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史裴吉哆哆嗦嗦地拿着那张名片。 作为回应,潘德格斯特点了点头。“也许您先先给达戈斯塔中士讲讲它的历史,然 后我们再开始比较好。” 史裴吉转向达戈斯塔,满脸惋惜地说:“暴风云式斯特拉第瓦里最伟大的小提琴。 上自蒙特威尔第,下至帕格尼尼和他之后的名家都曾用这把小提琴演奏过。它存在于音 乐史上最重要的时期。弗朗茨·克莱门特曾在贝多芬小提琴协奏曲第一场演出的时候用 它演奏。勃拉姆斯在他的《第二小提琴协奏曲》首场演出时,也曾用它演奏。帕格尼尼 在他的意大利首场演出时,也曾用它演奏了他的二十四首幻想曲。然而,就在一战前夕 ——著名小提琴家陆西阿诺·托斯卡利尼去世的时候,愿上帝诅咒他——暴风云消失了。 托斯拉利尼临终前的那段日子精神失常,有一天,他毁了它。还有些人说它于一战时丢 失了。” “它没丢。” 史裴吉一下子直起身体。“你是说它仍然存在在这世上?” “博士,请允许我再多问几个问题。你对暴风云的主人了解多少?” “那也是它的传奇之一。它一直以来都为一个家族所有,显然就是那个直接从斯特 拉第瓦里手中买走小提琴的家族。名义上它的所有权一直被那个家族夫一辈子一辈地继 承,实际上,它一直被以租赁的形式在各个名家手中流传。当然了,这很正常:今天大 多数斯特拉第瓦里小提琴都为那些富有的收藏家拥有,他们把这些小提琴租给名家演奏, 从中收取长期租金。暴风云也是这样。每当这位演奏名家去世——活着如果他很不幸地 在演奏会上遭遇失败——拥有小提琴的家族就会把琴收回来,租给另一个人。租赁的过 程总会伴随着一场激烈的竞争。毫无疑问,这一定是那个家族一直隐姓埋名的原因—— 他们不想被人洗劫,或者被那些求琴心切的小提琴家纠缠不休。他们必须保证严守秘密, 才能用那把小提琴演奏。” “难道没有哪位名家想要打破沉默?” “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 “那么,托斯卡利尼是最后一位用它演奏的名家。” “是的,托斯卡利尼。那个最最可怕的托斯卡利尼。1910年他死于梅毒,他去 世时的情景很奇怪,也很神秘。那把小提琴并不在他的尸体旁边,而且再也没找到。” “既托斯卡利尼之后,那把小提琴可能会去哪呢?” “是个好问题。也许是那个俄罗斯的音乐奇才,年轻的锐文斯基伯爵。但他在大革 命时期被谋杀了——真是一大损失。那个世纪真是太可怕了。而现在,潘德格斯特先生 ——我几乎要被我的好奇心逼疯了。” 潘德格斯特从口袋里抽出一个半透明玻璃纸信封,把它举到灯光下。“暴风云琴弓 上的一根马尾毛。” 史裴吉颤抖着手指伸向那个信封。“我能看看吗?” “我曾答应和你交换。它是你的了。” 那个人打开信封,用镊子把马尾毛夹了出来,放到了显微镜下面。过了一会,电脑 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图片。 “这确实是一根琴弓上的马尾毛——你能看到松香的纹路,在这儿,还有演奏时在 上面留下的细微损伤,在那儿。”他直起身。“当然了,和暴风云在一起的琴弓几乎不 可能是最初的那根,即使琴弓是原来的,上面的马尾毛也一定被更换过上千次了。这很 难证明。” “我早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它只是我一系列推论的第一个线索,而这些推论的结果 是,暴风云仍然存在。它就在这儿,博士,在意大利。” “但愿这是真的!你是从哪儿得到这根马尾毛的?” “在托斯卡纳的一个犯罪现场。” “看在上帝的份上,先生:谁正拿着它?” “我还不是很确定。” “你怎样才能找到他?” “首先,我得知道最初拥有这把小提琴的家族叫什么名字。” 史裴吉想了一会儿。“我会从托斯卡利尼的后人们开始调查——据说他有十二个孩 子,和跟那个数目差不多的情妇。天知道,也许这些孩子当中有一个还活在世上——现 在我想起来了,好像他孙女正住在意大利的某个地方。他因为玩弄女性而声名狼藉,同 时还是个苦艾酒鬼,后半生非常轻率。也许他会告诉他其中的一个情妇,她也许会把这 告诉给她的子孙。” “真是个非常出色的推测。”潘德格斯特站起身。“您真是太慷慨了,博士。只要 我一得知暴风云的下落,我保证一定会和您分享。到目前为止,我非常感谢您接待了我 们。” 潘德格斯特带领达戈斯塔按原路穿过狭窄的街道,仍旧保持着刚刚接近史裴吉作坊 时的那份谨慎。当他们来到那家咖啡店的时候,潘德格斯特好像正为某件事十分满意, 于是建议他们再去咖啡店喝一杯浓咖啡。站在吧台前,他转过身对达戈斯塔笑着说: “现在,我亲爱的文森特——你有思路了吗?” 达戈斯塔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差不多有了。” “非常好!先别告诉我。让我们再安静地调查一段时间。很快我们就可以分享我们 的结论了。” “我同意。” 达戈斯塔啜了一口这苦森森的饮料。他不知道在意大利能不能找到一杯纯正的美式 咖啡,不再喝这种能毒死人的黑东西。它能撕裂你的食道,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小时内不 断灼烧你的肠胃。 潘德格斯特把他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倚着吧台说道:“文森特,如果《大卫》 是用绿色的大理石雕刻而成的,你觉得文艺复兴时期将会变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