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是……对啊……我们是温德尔公司派来的。”我赶紧对站在车旁的那个彪形 大汉点点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 他指了指我扣着扣子的衬衫,然后又指了指他自己身上那件写着“94年春假” 几个橘红色大字的T 恤衫。不用说,人家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初来乍到的了。 “你叫沙利? ”我读着他写在安全帽边沿的名字,“加诺斯让我转达他的问候。” “谁是加诺斯? ”他一脸茫然地问道。 现在我至少知道了一点——无论这些建筑工人在这里干什么,他们不过是拿钱 办事,对于其他的一点也不知情。“对不起……”我说,“他是我在温德尔的另一 个同事。我以为你们以前可能见过——” “沙利,你在哪儿? ”一个很响亮的声音从他腰间的对讲机里传出来。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他说着,取出对讲机,“我就在附近。” “到底在哪儿啊? ”那声音问道。 “他们让我在顶层待了一天了。”沙利说。 “你是不是已经晒得像老鼠干了? ” “像鼹鼠。” “那也比埋在最底层的那些垃圾好。”那声音接着说道。 “和那也差不多了。”沙利朝我笑笑。我只好也大笑着回应他的玩笑话,然后 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空车位。“嘿,我们可不可以? ” “哦——可以……停在那儿吧,没事的。”沙利对我说。他的对讲机还在响。 “地上有停车锁。”沙利又指着大“雷达”楼后面的一座砖瓦楼对我们说。“还有, 这里……”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钥匙串,解下四块金属牌。有两片上面刻着二 十七,还有两片刻着十五。“下井时别忘了把金属牌挂上去。”他对我们解释着。 “一块留在口袋里,一块挂在那儿的墙匕。” 我道了声谢,他则又回到对讲机上。 “你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吗? ”薇儿在座位上直起身来,看着后视镜。在听薇 儿和妈妈电话的对话时,我说过,力量来自自身而不是外部世界。从薇儿看着后视 镜的样子,我知道,她还在寻找着这种力量。 “薇儿,这个地方一滴金子都没有,可是他们却像外星人一样突然出现在了这 儿。” “可是如果我们……” “听着,我也不想下井,可是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 她低头看着自己腿上放的一大堆宣传册。第一本宣传册上写着“从圣经到柏拉 图的理想国,地下是一片知识的世界”。 这正是我们要探索的世界。 “我很多朋友的父亲都是矿工。”我接着说,“相信我,就算我们下去了,下 面也只是像一个大巷道——我们下去几百英尺就上来,最多不超过……” “我们试试八千英尺吧。”她打断我的话。 “什么? ” 我的突然反应让她也吓了一跳。“这……这是宣传册上说的。你看……”她把 宣传册递给我。“在关闭之前,这座矿井是北美地区最古老的一座矿井。它富含金 子、煤炭和银子,矿藏比世界上其他任何一座矿都要丰富。” 我从她手里拿过小册子。小册子的封面上写着“自1876年以来……” “他们挖了一百二十几年,肯定够深的了。”她接着说,“几年前宾夕法尼亚 的矿工才挖了多深——好像是几百英尺吧? ” “两百四十英尺。” “哦,可这里是八千英尺。你能想像得到吗? 八千英尺,足够埋下六个朝代的 宫殿了……” 我把宣传册翻到最后一页,想看看她说的究竟对不对。六个朝代的宫殿……五 十七层……两里半的宽度……三百五十英里的地下通道。地下最低点的温度高达一 百三十三摄氏度。我望着窗外的马路,突然感觉这群忙碌着的工人似乎都消失了, 而我们正站在一个巨大的蚁穴之中。 “也许我应该留在这里。”薇儿说,“你也知道……你需要一个人帮你站岗放 哨……”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她就又扭头去看后视镜了。从我们的车后开过来一辆银 色的福特小货车,慢慢驶进了停车场。薇儿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驾驶员。我知道她在 想什么。虽然也许加诺斯的飞机才刚刚着陆,可是他毕竟不远了。薇儿必须作出抉 择:地面上的魔鬼和地底下的魔鬼。 “你真的觉得一个人留在地面上安全吗? ”我问。 她没回答,还在盯着那辆货车。 “那你得保证我们快去快回。”她最后求我道。 “别担心。”我打开车门跳了出去,“我们肯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再出来, 谁都不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