢。不过我也不气恼。如果我 打主线的电话,可能根本没人接。 “你告诉他,我是内务拨款委员会主席办公室的,我要跟他谈谈葛雷森提的请 求……” 他又让我等等。之后又回来了。 “请您等一分钟,先生。我现在帮你转给百利……” 政治的第一规则:人人都有胆怯的一面。 “我是百利,”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 “嘿,百利,我是内务拨款委员会的——我负责调查马休事件——” “啊,对……我听说了。我感到很遗憾。马休曾经是个多么好的同事啊。” 他说“曾经”两个字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 “我能帮什么忙吗?” 我回想着这个游戏最初的一些情况。无论那天马休看见什么了……他和巴斯特 纳双双被害……就是从金矿事件开始。我只知道南达科他州的一个金矿的出售项目 计划要安排进议案。葛雷森的办公室是本计划的发起者。除此之外我没掌握别的信 息。电话那头的这个人或许能告诉我一些。“其实我们就是重新审核一下所有的请 求,”我解释道。“马休——马休已经走了,现在我们必须重新安排所有人的工作 重点。” “当然,当然……很乐意帮忙。”他现在在一个低级别的众议员手下,他以为 我能给他一些项目做做。所以,他声音里的不耐烦立刻就消失。 “好。”我清了清嗓子,低头看着手上的一张白纸。“我现在在看你们最早递 交的请求单子。我想你应该早就料到我们不可能完全满足你们的请求……” “当然,当然……”他第二次这样说,干笑着。我几乎能听见他在拍大腿呢。 真不知道马休当时怎么处理。 “所以,你认为最不能删的项目是什么?” “排水系统,”他赤裸裸地说,不带一丝掩饰。“如果你能帮我们……如果我 们可以改善排水系统……我们就能赢得整个区。” 他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他知道他的老板在金字塔上排得多靠后。如果他什么圣 诞礼物都想要,他很可能一个也得不到,还不如只盯一个梦幻芭比娃娃来的合算。 “排水系统……真的会影响选票的。”他补充说,那口气已经是在恳求我了。 “那么单子上其他的……” “都是候补的。” “那这个金矿呢?”我开始虚张声势了。“我还以为葛雷森很重视呢?” “很重视?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呢?我们提这个项目完全是给那个赞助方一个面 子,不抱希望的。” 马休当初也是这样告诉我的:葛雷森办公室可能根本不在乎丢掉这样一个金矿 ——也就是说,这个叫百利的人要么是真的同意放弃这个项目,要么就是他背着别 人在扯弥天大谎。 “真奇怪……”我说,还想多打听些。“我听马休说过有人就此事给他打过电 话。” “真的吗?那可能是温得尔矿产公司在游说他。” 我把温得尔矿产公司的名字记在纸上。我刚参与游戏的时候以为定赌注和押赌 注都无规律可循——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必须找出其他人。 “你们还有什么人?”我是指南达科他州的其他参议员。“如果我们把这个项 目毙了,有人会有异议吗?” 他以为我是在为自己留后路。我真正想知道的是,国会还有谁对这个项目有兴 趣。 “没了。” “有人反对这个项目吗?” “在这样一个小镇,这样一个小项目,真算不上什么大事。实话告诉你,除了 我们以外,根本就没别人知道。”他又拍着大腿笑起来,笑声从电话里传过来,震 得我耳膜发颤。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有人为这个项目写进议案押了一千美元,有人 押了五千美元。这说明除了我们以外,至少还有两个人在密切关注本项目的一切进 展。可是现在,我一个也找不出来。 “那么,现在我们来谈谈怎么处理排水系统这个项目好吗?”百利在电话那头 问。 “我会尽力的。”我告诉他,一边低头看手中的纸条。温得尔矿产公司这几个 字无力地浮在纸面上。可是当我第六次读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感觉面前的整盘棋 开始活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还在听吗?”百利问。 “不好意思,我得挂了。”我匆匆地说。我能感觉肾上腺又开始兴奋了。“我 刚想起有个重要的电话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