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谢岷是因未经任何部门批准秘密地在患者身上试用自己研制的抗癌药物QR导致 病人死亡而被拘留的。可他死不承认这一事实,致使负责审理此案的罗杰感到很是 挠头。 “罗杰,绝对不是因为我的药造成的死亡,难道你连我都不相信?”谢岷被带 进罗杰的办公室,挺着他那微胖的身躯冲着对方理直气壮地说。 “……”罗杰没有吭声。他抬眼望着这位硕士毕业已升任健华医院肿瘤科副主 任的老同学,一时真不知该说什么。 “要是不相信,你可以采取任何手段调查取证,如果病人确系因QR致死,判我 什么刑都可以!”谢岷没有理会罗杰的目光,竭力为自己辩护。 “还取什么证!你的QR药物就摆在那里,你给病人服用有护士证明,还有你的 实验记录……”罗杰从谢岷脸上移开视线,无可奈何地说,“有这一切就足够了!” “不,你所说的这些都是主体证据,而不是客体证据,如果患者尸体解剖能够 得出由QR致死的充分依据,到那时你再定我的罪也不迟!”谢岷依旧据理力争。 是啊,他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罗杰心里暗暗自语道。但眼前的事实是,QR是 一种能够经过人体消化吸收而不再留下任何显性痕迹的药物,而且又是用在本来就 生命垂危的病人身上,这……叫他怎么能不为难!且不说面对这位一向干什么从来 就没有不成功的老同学,让他无法判断,就是对尸体进行解剖,最终又能有何结果? 患者曾服用过多种新型合成的抗癌药物,谁知是哪种发生的作用?何况患者本身又 处在死亡的边缘上,就更是难以甄别了。所以,才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想彻底 说服他。想到这儿罗杰抬起头。“既然如此,那就请你提供QR的药物成分,以便在 检验分析时根据这些成分得出结论。” “这……”谢岷立时犹豫起来,“如果就你们公安部门我没什么好说的,可别 人我就不那么相信了,一旦其成分泄露出去,我这几年的努力不就前功尽弃了。” “我可不这么理解。”罗杰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高硕劲健的身影,蕴含着一 种知识型警官特有的刚柔相济的气韵,“如果你不愿意,就说明你的药里有治不了 病但却能致人于死地的其他药物成分,我可以首先认定你违法使用未经批准的药物, 根据相关法律审理后将你移交检察院,然后由……” “罗杰,”谢岷急忙插话,“看来你是不相信我了?我可以告诉你,在目前所 服用这种药的11个病例中,仅有3 人因扩散面积太大而死亡,其他8 人的病情都得 到了不同程度的控制,并向好的方向转化,这意味着QR的有效率几乎可以达到90%。 如果不信,你可以去调查!“ “这不用你说我也是要调查的,可除了这些,我所查到的还有你收了这位患者 一万元的红包!”罗杰不客气地回道。 谢岷即刻缄口不语了。他明白,若这二罪合一,无论如何他都是逃不掉法律制 裁的。“红包收了,而人却被你治死了,想想看,假如这件事落在你头上你会怎样?” 罗杰严肃的目光盯牢谢岷,用指责的口吻说,“你说我不相信你,可你为了钱……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是,钱我是拿了,”谢岷一脸沮丧,“尽管这个项目已被列入省科研计划, 可经费却迟迟不能到位,所以我……再说现在医院拿红包已是公开的秘密。难道我 就……” “别人拿红包我且不去管,现在是你不仅拿了,且数目巨大,就凭这一点也足 以将你定罪判刑的。”罗杰耐心地解释。 “好,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想再说什么了,”谢岷掩饰不住失去信心的悲哀, “但我可以拿我的人格向你保证,病人绝对不是因服用QR死亡的!” “不是这样,那是什么呢?若你的药有效,自然病人不会因癌细胞扩散而死亡, 除了其他医疗事故外,就只有有人故意谋害了!”出于职业的关系,罗杰的思维非 常自然地顺着这个方向延伸,“那么你认为这几种情况会是哪一种呢?” “由于QR的作用,病情肯定不会恶化如此之快,对于其他医疗事故我觉得也不 大可能,”谢岷思忖了一阵说,“至于其他原因嘛……我还没有去想!” “唉……”听了谢岷这几句话,罗杰也只好发出一声无奈的喟叹。为了挽救谢 岷他真是绞尽了脑汁,目前惟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对尸体的解剖上了,“好吧,今天 我们就谈到这里,我希望你最好还是提供QR的成分构成,或许它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谢岷紧紧咬住嘴唇,失落的表情显得异常痛楚 而苍凉。 谢岷被带走后,罗杰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决定从两方面着手,争取对此案作出 一个负责的结论。他准备一是聘请国内最有权威的法医学专家来对尸体进行检验鉴 定,以确定死亡是否与QR有关。如果事实果真如此,谢岷将在劫难逃,同样他也爱 莫能助;另一就是,若病人死亡与QR无关,就必须进行全面调查。对,就这么办! 他用拳头敲了下桌子,正欲起身去安排时,主管刑侦的刘副局长走了进来。 “罗杰,医院的那个案子进展如何?”刘副局长直截了当地问,“是否可以结 案了?” “唔……”罗杰迟疑了一下说,“……好像还有点疑问,我想再做些调查!” “噢!”刘副局长一怔,“这个案子事实清楚,证据也很充分,要抓紧时间, 如果在这种案子上也拖拖拉拉,何谈提高破案效率和质量!” “刘副局长,我明白,我一定抓紧时间!”罗杰觉得刘副局长说得也对。说实 在的,只因这事出在谢岷身上,他不想就此断送了谢岷的前程,要是别人,说不定 他早就快刀斩乱麻了。 “不过……”刘副局长缓了口气,“对于你的这种做法我也能够理解,现在已 进入信息时代,各种新型犯罪活动时有发生,因此将工作做得更细致些,无疑是有 好处的,但我还是希望在‘准’的基础上仍要保持一个‘快’字,否则,这可就有 点不符合你罗杰的一贯作风了!你说呢?” 罗杰不好意思地一笑:“刘副局长,我争取用最短的时间了结此案!” “好的!”刘副局长颔首,“这个时间我就不给你限定,你可要自己好好掌握, 那起利用网络进行诈骗犯罪的案子还在等着你哩!”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送走刘副局长,罗杰来到院外。天空被浓浓的积云覆盖着,他的心情也阴沉沉 的。看来谢岷真要在劫难逃了! 一股清风骤然掠过,虽不很大但十分强劲,吹得罗杰浑身有种说不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