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深入虎穴 那是一个简易的笔记本,普通的让人不敢相信那是一份重要的文件。当时,栗 明的妻子交给江山的时候,江山并不知道这件东西的份量。他随手翻了翻,问道: “这是什么?” 栗明的妻子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是老栗以前交待过,如果他有什 么不测,就把它交给政府。” 江山小心地收了起来,以后的几个晚上,他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很久,始终也没 弄明白其中的含义。 笔记本的内容不多,只有简单的十几页。每一页上都只记载了一些日期和数字, 以及S 、Y 等英文字母。江山推断,这可能是栗明的秘密行贿记录。日期和数字应 当是行贿的时间和数额,英文字母代表的是某些人,是为保密起见而设置的代号。 但具体落实到哪些人,江山虽然有所猜疑,却因为随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而未能核 查。于是,他在办案札记中随手写下了“MD”两个英文字母,意思是名单,并在后 面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意在提醒自己在适当的时候对此加以详查。当然,从另 一个方面说,江山也未把它太当作一回事,毕竟他追查栗明溺死一案的目的,还是 在雇成身上。但现在不同了,雇成急于将这份文件搞到手,其目的非常明白,那就 是这样东西威胁到他的安全。 这份文件必定是栗明私自记录下的雇成的行贿记录!江山推测。这样的话,一 切都非常清楚了。雇成之所以一次次对自己下手,并不是因为八年前的恩怨,而是 自己的调查触动了他的老底,已经对其构成了致命的威胁。 江山一阵兴奋,自己终于抓到了对方致命的弱点,再也不是无的放矢了。 喜悦过后,江山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事情该如何入手?就这么痛快地交出去? 不行。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决不能轻易地交给雇成。那样的话,不但项楠和儿子 的人身安全不能保证,就是自己将会怎样也不好说。雇成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即使东西交给他,他也决不会放过自己的。况且现在自己还有案在身!江山想起不 久前白云清的那次来访,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从他的话语中分析,自己的犯罪 嫌疑还没有洗刷,仅靠手中的这份证据,既不能至雇成于死地,也不能澄清自己的 罪名。手中的这份东西应当发挥更大的作用! 想到这里江山突然明白了,白云清的神秘来访,一定是案件调查遇到了难以逾 越的困难,或者说警方对案件感到无从下手!从白云清的性格来看,他是个疾恶如 仇的人,决不会向任何犯罪行为让步。但现在他却对自己退让了,这一方面说明, 白云清相信自己没有杀人,另一方面,他也许猜测自己掌握了某种线索,不得已想 求得自己的帮助。 把它交给警方?江山犹豫了。单凭这样一点东西,警方也未必能够相信。即使 相信了,也未必能够证明什么,因为这既不是原始记帐凭证,也没有明确地记载行 贿的情况,况且栗明已经死了,没有了旁证。而且就这么交出去,江山有些不心甘。 他不会忘记八年前的教训,当时那么重大的袭警案件,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况且, 如今的雇成已今非昔比,头上的光环闪烁,手中的钱财滚滚,短短几年的功夫,他 就成为鲁州的首富,功成名就,这里面肯定有很多猫腻,栗明的记录就是明证。再 说了,雇成既然敢这样有恃无恐地诬陷一名警官,甚至不惜采用杀人的手段,而且 竟然调动了检察机关,肯定是无所顾忌的,这背后一定有一张大而严的黑网在罩着 他。退一步讲,即使把文件交给了警方,他们能不能调查,敢不敢调查,有没有机 会进行调查,都还是个疑问。如果抓不住要害彻底整垮雇成,不要说自己的罪名难 以洗清,有可能连雇成的影子也摸不到。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舍命陪君子,来个 背水一战。 这是一幢二十八层的大厦,棱形的整体设计,加上大厦顶部高耸入云的通讯铁 塔,远远望去,整个建筑似一把擎天利剑。几年前,大厦落成时,在鲁州市着实引 起了一阵轰动。大厦华而不实,为了取得引人注目的效果,不知多花费了几千万元, 但大厦的主人要的就是这个派。华灯初上,聚光灯打在墙体上,使整个建筑显得富 丽堂皇。 站在顶层宽大办公室里,雇成俯视着眼前的这座城市,一种鹤立鸡群的成就感 油然而生。雇成今年三十八岁,中等个子,身材消瘦,背还有些躬,而且面色苍白, 显得很文弱。一般人决不会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鲁州城呼风唤雨式的人物。 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哪个机关的小小办事员。只是在他的左上唇旁,有一颗显眼的 黑痣,经常随着他低沉地冷笑而上下抖动,令人不寒而栗。 江山被带进来后,两名打手上上下下仔细地检查了他的身体,随后退了出去。 只剩下两名保镖远远地站在墙角警惕地注视着江山的一举一动。 雇成做了一个很优雅的姿势,让江山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抽出一支香烟丢了 过去。江山冷冷地看着雇成作秀一般的表演,接过香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们俩早就应该这样坐下来谈谈了。”雇成满脸堆笑的说道。“只要肯谈, 有什么事情不好解决呢?国际上那么多的争端,打来打去,最终不是还得坐下来谈 判吗!” 江山冷笑了一声,脸上现出不屑的神色:“我是个小警察,与佳佳集团的董事 长可不是一个层次的。”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雇成随手弹了下烟灰,搭在左腿上的右腿得意地一 上一下地晃动着。“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人都是平等的,只是社会分工不同。” 江山鄙视地看着雇成,答道:“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有幸第一次坐在这里。” 雇成随即接过话题道:“我的朋友很多,既省市领导,也有象你这样的警察。 这些年我们没有交往,不是因为你没有给我机会嘛!” “现在机会来了,雇总,有什么事情你就安排吧。” “痛快!”雇成挑起了大拇指。“我就喜欢与你这样的人交朋友。既然这样, 我就有话直说,你要多少钱?” “雇总好大方啊!”江山冷冷地说。 对江山的冷嘲热讽,雇成未加理会。他伸出一个手指,说道:“我给你一百万, 外加出国护照。这笔钱,你和你的老婆孩子,可以在国外生活的很好。当然了,如 果你喜欢的话,项楠也给你。” 江山突然大笑起来:“没想到,我江山还值这么多钱!” 雇成阴沉地注视着江山,两只小眼睛不停地眨动着。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江山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情,必须给我澄清。” “说。”看到事情向自己掌控之中发展,雇成得意地说道。 “刘华起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吗?”雇成的脸色一沉。 “当然很重要,这事关我作人的原则。” 雇成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兄弟,作人何必那么认真呢!有吃有喝有钱花,不 是很好吗?” “这件事情我必须澄清,我不能背着一个杀人犯的黑锅!” 雇成的两眼迷了起来,嘴唇上的黑痣一动一动的,但薄薄的嘴唇里却吐出了这 样的话:“我再给你加五十万,怎么样?” 江山笑了:“你以为任何事都可以用钱摆平吗!” 听了这话,雇成冷笑着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遇到用钱摆不平的事!” “那你今天就要遇到了!”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对搞到底了。”雇成说。 “不是我与你对搞到底,而是你把我逼上了绝路。”江山说。“你以为我就这 么傻,背着杀人犯的黑锅,我能逃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江山嘲讽地看了雇成一眼,然后说道:“你会有那样的好心,轻易 就放我走?” 见江山没有上勾,说穿了自己的想法,雇成疯狂地大笑起来。利诱不成,他黑 恶的嘴脸终于显露了出来。 “你玩弄了我的女人,就凭这一点,你也活不成。”雇成恶狠狠地说道。“刘 华起为什么要死,就因为他玩了我玩过的女人,即使是我丢掉的也不行!” 雇成说着站了起来,走到江山的面前,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江山,眼中现出了 凶恶的目光,右手的食指指着江山的鼻子,咬牙切齿的说:“你不是想知道刘华起 是怎么死的吗?他就是这样死的。” 说着,他向墙边的一名保镖一招手,那人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根白色的短绳, 熟练地缠绕在江山的脖子上。 “我让你死个明白!” 随着雇成的话语,江山脖子上的绳子勒紧了。江山感到呼吸不畅,一阵窒息感 涌了上来。但他的头脑却仍然十分清楚,在没有拿到栗明的那份东西之前,他们是 不会对自己下毒手的。 果然,没过多久,脖子上的绳索松开了。一阵清新的空气透入心田,江山用手 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慢慢缓过劲来。然后,他笑着对身后的那名保镖说:“你就是 四大金刚中的一个吧,专门替雇成干杀人放火的事,对吧!” 那人凶狠地看着江山,作势欲扑上前去,被雇成制止了。 “怎么样,滋味如何?”雇成阴阳怪气地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交 出那件东西,我刚才的话还是算数的。” 说到这里,他好象还心存幻想,说:“如果你担心案底,我可以叫人把刘华起 的案子给撤了。这条件够优惠了吧!” “你有那么大的本事?”江山不相信地问。雇成看着江山,冷笑着未发一言。 “不过,现在那些事情已是多此一举了。”江山说着掏出了手机,向雇成一晃, 说道:“刚才的话,我都已经录了音,而且警方都已经听到了。” 说完,他猛击雇成一拳,将他打翻在地,转身向外跑去…… 当江山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病房里静悄悄的,窗外刚刚现 出淡淡的白光。 他动了一下身子,一阵巨大的疼痛涌了上来,不禁呻吟了一声。 “你醒了!”耳边传来一个女性悦耳的声音。这时,江山才注意到,病床边项 楠正惊喜地注视着自己。 “我怎么会在这里?”江山不解地问,他好象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你真傻!为什么要单枪匹马去找雇成算帐!” 江山想起来了,夜间的一幕幕又呈现在眼前。 “雇成怎么样了?”江山焦急地问。 “你也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孩子?”项楠嗔怪地说道。 江山不好意地说:“你没事吧。” 项楠脸一红,说道:“多亏白局长来得及时,我和孩子都没有事。不过,雇成 他……” “雇成抓起来了吗?”江山急切地问。 项楠摇了摇头:“听白局长说,他们赶到的时候,雇成已不知去向。只有几名 保镖正在打你,那几个人被警察带走了。” 江山心头一沉,脸上现了了忧郁的神色。这时,项楠愉快地说:“告诉你一个 好消息。白局长说,你录下来的东西很重要,应当可以洗刷你的犯罪嫌疑……” 江山摇了摇头:“不会那么简单吧!”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