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杂技的美女 夜幕中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辰,辽阔空旷的草原笼罩在一片白苍苍的迷雾当中。 草原边的道路旁放着一辆大篷马车。 在微渺的星光照耀之下,可以看清楚这个篷车上放着木梯,车里还有箱子、木 盒子以及一捆捆的绳子。篷车盖上还有几个白漆写的字——“若娣马戏团”。 这个时候,篷车的小窗子和出口处都严密地垂着布帘。篷车前面,两只车桅仿 佛大大张开的双臂,高高地举向夜空。被解除了束缚的马匹,正趴在草地上自由自 在地休息,间或昂起脑袋,晃晃马鬃,声音洪亮地长长嘶鸣几声。 远远的东方天边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小鸟藏在旁边的森林里叽叽喳喳欢快 地唱着歌儿。初春黎明之际,空气微微透着一丝凉意,但是却异常清爽恰人,混合 着淡淡的土地与草丛的气味。 若娣马戏团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法国各地表演。 “怪了,萨格哪里去了?” 篷车里面传出一位少女甜美而吃惊的问话声。紧接着,篷车的布帘一动,一个 少女伸出脑袋来,四下里打量着。她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 “萨格……萨格……你在哪儿呢?” 她又叫了几回,没有人应声,于是喃喃自语道: “真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个疯孩子!” 少女边说边从木梯上走下来,来到辽阔的草原上忐忑不安地张望着。 篷车小窗的帘子被掀起了,两个小男孩询问道: “出什么事了?若娣姐姐!” “萨格找不到了!” “我分明看见他在床上睡着。” “现在他不在床上,一定是又跑到外面玩去了。我去把他找回来,你们两个老 老实实地在这里等着。” “若娣姐姐,你千万别出去,天还黑着哪,太危险了!” 两个男孩说着从梯子上奔下来了。他们看上去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赤裸 着双脚,身上只穿着内衣裤。 “不要紧!你们不必担忧,回去再睡一会吧!” 若娣将两个孩子抱回车上,然后只身向森林走去。 因为微渺的星辰照耀着草原,还依稀看得清道路,但森林里却漆黑一团,若娣 却无所畏惧地在黑暗里摸索前进。丛林之中到处积着冬季里遗留下来的落叶。春天 的嫩草已经发芽了,黑暗之中隐隐约约地荡漾着一股紫罗兰、水仙花的清香。 “萨格告诉我昨天他来这儿摘过鲜花,还说下回要多送一些给我……对,他一 定想讨我的欢喜,才会天不亮就钻到丛林之中为我采摘花朵……” 想到这儿,若娣感到萨格十分招人喜欢。 “萨格……萨格……你在什么地方?” 她扯着嗓子大声喊着,但是一点儿回答也听不到。见状,她只好接着向前走去, 最终来到树林的边缘地带。那里是一片辽阔的山谷,还流淌着一条小溪。若娣开始 顺着溪水逆流而上。 溪水在星辰照射之下闪着晶莹的亮光,映出了若娣白皙的面孔和披肩的乌溜溜 的长发。若娣将直发从中间分开,看上去仿佛是振翅欲飞的鸟儿。她的双眼晶莹美 丽,鼻子端正挺拔;脸上经常浮着一丝笑意,一开口就露出两排洁白秀气的牙齿。 若娣是少年马戏团的团长,最拿手的绝活是走钢丝。因为她长期从事钢丝的训 练和表演,所以身体结实有力、体态苗条,平衡能力强。她不仅体魄强健,而且还 拥有魔鬼般的身材。 马戏团的所有成员除了萨格以外,还有一个12岁的克思厄,一个13岁年纪的布 尔格思,就是刚才从篷车上下来的那两个男孩。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个年仅10岁 的莫当。莫当对军人怀着深切的钦慕之情。有一次,若娣为他买了一身小号军装, 上面还带着上尉军衔的肩章。他十分钟爱,总是穿着这身行头外出表演,得到了热 烈的掌声,从此他也就得了一个“上尉”的雅号。 若娣本人也是表演杂技的高手,她可以在钢丝上起舞。 这个少年马戏团是怎样建成的呢?原来,这些小家伙儿们都是孤儿,他们的父 母都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中了。为了维持生计,他们才团结在一起,并力合作, 组成了少年马戏团到世界各地演出。 若娣也是一战后的遗孤,但她又与别的丧失双亲的孩子不太一样。她看上去温 文尔雅、彬彬有礼、性情通达,仿佛出身名门望族抑或富有家庭。因此,大家一致 推选她担任了团长的职务。 她不仅容颜俊俏、大方迷人,而且心地纯善、朴实真挚。平日排练节目的时候, 她对团员们要求严格、一丝不苟,而且教会他们以礼待人;私下里,她对待孩子们 关怀倍至,温柔婉淑,仿佛一位体贴亲切的大姐姐一样照顾着每一个孩子,因此孩 子们都叫她若娣姐姐,而且对她敬重有加。 东方的天边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星辰显得愈发黯淡。若娣爬到小溪旁边的斜坡 之上,眺望着前方。 “啊!那里有座城堡……” 右首的峭壁之上,一座古堡耸入云天。在幽暗的星光之下,那古堡显得黑黝黝 的。它离若娣所在的地方,大概有30公尺左右。城堡里没有一个窗子亮着灯,大约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梦乡之中吧。 “这是什么古堡?” 正当她奋力注视着古堡时,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萨格吗?” 若娣心里暗自思忖。扭过头一看,吓得面无人色,慌忙跳到一棵大树后面躲起 来,把呼吸也屏住了。 那是一个男子,脸上罩着一块黑纱,所以看不清面目。只见他左手持枪,右肩 上搭着一把铁铲。 那个男人并没有发觉若娣就在附近,飞快地走了过去,来到古堡的山崖脚下, 将长枪倚在石壁上,盯着地面好一会儿,这才伸出手去挪开他脚旁的一块大方石。 石头下面出现了一个洞穴。男人把石头搁在一旁,纵身跃人洞中,开始用力地 挖掘着。他小心翼翼地运动着,尽其所能不让石头发出响动来。 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若娣心中十分惊骇,又忍不住悄悄地将身体从树后面探出来,想看看那个古佳 男人在干什么。 那个男子专心致志地挖掘着,铁铲时不时地与岩壁撞击,发出一种十分尖利刺 耳的碰撞声。 “难道他在挖掘宝藏?难道这古堡之中有宝……” 想到这儿,若娣仰起头扫了一眼山崖上的古堡。这一看不要紧,她整个人魂不 附体似地呆住了。 只见城堡里的一扇窗子,不知何时已被人悄悄推开了,上面悬着一条洁白的长 绳。那绳子尽管不短,但是垂下来仍然到达不了地面之上。 这时,一个小小的人影也出现在窗口处。此人也罩着黑布,两只手紧抓绳子, 正沿着石壁缓缓向下滑行。 但是,绳子的末端离地面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如若绳上的人纵身跳下去,一定 会跌得筋断骨折的。那个人几乎是在以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若娣焦灼不安地盯着这个滑行而下的人影,几乎已忘记了身前还有个手持武器 的男子了。忽然,她在心里惊叫了一声。 那不是萨格,还会是谁?面前的这一幕,与萨格在舞台上展示的滑绳技巧,难 道不是一般无二吗?如果那人真是萨格的话,那么即使他从绳子末端跳下来,也必 定是安然无恙的。因为萨格身子灵活矫健,头脑反应迅速,一定不会出什么意外。 但是若娣心里还是惊诧不已,萨格为什么去了城堡?为什么又要从窗子爬下来?还 有,他到城堡里面去,难道有什么企图吗? “啊——” 若娣情不自禁地尖声叫出来。因为洞穴里的男子已然注意到了萨格,正举着枪 对准了萨格。 “萨格!小心!” 若娣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跑到那个怪异男人藏身的洞穴处,拼尽全力把那块 大石头推过去。 那个男子大吼一声,扔掉枪,把头缩进了洞里。 若娣飞快地冲到崖根下,大声喊道: “萨格,快点下来!” 萨格低下头,看了看下方正拼命挥手示意的若娣,而后松开绳子,迅速地跳下 来。 在接触地面之时,萨格收起两腿,让身子缓冲了一下。这就和他在表演杂技时 的手段一模一样。 萨格随手把绳子搭在自己的肩头上,快速地奔过来。 “若娣姐姐……” “你居然还有空闲说话?快点跟我离开这里吧!” 若娣伸手拉住萨格,急不可耐地离开了。那块石头留在洞口没动,那个男子也 许被石头撞得昏死过去了。 他们俩人冲进树林之中,隐身躲入幽暗的阴影里,长长地出了口气。 “若娣姐姐,出了什么事?” “你险些就被人一枪打死了!” 萨格闻听此言,惊骇得他不停地拍打心口处。 “你跑到那个地方去干什么?那古堡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清楚!昨天夜里,我去树林里为你摘花,看见了对面的古堡,心里十 分诧异,就情不自禁地去看。正值古堡里面开舞会,大门洞开着。趁别人不留意, 我从大门溜进去了。 “门里是一个十分宽大美丽的院落,有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在热情大方地 招呼来往的宾客。我认为她一定是古堡里的女主人。我还注意到她耳朵上垂着一副 闪闪发光的耳环,我猜那是翡翠的。 “那副耳环像中秋的圆月那样光洁迷人、璀璨夺目。我躲在树影里,眼睛一动 也不动地盯着它,心里很想拥有它。我想,若娣姐姐如果佩带它进行表演的话,那 么你一定会更加引人注目的。 “返回大篷车以后,我一直对那副耳环念念不忘,怎么也睡不着觉。于是,我 就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只身跑到了古堡里。那时候已经是黎明3点钟了,来宾们兴尽 散去,大门也牢牢地闭合着。我用轻功越过城堡的大墙,通过厨房的门钻了进去。” “你怎么那样大胆?” 若娣被吓得面无人色,睁大双眼对萨格说道,“后来呢?” “古堡里上上下下的仆人们都在收拾残席。我藏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慢慢地探 索到了夫人的寝室。那间屋子位于最里面,侍女正在为夫人更衣。 “夫人说着‘累死了’,而后随手将耳环取了下来,放在保险柜里。她嘴里自 言自语地念叨着保险柜的密码,而后转动键盘,将保险柜的门打开了。尽管她声音 很低,但是由于周围悄无声息,所以还是被我听到了,她说的暗号是‘R·O·B’。 “我一直藏在角落里,等侍女们陆续返了出去,夫人也上床睡去,并均匀地呼 吸着。我这时候溜进了卧室……” “房门没上锁吗?” “是的!也许是因为在古堡里面的缘故,所以他们十分放心。我就轻手轻脚地 来到保险柜前,按那个密码打开了保险柜的门,得到了那副美丽的翡翠耳环。但是 古堡大门已经牢牢地上了锁,我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跑出古堡的计策来。 “幸亏事先我在腰上捆了一根表演杂技用的绳子,我马上就联想到了平日里在 舞台上的演出……” 若娣心里暗想: “真不愧是一个人小鬼大的机灵孩子。” 她用惊奇的目光盯着萨格。 萨格见状更加得意忘形,从衣袋里掏出一对晶莹剔透的翡翠耳环。 若娣把耳环放在掌心里注视了一会儿,而后抬起头来,声色俱厉地盯着萨格。 萨格……” 若娣的嗓音一下子尖利起来,眼睛里满是责怪,她说: “萨格,你听我的话吗?” “听。” “是真的吗?” “真的,我听话。” 萨格察觉出若娣姐姐的语气、目光和平日里迥然不同,他大吃了一惊,浑身都 僵直住了。 “萨格,你做了一件让我不能宽恕你的事情。偷窃人家的东西,那是不光彩的 行为。你、我,还有另外三个孩子都是一战中牺牲的烈士的遗孤。由于成人们的错 误观念,战争才会爆发,才会有连年争战、死伤惨重,实在是目不忍睹、耳不忍闻。 我们几个也因为残酷的战争而家破人亡,成了孤苦无依、茕茕孑立的牺牲品。 “尽管是这样,我们也不能为非作歹。我们这几个马戏团成员,两年以来,在 法国各地巡回演出,风餐露宿,随遇而安,就好似风中的黄叶一般,没有一点儿目 标。有时候会饿肚子;有时候在风雪交加的长夜里,却只能露宿街头。 “虽然,我们的生活漂泊不定,清贫苦痛,但是我们的精湛表演却给那些在战 争中饱受创伤和痛苦的人们带来了精神上的快乐与抚慰,所以我们的奉献是有价值 的。 “我们这样不辞辛劳,只不过想带给人们欢声笑语,想打破战后压抑郁闷的气 氛。我们所做的一切,虽然只像一束小小的光焰,但我们能将它进行下去已经很难 能可贵了,为什么还要胡作非为呢? “如果你愿为我采摘鲜花,我会十分高兴的。但是你窃取了别人家的东西来讨 我的欢心,我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会伤心欲绝的。萨格,以后再也不要做这样的 事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 “你起誓以后再也不做类似的事!” 若娣的话音恢复了平时的温柔。 “若娣姐姐,我对天发誓!” 萨格大睁着双眼盯着若娣,他们二人的眼里浮现了泪花。 若娣兴奋地一把抱住萨格。 “但是,姐姐,这副翡翠耳环应当怎么处理呢?” “你将它放到空扑克牌盒子里,保存在你的皮箱子里。等下个星期,我再寄至…… 那叫什么地方?” “不清楚,但是卧室的保险柜上标着‘萨尼伯爵夫人’的字样。” “什么?萨尼夫人……” 若娣若有所思地说。 从树林里钻出来,二人返回大篷车时,克思厄与布尔格思已经生好了火,连年 龄最小的莫当也去旁边的小溪里取水了。 他们一起吃了一顿美味早餐,其中有冒着热气的汤和面包。一片奶酪和一杯热 咖啡。然后,所有孩子都取出从前上学时候用的课本和笔记本开始埋头苦读。若娣 从旁指导教习着他们。 上午10点钟,他们一行人准时出发了。拉车的马匹,虽然又老又瘦弱,但是力 气还挺足。马车走在坎坷不平的石子路上一颠一簸地艰难行进着,车身时不时晃一 下。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抵达了一个岔路口。在路边竖着一个标志牌。若娣见 状,大叫一声: “停下!” 萨格立即牵住缰绳,让马停在了道边。 只见路标牌上写着: 路布耶古堡,距离此地2公里路程,萨尼家。 “路布耶,路布耶……” 若娣低头自言自语道,她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萨尼家正是昨天夜里我去的那个古堡。若娣姐姐,有什么事吗?” “有一件事我心里一直放不下。” “什么事?” “我记得从前告诉过你,我父亲弥留之际,曾经住在西雅图医院里,他在嘴里 不停地念叨着‘路布耶’,这是那时候医院的护理人员转告我的。 “眼前正是路布耶古堡,也就是昨天夜里你闯进去盗宝的地方。我打算到那个 地方去侦察一番,也许就能解开父亲临终之际遗言的秘密了。” “你说什么?到古堡去?但是,如果他们知道翡翠耳环被盗……” “你不用担惊受怕!我会想条妙计来掩饰你的所做所为,他们不会知道的。” 旁边有许多村民在闲逛,于是若娣就向其中的一位村民询问路布耶古堡的事。 那人对若娣说道: “今天是伯爵夫人的诞辰。昨天夜里已经举行过一场盛大的宴会了,许多上层 社会人士都参加了,今天夫人还要举办游园盛会来款待村民们! “你们是表演马戏的吧?到古堡里去吧,伯爵一定会要求你们为大家表演杂技 的。这样你们也可以赚一笔钱了。” “谢谢,我们一定去。” 于是,若娣吩咐萨格把篷车开到路布耶古堡。 路布耶古堡的主人奥克·萨尼伯爵和夫人一见到迷人少女若娣带领的马戏团, 就感到十分有意思,立即允许他们去古堡的广场上表演杂技。 马戏团的孩子们一个个异常激动,十分卖力地显露手段,表演了难度十分大的 轻功、走钢丝、骑独轮自行车等等,围观的人们看着都为他们几个提心吊胆,大气 不敢喘一口。特别是年幼的“上尉”莫当,身着干净整齐的小军装,两个脸蛋红扑 扑的,双眼炯炯有神,专心致志地驾驭着那匹一只眼的母马,一圈圈地在场子中间 飞驰着,而巨在马背上翻筋斗,学蜻蜓倒立,让大家兴奋不已,掌声、喝彩此起彼 伏。等到若娣在树丛中拴起钢丝,到上面翩翩起舞时,全场更是掌声雷动。 伯爵夫人十分高兴。等游园会告终,场上的观众都兴尽散去以后,她笑容满面 地对若娣说: “你们的演出真是精彩纷呈,村民们都交口称赞,不停地为你们叫好,我和伯 爵也被你们的精湛技艺迷住了,大饱了眼福。你们可能已精疲力尽了吧!我看不如 这样,今天晚上就在城堡里面休息好了。我还要准备丰盛的宴会款待你和孩子们。 你可以与我们一起就餐,别的孩子们就和佣人一块儿吃。” 若娣十分愉快地答应了,吩咐孩子们立即把马车拉入院子里面,自己则来到院 落中间打量了一番。然后,她弯腰蹲在一棵大石桶树底下,似乎在挖掘什么东西。 完事后站起来,返回马车上。 晚餐的锣声大作,若娣一听到,马上换了一件衣服,并且化了化妆,这才缓步 向大餐厅走去。 餐厅里面除了伯爵夫妇在座之外,还另外有两个青年。 奥克·萨尼为若娣介绍他们: “这位是劳尔·德布若亚,是我的一位远方亲戚。” 劳尔用温和亲善的目光注视着若娣,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他的外表看上去仿佛 是一位运动健将。若娣感到他的双眸犹如星辰那么深邃耀眼,深深地迷住了自己, 若娣的脸颊上不由地浮上一片红晕。 “这位名叫莫克齐·艾特勒,也是我家的常客。” 若娣轻轻地冲他点头致敬,心里感到这个人的样貌有些眼熟。这并不是表示若 娣以前见过他的面庞,只是若娣打量了他一番之后,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 的人似的……哦,没错!他就是昨天夜里在古堡下山崖根挖掘宝藏的男子。 吃饭的时候,他们谈论的话题也无非是若娣马戏团之类。伯爵夫妇在得知了若 娣成立马戏团的前因后果之后,十分受触动,特别是伯爵夫人,她一边倾听,一边 为这些孩子们流下了同情的热泪。 在若娣谈话停顿的间隙,劳尔也不住地点头,而且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若娣侧 面的脸庞,十分敬重。 劳尔认为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能够强忍丧失父母的伤悲,坚毅顽强 地组织有同样不幸遭遇的孩子们成立马戏团,去四处表演,这实在是难能可贵。 就餐完毕之后,他们边啜饮着咖啡边闲谈。若娣就对在座的人们讲起了她在演 出过程中的奇闻怪事。 “太有意思了!我们居住的古堡之中也有许多美妙的传说。” 伯爵夫人也滔滔不绝地说道。 “什么传说?” 若娣插了一句问话。 “这座路布耶古堡,是萨尼家族历代伯爵的府邸,已经换过好几代堡主了。据 传说,在这古堡中一个秘密的地方,埋藏了一批珍稀的财宝。” “这是真的吗?你们找着了吗?” “没有!在一战期间,炮火连天,伯爵身为法国军官,必须率领兵士冲锋陷阵, 我也逃到法国南部地区的别墅里躲避战乱。好不容易大战结束了,我们才重返故园, 根本没有余暇去寻找宝藏。再说,我对这笔宝藏是否存在还心存怀疑。” “不过,除了你们以外,似乎有人对那个传说深信不疑。” “你是怎么知道的?” “似乎有人在城堡里寻宝。” “怎么会?你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奥克·萨尼伯爵大吃一惊,问若娣道。 伯爵夫人和劳尔也惊诧万分,只有艾特勒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盯着若娣。 “刚才,我吩咐孩子们把篷车拉进院子里时,随意四处打量了一番,只见喷水 池旁边的地上似乎有一个地方被人挖掘过。我心里十分诧异,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喷 水池,只见池里的女神雕像身上刻着字。因为年深日久,字迹十分模糊难辨,只能 隐隐约约地看得清上面的两个字。” “什么字?” 奥克·萨尼伯爵半信半疑地问。 “是‘幸运’!” “幸运?” 劳尔念叨着。 “在座的各位,我们不如马上去喷水池那里看一看!” 奥克·萨尼伯爵建议道。 于是,他们一行五人直奔院落而去。 果然不出所料,女神像上面“幸运”两个字隐约可见,前后的字迹就模糊一片, 很难辨认了。 “嗯,从前我怎么没有看到过?只是单单依靠这两个字,也不能证明有人在城 堡里面寻宝啊!” 奥克·萨尼仍然心有疑虑。 “不!当然还有别的东西可以证实这一点。城堡下方的山谷中,有一块方方正 正的大石块。有人偷偷掀起那块石头,到里面不停地挖掘,我们去那边看一看就明 白了。” 若娣说着话,扫了艾特勒一眼。只见艾特勒的眉毛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但 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嘴角那丝浅浅的笑意还如往常一个样。 “若娣小姐,关于这些,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你去过那个山谷吗?你发现那大 石块下面的洞了吗?” 劳尔问道。 “不,但我知道这一切。” “为什么?” “因为我有一种超出凡人的特异功能,别人肉眼所看不见的东西,或是遥远地 方发生的事,我都可以看在眼里。” “那是透视术吗?” “不错!正是透视术!” 透视技术是一种心电感应,也是一种神秘古怪的超人能力,可以看见远处的事 物,也可以看穿别人的企图。 “真让人不可思议!你真会透视技术吗?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无论如何我也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奥克·萨尼将信将疑地说。 “那么请允许我表演给各位看一看吧!不过,透视之前,我必须实施自我催眠 这一个过程。” “太有趣了,我要一饱眼福了!” 劳尔随声附和着。 于是他们几个又返回餐厅去。 若娣请他们把灯熄掉,只剩下一盏小灯在桌上亮着。 屋子里立刻变得昏暗迷离,只能隐约辨清彼此的脸庞。若媒在沙发上面半躺下, 全身放松,轻轻合上眼皮,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她就睡去了。 “你看见喷水池和山谷中寻找宝藏的人了吗?” 伯爵夫人温柔地发问。 若娣起初一动也不动地躺着,过了好半天才说: “看见了……但是……喷水池离我太近……看不太真切……不过……城堡下边 的山谷中……哦,看见了!看见了!……那是一个男子……在城堡下的山谷中……” “他长什么面貌?” “面貌……看不清……脸上罩着黑纱……他掀开石块,钻进洞穴里去了……他 手持一把大铁铲……啊,啊!……他在挖掘什么……但是一无所获……他又爬了出 来,离开洞……上了山谷……从森林里出来,向古堡大门走去……” “但是,每天晚上,古堡的两扇大门都锁得牢牢的。” “他取出一把钥匙,……推开门……进到暖房里面……把铲子放回库房中……” “看不清……他脸上仍然蒙着黑纱,……啊……看见了……我又看见他一步步 地向楼上走去……来到二楼……进入一间房子……把手电筒拧亮……还看见暖炉上 放着一个金钟……” “那是我的寝室!” 伯爵夫人面无人色地说。 “那个男人……靠近了保险柜……开了上面的锁……他还用了一个密码……R· O·B,正是路布耶的法文缩写……他开了门,……伸进手去……拿出一件东西来…… 一对翡翠的耳环……真是美丽极了……” “啊?偷窃了我的耳环……” “他走出来了……来到院子里……哇!他在大石桶树下挖了一个洞。他把偷来 的耳环放进空扑克盒里面,又埋在小洞里……” 突然间,沉睡着的若娣睁开了双眼,从昏迷中苏醒了。 艾特勒用十分惊恐的目光盯着若娣的脸庞,而若娣假装纯真无邪的样子,似乎 对发生的事一无所思似的。她的演技真是精湛绝伦啊!她不但可以假扮演示透视术, 还暗示伯爵城堡下面的山谷中有人在寻宝,并且还将萨格偷去的翡翠耳环一股脑儿 地推给了艾特勒。 萨格昨夜提起过伯爵夫人卧房的墙上挂着一只金钟;至于那副耳环,她方才已 悄悄埋在地下了。 奥克·萨尼伯爵、劳尔与艾特勒听完了若娣的话,马上来到花园中,在大石捕 树下挖了起来。出乎意料的是,耳环并没有在那里,难道有人偷偷拿走了吗? 若娣听到这个消息,直吓得面无人色。“究竟是谁偷走了呢?对了!一定是艾 特勒偷的!一定是我偷埋耳环的时候被他窥探到了,然后在我离开之后窃走了它! 真是一个眼疾手快的歹徒!”若娣心里想着,“千万不能对这个人掉以轻心!” 奥克·萨尼伯爵马上打电话到萨尼警局报案。过了不大一会儿,警察驾驶着汽 车赶到了现场。 在这个时候,首先被列为嫌疑犯的是从外地来巡回演出的若娣马戏团。警察在 若娣的引导下,将篷车的角角落落都搜寻了一遍。令人大吃一惊的是,那副翡翠耳 环居然在一个成员的小提篮里面! 若娣看见之后,吓得险些昏倒。 警察领着若娣返回餐厅,拿出翡翠耳环,对大家讲述了找到它的地点。 伯爵夫妻与劳尔都大吃一惊;若娣在旁边浑身颤抖。艾特勒看到这幕情形,悄 悄地冷笑了一声。 “请你拿出你们的身份证件来。” 警察对若娣说道,他声色俱厉。若娣与孩子们统统取来自己的证件。 “克思厄·萨岗……啊!这中间居然还有一个男爵的孩子……” “不,他只不过是萨岗镇上一位普通工人的孩子。” “他父亲呢?” “在战场上牺牲了。他的母亲也随后抱病而亡了,所以他顺理成章地成了孤苦 无依的小可怜。英国军队的士兵救了他,让他在部队上协助做些厨房里的活计,后 来我就从军队里领回了他。” “莫当……” “这个小男孩也是战后遗孤。在他4岁的时候,美军收留了他,把他当作了开心 丸。在战火连天的日子里,他不幸受了伤,被我服役的战地医院接受了,后来我就 把他领回来了。另外两个孩子是萨格与布尔格思。他们两个在1918年的那次狂轰滥 炸之后,双双失去了家园与双亲。这些孩子都是让人怜悯的孤儿,战争使他们家破 人亡、四处流浪。所以我就把他们团结在一起,组织了这个马戏团,在法国四处演 出。” 若娣说着泪如雨下。伯爵夫人的眼睛里也泪光闪闪,并且不住地点头说: “若娣,你做得对极了!你就像一位温柔的慈母,将一大帮孤儿养育着。” “但是,你如何抚养他们呢?” 奥克·萨尼伯爵发问。 “我有钱!” 若娣的脸色一振,愉快地说: “我有一笔钱财,那是莫当给我带来的好运气。有一个美国上校军官十分喜欢 莫当,他返回美国以前,给我留了二千法郎。于是我就用那笔钱购买了一辆旧篷车 和一匹一只眼的母马,成立了“若娣马戏团’。” “但是,你们怎样学得杂技呢?” “在英国军队里面,有一名兵士从前曾经在马戏团里担当过小丑的角色。他指 导我们几个学习各种特技,然后我们自己苦下功夫,互相促进,终于演排成了一套 稍微有些难度的马戏节目。” 第一次世界大战于1914年全面爆发了。由德国、奥匈帝国。意大利组成的同盟 国,与法国、英国、俄国纠结在一起组成的协约国相互用兵,战争不断。后来,意 大利从同盟军中退了出来,日本、美国、比利时等陆续参加了协约国。直到1919年, 持续了六年的世界大战终于在巴黎和议会中签定了停战协定。大战中,英国和美国 军队同在法国境内并肩战斗。 “哇!你真是伟大!” 劳尔感慨万分地说道。 奥克·萨尼伯爵夫妇也用钦佩万分的目光注视着若娣。 刑警声色俱厉地说: “好!那么你的证件呢?” 若娣扫了伯爵夫妻一眼,十分困惑地沉思了一会儿,慢慢地从衣袋中取出一张 折成两半的纸片,递给警察。 “这是萨落县阿更村开出的出生证件……” 警察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 “什么,阿更村?你出生在那个地方吗?” 奥克·萨尼伯爵大吃了一惊。 “不错!我出生在阿更村。” 若娣痛快地回答。 “哦,太巧了!我在阿更村里有一个老朋友。不!准确地说,应当是一位亲戚。 你说呢,艾特勒!” 艾特勒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若娣。 若娣能觉出他眼神中满含的敌意,但她还是镇定地问伯爵: “你亲戚的名字是耶汉·阿更吗?” “不错!正是耶汉·阿更!战乱时在西雅图医院去世了,你认识他?” “认识!正是家父……” “什……什么?是你父亲?但是,他女儿的名字是耶兰啊!” “我的全名叫做耶兰·伊萨布尔·若娣。” 奥克·萨尼伯爵大惊失色,马上从刑警手里夺过了证件,大声念道: “耶兰·伊萨布尔·若娣,阿更公主,1900年9月14号诞生在阿更村……父亲阿 更公爵耶汉·玛瑞恩格,母亲焦西·布拉士……原来你是耶汉公爵的千金!” 奥克·萨尼大睁着双眼盯住若娣,欲上前拥抱她,但是伯爵夫人比他动作更快, 快步上前将若娣紧紧地抱在怀里,不住地亲吻着少女的脸庞和颈项。这时,伯爵夫 妇二人的脸上都泪珠滚滚。 这样一来,翡翠耳环失窃案也就不了了之了。伯爵对刑警解释了一番,他说伯 爵夫人在游园会上由于粗心大意把耳环遗落在园中的长椅上面,正在演马戏的小孩 们不知这是珍贵的首饰,随手拿去玩了。 那天晚餐完毕之后,奥克·萨尼伯爵用怀旧的语气对若娣说: “没想到耶汉·阿更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和我、劳尔都是远方亲戚。我们三 个人的祖上,本来都是路布耶家族的一分子。耶汉·阿更公爵在我们这一辈人中行 大。刚开始我们并不清楚,后来一次偶然,我们才明白我们三人同是一个家族的人。 “我与耶汉情趣相合,几乎无所不谈,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有一天,耶汉拿出一块金币给我看,说是他先父留下的遗物。在一次狩猎活 动中,他父亲遭不测而去世了。他对我说,金币上刻着路布耶财宝的地方。 “但是,关于那种不着边际的臆想猜测,我从不轻信。不过,古堡里也有这个 传言,这是千真万确的。 “世界大战掀起高潮之后,耶汉身为军官,自然引领土兵冲上了战场。有一天, 我收到了他从战地医院里写来的书信,呶,正是这一封……” 说完,伯爵起身到书房里取来一封信件,上面还印着红色邮戳。 若娣拿过这封信,心中一阵痛楚,双眼迅速泛起了一层水雾。她想:这是父亲 的信……父亲受伤住在战地医院,他真是一个英勇无畏的英雄啊! 信封上的日期是1916年回月15日。信上的字写得刚劲有力,而且整齐繁密。没 错!正是父亲那让人永生难忘的笔迹。若娣的心中又涌起了一种伤感的潮水,她耐 着性子一字字地读着信。 信的开始说他的伤势并不太重,劝伯爵不必牵挂他。但是接下来,他却提及了 一件十分古怪的事: 奥克老朋友,你好像并不相信路布耶古堡中藏着财宝的传说。我可以 坦率地告诉你,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那块金币,我一直谨小慎微地随身 携带。等我的伤势完全恢复之后,我返回巴黎再给你看它,那上面印有拉 丁文。 那行拉丁文的含义正是“幸运就在路布耶”。 这句话的意思也就表示,幸运就在路布耶城堡里面。这与我们家族里 的传言是完全一致的,我对此深信不疑。 我的女儿耶兰,现在正寄居在乡村的一个农庄里面,被一对忠心耿耿、 勤劳朴实的老夫妇抚养着。她的观察力十分敏锐,判断又快又准,还有一 副马戏团演员一样矫健灵活的体魄,所以我经常取笑她可以轻手轻脚走路, 真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甚至,她可以在一团漆黑之中辨认物体,简直和 一只小猫一样。 我热切地盼望大战快点完结,让我再返回亲爱的妻子与漂亮的女儿身 边。我还要让若娣协助我找到藏宝之地,到时候,也许还需要你出手帮我 的忙。 “父亲日思夜想的母亲,已经抱病辞世了……” 若娣眼中泪花闪闪,她呜咽着说: “而且……而……我父亲也去世了……他是为国捐躯的。” 若娣终于情不自禁地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伯爵夫人一面用手绢抹眼泪,一面 温柔地拍着若娣的背部。 “为国捐躯?真的吗?” 奥克·萨尼伯爵似有心事一般自言自语道。尽管他的声音低微,但还是被心思 敏捷的若娣听到了。 “你是说,我父亲不是由于负伤而不幸逝世的……?” 若娣仰起涕泪四下的面庞,盯着奥克伯爵问道。 “啊,不,不,也不尽如此——” “请你全部讲给我听,伯爵,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奥克·萨尼伯爵并没有马上回答她。他脸上的神态仿佛伤痛欲绝,两只泪眼迷 茫空洞,盯住若娣看了好半天,终于下了决心,又取出一封信递给了若娣。告诉她 说: “有一天早上,耶汉突然死在战地医院的床上。他被证明是头天夜里暴死的。 军医觉得十分惊诧,因为从伤势上来看,他并非属于重伤员,根本不会因伤势恶化 死去。护士从他的病床上发现了这封信。信里写的事情,实在是太离奇了,所以军 医们都认为他失常了,在胡言乱语。” 那是一封字体纷乱而潦草的书信,有几处还被涂抹过了,但显而易见,那确实 是出自父亲之手。若娣双手哆哆嗦嗦,把信打开,伤心地往下读: 哦!真是太可怕了!……难道说是我做了一扬噩梦不成?或者真的是 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但是,我的的确确是听见了,也看见了! 同住在一个病房的两位兄弟都沉在香甜的美梦当中……我听见的那种 声音……是个男人的说话声……在屋子里吗?……在病房里面吗?……不, 不……应当是在院子里头。又低沉又嘶哑的说话声……而且近在咫尺,就 在窗户下面……我侧耳倾听……突然,在一团漆黑之中……窗子被人轻轻 推开了,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突然,从外面伸进一只胳膊……那只手 在窗子里面的小桌子上摩挲着……屋子里面昏暗一片,但我却看。见了。 那只手臂健壮得很,……哇!他想拉开抽屉……里面正放着我那块贵重的 金币……我想大声呼救,但是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身子也动不了, 僵硬得仿佛被人捆在病床上一样……我拼尽全身力气挣扎,浑身大汗淋漓…… 这是一场噩梦吗?不!这是千真万确的现实……但是多么离奇啊,屋子里 一团漆黑,我为什么可以看清呢?……啊,又有一只胳膊从窗口伸出来, 手心里仿佛还握着什么东西……是只小瓶子……他把瓶里盛的液体倒在桌 上的杯子里面……那一定是毒药,我想大叫……但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来……我的嗓子火辣辣的……好疼……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我使劲睁 眼睛……那只胳膊伸过来了……从抽屉里拿走了什么东西……啊!……我 的金币……这只手臂上纹着刺青!在左边胳膊上……与海盗的纹身一模一 样……一共有三个字……啊……我看见了……刺着的文字正是金币上的…… 那行古里古怪的拉丁文……幸运就在路布耶城堡……哦!天哪! 这封扑朔迷离的信写到这里就突然间没有了。 若娣仿佛呼吸停止了一般,上不来气,也说不出一句话,虽然大睁着双眼,但 是那里面空洞洞的。 伯爵夫人见状,忙为她倒了一杯水。过了一会儿,若娣才恍然大悟,长长地叹 了口气说道: “我父亲并没有失常,也不是在做噩梦。他的确看见的是可怖的事实,即他视 若珍宝的金币被人偷走了。父亲在写给你的上一封信中表示过,他的伤势并不厉害, 怎么可能突然病情恶化死去呢?他也应该不会去喝杯子里面下的毒药,所以他一定 是在半夜三更里被人暗害的。 “我一定要追查出父亲真正的死亡原因,找出杀害父亲的元凶,而且还要夺回 那块神秘的金币!” 若娣的话语中满含着坚毅果敢与九死不悔的决心。 “我对你的心情十分理解,但是,像你这么年轻单纯的女孩子,怎么可以只身 去闯这个龙潭虎穴呢?” 奥克·萨尼忧心忡忡地说。 “谢谢你的关怀与厚爱。但是,杀害父亲的凶手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我一定 要报仇雪恨!我敢肯定凶手一定就在这周围潜伏着,而且也相信城堡里一定藏有宝 藏。因为花园喷水池的女神像上也刻着同样的拉丁文,并且还有人在山崖下面挖掘 财宝,我想那个人必定杀死了我父亲无疑! “伯爵、夫人,我一定要找出杀害父亲的真正凶手,为父亲报仇雪恨。我要庄 重地向亡父的在天之灵起誓!” 若娣牙关紧咬,心里伤痛欲绝,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我明白了!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我会全力以赴地协助你缉拿元凶的。不过,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去好好睡一觉吧,别的事情明天再从长计议!” 奥克·萨尼伯爵诚挚地说。 “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一间卧房啦,在楼上,你去休息吧!” 伯爵夫人也说。 “不必了,谢谢,夫人!我想我还是回大篷车里,和那些小家伙们睡在一起会 比较方便些!” 若娣虽然拒不接受,但伯爵夫人还是唤来女仆,命令她把若娣带到三楼的寝室 里去。三楼上共有三个房间,艾特勒住一间,另一间供劳尔休息。 女仆把若娣引到第三间客房。 艾特勒与劳尔早已进入梦乡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若娣在房间里沉思了片刻,而后轻手轻脚地从楼上下来,来到花园中。 月光明亮极了。 若娣来到停放大篷车的花园中。只见车上,萨格与其他三个男孩都沉睡着。若 娣看了他们一眼,这才把皮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玻璃瓶,装到口袋中,这才 返回三楼的寝室里面去。 旁边正是艾特勒的寝室。若娣侧耳聆听了一会儿,听不到一点儿动静。她溜到 走廊上,悄无声息地推开了艾特勒房间的门。 此时的艾特勒正紧靠墙壁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若娣轻手轻脚地靠近他。她 身穿白衣白裙,在迷濛的月光下,仿佛是一条洁白的影子。 她从衣袋里摸出小玻璃瓶,把里面盛着的液体倾倒在手绢上,并使劲儿把手绢 捂在艾特勒的鼻口处。 艾特勒轻轻地呻吟了几声,挣扎了片刻,不一会儿就昏迷不醒了。原来那小瓶 子里盛的是迷药。 若娣又打量了片刻,肯定艾特勒的确昏迷了,这才把毛毯掀起,认真地查看艾 特勒的手臂,而后她十分满意地笑了,点点头,悄无声息地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