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院里,贾思谋和见空大师分坐在一张小桌旁。 贾思谋一到这里,内心就安静下来,思路也清晰多了。每当他感到无助的时候,就 想来找见空师傅,这个慈祥的长者能够帮他。 他喝了口茶:“佛家说菩提,菩提是什么?” 见空大师总是那么沉稳从容:“本性要求解脱,由迷转觉,就是菩提!” “一般苦,十般苦,千般万般苦,来去都是苦,何苦之有?” “无量佛,千手佛,五百罗汉佛,因果皆由佛,善始善终!” 贾思谋沉思片刻:“多谢大师指点!” “我观施主面含忧色,想必是食人鱼之事使你再逢烦恼?” “正是,两难必有一抉,我担心当政者不明事由,会放水卸责!” “如此便中计了,此举祸及国体,覆水难收啊!” “所以我来问策,请大师教我!” “何不去见曹锦州?” “家父之死令我锥心刺骨,我对此人仇恨难消,我断难见他!” “善哉善哉,施主欲以个人之恩怨高悬于众生之福祉吗?” 贾思谋沉默了。这时,进来了两个人,他们扫了一眼见空和贾思谋,走到佛台前捻 香拜佛。见空已经看见了他们,唱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身后看来不大清静啊!” 贾思谋抬头见高飞走进庙门。他走了过来:“董事长,我得到消息,王若一要下湖 捕鱼了!” 贾思谋一惊,站起来:“什么?这个书呆子!大师,您的话我会思量,告辞了!” 他说着,谦恭地点了点头,和高飞走出庙门。那两个站在佛台前的人想跟着他们, 见空却站了起来:“阿弥陀佛,二位可否听我一句劝?” 特务不耐烦地:“你想说什么?” “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特务一惊:“你知道我们是谁?” 见空说:“当然,庐山特训班的教材当年都是出自我手,二位行踪自然在我眼里!” 特务问:“你就是投靠了共产党的吕博?” “还是那句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请二位深思!” 他说完,唱着佛号回身去了,那两人看着他,面露杀机。 方妮朝湖边走去,狗娃一脸慌张地一步一回头跑来,一头撞进她怀里,方妮拉住他 :“喂,你怎么了,怎么丢了魂似的?” 狗娃叫起来:“大姐,快,要杀人了。有一个人,他昨天杀了大傻,现在就在湖边! 是真的,罗青姐姐他们要下湖,那个人拿着枪躲在后面……” 方妮明白了,不等他说完,自己匆匆朝前赶去:“快,你赶紧报告公安局,我去看 看!” 方妮远远地看见王若一和罗青正在解缆下湖,她正想喊他们一声,却忽然呆住了。 在她前面不远的土沟里,一个人背对着她,正拿枪瞄准着他们。这是特务桃子,而 王若一和罗青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危险就在眼前。 方妮有些手足无措,情急之中忽然摸到了贾思谋送她的那把枪,她急忙掏出枪,几 步走到桃子身后,喊了一声:“放下枪!” 桃子正要开枪,听到后面的喊声,他转过头来,一支小手枪对准了他。他错愕地放 下了枪,举起手来。方妮毫无经验,不知该怎么办了,只好又喊了一声:“你这个狗特 务,你想干什么?”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个人从后面狠狠给了她一拳。方妮扑倒在地。打她的人是另一 个特务大鼓,他从地上捡起方妮的枪看了看,朝桃子吼了一声:“妈的桃子,子弹都没 上膛,把你吓的。快,快打那两人!” 他们已经没法开枪了,此时小船已经划进了湖的雾霭中。 桃子将昏迷的方妮拖到树丛里,朝正在望着湖里的大鼓喊了一声:“这娘们,老子 一枪把她崩了算了!” “别开枪,你弄死她就把贾思谋惹急了,我们现在还不想跟他翻脸!” 桃子不解地问:“大鼓,我就不明白,九叔怎么总是让着这个姓贾的?” 大鼓踢他一脚:“你真他妈笨,姓贾的不背这个黑锅,难道让毛局长来背?——走, 我们另想办法!” 王若一已经将小船划到了湖中间,他忽然把船停下来,抬头望着静得可怕的天空, 按理这天气会使湖水里含氧量降低,鱼群多少会有浮头现象,怎么什么都没看到呢?他 让罗青把带来的那些馒头揉碎撒下去,看看情况! 罗青拿出馒头,揉碎后朝湖水里撒去。两人紧盯着湖面,馒头碎屑慢慢沉到湖水里 不见了,却没有任何动静。王若一和罗青不由面面相觑。 片刻,两人不约而同地喊出来:“是食人鱼!没错,是它!这湖里已经没别的鱼了!” 罗青睁大眼睛:“我的妈,太可怕了,它们居然把湖里所有鱼类和水生物都吃光了!” 王若一皱紧眉头:“难怪它们攻击了郑板牙,难怪它们吃掉了那头水牛,它们把这 湖里的鱼吃光了以后,就已经没东西可吃了!现在看来,把船划到湖里哪儿都一样了, 罗青,你把诱饵准备好!” 罗青站在船头,她拿着鱼竿,将鱼饵安好,一扬手,鱼钩鱼线没入水里。她把钓鱼 竿置在船头,回过身看王若一将两尾活鱼挂在钩子上。他先将渔网撒进湖里,然后把钩 子放下去。罗青想说话,王若一朝她嘘了一声,自己静静地坐在船尾,注视着水里的情 况。 湖面上死一般的静寂。 王若一静静地坐在船尾,注视着水里的动静。水里边,两条做诱饵的鱼被钩住嘴巴, 身子不断扭动着,它们周围是一张渔网。小船上,罗青盯着鱼线浮漂,有些不耐烦了: “要带一本小说来就好了,这钓鱼的滋味真难受,眼睛都酸了!” 王若一没回答她,罗青讨了个没趣,有些无聊地回过身去。她忽然惊讶地发现鱼线 被咬断了,鱼饵已经不知去向。 王若一走过来,看了看被咬断的鱼线和钓鱼竿,皱起眉头。 罗青忽然推了他一下,惊呼起来:“若一,你看!” 王若一回过身去,只见他用作诱饵的两条活鱼也不见了,他连忙奔回去拉起网,网 里什么都没有。 王若一拿着渔网,望着湖面,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它们就在这里,它们在窥视 我们,它们也在等,罗青,你明白吗,它们在和我们斗!鱼竿对它们没用了,我们只有 换个方法来对付它们!” 水面忽然荡起一阵涟漪,大群的食人鱼像利剑一样在水里穿行,瞬间消失了。湖面 上浮起来一段被咬断的鱼线和浮漂。 大鼓和桃子拖来一条小船,桃子将步枪放在船上,大鼓松了缆绳,跳上了船。桃子 坐在船头,拿着枪注视着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