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灰白的公路如飞后退,景色更迭。我一脸呆滞,头枕着玻璃,目光虚虚也不知 道落在何处。两只手握得紧紧的,攥得温热温热的,不忍放手,深怕叶浅翠留在我 手里的味道就此散去,这可是十个小时枯燥旅程的慰藉。 临上车前,她一直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问了又问:" 真的要去吗?我心里 很不安。" 我心里一样不安。可是别人的事情我可以闭着眼咬着牙狠下心来不管, 关系叶浅翠的事情,赴汤蹈火也要追个水落石出。特别是叶幽红是叶浅翠精神分裂 后产生的另一个自我呢?还是其他东西的附体? 自从第一眼看到叶浅翠,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比如说爱上她,无法阻挡,无 法后退,是早已注定的宿缘。她如一朵皎洁的白玉兰开在我的心口,如果她枯萎, 我的心也一样要枯萎。这种热烈又充满哀伤的感情纠结着,搅得我心中酸一阵甜一 阵,无法抑制地湿润了双眼。我别转过头看着窗外。 窗外是绵延不绝的平原秋景,天高,天蓝,金黄色的稻浪一伏一起。慢慢地, 车窗外的风景由平原变成了丘陵,起伏不定的小山包圆滚滚的,一个一个从我眼前 滚过。然后天暗了……连着穿过了三个长长的隧道,车子一阵发颤停住了。平凉到 了,我的心微微提起,什么样的遭遇在等着我呢? 来接我的年轻人姓黄,与我差不多岁数,留一个小平头,蛮精练能干的模样。 事先我听段太太介绍过了,这人是段先生的司机,跟随他多年,为人处世都挺 老练麻利,最重要一点是信得过,所以被段先生派到这里查张德方先生故宅所在。 因为段先生的交代,小黄在最好的宾馆替我订了房,这宾馆是平凉镇近年新修 的,比起家庭旅馆豪华多了,诸类东西一应齐全。我本来想先去看看魏烈,想想夜 太深了,估计那小子早就上床睡觉了,待到天明也不迟。小黄替我预备了一份不错 的晚饭,我呼啦啦地一阵狼吞虎咽。他就坐在旁边,跟我说这些日子在平凉密查暗 访的经过。 小黄不是第一次来平凉,去年七月份段瑜犯案后,他跟着段先生几次到这里, 不过那个时候主要打点与案件相关的事宜,简单地说就是拉关系保住段瑜无事。段 家为此花了不少钱,动用了不少关系。奈何白铃父母年老失女,悲痛交集,发誓倾 家荡产也要替女儿报仇。如此一来,两家耗上了。异地受审对段瑜来说是极为不利 的,来不及打通关系,上面又盯得紧,也难怪段先生段太太心急如焚。 小黄是9 月30日到平凉的,这六天来穿街走巷,逢人就打听张德方先生的故宅, 居然人人摇头说不知道。他还通过要好的警察查档案,也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总之 这五六天他白忙活了。因为段先生只是交代他协助我,又没点明我是什么人,他心 中有顾忌,言辞中拐弯抹角说自己如何奔波劳累。 我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将盘子推到一边,拿了根烟燃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 这五六天,你问了多少人?" " 两百个左右。" " 都是什么年龄的呢?" " 都有,老人,小孩,年轻人,中年人。" 我想了想,再问:" 他们说不知道 时的神色是不是一样的呢?" " 这个嘛……" 小黄沉吟片刻," 还是有些区别的。 小孩子通常都摇摇头说要回家问妈妈;年轻人答得很干脆,看起来真的从来没 有听说过的样子;中年人中有不少说听说过张德方的名字,但他祖宅在平凉没听说 过;老年人经历事多,疑心重,回答不知道时看我的眼神有点警惕。" 他顿了顿, 说," 小陆,你说那张先生的房子会不会不在平凉呀?或者还有其他地方也叫平凉? " 关于这两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所有提到张德方先生的资料里,都清楚地写明 出生地平凉,并且有少部分资料提及平凉三面环山,山清水秀、俊杰倍出,只因明 末官道易途,才使得它的辉煌成为过去。尽管中国叫平凉的地方不止一个,但配得 上这般描述的平凉只有一个,就是这里。 我慢慢地吐着烟圈,回想着姜培的平凉奇遇:一群老人家对他评头论足,又驱 赶他离开平凉;又想起方才小黄所说的:问及张德方先生的故宅时,老人家答不知 道时神色警惕。张德方1901年出生,1942年失踪,这期间出生的平凉人还没过世的 都已到了晚年,他们一定知道张德方,甚至有人可能和他一起吃过饭、说过话,那 他们为什么说不知道呢?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一拍桌子叫道:" 没错。" 桌子上 的盘子哐啷跳了起来,小黄也被我吓了一跳,睁大眼睛问:" 什么没错。" " 所有 的人都说谎了。不,不,应该是所有的老年人都说谎了。" 我肯定地说。 小黄张大嘴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喃喃地说:" 可是,怎么可能?为什么 所有的老年人要说谎呢?" " 这里面应该有个秘密。" 一个能让所有的老年人口径 一致地说了谎;一个能让当时的人簒改档案,恨不得将赫赫有名的张德方从平凉历 史上抹去的秘密,会是什么样的秘密呢?这肯定不是小秘密,也是找到张德方先生 故宅的关键点。可是如何解开这个秘密呢?我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犀利的方案形成 了。 第二天醒来时,久违的小鸟婉转鸣叫,另有半窗红日彤彤,一刹那我倒生了疑 心,是否时光后退了几百年?这般的惬意清晨实在是人生乐事,我蜷在床上不肯起 来,看着半窗红日慢慢地变成了一窗红日。 小黄的脚步声三番五次地到了门口又折回,我想象着他的焦急模样暗笑,然后 他终于忍不住了,敲了门。我叹口气,告别了柔软的床,对于我这种都市长大都市 谋生的都市人来说,这种清晨只不过是偶然的奢侈。 我开门放他进来,顺便进洗手间刷牙洗脸。他站在洗手间门口,兴奋地说:" 段先生同意了。" 我嗯了一声,将胡楂子尽数刮去。这是我一早预料到,对他来说, 只要能救儿子性命什么都可不要,现在不过是花点钱而已。 " 现在我们要干吗?" 小黄问我。我放下刮胡刀,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等。 " 我让小黄留在宾馆里最好不要再出去了,并且要装成不认识我。他四处打听 张德方的故宅,如果没有估错,必定在本地人当中揭起了一阵小骚动,多露面实在 于事无益反而有害。 吃过早餐,我装着一副悠闲的样子在镇上逛着。古镇的独特风情就不必多说了, 青色镂花砖墙,堂皇的木艺雕刻,深深的巷子……都是其他地方看不到的。我最喜 欢古老房屋的一角飞檐,像京戏里名角的眼梢,那个风情,勾人的。 古镇上的游人并不是太多,毕竟" 十一" 长假快结束了,而平凉也不是出名的 旅游景点。街边屋阴里聚了一些老太太,手脚麻利地编着精美竹器,那是出口用的。 我事先已打听过平凉的经济结构,农业为主,农产品加工业(例如生产竹制品) 为辅。四年前通了隧道,优美景色渐为人知,来这里旅游的人也逐年增加,伴随旅 游业兴起的餐饮、旅馆多数都是当地人开的,为平凉的经济添了一笔重彩。虽然这 四年平凉的经济快速增长,但总的来说,平凉的人均收入依然是偏低的。 在浅灰淡青的墙影里穿行,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觉。若不是我身怀要事, 真想放开情怀在此住上十天半月,每日里只要在窄巷高墙里闲逛几步,看古榕树下 老人们下下棋,清净无为地任时光流过。可是……我叹了口气,将自己从游思中拉 回,继续寻找魏烈住的那家旅馆。 千峰翠色,四个暗红大字后跟了两个小字:旅馆。是这家了,没错。我抬起头 打量着这幢旧屋,应该有着近百年历史了,墙是灰色的砖砌成的,拼接紧密,缝线 很细。门很高但窄,暗紫色的木门敞开着,里面的影壁绘着松下对弈图。若不是横 匾上" 千峰翠色旅馆" 六个字,这深宅大院跟旅馆根本扯不上关系。千峰翠色,这 名字倒是很雅,如没记错,是唐代很出名的一种釉色。跟平凉的青山翠峰也贴切得 很。 我一进门,就有人迎了过来。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浓妆艳抹,很扎眼,跟这 古宅大院格格不入。" 要住店吗?" 声音热忱,典型的生意人。 " 不是,我找东院三房的魏烈。" " 那你在这里等着。" 她失望,夸张地扭了 腰肢往里走。我打量着所处何地,想来应该是旧时的小偏厅改成的接待室,有一张 木质柜台,上面搁了些关于平凉景色的小册子。还有一本制作精致留言册,我翻开 看了看,全是游客的留言,有关于平凉的也有千峰翠色旅馆的。我漫不经心地翻着, 忽然眼前滑过一个熟悉的名字:戴磊。 我的心一下子缩紧,赶紧翻回那页细读:" 平凉风光无限,令我们流连忘返。 千峰翠色旅馆古朴雅致,宾至如归。戴磊。2004年7 月15日。" 原来,戴磊与 叶浅翠他们到平凉旅游住的也是这一家呀。 " 怎么了?" 老板不知何时走近,好奇地看看我,看看留言本。" 魏烈还没起 床,要等一会儿。" " 老板,还记得他吗?" 我指着戴磊的名字。老板盯着名字, 偏头露出回忆的样子,"7月15日?戴磊?嗯,记得,记得,我还记得他们当中有一 小姑娘,长得特好看。当时好像还失踪了一个晚上,挺吓人的。" 老板娘想了想, 又说:" 后来那小姑娘又单独过来一次,不过用的是另一个名字。" 我想起了昨天 席红说的话:刘在宏第二次到平凉时发现了叶浅翠也在,原来是真的。" 那一次是 什么时候?" 我紧张地追问,忽觉得不对," 你们登记不需要身份证的吗?怎么会 用另一个名字呢?" "8月中旬的样子吧,具体记不太清楚了。我们这种小旅馆,有 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说忘带身份证了,而且只住一晚上。我记得她一个月 前才来过,所以想着能翻出身份证号码,就让她留名字。谁知道她留了一个不一样 的名字。这小姑娘说是住一个晚上,其实那个晚上她根本不在屋里,第二天早晨才 回来的,脸色苍白。当时,我看到她的背包好古怪,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老板 情不自禁地压低声音,想必当时的情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 什么东西在动?" 我也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 " 不知道,反正就是蠢蠢欲动的样子,看着就觉得心里发毛。" 老板娘摇摇头 说," 其实,这小姑娘以前还来过。" " 以前还来过?" 我震惊," 什么时候?" " 去年的夏天吧,没错,那时我还没开旅馆,我这是11月份才开的。当时发生一件 很轰动的案子,有个人呀,啧啧啧,杀了自己的女朋友还煮熟了吃掉。" 老板摇头 感叹不已,我自然知道她指的是段瑜杀白铃的案子。老板继续往下说:" 那天晚上 我打了通宵麻将往家里走,天刚蒙蒙亮,巷子转弯处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就是那 小姑娘,印象特深,一是她好看,二是她很奇怪的样子。" " 怎么奇怪了?" 老板 凝神苦思了一下,说:" 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很奇怪,你想大清早的,街上都没人, 这小姑娘在街上干吗?后来睡醒,就听说我们平凉发生了一个大案子……" 这个老 板真能侃,接下去就绘声绘色地说起来轰动平凉的段瑜杀人案。 我的心思却停在一点上了:叶浅翠或是叶幽红曾经三次来到平凉,时间分别是 2003年7 月13日左右(与段瑜杀人案发生时间一致),2004年7 月15日左右(与戴 磊等一起),2004年8 月中旬(刘在宏曾看到她),她或是她们每次来平凉的目的 是什么呢?而叶浅翠为什么告诉我,她只来过平凉一次呢? " 说什么呢?聊的热火朝天的。" 魏烈过来,打断了老板的喋喋不休," 陆林, 你咋也到平凉来了?你不是说这里……" 我一把将他拉到院子里,顺便用胳膊肘轻 轻撞他一下,他后退半步,抱着腰贼笑。随后走上前,揽着我的肩膀,低声说:" 说,来平凉干吗来啦?不是说这里不安全吗?" " 你怎么还不回学校?" ""十一" 不还没结束吗?" " 今天都6 号了。" 我想起叶浅翠的古怪遭遇中提及魏烈的片断, 还是很不放心,催他," 快回去,今天就走吧,明天要是坐不上车怎么办?" " 明 天坐不上车子就后天走,旷一天课又不是大事。" 他看着我的脸色,哈哈一笑," 你还在担心我会出事呀?得了吧,哥们儿,我在这里住了五天,啥事都没发生,你 甭担心了。" 我正想说话,忽然背后一声清脆的叫声:" 魏烈。" 我与魏烈一起回 头,有一个圆脸大眼的年轻女学生,扶着影壁站着,蛮可爱的样子,说:" 你准备 好没有呀,等一下我们就出发了。" " 马上。" 魏烈松开胳膊,拔腿走了几步,忽 又转过身问我:"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爬山呀?" 我摇了摇头,怪不得这小子在此 乐不思蜀,原来有艳遇呀。他冲我做了V 手势,往屋里走去。 我笑着摇摇头,往旅馆外走。刚到门口,有人上台阶,边走边呼:" 老板娘。 " 老板一路小跑出来:" 哟,六婶,啥事?" 那人回答:" 快去看电视呀,平 凉文艺台。" " 啥事呢?" 老板嘀咕着跟六婶一起往里走,随即发出一声惊呼," 二十万!" 我微微一笑,走出千峰翠色旅馆,准备返回宾馆里。旅馆转弯处有家小 卖部,电视开着,店主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我也停下脚步观看。屏幕上女主持 人表情有些生硬,操着不流利的普通话,一板一眼地说:" ……张德方先生是我国 近代著名的脑神经学专家,1901年出生于平凉……张德方先生不仅学术上独树一帜, 为人也刚正不阿……张德方先生当年的弟子段正文先生有心要重修张先生的祖宅, 任何人若能提供张德方祖宅的具体位置,将会得到重酬二十万人民币……联系电话 :1390? 菖? 菖? 菖? 菖683 ,联系人:陆先生。" 段先生的动作真快呀,我心里 轻轻地赞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宾馆走去。可是这一路已不复刚才的宁静,先不说电 视声音此起彼伏,方才屋阴下编织竹器的老太太们不在了,空余小竹凳还有几扎竹 片。偶尔碰到几人也在交头接耳,惊乍声不停。 平凉的空气里飘浮着一股躁动不安。这是我一手策划的,让段先生假托张德方 弟子之名发寻宅启事。我也早就预见到会打破这里宁静,毕竟对于一个经济不太发 达的地方来说,二十万元不是个小数目,足够掀起大波浪了。然而亲眼看到这种效 果,我依然很难受。尽管平凉古镇的质朴随着经济发展,终有一天会消失,但这件 事将会令它提前完结。 真是矛盾呀。利诱不是我推崇的手段,然而它也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我还 没有到宾馆,手机响了。只有一句话:" 真的有二十万吗?" 当我肯定地答是,电 话就挂断了。接下去又有无数的电话打进来,也只问了这一句。 渐渐地,问的内容开始变了:" 二十万什么时候给,是不是当面?" 我知道有 人心动了。从上午到下午,不停地接电话,不停地重复回答,我一点不觉得累,感 觉自己一步一步地走近关于张德方先生故宅的秘密。 然后,我接到了一个特别的电话,对方的声音很苍老:" 年轻人,停止这个广 告,离开平凉吧。人死诸事皆空,张德方先生也不在乎这身后虚名,何必用金钱在 这里掀起风波?" 他说到最后,声音有些生气。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魏烈提起 过的那个拦住姜培的脾气暴躁的老头,是否就是他呢? " 老先生,段先生完全出于好意,希望重建张德方先生故宅,以供后人缅怀, 这二十万元也是段先生心甘情愿酬谢知情者的,怎么会掀起风波呢?" 我客客气气 地回答。 " 真是好意,不如拿这钱去办个学堂,重修房子供后人缅怀有什么意义,该记 住的人,大家一定会记得。" " 老先生的意思,张德方先生不该被人记得?" " 我不是这个意思,年轻人, 你别挑我字眼。" " 那老先生,您是什么意思呢?能否告诉我。" " 我的意思就是 你们离开这里,不要拿钱把我们平凉搞得乌烟瘴气。" 我笑了笑,心想,这里若不 掀起风波,如何能得知张德方旧宅的秘密呀?" 老先生,如果我没估错,以你的年 龄应该见过张德方先生吧?" 那老者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径直说:" 年轻人,唉 ……听老人家的话没错,带着钱离开吧,平凉没有人知道张德方先生的故宅。" " 老先生太过肯定了吧。" 我淡淡地反驳," 我方才接了不少电话,听口气很多人知 晓呀。" " 什么!" 老先生怒吼一声," 这帮王八蛋,都反了,咳咳咳……" 扑通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反复地玩味着这通电话,究竟张德方先生的故宅有什么秘 密,以至于大家讳莫如深?细想片刻,我顿时后悔了,实在不应该说有很多人打电 话来,刚才不及思量的一句话,肯定会带来不少阻力。如果我没有估错,这老先生 在当地应该是很有威望的,可能是旧式族长一类。 自此,都没有电话进来了,小黄很焦急。我劝他安心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安 宁,黎明前的黑暗,世事都是这般发展的。小黄听不明白,只是点头。 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大街上的人群,有不少人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某事, 我心满意足地笑了。忽然想起应该给导师打个电话,否则他定要生我气了。我把手 机交给小黄,拿起房间电话给导师打电话。 " 好你个小子,眼里还有没有我?" 导师果然生气了。 " 教授,嘿嘿,别生气。我明天就能回去。" " 这么快?事情搞定了?" " 差 不多了。" 我信心十足地说。 " 那就好,自己小心。" 导师的口气软了下来," 对了,你给徐院长的老鼠皮, 他们用DNA 检查过了,并不存在基因突变现象,不过是普通老鼠,这是怎么回事? " " 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大叫,回想着那天晚上的惊魂鼠吻,普通老鼠能 有这种能耐? " 徐院长说,当时你要是带回老鼠全尸就好了,也有可能那老鼠局部病变,例 如说大脑。这从老鼠皮上无法检查出来。" 我一怔,回想起当时叶幽红脚踩老鼠的 情景,看起来纯粹是小女生害怕的举动,现在细想不寻常呀。她的心思比平常人深, 行事也处处抢了先。 " 你早点回来吧,徐院长还想找你,问清楚当时的具体细节呢。" 我嗯了一声, 放下电话,坐在床头,回想着当时与叶幽红的对话。以前没当回事,现在看来这位 叶幽红极不简单,她说的那些话里面肯定有些隐晦的暗示。 我正想得头晕,手机又响了。小黄接通,然后紧张地递给我。" 陆先生,请问 怎么找你?什么时候方便?" " 我住在芙蓉楼305 号房,随时有空。" " 今天晚上 七点半我来找你,请你准备好钱。" 他顿了顿," 我一定会来的,请你不要再跟其 他人联系了。" 贪婪的人,贪婪的口气。 " 恭候大驾。" 我按断通话,看着手机的屏幕慢慢地暗下来,时钟浮上来,十 五点四十五分,再过四个小时,有些秘密就会浮出水面了。 -------- 红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