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银山公司外,沈鸥一身白色便装站在一棵树下。换上便装的她像刚刚毕业不久的大 学生,只是表情依旧坚毅。沈鸥好久不曾撒娇了,也找不到可以撒娇的对象。经常跟她 出生入死的战友,因为沈鸥总是冲在最前面,都忽略了她的年龄和性别,像尊重赵局长 一样敬重她。 便衣公安小白朝她走过来,低声向她汇报侦查结果:“一个女的,大约不到三十岁 的年纪,进去后就一直没出来,这人可疑!她穿了一件绣着美人蕉的衣服,而且,她住 在道口旅馆101 房间!是贾思谋给她订的房间,他的助手高飞开车把她接到这里。” 沈鸥一惊:“101 ,美人蕉?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小白,你盯紧她!” 他们没看到,此时银山公司门里,年龄相仿的秘书小黄和高大稳重的助手高飞正注 视着他们。高飞对小黄说:“小黄,看见外面树下那个女的了吗,你知道她是谁吗?” “是谁?” “公安局侦察科长沈鸥。你真的不认识她?” 小黄摇头:“不认识,可公安局的侦察科长在公司外面干什么?” “她在外面干什么,你不知道?” 小黄蹙起眉头:“高飞,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飞冷笑着说:“哦,说起来你我都是老板的心腹,可你不觉得他始终对我们也防 着一手吗?” “防我们?为什么?” “因为他怀疑在他身边有公安局的卧底,我想这个人不是你,就是我!” 沈鸥和小白终于发现了门里的人。小白有些沉不住气了:“沈科长,我们暴露了, 门里那两人注意到我们了!” “不管他,继续监视!我就是要让贾思谋知道我们在监视他,给他压力,人在压力 下就会现原形,我要看看,这个人的庐山真面目!” 公安局里,赵局长在卖饭窗口打了碗饭,转过身看见蓝勇独自坐在一张饭桌边若有 所思,便走过去:“蓝勇,怎么就你一个人吃饭,小沈呢?” “哦,沈科长她刚回来,没吃饭就回宿舍了!局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反映?” “什么事?” “我觉得沈科长革命立场不坚定,她有意包庇资本家,而且这个资本家还很可疑!” 赵局长讶然:“哦? 说说看!” “我是指贾思谋,这人行迹非常可疑,他明明和刘老田被杀案有关系,沈科长也知 道,刚才我们在湖里遇见他,却根本不查,几句话就放了人。后来我们在凶杀现场又撞 见他,可沈科长又把他放走了。局长,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蓝勇激动地敲 着勺子,怀疑显然已埋藏很久了。 “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原因?”赵局长心中一紧,嘴上却在为沈鸥开脱。 蓝勇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别的我不知道,我觉得她一定是中了资本家的糖衣炮 弹,真的,在湖里我看得很真,她一见到那人,就像触了电一样,眼睛都直了……” 赵局长连忙制止她:“嘘,小声点蓝勇,这事就到我这儿为止了,明白吗?你要好 好配合她的工作,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蓝勇还想说什么,看看赵局长,欲言又止了。 此时沈鸥回到宿舍里,这是一间古朴典雅又不失文韵的宿舍,墙上有沈鸥收集的苏 东坡的字。她换下衣服,打了一盆水洗完脸,这时有人敲门。 沈鸥开开门,外面却没有人,她正诧异,却发现地上有一封信,她捡起来看。信上 只有短短几个字:“夜八时,春来茶社见,有要事。贾” 沈鸥看着信,皱起了眉头:“贾思谋?” 桌子上摆放着沈鸥小时候和父母的照片,墙上除了毛主席像,却还挂着一幅字: “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她喃喃道:“爸爸……请给我一点指引……贾思谋 会不会是……” 大傻一头撞进院子里,疯了似的在院子里翻找着东西,把犁头,柴火弄得到处都是, 院子里鸡飞狗跳,他没找着东西,就直接闯进屋里去了。 狗娃从门外经过,他看了看敞开的院子门,惊吓之余,把牛轰走,悄悄绕到墙后面 去了。 大傻铁青着脸,一边在屋里翻箱倒柜,一边骂骂咧咧的:“娘的,我用手榴弹炸你, 就不信炸不死你!”他掀起被单看了看,又撅起屁股,爬到床下,在床下找到了一颗手 榴弹。 他欣喜地从床下爬出来,却忽然愣住了。有两个陌生人站在他面前,冷冷地注视着 他。 大傻吓了一跳:“你们,你们是谁?” 两个陌生人并不说话,只是一步一步逼近他,大傻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他的声音 颤抖起来,忽然大喊一声,操起手榴弹想向对方砸去,但是晚了,一把尖刀捅进了他的 胸膛。他没来得及再喊出来,便仰面朝天跌在了地上,顿时血流如注。 狗娃隔着窗口见到了这一幕,他一脸骇然,想惊叫但喊不出声音,身上筛糠一般簌 簌发抖。他缩着身子,胆战心惊地从窗口下爬过去。一边爬一边忍不住啜泣,爬过一堵 矮墙,双腿一软,滚到沟里,他这才开始大声哭嚎起来。 “杀人啦,大傻被杀啦!” 狗娃踉跄着爬上沟,从树林里跑去了,他的喊声在旷野里凄哀的回荡着。 遇害的大傻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恐惧。众多公安人员在勘察遇害现场。 沈鸥蹲在大傻身前,轻轻为他合上了眼睛。蓝勇带来一个老人,姓曲,蓝勇把他介绍给 沈鸥。沈鸥赶紧站起来:“你好,曲大爷,大傻被害的过程我刚才问过狗娃了。我只是 想了解一下,他是什么成份,平时表现怎么样?” 曲大爷被吓得不轻,隔了半晌,说:“跟上午死的刘老田一样,他是贫农,平时贪 点小财,其他也没啥!沈科长,你说这是咋回事,我们村今天一天就被害死了两个人, 现在闹得全村都人心惶惶的!请政府一定要为他们做主啊!” 沈鸥安慰道:“曲大爷,您别难过了,我们一定会查出真相,抓到杀人凶手的!这 个大傻和刘老田他们之间熟悉吗?” 曲大爷还在惋惜:“就是乡里乡亲那种熟,没啥特别关系,平时也不见他们有啥来 往。谁跟他们有这么大仇恨,非要夺了他们的命不可呢!我听狗娃说,大傻气冲冲地从 湖里回来,说要找手榴弹下湖炸鱼,结果一回家就被坏人杀死了。狗娃还说,湖里的鱼 把人吃了!” 沈鸥沉思着说:“这湖里的怪事,以前出过吗?” “没听说过,这湖封了一年多,除了水库的人,很少有人下湖去!” 沈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布置完现场的工作后,马上回局里向赵所长报告。 赵局长提示刘老田留下的那个“鱼”字很可疑。 沈鸥想了想,说:“这是凶手的失误,但我奇怪的是,凶手为什么对两个普通人痛 下杀手?我一直怀疑是特务所为,可又想不通,特务怎么会以他们为目标?冒着暴露的 风险而暗杀两个普通贫农,这有点匪夷所思!” 她顿了一下:“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撞见了特务的秘密,敌人杀他们是 为了灭口!鱼,刘老田临死写了这个字,大傻也是为它而死,我想这就是敌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