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之五 潘多拉之匣(九) 阎小倩走了,一张似模似样的阎家符贴在了院门外,方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脸上 的表情舒展了许多。 大家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那个四个大学生聚在两个女生的房间里玩起了纸牌。方明 伟将手提电脑搬到了他姐的房间,玩起了游戏,自从命案发生以后,他就不敢一个人呆 在房间里,郑思神出去了,他只好厚皮厚脸地挤进人多的地方,凑个热闹。 郑思神到外面散了散心,在那个大宅子里,他感到一种憋闭,就像与周围隔绝了一 样。想想,自己离开也有一段时日了,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新情况呢?那个叛变 的异能者抓到了吗,或者,又有什么人遇害了呢?他想去给张小莲打个电话,询问了一 下最近的情况。其实郑思神随身带有手机,不过,他很少用,原因当然是由于电话费, 而且,跨省长途电话的手机费很贵,还不如到专设有长途话区的公用电话厅划算。就连 方明伟初到小县城的时候,也选择公用电话而不是他的那部豪华手机。 吴小羽跟着去了,不过,他关心的倒是阎小倩和郑思神的关系,倒底那个阎小倩是 谁?听郑思神说,是他的一个朋友。郑思神的朋友?死神的朋友会是?除了死神他再也 想不出任何的结果。难道那个阎小倩也是个死神,不然怎么会看见自己?亦或,阎小倩 其实和郑思神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但是后来由于种种原因,阎小倩弃郑思神而去, 再见旧情人的时候,阎小倩才会假装对郑思神不理不睬,而郑思神在试探未果的情况下, 只好对这段感情放手,并主动祝愿对方幸福?!!不会吧,如果是这样,那小神且不是 外表冷漠,内心火热的花花公子?等等,他不是为了自己的前世才当死神的嘛,接理应 该对自己的前世一心一意才对。但是,毕竟分开了十六年,自己也是个男生,自己也能 体会男性孤独的心情,在这种情况下,交一两个女朋友也不是不可能的。不会吧?难道 真的是这样??某人的脑袋越想越大,开始冒烟了。 “你到底又在想什么古怪的念头?”郑思神看着空中吴小羽的努力痛苦的思索着的 表情,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 “我在想,你和那个阎小倩的关系。”吴小羽倒不隐瞒,有话直说。 “那你想出来没有?” “我已经想出了一百种可能性,经过逐步的筛选,对五十种可能性较大的情况进行 了分析,排除了其中的四十种,现在,只剩下十种。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能从 这十种可能性里面找出最佳的答案。”吴小羽满脸认真地回答。 郑思神无奈地笑了一下,开口了,“要进入死神支部,首先要由灵魂自己提出申请, 然后,总部会经过特别的挑选,选出认为合格者,送进死神训练中心。每个进入死神训 练中心的灵魂都会分得一个肉体,这个肉体是还未经使用过的,也就是处于婴儿状态, 而获得这些肉体的灵魂就称为这个肉体的初使者。一般来说,初使者会伴随着肉体的成 长而在死神训练中心获得各种相关教育,等到了相宜的年龄,(具体年龄各个星球并不 相同,地球是地球人类年龄的十五岁),合格的初使者就会被分配到各自选定的星球分 部,并与分部签定工作合同。当然,也有部分初使者不会合格,那时,他们的灵魂就会 被从肉体里释放出来,然后被送去投胎,而已经长到了相宜年龄的肉体,就会被送到各 个星球的分部,由调配处保管使用,因为,有时由于意外情况,也会发现肉体损伤事件, 这时,就需要新的肉体供给。当然,这些肉体只要保管适当,不用担心时间问题,因为, 没有灵魂的肉体是不会长大的。” “在死神训练中心,我们这些报考地球死神的灵魂,也经历着和地球人一样的十五 年成长期。等到十五岁以后,合格者就被送到地球,被调配处分配到各地工作,当然, 调配处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十五岁以前在地球生活的资料,我们和正常人一样生活,谁 也不会产生怀疑。高中科以前只是附属于成人科的一个部门,专门负责一定年龄段的人 类灵魂工作,和成人科内负责其他年龄段的部门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最近,分部出于不 知名的原因,才将负责这个年龄段的部门分设出来,设立了一个高中科,相对独立于成 人科。” “我知道了,但这些与你和阎小倩有什么关系呢?”吴小羽有点不明白。 “在死神训练中心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男生,他是一个异能者,但是,他却经常 受到同龄的其他初使者的欺负。” “异能者不是很厉害的吗?为什么还要受其他人的欺负。” “其实,有些异能者在身体的其他方面,都表现的很弱,对于这些人来说,不使用 异能,往往比正常人要弱很多。而在死神训练中心,除非是学习如何控制能力,其他的 异能使用都是禁止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对正常肉体造成伤害。一经使用被发现,就会被 取消死神资格,强制投胎。而我认识的那个男生正是这种情况,他的异能很可怕,但平 时的肉体却非常孱弱,再加上他的性格懦弱,常常成为别人捉弄的对象。有一次,他在 被人欺负的时候,正好被我看见,于是,我制止了对方的行为,没想到,他却从此缠着 我,把我当成了他的保护伞,当然,后来,我们成了朋友。”郑思神微微地笑了一下, 仿佛以前的场景又回到了眼前,“他的前世也来自地球,是一个叫做日本的小岛国,在 他前世六岁的时候,他被他的父母害死了,目的,是为了向保险公司骗取他的保险费。” “居然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吴小羽满脸愤慨。 “所以,他变得对亲人完全不信任起来,他害怕遭到再一次的背叛与伤害,于是, 他放弃了投胎。之所以会想当死神,也是为了逃避再一次的轮回。”郑思神看了看吴小 羽,“其实,每一个选择当死神的人,都有他自己的理由,而这些理由,有时候,并不 是那么美好的。” “十五岁后,他成为合格者中的一员,来到了地球,而且,被分到了汉文段。但是, 在一年以前,也就是他刚成为正式的高中科死神不久,他失踪了。” “失踪?死神也会失踪?” “他的智能电脑被关闭了,完全联系不上,而且,也没有发现他的灵魂,初步排除 了肉体意外死亡的情况,就这样,他完全与分部失去了联系,全无音信。” “那这与阎小倩有什么关系?”吴小羽听了半天,还是不知道郑思神在说什么。 “你不觉得,那个男生失踪的时间与阎家神婆显灵的时间有种巧合吗?” “这又能说明什么?阎小倩是个女生,而失踪者是男生。我看不出这两者有什么联 系。” “女生?是吗?”郑思神摇了摇头,只是担忧地说道:“我只希望,其他的死神不 要发现这个事实,因为,擅离职务的处罚是很严厉的。” “到底是什么事实啊?” “就是……”正说着,一辆黑色轿车在郑思神的身边停了下来,正是早上曾经稳稳 地停在大宅门口的那辆。 郑思神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了,阎小倩从后座上走了出来,吴小羽惊奇地从打开的 车门中窥见,后座的内侧还坐着一个女生,和阎小倩一样,留着满头的长发,从侧面看 去,两人的模样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那个女生的女性特征要比阎小倩明显得多。 “郑思神,”阎小倩合上了身后的车门,站在郑思神的面前,轻轻地唤道。 “不是决心不再与死神有任何联系了吗,干嘛又作出一副认识我的表情。”郑思神 挑了挑眉毛,语气严厉,他似乎想告诉对方,不要再有任何牵涉了。 “我……”阎小倩的眼睛里滚动着泪水,“我想……” “为什么你还是这样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你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孩了,不 是吗?”郑思神咬了咬嘴唇,“自己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就做的彻底一点,不要再让人 替你担心了。你不是说,你很幸福吗?那就珍惜眼前的幸福,牢牢地抓住它。那个女孩 应该就是你的理由吧,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再犹豫了,也不要回头。每个人都有幸福的 权利,你也不例外,不要害怕未来那种谁也说不准的东西,也不要让过去的痛苦蒙住你 现在的双眼。作为朋友,我最后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阎小倩突然搂住了郑思神的脖子,热泪,顺着双颊,浸湿了郑思神的衣领。“思神,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句话,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了,现在补上,应该不太晚吧。” 然后,她松开了郑思神的肩膀,“如果以后你需要我的时候,尽管来找我,只要不被其 他死神发现就行。” 郑思神笑了笑,拍了拍阎小倩的肩膀,“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的事吧!你这个人,怎 么这么久还是没变,还是这么爱哭。这样下去,你怎么能离开我啊?” “那,老规矩,”阎小倩抹了抹眼睛,破涕为笑,“分手的标准姿势。”说完,她 伸出右手,摊开手掌,在心脏的位置拍了两下,然后化掌为拳,水平伸到了郑思神的面 前。 郑思神会意地用右手跟着她做了相同的动作,然后,伸出的右拳与阎小倩的右拳抵 在了一起。两位少年的脸上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意。 “再见了,郑思神,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忘记你的。就算时间吞噬了我的血脉, 只要我还未停止世上的轮回,我洛印于灵魂深处的记忆,都会希望能够与你在某一处相 遇,相识,相知。”阎小倩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滑过脸上未干的泪痕,滴在了她抬起的 右臂上。 “干嘛说得这么伤感。”郑思神淡然笑道:“再见了,阎小倩。” “用,用我真正的名字吧。”阎小倩真诚地请求。 “再见了,严森璨。” 其实,在郑思神面似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深深的不安。因为在他说出道别话语的 瞬间,以及目送黑色轿车离去的时候,他的内心里,都涌动着一种翻腾的焦虑。这种不 知缘由的感觉告诉他,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又会相遇,那个时候,围绕着他们的一切, 又将是何等的不同。 “严森璨?难道,他是男生?”这下,轮到吴小羽吃惊了。 “我可从来没说过,阎小倩是女生。”郑思神一脸感慨良多的表情。 回到大宅的时候,郑思神绕进了孙甜甜的房间,看见四个大学生正在床沿上专心致 致地打着扑克,而方明伟则趴在桌上玩游戏。 看见郑思神进来了,徐希媛推了推眼镜,脱长声调喊了一声:“看,我们的侦探小 帅哥终于回来了,怎么,又去什么地方找线索了吗?” 其他人望着郑思神“嘿嘿”地笑,很明显是徐希媛对他们说了什么,而方明伟在这 时则大叫了一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死命地搔头,他的这盘游戏打输了。 “高中生,有没有什么线索,说来听听?”徐希媛仍在逗郑思神说话。 “好了,好了。”孙甜甜忙打圆场。 “线索倒没有,不过,只有一些想法。”郑思神脸上流露出一种古怪的镇静,他看 了看徐希媛,似乎想让她继续问下去。 果然,徐希媛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那你有什么想法呢,我们未来的福尔摩斯?”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稳操胜券的自信,仿佛谈话的主动权完全在她那里。她是一个习惯 于在谈话中把握主动,让人出奇不备的女生,从她和袁彬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出,她的本 性中带着一种深深的女权强势。 吴小羽不喜欢这种说话的方式,逗弄的语气中让他感到一种陌名的轻视,不仅是从 年龄上,还有学历。 郑思神则微微一笑,他的话语中有着一种不以为意的轻松,就像在近距离和朋友面 谈一般的轻切随意。 “从第一起凶杀案来看,凶手是早有预谋,分尸的刀是从厨房里拿的,但是,杀人 的工具却是早有准备的。” 徐希媛啧啧了几声,脸上仍带着自信的笑容。 “凶手早已准备好了杀人时穿的衣服,然后,在大家熟睡后,他偷偷潜入了孙耀祖 的房间,将孙耀祖出奇不异地杀死,孙耀祖的身上一点抵抗的痕迹都没有,说明,他完 全没有料到凶手会杀死他,也就是说,他是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被杀死的。” “为什么死者的颈部会遭到破坏,也许,颈部的一些痕迹会让我们洞穿凶手的杀人 方法,所以,他不得不破坏掉。而死者又是死于机械性窒息,这么来说,死者很有可能 是被人用什么工具压迫颈部窒息死亡的了。” “而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个线索。孙耀宗中毒的时候,在他的盘子下面莫名其 妙地出现了一张扑克牌,结合之前的经历,我认为,这张牌是凶手放下去的。但是,凶 手是怎么做到的呢,结合之前有过一阵黑暗,我认为,这个时间倒是放牌的最好时机, 也是最有可能的时机。而当时在小客厅里面的有可能做出这件行为的有哪些人呢,方艳 倒是不太可能,因为孙耀祖被害的那天晚上,她和孙耀宗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凶手就在我们中间?”徐希媛的脸色突然变了,她瞪大着眼睛,以 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郑思神。 孙甜甜的神情愣住了,她正伸出去准备摸牌的手停滞了一下,然后又缩了回来,像 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下;袁彬惊异地看着郑思神,仿佛不能理解话中的含义;梁娴拿着 牌的手颤抖了一下,一张牌从中间滑落了下来,他赶紧低下头去捡牌。空气中出现了片 刻窒人的旋祸,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揪紧了,然后,又缓缓地释放开来,在这一紧一松中, 忧虑与不安,滋生于每个人的心头。 “老大,真的假的,你别吓我。”倒是方明伟随后的话打破了僵局,但是,裂缝, 已然从空气的一角漫延开去,人心,也是如此。 在郑思神走回房间后,他的眉头突然紧锁,面有疑惑,手托着脑袋的一侧,“奇怪, 我怎么觉得,我忘了一件事件?” “啊!”他和吴小羽异口同声地叫起来,原来,遇见阎小倩后,他们居然忽略了上 街的本来目的,给张小莲打电话。 看来又要再跑一趟了,两人心里同时叹了一口气。 幸运的是,从张小莲处得知,异能叛变者袁培均杀了两位高中科死神后,就再无动 静。而且自此以后,也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行踪,他就像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杳然无 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