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占鹊巢 我手脚用力地一蹬,全身弹起,才发现又是在做恶梦。高中那晚被夜袭的情 景总会以不同的恶梦纠缠着我,使我难以解脱。朱青原也被我惊醒了,他已习惯 了我一年几次的恶梦,然后是安慰我一番。还没等朱青原说话安慰,我又听到一 声枪响,我又震了一下,看见朱青原也是如此反应。难道我还在做梦,但我看见 朱青原就觉得自己没有死去,正要彷惑间,朱青原掐了一下。 “又在做恶梦吧,醒醒,我在你身边,不怕啊!” 我感觉到痛,不是在做梦啊,怎么刚才又听到一声枪响呢。“嗯,我好难受 啊,刚才又被人追杀要把我毙了,还向我脑袋连开了几枪,这不就惊醒了。” “你不是在做梦,我也听到几声枪响,这是真的,刚才我醒来后又开了一枪, 你听到吧?” “啊?不是做梦,那是怎么回事啊?” “外面有枪响,我出去看看。”停了一下,他又补充说,“这几天又有猫头 鹰在这院里哭夜,估计又是杨老师开的吧!” 我想十有八九应当是这样。但偏偏我做梦与这枪声重叠在一起,真是太巧了。 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穿上衣服出来看个究竟。 到露台一看,杨开正站在枯井附近,脸色憔悴而凝重,正在望着树上。他手 里拿着那把银灰色的气步枪,正在向上左看右看。地上一片落叶,最糟糕的是, 我看到井中这两棵长出地面一尺多高的向日葵没了,只看到井盖上有几段残茎和 拳头大的花盘,它们遭劫被扼杀了! 我们有心让井中的葵花见光,却不想它们会遭此厄运。真是难以相信,是谁 会这么残忍地把它们砍掉了?看这架势,我们一时还不好作判断。杨开拿着枪, 面色憔悴,很显然他是被猫头鹰的哭夜声给扰了。但他在张望,不知他打到了那 鸟没有? 我们悄悄来到下面,走近了,杨开才跟我们说:“把你们吵醒了吧?很不好 意思。我也是没睡好。” “哦,没事的。你知道这两棵向日葵怎么断了吗?”我心直口快地问。 “呃,是我弄断的,怎么了?”杨开很平静地承认。 “我还以为鸟给弄断了,我们给它浇了很久的水,本想让它跟旁边的向日葵 一样开花结果。” “我之所以弄断它们,是因为这井中太晦气,阴气太重,不适宜让生物长出 来,即便长出来也是畸形的。所以没跟你们商量就动手了,还有劳你们一番辛苦。” 这么一说,把我们所有想问的问题都压下去了,看来我们是多此一举,白辛苦了。 “杨老师,你把猫头鹰打下来了吗?”朱青原等了半天终于问了一句。 “打到了,但估计还没死,还在树上呢,我给它补了一枪后还是没掉下来。” “这只猫头鹰是新来的吗?” “是的,没错。原来这有几只猫头鹰常在此栖息,被我赶跑了。不知这只猫 头鹰是从哪来的,我试图在下面用石子赶了它几次都没走,看来它是想把原先猫 头鹰的老地方给占了,据为己有。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吵声,因此心一狠就把它打 下来了。”看来是一只顽固的猫头鹰啊,真是“鸩占鹊巢”,不知险境。 “这猫头鹰长啥像啊?”我问的这个问题有点傻,其实是脱口而出的。 “猫头鹰就猫头鹰的样子呗!”朱青原回答了我,好像要我闭嘴,这种弱智 的问题还用问。 “我也没看清?但个头比一般的大,我只看到它一部分身体,像个球。” “它在哪呢?”我一时好奇,难怪杨开一直在树上张望着,原来鸟还在上面。 8 月的树上很浓密,枝叶繁茂,即便打死,鸟身上有羽毛,并不重,所以难以掉 下来。杨开给我指了指,我也仰头转来转去在树下张望,却一直没有发现,朱青 原也在向上瞅。 一滴粘乎乎的液体,轻轻的落在我仰起的脸上,没来得及避开。不好,有鸟 屎,我自叹倒霉,下意识的用手去揩。 “血——”,我发现了我的手指尖是红的,不是鸟屎,是鲜血!我顺着滴血 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张猴子般愤怒的脸,对我怒目而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