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虽然没带回头骨和水晶球,但我有自己纪念这段经历的方式。 那幅图被打印出来,装进一个木框里,挂在书房的墙上。日复一日我都能看见它, 或许几十年后我也能领悟什么。 我以此作为终结的句点,可在句点画完不久,新的篇章就开始了。 从印度回来不到一周,梁应物的神秘假期结束,重新出现在我面前。这位拿着大学 讲师身份当掩护的老同学经常会以各种理由向学校请长假,之所以至今未被开除,是因 为他的另一重身份——X 机构研究员。 和他喝咖啡的时候,我没问这次出的任务是什么。虽然我对此非常好奇。这家伙涉 及工作时严格执行保密条款,十分无趣。以往的经验,只有在X 机构的某个研究要派到 我用处的时候,才有机会接触到一些内幕。 相对他的守口如瓶,我可是经常会把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告诉他,比如这次的马哈 巴利普兰之行。好奇心也是需要有人一起分享的。分享是一件快乐的事。 让我有些困惑的是,刚开始讲述不久,对面这位冷面帅哥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 直到我口干舌燥地把整件事情讲完,他脸上的古怪神情都没有消退。 “怎么这幅表情,有什么不对劲吗?”我问。 “你现在的结论,是那位头骨的主人,只不过判断出大概的地质演变,所以进行了 模糊的预言,这次的海啸和他并没有关系?”梁应物缓缓说。 “是啊,我一开始被迷惑,想的太复杂,应该就只是这样而已。” “你知道它究竟是人,还是外星生物,还是地球上的另一种生物?”梁应物问。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你知道他为什么降临到那个部落,又为什么呆了那么久?” “不知道。” “你知道一直困绕他的是什么问题,最后他找到的答案又是什么?” “不知道。” “你知道他临死前唯一的遗物真的只是占星师用的那种水晶球,或者它的使用方式 和那些预言家们一模一样?” “不知道。”回答到这里,我已经有点恼羞成怒,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有这么多东西不知道,你怎么能肯定,那些刻下的字,只是为了让后人知道他曾 经存在过?他说的看清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愣住,好像在这么多事情不清楚的情况下就下判断,的确草率了些。不过被梁应 物这样问脸上有些挂不住,反驳道:“你问的那些我虽然不知道,但也没有人会知道了。 我只能根据现有的线索,进行可能性最大的推断,怎么,对此你有什么意见吗?” 梁应物微微摇了摇头:“其实我也觉得你的推断很有道理,如果换了是我,也会这 样想的。” “那你刚才东一句知不知道西一句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故意找我麻烦吗?” 梁应物又摇了摇头:“虽然我现在也觉得你的结论是有道理的,但我比你多知道一 点,所以会有疑惑。” “哦?”我立刻来了兴趣:“难不成你这次出的任务和马哈巴利普兰的遗迹有关?” “那倒不是。”梁应物欲言又止,竟然沉默了起来。 我眉头一皱:“怎么话讲一半就缩回去了,又是你们X 机构的绝密文档,说不得吗? 那你刚才就别说,现在来吊我的胃口算怎么回事。” 梁应物苦笑:“好好,既然我说漏嘴就告诉你算了,好在不是绝密,否则再怎样我 都不会透露的。” 我竖起了耳朵。 “去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从苏门答腊西南侧的爪洼海沟深处传出一组高能粒子束, 全球少数几个机构监测到这一奇特现象。” 高能粒子束?我在脑海里搜索关于这个物理名词的记忆,各种宇宙射线就都是高能 粒子束吧,可以穿透固体,来自于遥远而庞大的各种宇宙天体。怎么地球也自产高能粒 子束吗?没听说过,应该不可能吧。 等等,十二月二十六日,那是…… “就是海啸的同一天?爪洼海沟是……”我问。 “爪洼海沟就是引发海啸的大地震震中,那束高能粒子在地震发生前不到一分钟产 生。可是,”梁应物露出些许困扰的神色:“现阶段人类只能用大能量的对撞机产生粒 子束,况且实验室里产生的粒子束,能量和我们这次监测到的差太远了。” “这么说高能粒子束不是地球产生的?” “地球没有任何自然条件可以产生这样的粒子束,反过来说,这束高能粒子的粒子 排列和间隔很不自然。” “不自然?什么意思,怎么个不自然法?”我问。 “苏州园林里的树木自然吗?” “天天有园艺工人修剪,当然不自然。”我明白这是梁应物用比喻的方式向我这个 外行人解释。 “你是说,这束高能粒子代表着某种意图?” “现阶段的科学无法解释地球怎么可能产生这样的高能粒子束,如果用排除法,那 么这束高能粒子就是非自然产生,非自然产生当然就有某种意图。” “那是什么意图?”我急着追问。 梁应物摇了摇头:“如果你从来没有见过鸟,有一天突然看见鸟飞过眼前时,会知 道它想要干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