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故事发生在4年前的撒丁岛[注]。而且故事刚开始很简单。 可以说简单至极,因为那个周末萨姆·史威泽博士认识了一位小姐,这位小姐 后来很快成为史威泽博士的情妇,并且很快成为一位非常富有的情妇。 她的名字叫西蒙。那天是在卡拉迪沃普酒吧,在他的目光能触及她的一刹那, 他明白自己一定要得到她——哪怕不惜一切代价。她是和另一个女人一道进来的, 然后在他旁边选了张桌子坐了下来。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转向她,她俩却没注意。 当他仔细听她俩说话时,他便马上与她俩搭上了话。她俩在用瓦尔茨胡特口音说话, 这是一种特有的德国方言,瑞士北部地区约有400万人讲这种方言。 “小姐”,他转过身,用瓦尔茨胡特方言同她俩打招呼,“恕我冒昧能否请两 位来支香槟?很高兴发现这里不单单只有我一个是瑞士人。” 她俩犹豫了一会,然后答应了,并由他买单,最后是另一位女人答话的。 “你听上去像是苏黎世人。” “是的。我到罗马出差,这次特意来这里度周末。” “你一个人来的?” “是的。” “你在做什么生意?” “我在银行工作。” “我们不会让一个苏黎世老乡独个儿闲着的,是吗?” “那我可以同你们坐在一起吗?” “当然可以。” 他移了过去,香槟酒送到后他正式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萨姆·史威泽,在苏黎世国家银行工作。” “我叫吉塞尔,这是我朋友西蒙。”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 西蒙问道:“你在国家银行做什么?” “做行长。” 两位小姐睁大眼睛相互看了一眼,20分钟后他们去了餐厅。 史威泽临时去找座位,他对没能预订表示道歉。服务员毫不怠慢把他们带到了 一个露天的平台上,平台下面是个小海湾,卡拉迪沃普度假村就建在小海湾边上。 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桌上点燃了蜡烛。一名吉他手为地中海之夜增添了背 景音乐。那是翡翠海岸初夏最动人的时候。 他们选了个正看得见全海景的座位,服务员待两位女士落座后取走了桌上的插 有花的空位牌。如果她们——指两位女士,不是指瑞士银行家——需要什么,她俩 直管叫那位服务员。几分钟后服务员又拿来一支香槟,于是他们举杯相互致意。 “你们一定是这里的常客。”史威泽说。 吉塞尔说:“是的,因为我的前夫以前常来这里。他也是位银行家,在瑞士大 众银行。” “我去国家银行之前也在那家银行。”史威泽说。“他叫什么名字?也许我认 识。” “他叫卢迪·斯特梅勒。”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印象。” “他曾帮人搞投资,后来亏得一塌糊涂,被炒了鱿鱼。” 吉塞尔同西蒙一样,看上去35、6岁。她俩身材很好,衣着考究且非常昂贵。她 俩佩戴的首饰令人眩目。吉塞尔左手戴的戒指上镶的钻石至少有5克拉。西蒙的爱好 却不一样,她喜欢翡翠,因为她戴了不少。她的戒指、她的手镯、她的项链、以及 她的耳环上的翡翠与她那头乌黑修长的头发和柔美的肌肤相得益彰,使她显得更加 楚楚动人。 两位女人都是那种令人注目的人。萨姆·史威泽知道自己也属于那种只要在卡 拉迪沃普酒吧门口一站就会引起每一个男人妒嫉的目光的人,尤其是那些在自己太 太公司做事的男人。那种感觉真是太好了。他们都会想像如果他们能像他一样,那 他们将是什么样的人物,那将多么风光。 “你在想一个苏黎世银行家的前妻来这里干什么,是吗?”吉塞尔问道,典型 的瑞士“直肠子”。 “不完全是。我想你们应当还跟别的人一起。” “你说对了,”吉塞尔说,“我俩都是一位朋友的客人。” 这引起了萨姆·史威泽的好奇心。 “不,不,”西蒙第一次打断了他俩的谈话。“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的主 人是吉塞尔夫妇的熟人。他在岛上有一栋房子,就在山头那边的豪华别墅群里。” 她指了指海湾的那头。“但他却硬把我俩扔进了宾馆。” “他也是瑞士人吗?”史威泽问道。 “不,他是本地人,土生土长的撒丁岛人。”吉塞尔说。 “我是通过我的前夫认识他的,这也是我带走一些家具,从那场婚姻里脱离出 来的原因。” “那个微丁岛人是不是大众银行的客户?”史威泽问。 “是的,过去他一年要去苏黎世两三次。他们在银行谈完生意,我丈夫就带他 出去吃饭,我同他们一块去。我们曾来这里拜访过他两次。后来我丈夫的生意一落 千丈,最后被炒了鱿鱼。” “吉塞尔,”西蒙说,“你不觉得我们谈你的前夫太多了?” “说得对,”吉塞尔说。“其实,我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史威泽先生,如 果你同意,咱们吃点东西吧。” “叫我萨米[注]好了。”史威泽说。 “好的,萨米。”吉塞尔说。 萨姆打了个响指,服务员拿来了菜单。 “你来点菜吧,”西蒙说,“以前我没来这里吃过,不熟悉。” “那你是第一次来卡拉迪沃普酒吧?”他问道。 “是的,”她说,“而且是第一次来撒丁岛,我几乎走遍了全世界,唯独没来 过这里。” “是你丈夫带你去那些地方的吗?”他问。 “我还没有丈夫。我在瑞士航空公司做空姐。” “是吗?” “是的,至少3个月以前是这样。” “那你现在呢?” “我正在考虑呢。” 现在她得先考虑吃什么。她要了鱼子酱和鹅肝拼野鸡,还要了香槟。 刚倒上咖啡,他来了。 那位撒丁岛人。 绝对不会错,肯定是他,尽管他刚走到门日。 他身穿一件白色的夏装,钮孔上别着一朵粉红色的花。他的鞋子和袜子都是白 色的,与之形成明显对比的是他那满头浓黑发亮的头发。他左手捏着支雪茄,右手 戴着的戒指比萨姆·史威泽旁边两位女人的还多。这位撒丁岛人瘦高瘦高的,但很 精神。当他看到他们时,那神情让人想起一头好斗的公牛正趾高气扬地走进竞技场。 吉塞尔刚起身就看见他走了过来,他一来到他们的桌旁,就马上把她拉过去, 矫揉造作地给了她一个拥抱,待她回到座位上后,他转向西蒙,弯下腰,拉起她的 手轻吻了一下。做完这一切他才意识到萨姆·史威泽也在那儿,正用冰冷的目光盯 着他。 吉塞尔马上缓解了气氛。“他叫皮特罗,”她说,“这位先生也来自瑞士,是 位银行家。他是一个人在这里,所以我们邀他与我们共进晚餐。”撒丁岛人似乎也 想缓和气氛,他伸出手对史威泽说,“我叫皮特罗·迪·卡哥连瑞。欢迎你来到翡 翠海岸。”那语气就像翡翠海岸,甚至整个海岛都是他的一样。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无不显示他就是这里的主人。服务员一下子增加了3个, 并忙着为这位后来者安排座位。他刚坐下,一杯红酒已经送了上来,他从座位上站 起来举杯为3位瑞士人的祖国干杯。 “为瑞士干杯!”说完,他一饮而尽。 坐下后,他没在意两位女士,而是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这位侵入他地盘的外国 佬。 “你在哪家银行干?”他问。 “国家银行。” “就像意大利银行,是家政府银行,是吗?”皮特罗问道。 “完全正确。” “那么你不会贷款给我这样的人。” “是的,”史威泽说,“我们只把钱贷给商业银行,其他主要银行,以及瑞士 政府。从不贷给个人或个人公司。” 突然皮特罗好像不愿与史威泽聊了,他把注意力转向两位女士。毕竟,这里没 什么可赚的。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又阻止了他的这一想法。 “你在瑞士中央银行做什么呢?” “做行长。”那天晚上是史威泽第二次这样回答了。 “是吗?”撒丁岛人的脑袋立即快速转了起来。“你是怎么谋到那个职位的?” “我以前是瑞士最大的商业银行、即瑞士大众银行的首席经济学家。” “啊哈,那么你在为国家赚钱。”皮特罗说。 “可以这么说。”史威泽说,尽管身为日内瓦银行的经济学家,他也未能够赚 取足以影响国家经济的巨额钞票。 他的眼睛瞄了一眼西蒙,她正与吉塞尔聊得起劲。 “我曾在瑞士大众银行开过户。”皮特罗说,“是为了逃避意大利税收。”他 笑道。“那办法后来行不通了,最后我不得不把钱存在意大利并依法缴税。” “听到这些我很难过。”史威泽说。 “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的?”皮特罗问道。 “我到罗马与意大利银行的朋友谈公事,事情办完后我想在回瑞士之前在这里 度周末。” “而且正如两位女士说的,你是一个人来的。” “是的。” 皮特罗突然转向两位女士,打断她俩的谈话。 “吉塞尔,你还记得帕翠则宾馆的的士高舞厅吗?” “当然,棒极了。” “我们去跳舞吧。” “好啊。”这次西蒙马上表示赞成。“我很多年没跳舞了。” 皮特罗转向瑞士银行家说,“一起去吧,去那儿仅需20多分钟,我的车就在外 面。” “但我还没有买单。”史威泽说。 皮特罗摆摆手说:“就当已经买过了。” “但是——” “不用‘但是’了,你是在撒丁岛,我的朋友,这里一切由我付帐。” 皮特罗的车是辆劳斯莱斯。身着制服的司机站在旁边小心地看护着。皮特罗从 酒店走出来,并安排了座位:三个瑞士人坐后排,他坐司机旁边。 不用20分钟,他们就到了的士高舞厅。舞池挤满了年轻人。皮特罗刚进去,服 务员马上安排了最好的座位,并有保镖过来保护。4人一坐下,主管就拿来了一瓶名 贵红酒和3只玻璃杯。舞厅老板亲自端来一杯斟得满满的红酒并递给了皮特罗。皮特 罗慢慢地喝着酒,舞厅老板一直紧张不安地站在旁边,当他听到“酒不错”时,紧 张的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皮特罗站起身,拉着吉塞尔走向舞池。他来回摇摆转动,敏捷优雅的舞姿和富 有艺术的舞技令周围的年轻人感到惭愧。吉塞尔感到无比自豪。一曲终了,皮特罗 给乐队一个暗示——下一曲奏慢节奏的音乐。乐队当然照他的话做了,就像凡有皮 特罗出现的地方,其他撒丁岛人都照他的话做一样。 萨姆·史威泽和西蒙一直在座位上看皮特罗跳舞,现在他们自己也走到了舞池, 虽然西蒙个头比史威泽还高,但他俩很快就配合得很好。 “你一定经常跳舞。”她说。 “我过去常跳,”他回答道,“但近来很少有机会跳舞了。” “现在不是有机会了。”说完她的手牢牢地抓着他并第一次那么近地挨着他。 萨姆·史威泽对西蒙的“暗示”或她紧挨的身体不知如何是好。这种情况来得 太突然,而且西蒙——他甚至还不知道她姓什么,但她给他带来了以前从未有过的 愉悦,确实从来没有过。 萨姆·史威泽属典型的中产阶级,更糟的是,他是典型的瑞士中产阶级,死气 沉沉、暗淡无光、沉闷无力、缺乏想像和冒险精神。 他的人生轨迹似乎与瑞士喀尔文派教堂所传授的教义一样,喀尔文教义[注]崇 尚的是宿命论。他的父亲是苏黎世大学人文预科班的历史教师。他的母亲是家庭主 妇。这些背景导致他上了苏黎世大学攻读经济学,并决定了他的职业——做银行经 济学家,而且他达到了事业的最高峰,成为瑞士中央银行的行长。 在54岁时,萨姆·史威泽博士应该算是完成了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 可是他还没有,且没有一点迹象显示。用一句话概括,也是他以后逐渐意识到 的,那就是他的生活没有一点趣味。当然,他也曾一度享受过某种快乐,比如一杯 好酒啦,在山脚的滑雪斜坡上踉跄跑步啦,与同行们参加在巴塞尔市舒真豪斯大酒 店进行的每月一次的晚宴啦。 但是没有伴陪他享受这一切。真正意义的伴。 他与妻子埃玛生活了22年,但他的妻子是他母亲的翻版——一个不会饮酒,不 会滑雪,哦,感谢上帝、没有资格出席舒真豪斯大酒店晚宴的家庭主妇。她冷淡的 举止在那些场合只会破坏别人的情绪。至于他俩的“夫妻生活”——最好别提。他 们从未有过小孩,因为他坚信她没有生育能力。甚至5年前他还在努力,但最终他不 得不放弃。 萨姆·史威泽的生活缺乏情趣,说起来远不止这些。他没能赚够钱使他过上另 外一种生活,这种生活他认识的许多男人却都享受到了。如同他级别一样的英格兰 银行行长罗伯特·莱威尔先生,他不仅在伦敦卡多干广场有漂亮的公寓,而且在沙 瑞也有房产,那是18世纪的建筑,配置了17世纪的家具。还有马房,网球场,草地, 森林,足有500英亩。史威泽与埃玛曾应邀去过一次。她的举止完全而且明显与当时 的环境格格不入,这使他整个周末都快快不乐。相反,罗伯特先生的太太不仅是典 型的英国美人,而且她年轻、聪明、优雅、机敏,富有情调。 埃玛和他却只能住在15年前他购买的一套五居室的公寓里。那里可以看到苏黎 世湖,这也只是它唯一值得一提的优点。3年前他和埃玛“奢侈”地购买了另一栋小 木屋,但是为了买到那栋房子,他用一半作抵押房价。当罗伯特开豪华的奔驰车时, 他却只能开奔驰公司生产的最便宜的麦色迪斯190型。罗伯特度假不是去打松鸡就是 在苏格兰某个亲戚的城堡下钓鲑鱼,或者坐朋友的帆船去加勒比海钓深海鱼,而他 和埃玛只能去格兰斯山,夏天他俩还能一起散散步,冬天他只好一个人去滑雪了。 无论怎么说他俩够穷的了。在他离开大众银行时,他的年薪才提到15万瑞士法 郎。他现在国家银行的年薪是那时的两倍。当然,身为瑞士人民的公仆,他会得到 可观的养老金,而埃玛就相信养老金。她常念叨他俩已很幸运。54岁时,他有了一 个很好的养老计划,但他还未能尝到幸运的滋味。 “你很深沉。”西蒙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正在欣赏音乐。”他说。 “我也在欣赏。”她说。 午夜过后他们离开了的士高舞厅。当他们回到卡拉迪沃普酒店时,他和西蒙被 扔下了,因为很明显吉塞尔会去山上皮特罗的别墅同他过夜。 萨姆·史威泽顺理成章地一直把西蒙送到酒店的房门口,于是她自然地邀他进 了房间。 几乎到了第二天早上10点,他才离开——只是去换衣服。11点前他回来时,西 蒙还躺在床上。3个小时后他俩一块去吃午饭,是自助餐。皮特罗和吉塞尔也去了, 而且已在前晚他们4人坐过的那个座位上了。 皮特罗满脸堆笑起身同他们打招呼。 “我希望你俩昨晚同我俩一样度过了一个美好的良宵,”他看着他俩说,眼神 中露出一丝狡黠,“或许我该说昨晚和今晨。” “皮特罗,”吉塞尔说,“正经点,他俩都饿了,别提昨晚的事了。” 西蒙接过话说,“我不介意,昨晚是我记忆中最快乐的一晚,不是吗?萨姆?” “这样说吧,”他回答道,“我甚至不打算回苏黎世了。” “那么干脆别走了,”皮特罗说,“留下来做我的金融顾问。” “只要有机会。”史威泽微笑着回答。 “当然。”皮特罗接着说,“我是说真的,我需要帮手。” 瑞士银行家什么也没说了。撒丁岛人马上转向西蒙,问道:“你喜欢航海吗?” “看情况。”她回答道。 “什么意思?” “这要看去哪里,乘什么船,”她说,“比如说,在大海里我不喜欢坐小船。 有一次我离开阿尔及利亚[注]回来时坐的就是小船,那次我差点晕死。” “那大船怎样?” “你是指游轮?” “没有那么大。” “有多大?” “我带你们去看——如果你愿意的话。” “什么时候?” “就现在。或者等你吃过午饭就走。但我得先告诉你,我们可能要到星期天的 晚上才能回来。” “你愿意去吗?”西蒙问萨姆·史威泽。 “当然愿意。” “那么我来安排。”皮特罗说完,起身去了酒店。西蒙和萨姆·史威泽去吃自 助餐。那里有龙虾、食虫虾,还有四种热气腾腾的面食,真不知吃什么好。 “先吃海鲜吧。”西蒙提议。他表示同意,西蒙点什么,他取什么,他俩刚吃 完一道菜,皮特罗就回到了座位。 “一切都安排好了,咱们出发吧。”他说。 “但是,皮特罗,”吉塞尔嗔怪道,“他俩才吃了一半呢。” “不用担心,晚上多吃点,晚餐我安排好了。”他说,“快点,咱们去码头, 跟我来。” 他们跟着他来到码头,一艘小摩托艇正静静地靠在岸边,几分钟后摩托艇离开 海湾浅水区,向茫茫大海驶去。没多久他们在海湾日抛锚把摩托艇停了下来,泊在 一艘大型的游艇旁边。 “她叫戴安娜,”皮特罗指着游艇说,“是古代意大利月亮女神的名字,我对 她有种特殊的感情,因为我和她都是晚上出生的。” 一驾浮水舷梯从游艇上伸出,停稳在海面。两名船员顺着梯子爬下来,把他们 4人送上游艇。甲板上,船长一身洁白,站在那里欢迎他们。当然,他欢迎的第一个 人是皮特罗——他行了一个军礼。 “报告阁下,一切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 “你带我的两位贵客,”他指着西蒙和史威泽说。 “去一号舱,照我电话里说的去做,我用另一间舱。” “是的,阁下。”船长回答道。然后他转向两位尊贵的客人,“请跟我来。” 他俩跟着他穿过抽木甲板,顺着梯子来到船的舱。 这间舱的设施也是按照一号舱设计的——从客厅椅子和沙发上的真皮垫子到那 张大圆床上的开司米羊毛[注]被。客厅的壁炉、卧室的壁灯,那才叫真正的壁炉、 真正的壁灯;很难给它们一个确切的描述。 “我的上帝,”西蒙在房间里转过一圈,感叹道,“我以前还从未见过这么豪 华的设施。” “我也没有。”萨姆·史威泽说。 有人敲门,史威泽打开房门,一名服务员站在门口。 “皮特罗阁下吩咐我帮助你们熟悉这房间的控制系统和有关设施,方便吗?” “请吧。” 控制系统包括两个温度调节器,用来调节客厅和卧室的温度;一个类似于波音 747飞机驾驶座舱里仪表板的东西,是用来控制组合音响的;床两边的开关是用来遥 控窗帘的。浴室里有一个浴缸、一个淋浴器,一台小电视机,以及往往只有在四星 级酒店浴室才备有的各种香皂、沐浴液和各种小设施,还有许多洗脸巾和浴巾、上 面都绣上了金黄色的皮特罗·迪·卡哥连瑞的英文缩写字母PDC。服务员告诉他俩不 用担心,艇上的水可以直接饮用,因为艇上有一个海水淡化厂。 其他设施有:卧室和客厅里的大屏幕彩电;一个放映机,只要按一下开关,壁 炉上的幕布就会自动降下来。当然,客厅里有一个配备齐全的小酒吧。壁柜里有两 套潜水衣。桌上摆放着一台上国际互联网的苹果牌电脑,配有鼠标器和激光打印机。 “这里还可进行室内飞靶运动,”服务员说,“如果你需要吃什么或喝什么, 24小时可随时打电话叫我。” 他刚说完,突然从船后传出沉闷的响声。 “是双发动机开始加速,”服务员说,“几分钟后我们就会出发。” “我们去什么地方?”史威泽问。 “我说不上,但戴安娜时速可达17海里,所以,即使周末从卡拉迪沃普酒店出 发,我们还是能去很多地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如果没有,我得走了,还有 其他事情要做。哦,对了,皮特罗阁下要我告诉你船长想在5点半的你谈谈戴安娜之 行,他希望你6点钟能到驾驶舱旁边的甲板上谈。” 他一离开,西蒙就走进房间再看了一遍。当她回到客厅时,萨姆·史威泽正坐 在沙发上。 “吉塞尔说过皮特罗很有钱,”西蒙说,“但没说过这么有钱。这游艇要多少 钱?” “我只能猜,”萨姆说,“我想至少要2000万美金。” “哇塞!”她惊叹道,“就是买一个像这游艇样的模型,你说要多少钱?” “那也得要笔钱。”银行家回答道。 “吉塞尔邀我来撒丁岛时,从未提过戴安娜,不知为什么?” “也许他要她不要跟别人说。”史威泽说。 “你也许说对了。我记得吉塞尔曾跟我说过皮特罗是个神秘人物。是不是撒丁 岛人都这样的?” “我想你把撒丁岛人和撒西岛人混淆了。” “我从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说,“你不这样认为?” “当然不这样认为。” “那你猜他是如何赚到这么多钱的?” “我确实不知道,我刚认识他。” “我也刚认识,要不咱们问问他?” “没必要,”史威泽说,“如果他愿意让我们知道,他就会告诉我们的。” 几小时后他就告诉了他俩。 戴安娜号在第勒尼安海上全速航行。 船长向他俩介绍此次航行安排后,他俩去见皮特罗和吉塞尔,他们正在驾驶舱 旁的散步甲板上等他俩。服务员斟上了鸡尾酒,他们都要了些苏打。 “感觉怎么样?”他俩在躺椅上一躺下,皮特罗就问。 “我愿意永远过这种生活。”西蒙回答道。 “我也这样想。”吉塞尔说。 “萨姆,你呢?”皮特罗问。 “可惜这种生活一般人享受不到。” “在意大利不会这样。”皮特罗说完大笑起来。 “但那是我们两国之间的差异之一。”史威泽也笑着说。 “哦,是吗?”皮特罗反驳道,“我倒认为整个欧洲——包括瑞士,今天在讨 论一些问题时必须比以前更明智、更理智。高层领导拥有自己的财富比不拥有财富 要好得多——会接受来自各方的贿赂,那将导致整个社会腐败。我们意大利人在这 方面吃过大亏。成干上万身居高位的领导与我们连任四届的前首相相互勾结、贪赃 枉法最终被指控贪污受贿。许多人进了监狱,前首相,克雷希则去了突尼斯[注], 他在那里写他的回忆录。” “那是可以避免的,他们没有自己的财富吗?”西蒙问道。 “当然没有。”撒丁岛人回答道:“看人家美国,你向肯尼迪、约翰逊、里根 或布什[注]之类的人物行贿,根本行不通,因为他们自己都有雄厚的财力。” “他们是怎样赚到那么多钱的?” “怎样赚到那么多钱并不要紧,”撒丁岛人说,“要紧的是他们已拥有财富。” “我同意你的看法。”西蒙说。 “我也同意。”吉塞尔说。 萨姆·史威泽什么也没说。他一直在听,皮特罗接着说:“我本人就是一个典 型的例子。没有人能向我行贿。因为我几乎比任何人都有钱。也许有人会间‘是啊, 但皮特罗是怎么赚到那么多钱的?’我会对他们说‘这不关你们的事,钱就是钱。’” 没有人反对他。于是,皮特罗接着说:“人不必吝啬地死守他的财富,人必须花费 他的财富——像这一切。”他用手指了指周围。“但在某些时候,人必须为他人做 些好事。萨姆,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银行家说。 “那是我下一步要做的。但我需要帮助。我要悄无声息地去做。否则,我要做 的一切都会引起财政部门的注意。意大利的税法真是疯了。如果你按照税法上的规 定缴纳所有的税,你交给政府的钱比自己赚得还多。不是这样吗?萨姆?你们瑞士 人是明白这些事的。” “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皮特罗。在这些事情上,我们瑞士人都明白,用你的 话说,既明智又理智。” “啊,”皮特罗伸手抓着史威泽的手臂说,“终于认识了一个能明白我所说的 话的人,真让人高兴。能有你在我深爱的戴安娜号上,是件荣幸——非常荣幸的事。 过会儿我们再谈这个问题,现在,女士们,我们去共进晚餐吧。” 晚餐只有面包、沙拉和一盘浓味鱼羹、两瓶酒——一瓶红的、一瓶白的。当然, 皮特罗只喝红酒,而巳喝了许多。他喝得越多,越易动情。吉塞尔并不介意,吃完 后她在撒丁岛人的大腿上坐下来,且回点钟时她宣布大家该去睡觉了。西蒙马上响 应。萨姆·史威泽这会儿喝得差不多了,他只在念大学时喝过这么多酒,他咕噜着 表示同意。 一会儿过后,西蒙和萨姆回到了他们的船舱。当他俩上床时,午夜的钟声已经 敲响。史威泽倒头便睡,长大以来他还从未睡得这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