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 啊……" 小艾大喊大叫着地弹起,眼睛一睁,却是坐在床上。 " 小艾,怎么了,喊什么呀?" 老妈又在房间外敲门。 小艾搓搓眼睛道:" 没事,我、我做了个噩梦。" " 谁叫你整天玩恐怖游戏,也该起床了,七点半了!" 老妈又忘记今天是星期天,小艾还是懒得解释,含糊应了一声,进了卫生间。 昨晚从岩洞钻出来,像虎口脱险,只想以最快速度离开,一口气跑了几公里。 来到公路,拦了一辆过路卡车,回到家,已经差不多半夜十二点。好在老妈 加班没回来,进了自己的房间,也不洗澡,倒头便睡。这一会儿,感觉身上粘糊 糊的,穿的还是" 老鼠洞" 里钻进钻出的那套衣服,在卫生间镜子里,看到了一 个叫花子。他马上把自己扒光,打开淋浴水阀,站了进去。 " 快去洗澡,别迟到了!" 老妈追进房间来催促。 小艾不耐烦了,在卫生间里大喊:" 妈,今天星期天,你什么时候才能搞清 楚哪一天是双休日?" " 谁说我不清楚?前天星期六叫错你起床了,昨天星期天我可没叫,你自己 起床去当自愿者的。" " 我什么时候去当自愿者了?" " 睡糊涂了?昨天你去参加了一天的义务劳动,回来不洗澡就睡着了,我见 你太累才没叫你,唉,不跟你说了,你快点洗,我走了,钱在茶几上。" 小艾的确有点糊涂了,洗完澡,把那套" 叫花子" 装拿去洗衣机,掉下了一 块写有" 青年自愿者" 的徽章,更加糊涂了。跑到客厅去看日历,又查看手机、 电脑,证实了今天是星期一,却怎么也想不起昨天当过自愿者、参加过义务劳动? 肚子不见饿,如果昨天钻的是" 老鼠洞" ,当时整天只吃一顿早餐的饭量, 现在应该饿得要死才对?大概真的睡糊涂了,搞得脑子一片空白。不过,居然有 一天的记忆给抹掉似的,真是奇哉怪也! 穿戴整齐,小艾神情恍惚走出房间。 " 各位观众,早上好,现在是整点新闻时间……" 老妈又忘记关电视了。 小艾刚打开大门,听到电视机响,只好又回头。幸亏电视机响,否则他连早 餐和午饭的钱也没拿。把茶几上的钞票收进口袋,抓起遥控器想关电视,再次从 电视里看到了小庙的山门。 " 两天前,本台报道了郊县一座小庙失火,前天晚上,这座小庙又发生了一 件令人震惊的事情,小庙的老和尚突然在小庙的废墟上坐化……" 小艾目瞪口呆,打落了遥控器,他已经不感到好玩有趣了。梦见小庙失火, 小庙真的失火了,梦见老和尚自焚,老和尚真的自焚了。难道凑巧就能够解释? 万一梦到的事情全部变为现实,那么老和尚是被文身男人害死,说不定小庙 也是人为失火?要不要报警呢,人家会相信我的梦是真的吗?对了,我有相片为 证。 咦,手机怎么有电了,不是在" 老鼠洞" 里耗尽电池了么,几时换的电池充 的电? 摸出手机看相片,小艾又糊涂了。因为他不但看到了文身男人和赤裸少女, 也看到了自己在当自愿者做义务劳动。可是,他仍旧想不起当自愿者做义务劳动 的情形。我连昨天干什么都忘记了,谁会相信我的话?再说,相片的内容能证明 什么,证明自己客串狗仔吗?恐怕警察会以偷窥的罪名把自己抓起来。看来,这 件怪事,不要说去报警,就是跟别人提起,都会被认为是痴人说梦,患上了妄想 症、神经病。 经历了如此一件惊世骇俗,甚至空前绝后的事情,偏偏不能说出来与人分享。 小艾灰心丧气,捡起地上的遥控器,关掉电视,悻悻走出大门。顺手关门时, 书包带却卡在门里,心里骂了一句粗口,把书包拉出,又愣住了。 " 佛经" ?怎么把书包里的" 佛经" 忘记了!文身男人焚毁小庙,害死老和 尚,很可能为了得到这部" 佛经" ?也许那不是每个香炉里都有的" 佛经" ,是 一部极其珍贵的" 佛经" ,是唐僧和孙猴子从西天取回来的也不定? 小艾心里已认定罪魁祸首是文身男人。想到这儿,手忙脚乱打开书包,然而, 里面除了课本、作业、课外书,不见" 佛经" 的影子。 明明放在书包里的,是个油布包,哪儿去了?哦,对了!不是这个书包,那 个是NIKE,颜色一样。昨天,不,前天,唉,管他哪天,反正是从" 老鼠洞" 钻 出来那天,书包脏得要死,一定是在没有记忆的星期天里换了另外一个书包。 小艾将手里的书包扔在门边,兴冲冲跑进门里,奔向自己的房间。 在岩洞里陷于绝境,饱受煎熬,死里逃生回到家,一来惊魂未定,二来筋疲 力尽,哪里有闲情去看老和尚的" 佛经" ?连油布包都没打开过。不感兴趣的东 西,他历来敬而远之,如果不是牵涉到老和尚自焚,他迟早要把那部他认为每个 香炉里都有的" 佛经" ,忘到九霄云外。 "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冤不报受不了。" 万老头又像念经一样重复这两 句话," 你叫林宗文,对吧,小时候到我家玩耍,既然跟你父亲干了肮脏的勾当, 你也陪他去吧!告诉我,你想怎么死?我成全你。" 夏天的骤雨来得不讲道理,一分钟前阳光明媚,一分钟后雨水倾盆而下。 猛子走出单元门时,头顶阳光灿烂,眼睛快睁不开了,不得不手搭凉篷向小 区大门张望。没看见有出租车,他摸出一支烟点燃,刚吸了一口,几颗硕大的雨 点像小石子一样砸在头上,隐隐作痛。待他退进单元门,手上的烟和身上的T 恤 全被淋湿了。恰好这时候,一辆红色的出租车从小区大门驶来,停在绿化带旁, 他只好又冲进大雨中。 " 快来帮我拿东西!" 吕美莲打着伞从出租车落下。 猛子应了一声,从车里提出一只沉甸甸的行李包,回到单元门里,头发也能 拧出水来。 " 怎么是你来接我?" 进了电梯,吕美莲似乎害怕猛子身上的水滴沾到自己, 有意站到角落去。 猛子点头哈腰:" 啊,我一直跟着文哥。" " 我以为你跟着大武呢!" 吕美莲上下打量这个农村来的小个子,她讨厌林 宗武那伙人,历来敬而远之。 " 是文哥收留我的。" 猛子有一副天生的笑脸," 我们是老乡,又沾点亲戚, 文哥叫我帮大武哥算点账,交电话费、伙食费、加油费什么的。" 吕美莲笑了起来:" 哈,失敬、失敬,原来是大武的财务总管,我们是同行 呢,我也是个财务,老财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