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狮子的微笑(二) 我们都觉得杜娟是疯了,是受刺激过度而疯了。但她却疯得很彻底,始终把自 己的罪责推到菩萨的身上,这又不得不使我们怀疑——她是否真的疯了。 在送杜娟到医院的精神科后,林菲喃喃地说:“我真的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 鬼神……” 我说:“哪现在呢,相信了?” “我觉得杜娟说得很真,不像是说谎。” “哦……” “你为什么这样的看着我——怀疑我也是神经病?” “哦,不是。”我歉意地笑笑,说:“你是相信她的话了。” “不是……可能她真的是疯了吧,不然她不会回来自首。” “这正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我认真地说:“说她没疯吧,她却回来自首了, 还说是菩萨指引她回来的;说她疯了吧,她却绐终不肯说出是怎样害死罗海梅的。” “她不是说了嘛……” “是请菩萨下来把罗海梅害死的——你看,还说不相信她说的话呢,我看你是 信了个十足了,只差还没为她辩护。” 林菲愣了一下,说:“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相信她,不过我也没说不相她, 我现在正在犹豫着,保持中立——行吗?” “你看会不会是这样……”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吱吱咕咕和强说话的伟忽然 对我们说:“她是一个精神上的杀人犯,但其实真正的杀人犯是另有其人……” “什么精神上的杀人犯?”林菲疑惑地问。 “就是这样啊……”强抢着说:“就是杜娟一直都希望罗海梅死掉,于是她祈 求菩萨,因为她相信菩萨能帮她这个忙——她不是很信佛的吗,对不对?后来罗海 梅真的死了,她就以为自己的祈求有效了,菩萨显灵帮她杀死罗海梅了。但其实杀 死罗海梅的是另有其人,是一个我们蔬漏了还没有发现的人。” 林菲兴奋,喊着:“强,你太厉害了,就是这样的,我佩服你。” 强跟着兴奋,喊:“我真是太厉害了……” 伟扯着强说:“喂喂,全是你想出来的吗——有一大半可是我想出来的呢。” 强说:“那你也高兴啊,我又没阻着你,板着脸做什么——只要不是那小子想 出来的就行。” 林菲随着强瞄了我一眼,附和着说:“对对对,好,为了我们聪明的脑袋,我 们庆祝一下——你们吃有葡萄的雪糕还是吃有朱古力的,我去买。” 强紧接着说:“那太好了——我要有葡萄的。” 伟说:“我也要一支有葡萄的好了。” 我说:“那我就要一支有朱古力的好了。” 林菲装作很奇怪的看着我,说:“你说什么——你不是说以后都不吃我的东西 吗?” “什么时候说的?”我装着一脸糊涂说:“我有说过吗?” “有。”强和伟同声说:“前两天说的。” 我白了他俩一眼,说:“得意个屁啊,你以为你们的推断很正确?” 强更是得意,说:“这么生气——妒忌啊?” 我头一仰,捏造出一个鄙夷之情,说:“嗤,我会妒忌你们——凭什么啊?” 强说:“就刚才那天衣无缝的推断。” “还天衣无缝呢……” “难道还有缝?”伟说。 “哼,还好几条呢。” “哪里?”林菲问。 我看了一眼林菲,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林菲一笑,说:“是说不出来吧——那就是假的了。” 我受不了林菲的笑,明知道她是在用激将法逼我说出来,但我还是受不了她的 笑,终是忍不住地说:“你们真的以为你们那推断很了不起——你们那推断都是建 立在杜娟是在说真话是疯了的基础上的,如果杜娟她是在说谎她没有疯呢?” 最终林菲还是买雪糕给我吃了。 其实强和伟也说的很对,凶手很可能是另有其人,这就要医生给我们杜娟的检 查报告才能最终的决定。可是没几天,医生却对我们说“她没有病,但也不排除她 真的是受了刺激,变得有点神志不清了”。他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我们最后的一 点希望破灭了,又变得迷茫起来。 去了几天罗海梅工作的动物园,明察暗访的想知道罗海梅除了杜娟仇恨她还有 谁仇恨她。但结果却非常的令我们失望,人人都和罗海梅的关系很好,而罗海梅, 更是对众人一副菩萨心肠——好得很。 但是有一点我们觉得很是奇怪的——罗海梅除了和动物里的同事交往,其它外 面的人,她却从来不和他们交往,甚至也很少走出动物园。这对于一个青春美丽而 且还没有结婚的女人来说,不得不让人觉得奇怪。 林菲说:“或许她有自闭症,害怕与人交往吧,要不然绝不会总呆在动物园里 的。” 强说:“最可恨是杜娟她连上哪间大学都忘了,不然准会知道更多关于她俩的 事情——或许这个案子也就破了。” 伟说:“说这些有什么用……” 强说:“总好过呆闷着不说话吧,很惨似的。” 我说:“或许罗海梅一开始就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到动物园工作的,不然她的 同事绝不会对她一无所知,连她的老家在哪里家里有些什么人这些平常的事都不知 道。” 林菲急问:“什么秘密?” 我一愣,看着一脸期盼的林菲,说:“你猜呢?” 林菲嘴一扁,说:“我知道了还问你。” 我说:“对啊,我知道了还在这里瞎混,早就把凶手打进死牢了。” 伟说:“这么说,破这件案子的关键就是要先弄清楚罗海梅的底细了?” 强说:“但这是不可能的,中国叫罗海梅的人不知道有几千万——而且我们只 知道这个‘罗海梅’叫罗海梅,在动物园工作,差点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怎么 去弄清楚她的底细。” 林菲说:“这就是凡人和非凡人的差别了,如果人人都能轻易的弄清楚她的底 细,哪还要我们和警察有什么用?” 我说:“也不是非要弄清楚她的底细。” 伟说:“哪还有什么办法?” 我说:“干耗着呗——如果杜娟是装疯的,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的。” 我们在杜娟的病房里装着摄像头,真的和她干耗着。 今天是七月二十三日,是林菲的生日。听说七月二十三日出生的人是巨蟹星座 的,而巨蟹星座的人大多都爱发白日梦。这使我有点相信——林菲要求我们晚上八 点三十分到她家里给她庆祝生日,我们答应了。她要求我们一定要给她带上生日礼 物,我们也答应了。但她还要求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全听她的——这不是发白日梦 吗,谁知道她会怎么的折磨我们。我们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到她家给她庆祝生日了。 强看着我说:“你想好了没有,就八点了。” 伟也看着我,我说:“哪你们呢,想不想去?” 强说:“我没所谓。” 我说:“怎么会没所谓,你就不怕她会趁机报复你?” 强一脸得意地说:“这个我倒是不怕,我跟她没仇没怨的——就算是真的要报 复,我想也只冲着你来……” 我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像我平时就老欺负她似的。” 强一笑,说:“这个你自己清楚。” 伟说:“你不会是想不去吧?” 我嗫嚅地说:“没有啊。” 伟说:“那就走。” 我忙说:“等一下,厕所在哪里——我尿急。” 强大笑,说:“连尿都出来啦——给林菲吓的?” 我脸皮一热,说:“什么啊——走啊。” 到林菲家时,已是八点四十五分。 林菲在家门口等着我们,一见我们到来,立刻冲上来埋怨我们说:“怎么现在 才来,不是说好八点三十分的吗?” 我掏出刚刚调慢了十五分钟的手表,认真地看着,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林菲疑惑 地说:“这不是八点三十分,怎么了?” 强和伟窃笑,林菲发现了他俩的笑,说:“笑什么?”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续对强和伟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强看了我一眼,说:“我不敢说。” 林菲说:“什么不敢说,今天我最大,我罩你——关焕健他威胁你?” 我慌忙说:“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威胁他,也没有什么阴谋——对吧,强。” 强含笑点头,说:“对对对。” 进了屋子,我四处看了一下,问林菲说:“你爸妈呢?” 林菲说:“都出差了。” 我“哦”了一声,身心轻松了下来。 林菲盯着我说:“你‘哦’什么,难道我爸妈在家就很可怕?” 我连忙说“不是”。 林菲不信,目光逐一从我们三人的脸上扫过,说:“你们可别忘了哦,今天我 生日,你们都得听我的——强,你说,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强一脸无辜地说:“没有啊。” “好。”林菲坏坏地笑着,说:“我记着你——伟,你呢,也不肯说?” 伟看了我和强一眼,说:“焕健,你都看到了,不是我不肯帮你,是实在无能 为力。” 我看着他无言。 林菲催着伟说:“你别管他——他做什么坏事了?” 伟说:“也没做什么坏事。”然后把我怕林菲对我们报复,犹豫着不敢来,迟 到了又故意调慢手表等等全都告诉了林菲。 林菲听完后立即瞪着我说:“既然那么怕我,为什么还要来——我又没有逼着 你要你非来不可。” 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我没什么可说的——任凭你 处置。” 林菲说:“我可没那个权力处置你。” 强说:“你处置他吧,不然我的心里会不安。” 我说:“对啊,你处置我吧,只要不丢掉性命,怎样都可以。不然你这个样子, 就好像一个炸弹似的,我得时刻提防着你爆炸,还真的不能安心。” 林菲说:“我就真的令你这样害怕——好,那你滚啊,我不要你来了。” 我看着林菲,觉得自己把这件事弄得越来越糟了,不由得坐到她的身边,说: “我又没说你可怕……反正就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对不起你, 于是想早点接受惩罚——做错了事就是要接受惩罚的,这是你说的对不对?我就是 想你早点惩罚我,早点把这件事了结了,就是这样而已……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啊。” 林菲转过头不理我。她的头发随着她的头转动,带着一阵刺鼻的香味在我的脸 上挠了一下,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说:“怎这么香啊,你擦香水 了?” 林菲还是不理我,我故意装出一副色咪咪的模样凑到她的头上,又是一阵刺鼻 的香味令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喷嚏,又是揉了揉鼻子,一副无赖的嘴脸说:“真 香啊。” 林菲白了我一眼。 强说:“真的吗,我也来闻闻。”强说着走了过来,直走到林菲的身边。 林菲猛地站了起来,嗔道:“大色狼,走开。” 强顿时一脸失望,说:“我就知道,你只会让关焕健占你的便宜。” 我咪咪笑的看着林菲,林菲一脸通红,瞟了我一眼,脸更是红得厉害,说: “你说什么,你要闻就闻啊,可不准把口水流到我的头上。” 强真的凑到了林菲的头上闻了闻,然后打了一个喷嚏。我看着强打喷嚏的那怪 模样,说:“林菲,过来,再给我闻一下。” 林菲一愣,看我说得认真,倒是疑惑起来,说:“你说什么——有病啊。” 我站起来,把林菲拉到身边,也不答她的话,往她的头上狠狠地嗅了嗅,然后 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再后心满意足地说:“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强和伟跟着林菲疑惑,强说:“你明白了什么?” 我说:“狮子为什么会咬死罗海梅。” 我给老红军打了个电话,让他带几个人到罗海梅的住处。 我们也急着去罗海梅的住处。 一路上,林菲问我:“我们还去罗海梅的住处做什么,那里什么也没有啊。” 我们已去过罗海梅的住处好几次了,那里的确什么也没有,更没有与案子相关 的一些物件。我说:“去找一件东西。” 林菲说:“什么东西?” 我说:“等一下你不就知道了。”我懒得再跟她解释,直奔罗海梅的住处。 老红军和刘康杨胜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们,见我们一到,老红军马上迎上来问我 说:“你发现了什么?” 我说:“等一下再告诉你。” 我直冲进罗海梅的卫生间,在浴缸旁拿起了一瓶洗发水,掀开盖子闻了闻,忽 然打了一个喷嚏。 老红军也进了来,问我说:“你找这个做什么?” 我把那瓶洗发递给老红军,说:“你闻一下。” 老红军接了过去,鼻孔对着瓶口用力地嗅了嗅,忽然猛地打了一个喷嚏,疑惑 地说:“这怎么了?” 我说:“还记得狮子在咬断罗海梅之前那微笑吗?” 林菲说:“你不是说那些人是在说谎——你不相信狮子会微笑吗,现在又信了。” “嗯。”我看了一眼林菲,说:“其实狮子也并不是在微笑,它是要打喷嚏… …” “打喷嚏?”林菲说:“你是说……罗海梅用这洗发水洗头以后,再去表演。 当她把头放进那狮子张开的大嘴时,头发所发出的香味刺激着那只狮子,然后就把 她咬死了——其实是那只狮子要打喷嚏不小心的把她咬死了。” “聪明。”我对林菲赞扬说:“正是这样。” 强说:“这样……罗海梅是意外死亡的了。” 我看着强说:“你看一下这瓶洗发水。” 强从老红军的手中拿过洗发水,左右看了一下,说:“这没什么啊。” 我说:“没发现它已用了一半吗?” 强沉默,疑惑地看着我。 刘康和杨胜也疑惑地看着我,刘康问:“那有怎样,能说明罗海梅不是意外死 亡的?” “当然能。”林菲抢着说:“这洗发水用了一半,就说明罗海梅以前也是用这 洗发水的。但为什么罗海梅以前用这洗发水,不会刺激到狮子,现在却又会呢?” 林菲说着,得意地看了刘康和杨胜一眼,续说:“这就说明,这洗发水很可能是被 人做了什么手脚。” 我欣喜地看了林菲一眼,说:“你是越来越了解我了。”林菲娇羞地打了我一 下,我笑着续说:“我叫伟去买这洗发水了,等他买回来,我们就知道这洗发水的 味道究竟有没有不同,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了。” 老红军说:“如果真的有人做了手脚,那这个人就是杜娟了?” 我说:“很有可能。” 杨胜说:“这么说,杜娟对我们说的全是谎话……她是在装疯?” 老红军一惊,对杨胜说:“马上打电话到医院,叫看守杜娟的警员立刻逮捕她。” 杨胜掏出手机,离着我们一段距离,拔了个号码。一会,踱回来说:“没有人 接听。” 老红军慌忙说:“你和刘康马上赶回去看一下……我想是出事了。” 杨胜和刘康走后,强说:“你是说杜娟逃跑了?可她不知道我们已识穿了她的 阴谋啊……哪会这会巧的,我们一找到线索她就逃跑了。” 我们都沉默着。 伟把洗发水买回来了,和罗海梅用的那瓶一模一样。我们逐一的闻了两瓶洗发 水,发现新买的那一瓶的香味很淡,并没有刺激性;而罗海梅用的那一瓶,香味浓 了很多,而且还带有刺激性性。这样看来,罗海梅的洗发水是被人动了手脚了——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杜娟。 我们接到刘康的电话,赶回医院的时候,杨胜对我们说:“杜娟不见了。” 两个看守员躺在看守室里,看样子是被人用长条形的硬物打中后脑致晕的。从 看守室看杜娟的病房,杜娟和平时没有两样,疯疯颠颠的在房里走来走去。可是到 杜娟是怎样离开病房的那一段录像,却是没有了。 杜娟是被人救走的?杜娟还有同党? 我们又陷入了一个新的迷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