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她在下面的餐厅吃过很不错的晚餐,是西餐,量不大,但质量很高,还有服务 员小姐,专门为她递小毛巾。吃得很舒适。只是那服务小姐让她有点儿别扭,虽然 对她也面带微笑,也很殷勤,可那笑容里隐隐透出一种轻蔑。是以前在哪儿见过她? 还是她吃西餐的方法不对? 李丽愤愤地想:“老娘有钱,你就得伺候。”她故意说,“要餐巾纸。” “你这里不是有。” “用过了,我要新的。”李丽厉害地说。 那个女孩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不声不响地递上餐巾纸。 “她还算知趣,不然,闹起来,老板非炒她的鱿鱼。”里里带着一种畅快离开 了餐桌。 上了楼,回到房间里。小套间很别致,客厅里有不少精致的小摆设:座钟、花 瓶、漂亮的雕塑,墙上挂着油画,都是裸体女人的画。冰箱里还有各种饮料。当然 饮料是另付钱的,而且贵得要命,一罐可乐要20元。 李丽决心渴死也不动里面的饮料。 抽屉里一架望远镜,小巧精致,是前面的房客留下来的吧? 李丽打开窗子欣赏夜景,她的房间在七层,面向大街的一面,华灯初上,可以 看见马路上排着长龙的汽车连成的美丽的、流星似灯火、熙熙攘攘的人流。 看了一会儿,感觉风从后面吹来,原来对面的窗子开了。 李丽又拿着望远镜看公寓的另一边。 另一边面向居民住宅区,向镜头里望。对面楼房里的情景像一幅幅画出现在镜 头里。 李丽顿时来了兴趣,她拿来一张椅子,脱掉鞋子,坐在椅子背上,脚踩椅子面, 怡然自得地看起来。 从望远镜的镜头里,先看见一家人在桌边吃饭。 移向另一面窗子,一对情侣在拥抱,男的坐在床边,女的侧身坐在男的怀里, 两个扭成了一团,倒了下去,窗帘一下子拉上了。 第三个窗子:一个妈妈抱着孩子向外面张望,孩子似乎看见了这边的望远镜, 用小手指指点点。 李丽赶快把镜头移向了一边,第四面窗子里,一个胖老头正坐在一张写字台旁 边看什么,他手里的东西闪闪烁烁,看不清楚。 李丽想了想,关了灯,房间里的光线暗下来,这回好像看得清楚些了。 啊,胖老头在摆布金项链,一条、两条,好像有好几条,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 来,放在灯下看着,又放回去。这个老头可够有钱的,就他一个人?是孤老头?李 丽呆呆地想。 有人轻轻地敲门。 李丽从椅子上下来:“请进。” 是一个中年的男服务员,来送电蚊香的。公寓虽然高级,可对付蚊子,还要用 普通的电蚊香。 男服务员看见了李丽手里的望远镜,又看了看窗外,笑着说:“那老头又在数 金子了。” “那个老头?” “就是那个。”男服务员指着窗外胖老头的方向,“住这儿的前一个房客就看 见这胖老头每天看他的收藏。” 男服务员是个很健谈的人,不等李丽问,又说,“这老头可逗了,偷偷摸摸, 以为别人全不知道。住在这楼里的很多人都看见过他。听说他姓胡,那院里的人都 叫他胡老头。” 男服务员走了,胡老头又出现在望远镜的镜头,他又在桌前翻看那些首饰,金 子做的东西又在在手指间闪闪烁烁,这个老财迷。 李丽呆呆地看着,脑子里猛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老头有那么多金子,一定很 有钱,又是孤身一人,她要是能认识他? 虽然黄俊比这胡老头更有钱,可李丽一点儿把握也没有,只能说是试试。对付 这老头,凭自己年轻貌美、诱人的姿色,诱惑着孤老头,应该是手拿把掐。 李丽心里确定了两个猎物,黄俊是首要人选。至于这胡老头嘛,可以作为候补 的,先用他练练手。 多准备几条后路没坏处。 李丽不准备睡觉了,她回到洗漱间,精心地打扮自己。洗漱间挂着窗帘,光线 很暗。李丽对着镜子,她的脸怎么变了形:应该是鸭蛋形的脸蛋,怎么被拉得很长, 头发也很长,还披散着?一定是因为镜子蒙上了水汽,小房间里的空气潮湿,弥漫 着一股水汽。 她用抹布把镜子上的水擦干净。 她吓了一跳,怎么镜子里有一张怪怪的女人脸,惨白惨白的,眼睛是白的。是 房间里光线太暗,镜子里的东西都走了形吧? 李丽打开了镜前灯,房间里变得亮亮的。再看镜子,是她那张美丽的鸭蛋形脸, 两只忽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黑黑的头发在额头前打着卷儿,她很满意。刚才 看见的果然是幻觉。 从公寓里出来,她已经变得漂漂亮亮,浑身散发着香水气味,她不慌不忙地出 了公寓的后门,进了对面的院子。 上了五层,停在了503 门口,她轻轻地按了防盗门上的电铃。 她听见了“叮铃铃”的响声,房间里没有动静。 胡老头在忙着收拾自己的金首饰吧?李丽又按了一次门铃。 “擦啦擦啦”的拖鞋声,门开了一条缝,半边脸藏在门后,眯缝着小眼睛,一 个鼓鼓囊囊的红鼻头。 看见是她,门开了,李丽看见了胡老头的整个脸,过去一直是在望远镜里,现 在是第一次这样的近距离:胡老头身材矮胖,脑袋圆圆的,刮得很光,没有一根头 发,红鼻头上面的眼镜后面是小眼睛。 “我不买东西。”胡老头警惕地看着她,把她当成推销员了。 “我不是卖东西的。”李丽向他微微一笑,“您姓胡吧?” 胡老头很吃惊:这个没见过面的女人竟然知道他的姓,他不作声地点点头,一 脸狐疑地盯着李丽。 “我住在您对面的公寓里。” “找我有什么事情?” “可以进去说么?”李丽笑问。 胡老头犹豫着,向李丽身后张望,看楼梯的方向,判断后面再没有人,才把铁 门打开,让李丽进去。 李丽从她身边经过,胡老头吸着鼻子,他一定闻到了浓浓的香水味。经过胡老 头身边,故意把胸脯挺得鼓鼓的,衣服后面的乳头蹭了胡老头的下巴,胡老头哆嗦 了一下。 李丽暗笑,胡老头挡着半边门,她侧身经过,必然要蹭。 胡老头随手把铁门锁上,转身往里走。 这是一间的单元房,房间很暗,过道里和屋子里全堆满了东西,家具的颜色很 旧,靠墙一流全是黑乎乎的柜子,这样的破柜子就是丢到街上也没人要。李丽看见 了那个写字台,一盏颜色发乌台灯,已经分辨不出灯罩是什么颜色,台灯下面是放 大镜、镊子等小零碎的东西,一张双人床上也堆了不少杂物,房子的空间很小。只 有一把椅子。 “反正我这屋子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怕别人来抢。”胡老头揉揉鼻子说。 要是李丽没有从望远镜里看见那些镜头,绝对会相信胡老头的鬼话,不仅家具 破烂,胡老头的打扮也显出一副穷酸样:身上的衣服油腻麻花,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李丽心想:“好东西都在柜子里呢。”她注意到柜子的门都有锁。 “就一把椅子。你坐吧。”胡老头注意地看着她,态度缓和了不少 “您坐吧,打搅您了。”李丽装作很羞涩地说。 “有什么事情,别客气。不过我可没钱。”胡老头揉揉鼻子,好像很随意地说。 “不是钱的事,我石像让您帮助看一件东西。” “看什么?” “就是这件东西。”李丽半低下头,解开衣领,把雪白的脖颈露给胡老头,不 慌不忙地从脖子上摘下系着红丝线的小玉佩。 玉佩是捡来的,原来同小青铜雕像是放在同一个挎包里的,小青铜像卖出去了。 李丽还没卖这小玉佩。 小玉佩还带着她的体温。李丽的衣领半敞开着。她把玉佩放到胡老头手里时, 她的身体前倾,故意把胸部送到胡老头的眼前,顺势用手捏胡老头的手心一下,胡 老头又哆嗦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胡老头看着手里的玉佩。 “就是请您鉴定一下,听说您是鉴定古玩的专家,您对鉴定金银首饰很有研究。” “谁说的?”胡老头警惕地问,“我一个穷老头哪儿见过这些东西?” “啊,我听邻居说的。”李丽慌忙掩饰,她发现自己说露了嘴了,她不应该这 么着急,根本不应该提金银首饰的事情。 “是哪个人说的?”胡老头瞪着眼睛追问。 “嗐,您甭管了,他们也是瞎说。”李丽笑着,“您先帮我看看这个。”她用 身体靠近胡老头。 “好好,我看。”胡老头用手挡住她,身体往后退,显然对她充满了怀疑。 胡老头拿着玉佩坐到桌边,打开了台灯。用手捏着玉佩,放在放大镜下面看着。 “咦?”胡老头轻呼一声,用小刀片轻轻地拨着玉佩的边缘。 “怎么啦?” “没事儿,这玉佩上好像有个斑点儿。”胡老头嘟囔着,“这玉佩到底是什么 料,我也不太清楚。”他仰起胖胖的脑袋,看着李丽,“我倒是认识个人,在玉器 行干过,你要是放心,先把玉佩放在我这儿,我请他过过眼。” “可以啊,放在您这儿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李丽笑说,“就先放在您这儿。 我过一半天再来。”她说着,屏住了呼吸,她好像也看见了个男孩的影子了,飘浮 在胡老头的胖脑袋旁。 台灯的的影子暗暗的,灯影忽闪,男孩子的脸一晃就不见了。 李丽告辞了,她出了房间,把玉佩留在胡老头那儿,她以后当然要来拿玉佩, 只要来两三次了,就好办。她隐隐约约感觉出来:这糟老头对她动心了,至少没有 拒绝她再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