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困惑 清晨,丝丝小雨敲打在窗户上,发出滴哒的响声,茗芗倚在窗前陶醉般地望着 烟雨蒙蒙的景色,她从小就喜欢看雨,喜欢听雨声,喜欢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情深 深雨蒙蒙,多少楼台烟雨中,不知和宇骥之间曾发生过什么故事,为什么自己会如 此的想念着他,为什么会时时的感受到无尽的相思之苦呢? 就在昨天夜晚,她在睡梦中感觉有滴泪珠落在脸上,有人在轻轻地抚摸着自已, 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看见宇骥正坐在她的床边,她感觉这依然是一个梦,她陶醉般 地抱住了宇骥,宇骥轻抚着她的头发,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然后低下头吻着她的 额头,她渐渐的清醒过来,这不象是梦,她猛地坐了起来,想抓住他,但宇骥已经 放下她匆匆跳向窗外,她飞奔到窗前,看见宇骥俊逸的身影轻盈地飞落到草坪上, 很快不见了踪影。 在别人看来雨是沉闷的,但茗芗感觉雨是温馨的;别人在雨天里尽量呆在家里, 而茗芗在雨天里是喜欢散步的。此时,茗芗撑起一把花伞向外走去。 雨水冲洗得街道亮晶晶的,街边绿色的草坪和两旁高大的柳树发出油亮亮的光, 街上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个行人低头匆匆走过,还有汽车急驶而过,溅起路旁片 片的水花。没有象茗芗这样在雨天东张西望看风景的,但茗芗却乐在其中,她就喜 欢这样自在地走着。 雨越下越大,不一会就大雨倾盆,整个街道烟雾茫茫。这不是雾,这是瓢泼大 雨像铅灰色的丝帘覆盖了整个街道。茗芗只好放弃了继续在雨中散步,她紧跑几步 躲到附近一家商店房檐下。 雨一直下着,茗芗随意地看着商店橱窗里摆设的商品,一本杂志吸引了茗芗的 目光。 在这本名叫[都市杂谈]的杂志封面上,几行大字格外醒目:天下奇谈,绝色 少女沉睡千年复活,同时还有一张古代少女躺在水晶棺中的照片。茗芗凝视着那少 女的图片,那细致的皮肤、弯弯的柳叶眉、心型的脸庞与茗芗十分相象,如果茗芗 闭上眼睛,再穿上古代的衣服,绝对分辨不出谁是谁。 “凝儿,是梦境中那个和宇骥深深相恋的凝儿,啊,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为 什么,为什么我们长得一样,宇骥是把我误认为凝儿,还是我就是凝儿?”茗芗一 阵玄晕,她扶住窗框喘息着,然后又目不转睛地望着宛如睡着的凝儿的图片,“玉 珍珠,原来我生日那天收到的玉珍珠项链是凝儿的,”茗芗眼中闪着眼光,大脑一 片混乱,为什么宇骥要送我凝儿的项链,梦中的宇骥总是与穿着古装的凝儿相恋, 为什么我却感觉自己深爱着梦中的宇骥,而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茗芗目不转睛地 望着宛如睡着的凝儿,陷入痛苦的思索中。 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离茗芗不远的街道上,车窗摇下,露出一男子苦瓜一样 的脸,鹰勾一样的鼻子显得格外突出,他拿出相机,对着茗芗按下了快门。 夜墓降临,保姆喜英已经做好了晚饭,招呼着茗芗,茗芗心事重重毫无食欲, 草草地吃了几口饭,就上楼去了。 雨已经停了,现在又到了月明高照的时候了,那神秘的宇骥会不会再次出现呢, 有太多的疑问萦绕在脑海中,她望向窗外,月色正浓,此时的宇骥在那里呢? 茗芗走到窗前,向远处望去。远处一高层楼,是一个医学研究机构,此时有一 窗户正亮着灯。 方季杰正坐明亮的灯光下看着显微镜,四周静悄悄的,在这若大的生命医学研 究所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工作着。 方季杰虽然才30多岁就已在医学界有一定的影响,早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他就 对生命科学有着大胆而独特的见解,发表了很多这方面的论著,在医学界有一定的 影响力。他的孜孜不倦勇于探索的精神也是出了名的,常常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对 众多的尸体进行研究,有时一连几天不出来,对生命医学有着近乎狂热的追求。生 活中的方季杰温文尔雅,一表人才,很受女生的喜爱,但他常常忽略感情,一心只 在事业上。 蒙山女尸从出现到失踪,种种奇异的现象令这位年轻的专家百思不解。白天和 来自各地的权威专家探讨了很久,毫无头绪。此时他正专心的看着显微镜,一种不 知名的物质呈现在显微镜下,神秘女尸的照片就放在他的旁边。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方季杰的思路,这么晚了还有谁在这楼里呢?方季杰 边想边起身打开了门。 啊,一瞬间,方季杰惊呆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是叶茗芗?” “是呀,方老师你不认识我了?”茗芗笑着站在门外。 “当然认得,我们刚见过嘛,只是我刚才在研究从女尸身上提取的物质,你正 巧来了,我一时还以为,哈,不说这些了。”方季杰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一时还以为见到女鬼了,哈哈,放心,我不是,我能进来和你谈谈 吗?”茗芗开玩笑地说,她被方季杰惊讶的表情逗乐了。 “当然可以”方季杰高兴地说着,“你跟那个女尸长得很像,在这夜深人静的 时候,一个和女尸相象的女子站在门外,换谁都会紧张的。”方季杰一面风趣地说 着一面摆出一个请的姿态,让茗芗进来。 茗芗打量着方季杰的工作室,屋散发着浓浓的药水味。 “真高兴你能来,我还想找机会跟你聊聊呢。”方季杰温和地说,“坐吧。” “谢谢,”茗芗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方老师想跟我聊什么啊?” 季杰笑了一下,沉吟道:“因为这神奇的女尸,我知道你会有很多的困惑想知 道,我是医生,从医学的角度讲,也会有许多的困惑,我很希望彼此多了解一些, 你把你的疑问告诉我,我也有机会了解你,我想你找我来,一定是为这事吧?” 茗芗赞同地笑了笑说:“方老师,今天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那古代女尸的照片, 真的非常地象我,我很好奇,也有很多的疑问,今天睡不着,见你的灯还亮着,就 冒昧地进来打扰了,请你原谅。” “没关系,你能来我非常的高兴。”方季杰边说边走到饮水机旁拿出水杯接水。 茗芗沉思了片刻问道:“我真的很像那女尸吗? ” 方季杰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端详着茗芗,“是的,你非常的像,几乎同出一辄, 我正想着那女尸呢,你就来了,我一时还真的以为女尸复活了呢。”方季杰拿起照 片看着,半幽默半认真地说着,“上次见到你我就想说这个,但怕你不高兴。” “是吗,我说你怎么总是盯着我看呢,不会把我当成女鬼了吧,”茗芗笑了起 来,她接过照片看了起来,然后低下了头沉思起来,方季杰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她。 过了一会,她抬头问道:为什么会有如此相像的情况呢?” “是呀,你怎么会这么相呢,”方季杰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从理论上讲, 人类的基因有不同的组合方式,每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除非你是 同卵双生完全一样的双胞胎,你的基因组合方式一定是从未有过的。” “那么,除了同卵双生的双胞胎,不会出现长相完全相同的人吗?” “是的。从受孕的那一刻,你来到这个世上的概率是几百万分之一。如果你的 父母可以连续不断地生孩子,那么他们必须到妇产医院去生产1000万亿次,才有机 会再生出一个与你的遗传基因一模一样的孩子。当然,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如果相貌相同或相近,会说明什么问题?” “一个家族会拥有共同的基因,会具有相同的特征,但每一个来到这世上的人 都不会完全拥有父亲或母亲的染色体,只能是部分拥有父亲部分拥有母亲,只是拥 有的多少而已。”方季杰就象给学生讲课一样为茗芗讲解着。 “那就是说我身上可能继承祖辈们所拥有的特征,但不会拥有完全相同点对吗?” “原则的讲是这样,但人类的某些遗传也会出现‘隔代相传’的现象,有些家 族的特征似乎在后代身上消失了,但是在后代的后代身上又令人惊奇地再次出现。” “你真的断定那女尸体已经死亡1000多年了吗?” “可以肯定,刚一开始见到女尸的时候,我的确以为是近期死亡的,她的组织 细胞没被破坏,但通过测骨仪对骨骼的测定,证实她至少死亡一千年以上,我们采 用的测骨仪是国际上最先进的仪器,它的准确率非常高。” “死了一千年了,那我们不可能是双胞胎了。”茗芗自嘲地笑了笑,她又揉了 揉有点痛的头自言自语着,“那她的肌肤为什么能保持那么新鲜呢?” “这也正是我困惑的地方,她的组织细胞保持的非常完好,如果不从骨骼上测 定是根本检测不出来的。我反复的观看那女子的尸体,并在她腿上取下一块肌肉组 织,发现她肌肉组织内有一种从没见过的物质,也许正是这种神奇的物质,使得女 尸能经历千年而不变。”方季杰紧索双眉。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物质呢,真的分析不出来吗?” “是的,目前我们还无法确定这是一种什么物质,女尸在被挖掘之前一直在这 种物质的包围之中,所以她没受细菌和外界环境的影响,但离开那个环境情况就不 一样了,我切下的那块肌肉组织在慢慢腐烂,无论我用什么方法去保存,都无剂于 事。”方季杰遗憾的说。 “有报导说这是博物馆为挣钱而设下的骗局,我真的以为是这样的。” “不,女尸的确是有千年以上的历史了,这一点博物馆没有欺骗民众,必要时 我可以出来说话,但我一直反对将这珍贵的古尸公布于众,更反对博物馆急着利用 古尸谋取私利,古尸的丢失在医学界也是一大损失呀”方季杰痛心的说着。 “古尸怎么会飞呢?”茗芗百思不解。 “是呀”,方季杰轻轻的摇着头“是不可思议的事,女尸非常新鲜,皮肤非常 的干净,就象是经常擦洗一样。而且博物馆最近也发生了一些怪事。” “哦,什么怪事?”茗芗好奇的问。 “杨贺名馆长整天缩在办公室里,疑神疑鬼的,让全馆的同事都跟着紧张,对 外界也一律不接待,馆里闹鬼的说法越传越盛,已经有几个人被吓倒了,就连负责 接待的陶星也突然变傻了,整天笑个不停。” “怎么会这样,你是怎么认为的?” “说不上来,不知是心里因素还是外在原因,象陶星那么开朗的小伙居然会变 得痴痴傻傻的,说不过去呀。”方季杰揉了揉额头,再一次注视起茗芗说道:“你 今年有多大?” “22岁”。 “那具女尸也差不多是这个年龄。” “这能说明什么?” “你们相同点很多,年龄差不多,长相、身材等如出一辄,说明你们俩身上有 共同的基因组合,可时间却相差一千多年,一千多年了,你还能完美的复制出你祖 先的模样,真是奇迹呀,你应该好好考察一下你的家族史。”方季杰分析道。 “家族史?”茗芗摇了摇头轻叹道:“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没见过我的家 人,我不知我从那里来。” “哦,是这样,”方季杰有些怜爱的看了看茗芗,“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冒失。” “没什么,我不会介意的。”茗芗笑了笑说,心里却有一丝的酸楚。 方季杰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好,他走到一玻璃柜前,拿出一个玻璃器皿,里面液 体里浮着一块肉状的东西。茗芗不由得胃里一阵翻腾。 “这是从那女孩腿上切下的肌肉,你看,它已开始腐烂,不论我用何种方法保 存它,它都无法继续保鲜了,那种干冰似的物质已经一点点的消失掉了”方季杰十 分痛心的说着。 “你怎么能任意的切割那女孩呢,她是那么完美,你怎么下得了手呢?”茗芗 突然激动起来。 “你怎么了,”方季杰吃惊的问道。“那只是一具尸体,一个毫无感觉的尸体, 我是医生,对我来说那是工作。” “尸体也是有尊言的”,茗芗怒气匆匆的说“你知道它会有多少故事,你和刽 子手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在意她,”季杰疑惑的望着茗芗,“而且我 在检查那女尸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体并不完整。” “什么意思”?茗芗吃惊的问道。 “那女尸胸口有一洞,显然是被箭一类的尖锐东西所杀。她的腹部有一浅浅的 刀口,好似我们现在手术留下的刀口一样,看来这位女子的确经历了许多可怕的事 情。” 茗芗不知为什么鼻子酸酸的,眼里突然充满了泪水,她仿佛看见那美丽的女孩 正用凄楚的目光望着自已。 “我现在太需要再见到那具尸体了,她有太多的迷团需要我去研究”方季杰望 着那瓶中的漂浮物,“她对我的研究太重要了。” “如果那具尸体没有丢失,你会怎么对她”茗芗紧盯着方季杰问道。 “当然是解剖了,一定会有伟大的发现的。”方季杰的非常自信的回答着, “这也许会是人类医学新的里程碑。” “我不会让你得到她的,你太可怕了”茗芗严肃的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这里。 “为什么?”方季杰怔怔的望着茗芗远去,叶茗芗,怎么会和女尸长得一模一 样呢?是偶然,不会,她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我应该提取她的DNA 检测一下。 方季杰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刚好看见茗芗的身影走出大门,两边的路灯照着她 孤寂的背影。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