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我也去吗? ”波埃问。 “两个人都去。” “你有逮捕令吗? ” 这是最不应该向警察提出的问题之一,第一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把他们看做白痴, 第二是因为他们一般总是带着逮捕令,第三是因为三个提这种问题的人有两个最终 被宣布为有罪。 “好吧;明天给我在那儿度过。明天上午。” “我在银行工作,不能旷工呀。”波埃说。 警察开始生怒。 “那你请个假。” 第二天的审问像对其他所有人的审问一样十分荒唐。 但是,只要警察稍稍把嗅觉伸到ACP 聚谈会里,其成员几个小时之内就会被肢 解,而在十六年的时间里,那个星期聚谈会会议第一次在附近的迪斯科歌厅举行, 以前从不缺席的人没有到场。 “我们将像布朗神父预测的那样,走第一批基督徒的老路,最终被送进坟墓。” 马尔洛维断言说。 “我并不担心。”帕科·科尔特斯这样说,想让他平静下来。“那些东西根本 不能成立,但还是要调查的,为什么把他拉到郊外荒野。如果警察走上坏路,我们 把他们拉到好路上来。我不大愿意是我岳父,但更不愿意一个这样的案子不能破获, 更不愿意想让我对他的死负责。” 在场的只有波埃、马尔洛维和马格利特。 “他是开自己的车离开警察所的。”帕科·科尔特斯继续说道,“走前给我岳 母打过电话,说赶回家里吃饭。但他一去未归。我岳母看见他不回来,并没有太放 在心上。说他已经离开办公室但又不在家里露面,这是他经常做的,屡见不鲜的事。 不过,到了夜里十一点左右,她还没看见他的影子,想到常常发生的事,不禁害怕 起来。打电话把我们叫回家,我们立刻给警察所打电话。没有人看见什么,但大家 还记得,他三点半离开办公室。可是谁也没看见他开自己的车离开,不过那时他应 该开车,因为第二天上午发现他死在自己的车里。也许在警察所,也许在路上某个 地方,他拉上了杀害他的凶手或凶手们,也许是这些凶手拉上他,并将他杀死。也 许他去了某个地方,凶手在那儿等着杀他。尸检说明他死亡的时间为下午五点,而 从路纳大街到埃拉斯村,那时是车流高峰期,少说需要三刻钟到一个小时。有半个 小时时间发生点什么,这也许是他死亡的关键时间。” “最为奇怪的是,”马格利特说。“我们调查了他亲自处理的最后几桩案子, 没有一桩同那个地区多少有点关系c ” 虽然每个人都对ACP 聚谈会会议感兴趣,但从六个月前就退出聚谈会的玛尔普 莱小姐、尼录‘乌尔弗、歇洛克、布朗神父、米拉格露丝,还有迈克和梅生的朋友、 律师盖特曼,从来没有露面。那是第一桩现实中的完美罪行,人们便一个个逃走了。 这就是生活。 “我认为你岳父是自己去那儿的,谁也没有逼他去,他一定去找什么东西。” 波埃说。 也许惟有波埃觉得那个案子不开心,也不是令人伤脑筋的事。 “我有点想不通。”帕科·科尔特斯反驳说,无论如何他还是很尊重那个年轻 朋友的。“下了班,不吃饭,径直去马德里郊外? ” “你自己不是说过,你岳母也没感到奇怪呀? ”波埃提醒说。 “确实奇怪,”马格利特插进来说。“第一,从三点半离开路纳大街到五点被 害,没有人看见他;第二,直到第二天才发现他的尸体,而且在那样一个地段,你 放下汽车,别人不认识你,但二十分钟之内,神不知鬼不晓地把你完全杀死。不过, 发现他的汽车时,天已大亮,汽车上什么也没丢,堂路易斯本人身上的东西也一样 不少,公文包呀,钱呀,合法携带的武器呀,都还在。那两颗子弹……为什么打两 枪,而不是一枪? 如果两枪挨在一起,也就不奇怪了,可情况并不是这样,一枪打 在腿上,一枪打在头部。” “我认为不奇怪,”科尔特斯说,“我的理论是这样的。 他给他妻子打电话,说回家吃饭,他在最后一刻改变了想法。为什么呢? 因为 随便一件事。接着,同那个人或那些人到那个地方,其原因我们不得而知。在那儿, 对他敲诈或为点什么发生争吵,往他腿上打一枪,让他明白事情是严重的,随后将 他杀死。“ “有点说不过去,”波埃提醒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人往他大腿开了一 枪,是想杀死他的。因为谁也不会往大腿开一枪,放警察所长一条生路。” “是这么回事,”科尔特斯如同一个涉世不深的人承认说,“除非凶手是些蒙 面人。” “可能是这样。但是,他身上带着手枪呀。甚至都没有夺他的枪。如果像开始 说的那样,凶手是格拉波里面的人,早把他的枪拿走了。他为什么都没想到开枪? 我要说的是,一个警察,特别是一个堂路易斯这样的警察,从老学校出来,能对所 有人开枪,如果带着枪,看见自己有危险,一定想方设法掏出手枪,进行自卫的。” 马格利特说。 “如果我岳父必须自卫的话,可能是那样。但他之所以没有自卫,是因为与我 岳父同行的那个人或那些人,他认识他们,并且相信他们。弹道指出是从前面座位 向他开枪的,这又一次说明,如果是一个人作案,这个人一定是我岳父完全信任的 人,因为他坐在前面,而不是后面,而如果是劫持他的话,坐在后面更合乎逻辑。 凶手可能是两个或三个人,那么在我岳父的案子里,他们必然坐在两个或更多的座 位上。法医的报告你看了吗? ” 科尔特斯那是问马格利特。 “你知道,帕科,是怎样杀死他的。”马格利特突然说道。 他的声音确实如同粉笔一样干巴。那个问题听起来酷似指控,帕科还给他另一 个问题,如同经典作家说的,那问题和老虎机一样。 “你不会也想我与那一切都有点关系吧? ” “我不会的,但请你不要试探我,因为如果我发现是你作的案或策划的,我将 犯了包庇罪。你岳父对我来说和对你一样不是什么好人。对,我看了法医报告。” “报告为什么说,第二颗子弹,即夺走他生命的那颗子弹的轨迹是从前面射向 后面? ” “不是那么回事,帕科,你搞错了。那上面说的完全相反。子弹是从后面打的, 射中右边太阳穴。这证明是从后面射击的。一个人向他大腿开枪,另一个朝太阳穴 开枪。 所以我们倾向认为,最少是两个人。“ “或者是一个,是左撇子。用左手从前面座位向他开枪,先是射中大腿,之后 是头部。”- “波埃是左撇子。”马尔洛维开心地说。“我见过他打过一次枪,是 用左手。” 马格利特看了他一眼,哪有心思逗趣呀。 “住嘴,马尔洛维,我们在谈严肃的事。”他说。“我们对所有假设都试探过 了:他卷进某件脏事,毒品呀,走私呀,外汇呀什么的,但我们什么都没发现。你 岳父只是个法西斯分子而已,并不是腐败分子。只是政治腐蚀了他,你懂得我的意 思吗? ” “不懂。”帕科·科尔特斯说,“我们知道,那两件事并不是一件事。但是, 我们把这个先放在一边。那案子到现在,你们该了结了。谁都知道:铁匠家,木头 刀(这是西班牙的成语,意为”铁匠家里,不一定使上好刀“,如同”教师家里不 一定出好学生“,”医生家里,不一定人人健康“)。波埃,你有什么看法? 你的 看法总是很准确的。” 马格利特表示同意;越早了结案子,对大家越有好处。 但他已经向波埃提了个问题,波埃想回答:“你们都知道我的理论是:对一个 人判刑或宣布无罪,与其说要看他现在做了什么,毋宁说要看他的过去。而那个人 看上去是那样的人,肯定有不止一条而是上百条理由以那种方式死去,所以可能有 一百个凶手作案。并不是每个凶手作案都是为了眼前利益。许多凶手只想用一点平 衡的东西献给不平衡的世界。” “可是,对一个我们已无法了解的警察,我们能调查出什么来? ”马格利特问。 “可调查的东西比一般人多十倍。”波埃继续说道。“警察总是与犯罪的人接 触,罪犯是为了他们并不负有全部责任的过去而在现在犯罪,所以应该用过去的总 是过时的、不完善的法律审判,以剥夺他们的未来。如果杀人是件容易的事,没有 很大的痛苦和问题,可以被人理解的凶案,在数量上将比不被人理解的凶案要多得 多。有几个银行家能活到老? 有人偷盗那些人,诈骗那些人,欺诈那些人,毁掉那 些人及其家人的生命,那些人会消灭他们的。对于医生、律师、法官,我们也这样 说。有几个法官失职而从来不发生事的? 政治家们呢? 我想调查那个警察的生活。 你们将看到有一千条理由,有人想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