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声枪响在达戈斯塔的耳边爆炸,是潘德格斯特开的枪,子弹越过众人的头顶。 凶手回过头,发现他俩正在逼近。他瞥了一眼倒在他脚边的身体,迅速地环顾四周 转身而逃。 身穿深棕色法衣的僧侣们围拢他们倒在地下的兄弟,有的为他祈祷,有的大哭出声。 更多的人则指向教堂的后方,“他离开了,朝那个方向逃了!” 潘德格斯特飞快地瞥了一眼,“文森特,快,追!”同时拿出手机,呼叫医用直升 机的救援。 一个神父从地上一跃而起抓住达戈斯塔的胳膊,“我帮你!”他突然用英语说, “跟我来!” 他们一起迅速穿过大厅圣坛右侧的一扇小门,通过深深的走廊,来到一个内部拱厅。 穿过拱厅,奔进又一条长长的石头走廊。突然,走廊尽了,他们置身于峭壁之上。身侧 出现一条回廊,拱顶和侧柱都是在峭壁上开凿出来的。 “他往这儿走了。”神父转身奔进这条古老的画有壁画的回廊。回廊尽头是一扇半 开着的铁门。神父一把推开铁门,阳光立刻倾泻进昏黑的回廊。达戈斯塔紧随神父出门, 来到外面。一道令人眩晕的长长石阶在他们脚下铺泻而下。石阶是在峭壁上凿刻出来的, 除了墙上一些被时间腐蚀了的铁扶手,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可以防止人掉下去。达戈斯塔 略向外倾斜身体,向下一瞥,顿感头晕目眩。同时,他看见了穿红色皮夹克的人就在他 们的下面,正沿着石阶向下攀爬。 “在那里!”神父追下去,法衣在他身后飘动。达戈斯塔尽可能快地紧随其后。石 阶由于年长日久变得很滑,潮湿不堪。他们感到就像在冰上滑一样。长年废弃的石阶多 处损坏,神父和达戈斯塔得不时跃过张着大嘴的断层。 “你知道他朝那里逃吗?”他戈斯塔边喘边问。 “下面的森林。” 石阶很陡,两人正慢慢地挪过一个断层。在这里甚至没有铁扶手,墙上只有一些可 以手扶的凹槽是他们唯一的保护措施。一股股又冷又硬的风打向两人。 这时,一颗子弹从右下方打来。神父滑了一下,赶紧抓住凹槽,挣扎想恢复身体的 平衡。达戈斯塔紧紧地贴在峭壁上,他现在完全暴露在敌人的射程之内,别说帮神父了, 就连动都不能动。他的双手紧抓着峭壁,根本没有办法掏枪。 一颗子弹飞来。从墙上崩裂的碎石打在达戈斯塔的脸上,他向下望去,那个凶手就 在下方一百码远的地方,手里的枪直指着他们。 该怎么办?他不能就这样站着等对方将自己打死。达戈斯塔松开一只手,双脚和膝 盖使劲儿贴着峭壁,掏出他的枪,尽量瞄准,开火。一枪,两枪。 这两枪已经很接近了,只差几英尺。对方大喊一声,俯身躲避,达戈斯塔看不见他。 与此同时,神父恢复了平衡,向前挪到一处很平稳的地方。达戈斯塔觉得自己在向下滑, 他得赶快扔掉手里的枪。 “给我!”神父说。 他将枪扔给神父,神父敏捷地接住。达戈斯塔将自己拉回原位,倾身跳过断层。但 还没走几步,枪声又响起来了。 “蹲下!” 他们蹲在石阶上,以一块很薄的石块为掩体。又一枪打来,碎石纷飞。 老天,达戈斯塔想,我们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了,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他得再 次还击。 神父将枪递还给他。 达戈斯塔检查了一下弹仓,还有八发子弹。 “我开枪的时候,你就往前走。” 神父点了点头。 达特斯塔一下子站了起来,瞄准,努力打出一串子弹,专射扶手,让对方不得不一 直往下走,没办法还击。神父爬过一片开阔的石阶,来到一处脚下突出可作很好的掩体 的地段。 子弹打光了。达戈斯特赶快缩回到石头的后面,动身跑到神父身边。从掩体探出头 向下观看。他发现那个人不见了。 他迅速起身追踪,身负紧随其后。两人一直向下,向下。很突然地,他们一下子踩 上了地面。这儿有一小片葡萄园。不远处是一片密密的树林。 “他去哪儿了?”达戈斯塔问。 神父耸了耸肩,“他跑了。” “不对,他肯定进林子了。” 达戈斯塔半蹲在地上,沿着葡萄藤间的小径向密林前进。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树 林中。四周长满了几起粗大的树木,它们安静且怪异的站在那儿,沿伸到前面无尽的黑 暗中。达戈斯塔检查了一下地面,厚厚的松针上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你知不知道他可能朝哪儿去了?”他问。 “不可能知道,我们需要猎犬。” “修道院里有吗?” “没有。” “我们可以去找警察。” 神父再一次耸了耸肩。”那得花不少时间,可能得两三天吧。” 达戈斯塔望向无尽的黑暗,“该死!”他说。 在教堂那边,场面依旧很混乱。潘德格斯特蹲在神父身边,正在给他做心率复苏和 人工呼吸等紧急救护工作。一些修士很有秩序地在一旁跪成一个半圆,其他人则站得靠 后些,低声地交谈着。当达戈斯塔走进来时,四下里突然刮起一阵风,人们可以听见不 远处直升飞机的到来。 达戈斯塔也蹲下身子,拿起神父那只苍老的手。手的主人闭着眼睛,脸色惨灰。背 后,修士们的祈祷声持续不断,那规律的声调给人以抚慰。 “他有心脏病。”潘德格斯特说,继续按压着神父的胸膛,“而且还有严重的外伤。 但是,既然救援队已经来了,神父或许还有希望。” 神父突然咳嗽起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有一个人曾经向我作过忏悔,他告诉 我一件世间最可怕的罪行。” 那双眼睛是那么地充满智慧,好像知晓世间的一切,“这个美国男孩儿曾经和魔鬼 有过一个约定,但是我可以肯定,最终我拯救了他的灵魂。” 神父微微一笑,随即闭上了眼睛,战栗着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不一会儿,救援队扛着一副担架奔了进来。他们把神父固定在担架上,同时分秒必 争地对他进行抢救:一个人注射强心剂,其他人传递、安装各种抢救设备。不久,担架 被迅速地抬了出去,几秒钟之后,直升飞机起飞了。此时此地,这一切结束了。教堂仿 佛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祭祀用的薰香在空气中飘荡。修士们持续的祈祷奇异般的净化 着刚刚那一场骇人听闻的暴行。 “他跑了。”达戈斯塔的声音颤抖着。 潘德格斯特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也很难过,文森特。” “你刚刚和神父说了些什么?” 潘德格斯特犹豫了一下。”我让他回忆一下他听说过的最可怕的恶迹,他说那是一 个美国人干的,他和魔鬼曾有过约定。” 达戈斯塔觉得他的胃里一阵抽搐。“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他还说,他已经拯救了那个男孩儿的灵魂,他确定。” 达戈斯塔觉得自己得坐下来。好一会儿,他都垂着头,感到呼吸困难。然后他抬起 头来看着潘德格斯特,“其他那三个未被拯救的灵魂将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