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女郎 次日早上,奥克·萨尼伯爵夫妇,还有劳尔等三人正坐在餐厅里啜饮咖啡的时 候,保安进来报告道: “报告主人,今天早晨天还黑着,马戏团的团长若娣小姐让我为她开了大门, 我就按她的吩咐做了。而后她就领着全部团员一起走了。 “我询问她有没有通知伯爵这件事,她告诉我说由于情况紧急,等不及向伯爵 辞行,并托我把这封信交给伯爵。” 奥克·萨尼伯爵心里十分诧异,打开了书信。 伯爵: 我要走了,我已找到了在山谷里与城堡中四处寻找财宝的嫌疑人了。 五年前,正是他杀死了我的父亲,偷去了金币。 他此刻正在古堡中,我已经制服了他。现在,他正躺在寝室里动不了 了,麻烦你把他送到警局里。 阿更公主若娣 这真是一封出人意料的书信。伯爵夫妇与劳尔匪夷所思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谁 也没说一句话。 “艾特勒怎么没下楼?” 奥克·萨尼伯爵问。 “对了!我必须与那个家伙商计一番!” 劳尔这样说着时,只见一个佣人慌张地开门进来说: “不,不好了!艾特勒先生……” “他怎么了?” “死了!” “什么?” 三个人应声起身离座,一起往三楼上奔去,结果证实艾特勒并没有死,只不过 不省人事了而已。屋子里面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迷魂药的气味儿。 “他被人用药弄昏了,但是究竟是什么人干的呢?” 奥克。萨尼伯爵话说到一半,突然睁圆了双目。 因为他看见了艾特勒那只裸露在外的手臂面有文绣,而且正刻着这样的字样— —“幸运就在路布耶城堡”。 奥克·萨尼伯爵的脑子里闪现了若娣亡父的那封古怪的信。 若娣的少年马戏团在法国西部地区的般弟地区四处公演。过了一个星期之后, 在第八日的午时,抵达了一个偏远的小径上。正在车窗边向后望的“上尉”莫当, 突然尖声大叫起来了: “啊!有一辆汽车驶过来了,开得像飞一样!” 那是一部款式新颖的轿车。 汽车卷着一团尘土飞驶而来,不一会儿便赶上了大篷车。一个男子从驾驶位上 伸出脑袋来,扬着手叫道: “停下!” 若娣立刻把篷车停了下来。那个男人也下了汽车,摘下了脸上的太阳眼镜,冲 着若娣爽朗地笑了起来。原来他正是劳尔。 若娣飞快地从车上跳下来。 “劳尔,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 “想不到在这儿与你相遇了,我正准备去办一件事。” 他们二人虽然前一段日子才在伯爵的古堡里相识,但是等到人们发现若娣原本 姓阿更,与奥克·萨尼伯爵,以及劳尔·德布若亚都源于同一个祖先时,并且有血 缘之亲,仿佛一下子拉近了距离,使他们二人谈话时亲如一对兄妹或挚友一般。 “出了什么事?劳尔!” “艾特勒跑了!” “什么?跑了?” “奥克伯爵读了你留下的书信,又发现了艾特勒手臂上文着的刺青,这才认识 了艾特勒的真正面目。他本想把艾特勒交到警局,但是由于艾特勒还处于昏迷状态, 人事不省,所以不得不让他再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没料到他趁守护他的佣仆不留神, 一溜烟儿地从古堡中跑掉了。” “但是,我使用的迷药药性很强烈呀。” “我们也那样认为,所以才放松了警惕,没料到却出了意外。而且,那个家伙 非比常人,不是超人就是妖魔鬼怪,体魄强健、精力过人,而且他也不知何时,从 奥克的财宝库中偷走了金币。” “你说什么?伯爵也把金币丢了……” “没错!萨尼家族自古以来就流传着一个故事。可能你也从你父亲那里听说过, 那是我们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一个机密。 “据传言,我们的祖上拥有一大笔金银财宝,正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而 后将藏宝地用暗码印在金币之上,传给了子孙后代。 “这个神秘的传说,世世代代在萨尼家族与我们德布若亚家族,还有你们的阿 更家族中流传甚广。 “我与奥克一直对这个传言存有疑虑,只有你的父亲耶汉对此深信不疑。但是, 现在艾特勒已对耶汉下了毒手,甚至连金币也盗窃去了。” “艾特勒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他怎么可以出入古堡呢?” “奥克·萨尼伯爵在法国南部地区的某个地区与艾特勒相识的。由于他口齿伶 俐,心思缜密,所以不久就得到了伯爵的信任,成了古堡里的座上客。 “发生了这个意外之后,奥克·萨厄伯爵特意给巴黎警察局拍了一封电报,询 问案情,但得到的回答却让人吃惊。 “‘艾特勒是一位危险分子,警方正在全力追捕他,具体内情容 以信函详述。’” “过了没几天,伯爵收到一封十分详尽的书信,里面写道: “‘莫克齐·艾特勒曾在海军服役,担任军官职务,在职中由于抢劫 被处以刑罚。后参与了一起谋害案件,但最终因为实证不足而被无罪开释。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中,他从军舰上述掉,从此下落不明,销声匿迹。 “‘正在这时,他的谋杀罪名成立,所以警方正大力拘捕他。 “‘他本名叫做艾特华,但是他冒用了一名战死在战乱中的士兵的姓 名,化名莫克齐·艾特勒,以此蒙混过关。’” “照这样说来,他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凶犯喽?” “是的,而且他如今正蓄谋杀害我年老的爷爷!” “什么?这是为何?” 若娣吓得面无人色。 “我爷爷住在般弟县玛若沃布村的一个城堡里面,他是一名男爵,他手中也保 存着一块金币。那是我们家族传言中的金币,但是我一直对那种传言存有疑心,所 以根本就没有在意。 “但是,这次伯爵夫人过生日,我去古堡中做客,无意之间提及了金币的事。 我对他们说,我爷爷手里也保存着一块金币。那时候艾特勒也在座,奥克·萨尼伯 爵为我们互相介绍了一番。他听了我的述说之后,似乎饶有兴趣,询问我爷爷的住 所,于是我也就如实地告诉了他。 “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会是杀人元凶。现在,我知道了他不但杀死了你 父亲,窃走了金币,还拿走了伯爵手里的金币,所以愈想我心里愈害怕。 “我想,他必定追不及待地凑齐三个金币,以便于抢走传言中的宝藏,所以我 马上向伯爵告辞,想立刻赶回玛若沃布村落,没料到却赶上了你们。” “你的意思是说艾特勒想对你爷爷……劳尔,那么你快些赶路吧!如果走得快 一些,今天夜里便可以抵达,你快出发吧!” “好吧!就这么办!因为今天夜里,家里只有我爷爷一个人。” “什么?他一个人在家?为什么?” “因为一个佣人举行婚礼,大伙儿都去参加舞会了。” “那么艾特勒……” “他也知道。因为我在古堡里把这件事告诉过他。” “啊!那就不好了!” 若娣返回大篷车里,不一会儿取了皮包与外套出来了。 “我和你一块儿去,他可是个穷凶极恶的坏蛋!” 说着,若娣坐在驾驶位旁边,并从窗子里伸出头说: “萨格,大篷车就拜托你了。你们四个人要和睦相处,不要争执吵嘴。我的床 上放着一张地图,刚才我在上面用红笔描了一条线,你们只要沿着这条路线前进, 就可以抵达玛若沃布村了。你们要快些赶路,经过村子时也不要停下演出,这样大 约需要三天时间,你们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知道吗?” “知道!姐姐,你不必担心!” 萨格在驾驶座上大叫道。 这时,“上尉”莫当从大篷车上跳下来,跑过来仰望着若娣说道: “请你领我去!” 说着伸开双臂。 若娣一把拉起了他,把他安置在后面的座位上,对他说: “你要老实一点儿!千万不要乱动!汽车速度会很快,你要紧紧地拉住我的皮 包,听懂了吗?”劳尔发动了车子,若娣向大篷车摆摆手臂,其他的三个男孩也从 车里伸出躯体,冲她挥手。 汽车飞快地行驶着,不一会儿就把篷车甩在了后面。 一路上,那辆汽车都全速前进着,穿过宽广辽阔的草原,越过郁郁葱葱的大丛 林,也路过好几个村落。村民们看见这辆飞驰电掣般行驶的汽车时,都被吓得面无 人色。 劳尔双手紧握汽车方向盘,一边目视前方,一边陆续说着: “我爷爷已经有75岁的高龄了,但是身子还算硬朗……家里共雇有五个佣人,…… 另外还有一只狗,名叫巨无霸,是一种看家狗……身材高大健壮,模样凶残,吼叫 起来让人毛骨悚然,……但是,它既不能看家护院,也不可以保卫主人……” “巨无霸,好帅的名字!” “事实上,它只是一个胆小鬼!” 汽车穿过格利思平原,来到般弟县境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再过一个钟头就到了!” 汽车远离了平坦的公路,进入了曲曲折折的细狭小道,穿过一片广阔的森林, 对面就可以望见迷濛的灯光了。 “那是我爷爷的家。” 那座古堡十分宽广,高大的石头墙壁环绕在周围,花园里遍植着高大繁茂葱郁 的树木。劳尔停了车子,但是两扇大门紧锁,还从内部拴牢了,怎么也推不开。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狗的叫声。细细一听,不是从花园里传来的,而是来源 于某间房间。 “你有大门的钥匙吗?” 若娣问道。 “没有!平日即便是夜里,大门也敞开着。怪事!今天夜里怎么关上门了?而 且还从内部闩上了,难道那个歹徒比我们先到?已下了毒手了吗?” “你是指艾特勒?” “嗯……难道爷爷……已经……” 劳尔的话语有些哆嗦。 “我们从墙上越过去,快!注意别弄出声音来!” “好的,我明白!” 劳尔把他的汽车停到紧靠墙根的地方。若娣从车里出来,爬到顶上,向四周打 量了一番,小声说道: “莫当,去我的皮包里拿绳子来!” 莫当拿着绳子爬到车顶上面。若娣用绳子顺手在他肩头和胸口处打了个十字结, 吩咐他道: “莫当,乖宝宝,你跳到围墙那边去,明白了吗?” “明白了!姐姐!” 莫当身手麻利地跃到若娣的肩头上,双手抓住墙壁向上攀登,这是马戏团制定 的节目之一,没想到却有了用武之地。若娣慢慢松开绳子,让莫当翻到墙头上,又 从那里跳落到院子里。 莫当双脚着地之后,解下了绳子,奔到大门口把门拉开。劳尔与若娣这才进到 院子里面。 城堡的空旷院落里面,一座古老的建筑物无声地屹立着,没有一扇窗口亮着灯 光,但再认真一看,二楼上的一间屋子里闪着隐约的光芒。 “那是爷爷的书房!” 劳尔对若娣低语道。接着若娣也悄悄对莫当说道: “你去花园里面打探一番,如果发现墙上垂着绳子,就解下来藏起来。” 一团团幽黑的阴云在夜空中快速地飘游着,月儿时隐时现,所以建筑物和花园 也一会儿明亮、一会儿昏暗。若娣与劳尔弓下身子,轻手轻脚走到门外。 门内传来一阵抓挠门板的响动,劳尔告诉若娣说: “巨无霸被锁在里面,它经常会大声地吼叫。” 正在这时,二楼上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呻吟声。 劳尔飞快地掏出钥匙,将门打开。两个人迅速地冲上楼梯。呻吟声听得更真切 了。他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声音是从走廊的最末一间房子里传出来的。 “在我爷爷的书房。” 劳尔大叫一声冲了过去。只见房门洞开,里面燃着两盏油灯。灯光照射之下, 有一位老人瘫在地上。 “哇!爷爷——你怎么了?” 劳尔叫着,将老人从地上扶起来。若娣提着灯盏冲向走廊。隔壁房间的门大开 着,她进去看了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玻璃门窗敞开着。 若娣从那里伸出脑袋向下面看,只见“上尉”莫当扛着一把铁管制的梯子,跌 跌撞撞地向前走着。 “上尉!” 若娣低声喊了一声。莫当仰起头来见是若娣,便丢下梯子,冲到窗子下头。 “那架梯子是放在这窗子下面吗?” “是的!我见两个男子从梯子上面慢慢走了下来。” “什么?两个……男人?” “有一个男子我没见过,不过,另一个是在萨尼伯爵古堡里见过的。” 若娣脸色一变。果不出所料,艾特勒已早于他们赶到这里来,并且对劳尔的爷 爷暗施了毒手。 她返回书房里。劳尔把爷爷放倒在沙发上面,用一条湿毛巾搁在他的脑门上。 “幸好他还没死。” “但是与死并没什么区别了。” 劳尔的话语中满含着悲伤与气愤。劳尔的爷爷尽管没有被害死,但由于拼命地 反抗争斗,头部与脸庞都高高的肿着,脖子上还印着可怖的扼痕,并隐隐透着鲜血。 “凶手正是艾特勒,‘上尉’目睹他从这儿跑出去了。” “我相信是他下的毒手!他已经早于我们下手了,他来这个地方是冲着那枚神 秘的金币来的。” “他得手了吗?” “我还不清楚!也许我爷爷事先已把它妥善保存起来了!” “等你爷爷苏醒之后问问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但是……一切都没有用了!” 劳尔的话音轻轻哆嗦着。 “为什么?” “我方才询问过他,但是他似乎什么也听不到。遭受了这么残忍的袭击,他的 大脑仿佛不中用了。” 整整一个晚上,劳尔都在为爷爷不停地冷敷。但是爷爷只是大睁着一双空洞的 眼睛,什么也不说。 到了天亮的时候,家里的佣人们陆续回来了。得知整个事件之后,他们大喊大 叫着去找大夫。 医生到来以后,马上为爷爷诊断了一番,说他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爷爷看上去一点感觉也没有,问他什么问题,他都闭口不答,问或还自 言自语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语。这次打击,居然让他精神失常了! “爷爷……” 劳尔的嗓音颤栗不止。看见爷爷那双迷茫困惑的眼睛,他的心头一酸,眼睛里 迅速积起了一层水雾,化作泪水滴在爷爷满是胡须的面庞上。 爷爷无动于衷地仰头看了劳尔一眼,什么也不说。 在一片碧如绿毯一般的平原中,梅努河活像一根闪闪发光的银色飘带贯穿平原。 河畔的断崖峭壁之上,一座古老庄重的城堡耸入云天,那正是劳尔的爷爷——老男 爵所居住的华丽府邸。 劳尔又在爷爷的书房里铺设了一张床位,夜以继日、衣不解带地守护着毫无知 觉的爷爷,但是看上去,爷爷还是老样子,一点好转的趋势也没有。 若娣与莫当合住在三楼上的一间屋子里面,每天都去古堡的藏书厅里,饶有兴 趣地翻阅一些老文件和资料。 到了第三天的早上,萨格驾驶的大篷车抵达了。若娣吩咐他们几个在古堡的树 林里撑起帐篷露宿。 孩子们每天就在古堡茂密的大丛莽中,亦或是沿着河流的断崖追逐那只笨狗仔 嬉戏,或是去旁边的湖泊里面钓鱼。他们天真爽朗的笑声,如一串串银铃摇响在阳 光灿烂的院子里,也传到大树林里。 有一天,老男爵的病情略略有些好转,他睡得十分安静甜美。劳尔请一位女佣 替他照料爷爷,而后约若娣一起去附近的湖泊里划船玩耍。 事实上,他并没有划舟游玩的良好心情,只不过想与若娣交谈一会儿罢了。他 要谈的事,自然离不开老男爵究竟把那枚金币藏在什么地方。 “你每天去藏书厅里翻阅资料,究竟发现了什么?” 劳尔停住划桨的动作问。 “没有!什么也没发现!我原本想找一找你家的金币有没有什么记录、备忘一 类的东西,但是……” “结果是一无所获,是不是?不过,确实有不少关于金币之谜的传言,我以前 还见过爷爷打磨那枚金币呢。趁爷爷睡着的时候,我去他的书橱、保险柜和衣柜里 四处寻找,但都是白费力气!” “难道金币已经被那个叫艾特勒的人抢走了吗?” “我认为不一定!那个歹徒因为不清楚金币的保存地点,才会严刑拷问我爷爷 的,想让他说出来,但我爷爷拼尽全身力气反抗,所以脖子上才会有伤痕,后来他 们一见我们来到了古堡,便丢下受伤的爷爷,仓皇地从梯子下来逃走了。” “照你的意思,金币还放在原来的地方喽?但是,从你爷爷现在的病情来看, 什么也问不出来!” “不错!他现在已疯了……不过,人是一种十分古怪神秘的动物。如果计划某 种重大的事情或是重要的机密,无论如何也要在心底严守着,等到承受了某种严重 刺激以后,就会十分自然地泄漏秘密。所以,爷爷很有可能用目光、嘴唇或手势向 我暗示藏着那枚金币的真正地方。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守在爷爷的病床前,丝毫不敢懈怠,正是考虑到了这 一点,但是……” “嘘——” 若娣突然做了一个阻止他的手势,并对他耳语道: “别大声——周围似乎有坏人在监视我们俩。” “什么?在什么地方?” 劳尔敏锐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番。 “就在那儿——岩石后头!我无意间发现了……” 湖畔上植着一行老树,树下面有一块浅灰的大石块,面冲着湖水屹立着。 “哦!在那个地方啊!那块大石头叫做卜德山岩,上面有一个小口可以自由进 出,里面则是一个很大的洞穴。 “听说,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反政府的乱军贼党正躲在那个地方。除了这面的 出口以外,它还有其他的入口,所以避难时非常便于溜掉。 “可以说,那里头是由许多又深又暗的通道构成的,其中的一条可以直接到达 美茵河的底部。” “如果凶手沿着通道跑到那个地方,那么再抓他就不易了!” “正是!特别要指出的是,我们的劲敌是那个阴险狡诈、聪明过人的艾特勒! 不过,说来也并不是没有一条可以抓住这个杀人凶犯的办法!” “如何才能抓住他?” “我要让他自己钻进我的圈套里!” “什么圈套?” “前一段日子,据说有一个名叫布沃勒的大富翁,打算以3000万法郎买下爷爷 的古堡。这项买卖已准备在后天举行,也就是在7月31号进行。再过二、三个星期, 布沃勒先生就要迁居此地了。 “我们现在就故意高谈阔论这笔交易,好让藏在那边的艾特勒听真切。如果这 古堡真的易主,那么艾特勒就不可以随随便便去里面寻找金币了。所以,我认为二、 三天之内,他一定会再度出现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伺机抓住他了。” 劳尔将小舟摇到湖畔,他们二人就在那里大声议论起来。 “这么说,你爷爷的古堡确实要卖给别人了?” “不错!再过二、三个星期,新堡主就要搬来住了。” 当天晚上,夜幕马上就要笼罩一切的时候,若娣趁人不备悄悄跑了出去。走在 丛林间的小路上,对面的树林里,闪着隐约的灯光,她亦步亦趋地向着灯光进发。 若娣方才听到一位饶舌的女仆说了下面一段话: “老男爵以前有一个十分亲密的情人,名叫朱利耶。现在已经是一个老太婆了, 耳朵又听不见声音,但是她待人十分温和。据说,老男爵曾……我不敢大声……” 那个女仆心有顾忌地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 “听说,有段时间老男爵曾经让她保管过金币。” 这真是一个惊人的消息!老男爵真的把金币保存在她那里吗?如若此言不虚, 那就怪不得他们把古堡搜得底朝天,也看不见金币的影子了! “如果这个多嘴多舌的女人也把这番话对艾特勒说起,那就大事不好了!”若 娣心想,“我必须马上去找朱利耶老太太证实一下女仆的话。”那个女仆说老太太 一个人居住在森林里一间陈旧的老房子里面。不巧,老男爵突然之间病情转危,所 以劳尔寸步也不能离开爷爷的病床,既无暇与若娣交谈,也不能和她一块儿去找朱 利耶老太太了。 若娣心里尽管有些紧张,但还是下定决心去一趟。 到达老屋门外后,若娣看见门并没锁着,于是便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朱利耶正坐在昏黄的灯影里,正在悠然自得地打瞌睡。 “即使把她唤醒,她也不一定如实告诉我,还不如趁她熟睡的时候,我自己去 房间里看一看!” 若娣下定决心以后,向门里走了进去。朱利耶老太太没有醒转。在微渺迷茫的 灯影里,可以看到墙壁上悬挂着一幅旧画,画上是怀抱着圣婴基督的圣母马利亚。 暖炉边的壁上悬着一座已然停止了的旧钟表,对面则是一扇玻璃门,直达厨房。玻 璃门边是直达二楼上房间的楼梯。 若娣的脚才走上楼梯,就听见一阵细小的脚步声从外面传过来。 “是艾特勒?” 若娣在心里暗自揣度。她想,现在冲上二楼一定会冒险,因为那家伙也许马上 就到二楼去了。想到这儿,若娣迅速地藏进玻璃门里,打算一旦发生意外,便可以 从厨房的后门逃走。 但是,若娣一踏进玻璃门里马上就后悔不迭了。原来,门里根本不是什么厨房, 而是一个巨大的柜子,里面堆满了废旧的物什,而且,那扇玻璃可以从里面锁上, 也可以从外面锁上,如果有人从外面上了锁,那么无论如何她也溜不掉了。 等她再打算出去时,门外的脚步声已经很大了。若娣只能惊慌地合上玻璃门, 浑身蜷成一团,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她透过玻璃门的缝儿看见两名男子闪身进到了屋里。其中一个将头上的帽子拉 得低低的,还竖起了大衣的领子。不过,这没逃过若娣的眼睛,她一下子就识破了, 那人正是艾特勒;而另一个男子用黑布罩脸,两眼闪着可怖的光芒。 “老大,老太婆睡着了!” 蒙面汉子声音嘶哑地说。 “把她喊醒,从她嘴里打听打听金币的下落。” “好吧!” 蒙面汉子粗暴凶狠地一把将桌子掀起,弄出一阵刺耳的响动。朱利耶老太太立 即被惊醒了,她睁大了惶恐的双眼,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的人。 “老太婆!你快说把金币藏到什么地方了?快告诉我,如果你敢隐瞒,我马上 给你点颜色看看!” 艾特勒面目狰狞地恐吓着,又用手指推了推帽子,露出那张青面獠牙的脸。 朱利耶老太太匪夷所思地盯着他们二人,仿佛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你到底听见了没有?你快点告诉我,你究竟将那枚神秘的金币放到什么地方 去了?就是老男爵让你替他保存的那枚金币!我不相信这件事你毫不知情,你不要 装糊涂!老男爵的一名女仆已经告诉我了,所以你别想蒙混过关,你还是乖乖地说 吧!” 老太太惊恐得浑身颤栗不止,但是仍然一个字也不说出口,只是不住地抽搐着 全部牙齿掉光了嘴巴。 “老大,这样没有用!这个老太婆似乎耳朵听不见了,你再怎么恐吓她也一点 作用起不了!” “真的吗?好吧!用些其他的手段试一试她!” 于是,艾特勒从旁边的暖炉里抽出一根红通通的炭木片,在墙壁上清清楚楚地 写下两个大字: 金币 朱利耶老太太一看墙上的字,马上惊惶得面无人色,她紧紧咬着牙关,并不住 地摆手拒绝。 “看这情形,她是知道这个秘密的,太好了——” 艾特勒用一只手指示着墙上的字,用另一只手扼住老太太的颈项。 朱利耶老太太双手大张着奋力挣脱,嘴里不住地呻吟。 “你能开口说话吧!好!你快点说出来,快!” 朱利耶老太太一幅惊惶不安的神情,冰冷的汗水不住地从脑门上冒了出来,并 用双手抓住艾特勒的两手,暗示他停下手,饶自己一条老命。 艾特勒把手松开了一些。朱利耶老太太难过地咳嗽着说: “我将金币……扔进……湖……” “什……什么?把它扔进湖中,你简直是乱说一气!” 艾特勒狞笑着,又往手上加了一把劲儿。朱利耶老太太的脸庞马上涨得通红, 而后又变成了青紫色,许多口水不住地从嘴里流出来,眼睛斜着上吊,还露出了白 眼。 “橱……柜……石石板……” 她支支吾吾地说出这几个字后,立即昏死过去了。 “老大婆……老太婆……啊!快点,用水把她弄醒!” 蒙面汉子遵照艾特勒的命令,从厨房里取来一桶凉水,披头盖脸地浇了朱利耶 一身。朱利耶老太大缓缓地醒了过来,向周围打量了一番之后,放声狂笑出来。 “真糟糕,又一个疯子!” “都怪你!老大!是你把她逼疯的!看她的样子,就明白她已疯掉了!” “老大,你怎么专门喜欢欺负老年人,把他们逼得疯痪癫癫的!上一个是老男 爵,这一回又轮到了朱利耶头上!你把人都吓傻了,怎么可能打探出金币藏在哪儿 呢?你真是愚蠢之极!” “那并不见得!她刚才不是说过柜子与石板吗?你看!那里有两个大橱子!金 币一定放在那里面,抑或是保存在某一块石板下面!” “你去柜子里面找一找,我去搜寻石板的底下!” 艾特勒把一根铁棍伸进石板的空隙中,使劲儿地将石板一块接一块地挖掘起来。 另外的那位蒙面汉子也把身子伸入柜子中间,奋力地找寻着。 他们两个人都背冲着若娣躲藏的柜子,在不停地搜寻。 若娣焦躁至极,如果他们在那里的柜子中找寻不到金币的话,必定会来她藏身 的柜子搜寻的。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出路可以溜走了!若娣正在忧心如焚的时刻,那位疯掉了的 朱利耶老太太拼尽全力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玻璃门之前,手握着门把想把它 拉开。若娣心里大吃一惊,双手紧紧拉住门。老婆用力地想拉开,若娣则用尽全力 按住。最终,朱利耶老太太仿佛已经力尽体乏,缓缓地蹲下去,昏过去了。 艾特勒与蒙面汉子丝毫没有发觉,只是专心致志地不停在柜子与石板下面搜寻 那块神秘金币。 若娣沉思了片刻,决心要想方设法从这儿溜掉。但是,即便她轻手轻脚地出来, 还是会被他们两个发现的,真是无法可想,这应该如何是好呢?……若娣再怎么英 勇无畏,也不过是个20岁不到的女孩子啊…… 她轻轻地将门拉开一条空隙,只见艾特勒蹲在中央,而那位蒙面汉子则钻身在 柜子里,不停地翻动着。 “哎!有了!” 若娣在心里欢叫了一声。 若娣悄无声息地拉开了玻璃门,轻轻地将朱利耶老太太拖进门里。她又伸手除 去老太太头上的毛线围巾,一下子包在自己的脑袋上面,又将她的老花镜戴在自己 的脸上,然后又穿上老太太的长毛线衣,又在外面裹上白色披肩,并且换上老人的 木展,最后,她从墙上、地上摸了两把灰,涂了自己一脸。 这个心思敏捷的女孩子,已在心里想了一个妙计。 经过乔装打扮的若娣,装作老太太的姿式,从玻璃门里走了出来,只见她弓着 腰,低垂着脑袋,一只手搭在后背上,不住疯疯癫癫地狂笑着,同时嘴中念叨不止, 都是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她不停地在屋子里面走过去走过来。 “烦死了!死老太婆!你赶快安静一点,别闹了!” 艾特勒一面大骂不止,一面掀起一块石板,但下面什么也没有。 若娣不慌不忙地向门口挪动着,而后突然一下子跌坐在地板上,又发出了几声 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喂,你那边情况如何?找到那枚金币没有?” “没有!这里边堆着许多物什。老大,你来帮帮我!” “好吧!” 若娣起身离地,伸手去扭动房门的把手,但是门已经上了锁了。那是艾特勒从 朱利耶老太太的手中抢过钥匙锁了的,为了防止别人进来。 若娣心里琢磨: “糟糕!” 但是对于她而言,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她缓缓地来到窗下。 窗台十分高大,窗台边沿与她的视线等高。不过,身为马戏团团长的若娣,又 身怀走钢丝的绝技,而且轻功绝伦。她飞快地换穿上了自己的鞋子,甩去术展,脱 掉围巾与领巾,双手握住窗沿,双脚在地面一弹,一下子就跃上了窗台。 窗子大大地敞开着,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跳到了外面,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冲进 对面的森林。 她先藏在灌木丛中观察着动静。 过了不大一会儿,两条黑影从朱利耶老太太的家里冲了出来。那两个人正是艾 特勒与蒙面汉子。 “是那个女孩子!肯定是她!没料到她会改扮成老太太!” “老大,你不是见她在室内来回走动吗?怎么没识破她?” “我还以为那是该死的老太婆呢!后来,我发现窗户下面扔着木展、围巾、领 巾,这才明白——” “我拉开玻璃门,想搜查那个柜子,但发现真正的老太婆瘫倒在那里,我大吃 了一惊,真让人乐死了!” “混蛋!这有什么可笑的!那个人必定是若娣!她身怀绝伦的轻功,而且又英 勇无畏、聪明过人!” “这样说,若娣已发现金币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将她抓住。你去那边,我到那里去!” 他们两个人开始分开搜寻起来。 若娣从丛林里谨小慎微地爬回了老男爵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