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余一是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从酣睡中惊醒。他睁开眼看看,已是早上八点半, 早已过了上班时间。他心里暗想糟糕,急忙穿衣下床。这时门上的敲门声又再次 响起。这大清早会有谁来这里找他,他想十有八九是胖子,昨夜发生的事开始模 模糊糊出现在脑海里。他打开门,门口站着三个人两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和一个 穿花格衬衣的中年男人。 “我们是公安局的,请问你贵姓?”中年男人亮出警官证。 “公安局的?”余一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你们这楼上有人死了。我们找你想了解一些情况。”旁边的一个年轻警察 说道。 “有人死了?”余一大惊失色,“谁死了?” “二楼上的一个年轻女人。”中年警察进一步说道。“早上附近的人来你们 这栋楼提水,发现她死在了楼梯上,就向我们报了案。经我们初步勘验,怀疑是 被杀。所以我们想找你了解了解情况,希望你能积极配合我们办案。” “行啊,只要是我知道的事。” 是疯女人死了吗?余一心里觉得不可思议,昨夜还在引吭高歌。 “我们可以进来谈吗?”中年警察问。 “当然,请进。”余一侧身让他们进屋。 三个人进来后职业性的四处打量着屋内。 “你坐吧。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中年警察说。余一坐在床边。中年警察随 手拿把折叠椅也坐下。两个年轻警察站在一旁,其中一人拿出本子准备记录。 “听说你才搬来没多久?” “是的。” “你是原来木材厂的职工?” “不是。”余一回答并说出自己单位的名字。 “那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是一个朋友借给我住的。” “那你的朋友是木材厂的?”中年警察追问道。 余一犹豫了一下。“也不是的。” “那他是哪个单位的?” “他是我们单位的同事。” “你们单位的同事怎么会有木材厂的房子?请问他叫什么名字?”中年警察 奇怪地看着他问。 “他,他姓冯,是我们行政科副科长。” 三个警察交换了一下眼神。 余一只好把冯科长借给他房子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你昨天下班回来时是几点?”中年警察换了个问题问。 “我到家大概快六点了。” “现在机关单位都六点下班,这么说你提前走了?”年轻警察插话问。 “是的,没什么事我就提前走了。” “那你回来后都做了些什么,或是见了什么人?”中年警察接着问。 “没做什么。晚上和邻居胖子喝了点酒,然后聊会天就回来睡觉了。”余一 把李二和女朋友来及所发生的事隐瞒没说。他认为那事与此事毫无关系。 “喝完酒几点回来睡觉的?” “大概九、十点钟左右,具体时间我记不清,当时喝多了点,反正回来就睡 了。” “就一直睡到今天早上我们来?其间哪也没去?” “是的。” “不对吧。我门听说你昨天半夜,不,准确说是今天凌晨起来过,而且去了 楼上。你说是楼上那疯女人唱歌吵你睡觉,并且发了火,当时情绪很冲动。” 余一只好边回忆边如实叙述昨夜发生的事。 “可你的邻居说他根本就没听到有什么人唱歌,反而是你的大喊大叫吵醒了 他,是他出来把你劝回屋睡觉的。” “他非说那女人没有唱歌。那么大的歌声他怎么会听不见呢?我不知道他为 什么一定要这样说,可能他已习惯了。”接着余一好像想起来什么,连忙说“对 了,楼上的老太婆还跟我说了话,她说那女人是她的媳妇,叫我不要欺负她。” “楼上的老太婆?”中年警察睁大了眼睛,提高了声调问。 “是啊,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她。” 三个警察不约而同地笑了。 “告诉你,这楼上楼下我们都已彻底检查过了。二楼只有疯女人住。三楼长 年无人住,而且楼梯口早已封死,确切地说这整个一栋楼总共只住着三户人家, 包括你和一楼的叫陈亮的人,也就是你刚才说的‘胖子’,因为这楼很快就要拆 了,其他人早搬走了。至于你说的什么老太婆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而我们通过对 整个楼每个房间的勘查,也说明只有你们三户人家居住。我希望你有一说一,不 要给自己惹麻烦。”中年警察一字一句地告诉着余一。 “这的确是她亲口对我说的,她叫七婆,就住在楼上。”余一急红了脸。 “不要再瞎编什么故事了,这对你很不利。”一个年轻警察严肃说道。 “你门不会怀疑是我杀了她吧?”余一嚷道。 “坐下,不要激动。”中年警察抬手示意余一道。“每一个认识、接触过被 害者的人都是我们调查了解的对象,这是我们的职责。况且你与被害者同住一楼, 也就是说是案发现场。而据你自己的叙述,你昨夜还和她有过冲突,是最后一个 与她打过交道的人,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充分了解清楚,这也是对你负责。” “我说过七婆可以作证,但你们又说根本没有七婆这个人,不信我的话有什 么办法。你们可以继续去了解。”余一辩说道。 “我们会的。”中年警察说。“好了,今天就先谈到这。你最近不要外出, 我们随传你要随到。只有积极配合我们调查,才能把事实弄清楚。” 三个警察起身离去。余一把他们送到门口,这才发现外面过道里还有好几个 戴着白手套的警察,正楼上楼下忙活着。“你回屋吧,我们外面的勘验工作还没 结束,不要破坏现场。” 余一回到房间坐在那儿发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夜之间那女人就死了。 而他几次遇见的老太婆,无论是胖子还是公安都否认她的存在,难道自己真是出 现了幻觉,要么就是真遇见……想到这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看看时间已快中午,于是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谎称自己身体不舒服,今 天请假。过了会,他开门探头望望,见外面过道里已空无一人。他想警察可能都 已走了,于是一半带着好奇心,一半带着恐惧的心情,慢慢朝过道中间的楼梯口 处走去。 警察的确已走了。余一看楼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在正中间的几级台阶 上用粉笔画出的一道不规则的圆圈。他左右顾盼一下,然后像做贼一样一步步轻 轻迈上台阶。他来到二楼,几乎所有的房间都门户洞开,空无一人且布满灰尘唯 有右手过道的第四间屋内一片棱乱,四处扔的都是女人和孩子的衣物。他猜这应 该就是疯女人的家。他打量了一下房内,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家俱,不禁心里有 一种酸楚。这女人也够伤心的,昨夜不该对她那样,他想。 余一接着又来到三楼。正如警察所说,三楼的楼梯口已被人用大木条横七竖 八的封死了。只有中间开了道口,几片木板扔在楼梯上。余一猜这一定是警察刚 才干的。他伸头向里面望望,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这时一阵风吹来,他吓 得一哆嗦,赶紧转身下楼。就在他下到一楼时,他突然发现楼梯台阶的角落有一 小撮白绒绒的东西。他弯下身,用手捡起那东西,迎着光细看一会。“猫毛。这 一定是老太婆那只白猫的毛!”余一像是如获至宝,立即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 把这小撮毛绒绒的东西夹进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 余一看看时候已不早,他决定去李二那儿蹭顿饭吃,晚上也不回来了。于是 顺手塞了几样随身物品在包里,出门而去。 余一刚走出楼房门洞没多远,身后楼内就响起一阵尖利刺骨的哭声,并久久 在楼内回荡。 但这哭声余一是绝对听不到的。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