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胡老头坐在桌边,用放大镜仔细地看小青铜雕像。他虽然不懂古玩,可看一眼 就觉得它是好东西,值钱! 你看它雕刻得那么精细,造型那么奇特,颠在手里那么重,就是当碎铜烂铁, 也能卖不少钱,何况是文物。 小青铜雕像是那个叫李丽的女人忘在这里的。 这年轻女人来的好奇怪:深更半夜来。 走得也好奇怪:迷迷瞪瞪地走。 在他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没看见女人的脸。可胡老头知道她长得什么样,一 个很风流的女人。 她以前来过,上次看得很清楚,这女人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高耸的乳房、浑 圆的屁股,真是诱人,都馋得他直往肚子里咽口水 年轻的女人靠他那么近,鼓鼓的乳房都快蹭到他的下巴。他闻着那浓浓的香水 味,心里狠狠地说:“鸡,这一定是鸡,我要和她睡觉。” 上一次,胡老头就差点儿自持不住,那女人说他是看首饰的行家,他才吓了一 跳,猛然醒悟过来:这多半是奔着他的首饰来的。他顿时头脑清醒了,没有上那女 人的当。钱对他是最重要的,超过女人。 他清醒了,胡乱应付几句,想把这女人打发走,可是他看到了李丽拿来的玉佩, 心里一动,并不是这玉佩值多少钱,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看不出来。但他发现这 玉佩有一条几乎看不出来的小细缝儿,好像可以打开,好像里面有东西,里面藏有 什么东西呢?会不会是钻石? 胡老头猜测,这女人不知道这个秘密,否则,她早说了。胡老头想把李丽支应 走,自己一个人偷看。便假装请别人看,叫李丽过两天再来拿。 李丽走后,胡老头立即到桌边,在台灯下,用小刀片小心地撬开玉佩。 他大失所望,里面没有钻石,而是一直很小很小的照片,是个小男孩的头像。 胡老头生气地想把照片扔掉,可不知怎么又把小照片放了回去,好像是灯光突 然忽闪起来,身边有人影晃动,他以为没关好门,李丽又回来了。回头一看什么人 也没有。但他还是有些紧张,赶紧把小照片放回玉佩里,把两片玉佩合在一起。 玉佩里没有钻石,胡老头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李丽身上。这个漂亮的女人,要 是真是鸡的话,也许可以和她睡一觉,但不能领到家里来,钱也不能太多,三百元 是封顶价,不知道她干不干。 一想到三百元就这么一下子就出去了,胡老头有些忿忿不平。女人挣钱太容易 了,最好能把价钱压下来。 没想到,昨天半夜里,叫李丽的女人突然来了,而且露骨地暗示出要和他来。 他虽然怀疑是有人设套圈:说不定女人后来藏着强壮的男人,趁机勒索他。可欲火 焚身,他还是壮着胆子,把女人放进了房间。 后面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他意外,漂亮的女人突然走了,好像魂不守舍,受了 什么东西的操纵。 胡老头想了一宿,没想明白。 由于缺觉,早上起来迷迷瞪瞪。 没关系,到单位去补“觉”。他干的不是一般“工种”,工作机动灵活。 胡老头吃了早点,怀揣着小青铜雕像,匆匆下了楼,有机会,找的“懂行”的 人看看。 胡老头进了医院的后门,穿过一条冷清的过道,进了楼门。这是紧挨着医院后 围墙的一座灰楼,平时极少有人来,楼道里总是冷冷清清的,光线也很暗,白天都 要亮着为数不多的几盏灯。 他不慌不忙地在楼道里走着,快走到尽头了,停在靠走廊的一排小柜子前,取 出口袋里的大钥匙串,拿起其中的一把钥匙,开了柜门,从里面拿出白大褂穿上, 白大褂不太干净。干净的有,有好几套,他留着,不到必要的场合,他不穿。所说 的必要场合,无非是领导到这儿来检查,不过一年也难得见一次领导的面。 胡老头穿好了衣服,继续往里走。楼道里还是碰不到一个人。 走出不远,顶头是一扇大一点儿的门,关得严严的。他不进。他进到旁边的一 扇小门里,这是他的休息室兼工作室。 他把油腻麻花的书包放下,打开来,从里面取出几包熟菜,鹵肉、小肚、熏鱼 之类的东西,再到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瓶二锅头。坐在桌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他 每次都在工作间吃,没人管他。 他的伙食也不错,桌子上放着4 碟小菜,一瓶孔府家酒。 他抓起一块熟肉丢进嘴里,又拿起桌上的小酒杯,“吱”地咂了一下,瞥了一 眼放在桌子另一边整容器具。 黑盒子里放着理发、刮脸的用具、各种各样的脂粉、口红、唇膏。 这不是整活人的,是整死人的。活人整容到美容院,而且大多是年轻漂亮小姐 侍候。 只有死人在他这儿。换句话说,他是看守太平间的,旁边的大门里面就是太平 间,为死人整容是他的兼职。 昨天下午,他刚为一位老人整晚了容,120 元。交给医院60元,他留一半。医 院可够黑的,什么事没干,干赚一半。 不过胡老头也不亏,他还有不少灰色收入。比如说这瓶酒,就是白来的,靠墙 的柜子里都是酒,足够他喝一两年的。 此外,人家给小费也不少。家属在悲痛之余,甭管穷的富的,都不太计较钱。 胡老头到柜子里,拿出了半瓶竹叶青。 酒多,老有死人家属源源不断地补充,他怕浪费,养成了早晨也喝一点酒的习 惯。 半瓶竹叶青全喝下肚,脑袋晕乎乎的,颇有困意,便靠在床上,迷迷瞪瞪地睡 着了。 没人往太平间里送死人,也就没人叫醒他,一下子,竟睡了大半天,睁开眼, 房间里光线昏暗,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胡老头从床边站起来,走到桌边, 弯下腰,把手伸到桌子下面。 桌下的篮子里有黄瓜。每次喝完酒,吃一根黄瓜,即可解酒,又可润口,这也 是他多年形成的习惯。 咦?这黄瓜怎么软乎乎的,有点儿细?怎么拿不动?好像连着什么。胡老头感 觉有点不对劲。 他蹲下身去,看桌子下面。他吃了一惊:桌下好像有个人?是喝醉酒眼花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