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当大笼子一样的升降梯急速下落的时候,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刚开始的几英 尺,还觉得和坐电梯差不多,可是随着下落速度的加快,我的心差不多悬到嗓子眼 了。升降梯还前后摇晃,不时的剧烈的撞击着井壁,吓得我们双腿发抖,站立不稳, 就好像站在一艘摇摆不定的小船上。 “哈里斯,让她慢一点,不然我们会……” 还没等薇儿说完,升降梯就重重的向左边倒了过去。 “斜靠着墙——放松点!”我大叫。 “什么?”她喊着说,即使这样我也只能隐约听到她的声音。在升降梯一下下 的撞击声中,在我们疾驰飞下和瀑布的哗哗倾泻声中,一切的一切都淹没在那无止 境的刺耳的咆哮声中了。 我鼓足力气大声喊着,“靠住墙!” 我也照着自己说的,在这脚下左摇右晃的“小船”上,尽力向后靠,保持平衡。 我第一次抬眼,打量着升降梯外面。安全门可能已经关闭了,一个铁栅栏里的地下 世界闯了进来:一片黄土向眼前袭来……接着是地下管道从眼前闪过……又是一片 土……又是管道。每隔八秒钟,一个不同的地层从我们眼前掠过。管道口很快的从 我们面前闪过,根本无法看清楚。我越是使劲想要看个清楚,就越觉得它模糊不清, 也越觉得眼花缭乱。一个洞口、一个洞口、又一个洞口……我们以每小时四十英里 的速度下降。 “你感觉到了吗?”薇儿边喊边指指她的耳朵。 我感觉到了耳朵鼓膜突起,向她点点头。我使劲咽口吐沫,但鼓膜马上又凸了 起来,这次比刚才还要厉害。 我们已经向下走了三分钟了,而且还在继续,这无疑将是我一生中坐过的最久 的一次电梯。在我的右边,一个个的隧道口不断的有规律的闪过……突然,我惊奇 的发现,我们的速度放慢了。 “我们到了?”薇儿问,她看着我,而她头上戴的探照灯照到了我的脸。 我向她走去,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后背。几秒钟后,我们意识到只要我们头上的 探照灯亮着,我们唯一的对话方式就是扭过头去,避免与对方直视。对于身处国会 的很多人而言,这很容易做的到。但对我而言,这却有些不知所措。每一种情感都 是通过眼神才可以交流的。 “我们的呼吸状况怎么样?”当她低头看氧气测试仪时我问。 “百分之二十一是正常——现在我们是百分之二十点四,”她轻轻的拍了拍后 背说。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不过她已经在尽力掩饰自己的恐惧了。我想看看她的手 是不是在发抖,她却稍稍侧过身去挡住了我的视线。“人家说在这里需要百分之十 六的空气来维持正常呼吸……低于百分之九将会昏迷,而如果到了百分之六的话那 就只能告别这个世界了。” “但是我们这里有百分之二十点四啊?”我试着安慰她。 “当我们在上面的时候是百分之二十点九啊。”她反驳说。 升降梯终于停了下来。“升降梯停了?”那女人通过通讯系统问。 “停了。”我按了红色按钮,一边擦掉靴子上的泥,一边说。 我第一次打量金属安全门的另一边,抬头看看天花板,头上的探照灯扫过了搭 在两根电线间的醒目的桔红色的字:四千八百五十层。 “你是在开玩笑吧?”薇儿喃喃自语,“我们刚走了一半?” “我又按下红色按钮,冲着喇叭喊到:“有人吗?” “什么事?”那边的人问。 “我们要去八千……” “从那里往前走,你们能看到六号矿。另一部升降梯在那儿等着你们呢。” “这一部怎么了?” “如果你们要到第四千八百五十层,这部没问题。但如果你们想下到更深的地 方去,你们就得乘坐另外一部。” “我上次来怎么没有这回事?”我说,故意撒了个谎想要探个虚实。 “孩子,除非你是在二十世纪初头十年里来的,否则不会有什么不同的。他们 装上了电缆,这样可以把升降梯送到地下一万米的地方。但在那之前,他们一次最 远也只是到达地下五千米的地方。现在,走出升降梯,穿过障碍物,当你们在另外 一部升降梯里站好时告诉我。” 我用力推了一把,安全门向上卷了起来,于是眼前敞开了一条道路。一股从上 面倾泻而下的水流像一堵大墙一样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我径直冲了过去,闯进了矿 道里。水流砸在后背上,感觉冰凉刺骨。矿里的地面、围墙和屋顶都是瓷实的黄土。 我自言自语说,这简直是一个山洞。一脚踏进了埋及脚踝的泥潭里。隧道两边是两 个并排的长椅。除了不知是谁在靠背上喷上了的美国国旗外,和顶上的没有什么差 别。这旗子是这黄土的地下世界的唯一一点点亮色。当我们走过长椅时,如果闭上 双眼,我敢发誓会看到数以百计的矿工的鬼影——耷拉着脑袋,紧盯着脚下一方寸 的土地——他们在黑暗中等待着,蜷缩在这地下世界度过一天又一天。 那表情和父亲每月十五号的表情如出一辙——当他算计着需要为多少人理发才 能还清债务时的表情。母亲常常斥责他不收小费,而父亲则认为在这小镇上收小费 会让人取笑。当我十二岁时,父亲关掉了理发店,改在家里的地下室做生意。但是 他仍然会有那样的表情。我过去以为那是在为自己整天都生活在地下而感到遗憾。 我错了。那是恐慌——当你想到明天要做相同的事情的一种恐慌。整个的生命都在 地下度过。为了掩饰这种恐慌,父亲贴上了拉夫- 金诺和罗伯特- 克莱门迪的张贴 画,还有翡翠般碧绿的福布斯的风景画。在这深深的地下,他们只能依靠红、白、 蓝的旗子——还有六英尺远处的升降梯上鲜黄色的门。 穿过障碍物,我们拍拍身上的泥土,径直打开写着六号矿的门,走了进去。 当我走入这个升降梯,拉下安全门时,薇儿打量着这个更小的如同金属制成的 “鞋盒子”。低矮的顶子使得这“棺材”越发的窄小。看着薇儿搭拉脑袋的样子, 我感到了异样的恐惧。 “这就是六号电梯,”那女人通过通讯设备说,“都准备好了吗?” 我看了看薇儿。她甚至不敢抬眼。“准备好了,”我冲着喇叭说,“放下升降 梯吧。” “放下升降梯。”她重复到,接着“棺材”开始摇晃。我俩各自靠着背后的墙, 准备好做自由落体硕R坏嗡樵谏堤荻セ味袈湓诘厣希页鲆桓鲂】印N 移磷『粑倍废蚍⒊錾舻牡胤娇慈ァ匕逵忠淮渭彼傧陆怠?br /> 下一站:地下八千英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