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转眼间又有三个洞口摆在眼前,她这次走进了中间那个。但刚走了二十步, 她又凭直觉退了出来,还好来得及。这一次她选择了右边这个洞口。恭喜她,她 又走对了第二步!沿着曲折离奇的通道,她在连着拐了四个弯儿以后,又一停在 两个洞口前。她这次赌的还是右边这个,恭喜她,她走对了第三步!现在的她已 经顺利的到达了迷宫的中心,但她自己并不知道,沿着中间的圆环走了进去,当 她走出来时,开始一步步接近成功了。由于迷宫里极为黑暗,田金橙一直用的是 手表上的蓝色荧光来照明的,所以一路走来踩在地上时发出的类似饼干裂开的声 音,她都以为是这些废弃船只上掉下来的碎屑。可是当她误走进一个死胡同里时, 不小心被拌了一下,便低下头用手表一照,哇噻!她尖叫着就从里面跳着印地安 舞就出来了!怎么回事呢?原来里面是一个死人,已经被僵尸虫吃了一半了,肉 骨相露,十分可怕,万分恶心!田金橙窜回到那胡同的入口处后又后退十来步, 左手扶着墙,大口喘着气。突然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沿着她的袖口往里爬,她又 尖叫着扔下右手提着的钱箱,把那个东西从左手袖口里抓了出来,并且摸到那东 西有很多脚,于是看都没看就赶快把它扔到了地上。可是她心里还是毛抓抓的, 十分难受,就弯下腰,用手表往地上一照,天!原来是只僵尸虫!她抬脚踩了过 去,便听到很清脆的饼干裂开的声音。“啊!妈妈!妈妈!”田金橙这次吓哭了, 因为她现在终于明白,原来那些“饼干”都是僵尸虫,她一路上就是塌着它们而 来的!她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两只脚在地上飞快地乱跳,一不小心碰到了她丢在地 上的钱箱。“我在干吗?”她擦干眼泪,十分悲壮地说,“我要去救人呢!怎么 可以在这里哭?为了父母的房子,冲啊!”她高喊着拎起钱箱跑了起来,再到岔 口就连考虑也不考虑,全凭直觉硬创了。况且,她也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就这样 她终于走出了迷宫。 到了外面,看到了蓝蓝天空中的太阳,她都不觉得刺眼了,只是觉得它太好 了太亲切了。脚下的踩着的快被海水漂白了的光滑甲板,阳光洒在上面,给人一 种真实感。“我竟然来到了一条大轮船上!”田金橙惊奇地说,并打开了手机。 迷宫的出口的确从岸上搭到了船上,只是田金橙身在其中不知道罢了。 “恭喜你!你是第一个从迷宫里走出来的人,而且比规定的时间还早一分钟。 不过,我们好像没有准备奖品给你,真是十分的抱歉,这全是因为你是来赎人的, 啊嘿嘿嘿嘿……”哈克坐在这艘废弃大轮船的观望塔上,他通过安装在“一线天” 和迷宫里的监视器看到了田金橙从中走出来的全过程。 “少废话,人质在哪儿?”田金橙一边跟哈克通着电话,一边环顾四周, “你要是敢让他身上的定时炸弹爆炸,我就敢让这一箱子钱和那个你们朝思暮想 的东西变成天女散花!” “不要心急嘛,小朋友。”哈克笑嘻嘻地说,“其实我根本就没往他身上安 装什么定时炸弹,嘿嘿,我都是骗小孩子玩呢。” “不过我的遥控炸弹却是真的,我从来不骗好人,只骗蠢猪。我知道你现在 肯定在什么地方看着我,所以,如果你再不让我看到人质的话,我就按一下这手 机上的‘9’键,到时候,咱们一拍两散,各自回家好啦!我现在开始数数,当 我数到三的时候,要不我见到人质,要不我炸掉钱箱。一……二……” 当她就要数到三,心里想着快露馅的时候,就在这时,只见对面的船舱里被 推出一个被绑在滑板上的人,嘴上贴着胶带。是陆冠冲!她一下就认出了他。他 后面跟着三、四个打手模样的壮汉,都穿着黑裤子黑背心。陆冠冲也认出了田金 橙,唔唔地要说话,可惜不能说,只能用眼睛热切地望着田金橙。“陆先生,你 别急,我就是来救你的。”田金橙说着就往前走。“站住!”一个小个从打手身 后走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根很粗的雪茄。田金橙听出他就是一直以来跟自己进行 电话联系的人。“现在快说,怎么换!”她说。这时,哈克后面又走出个比他还 矮的男人,手里也拿着一个大滑板。上面绑着一根紫色尼龙绳。 那个矮男人把空滑板一脚踢到田金橙这头,然后,哈克说:“那样东西呢?” 田金橙拍了拍箱子,意思是:也在这里面。“把箱子打开,我要看看那样东西和 钱。”田金橙就把钱箱放到滑板上,打开,先拿出三沓钱扔了过去,然后有从箱 子的夹层里拿出一个特制的信封向他们扬了扬。哈克扭回头,对一个打手说: “去把那个老头押来。”很快,那个打手就把一个干瘦的戴着一副高度近视镜的 老头从船仓里拎了出来。“去验验那张邮票的真假!”哈克命令那老头道。 那老头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田金橙差点就要去扶他了,可她知道,如果她 一去扶那老头,那么他们那边就有可能做出什么突然的举动。她把信封放到那老 头的手里,然后迅速从腰里掏出两把手枪,并立刻上膛。她一手指着那老头,一 手指着对面的那些虎视耽耽的坏蛋。那个老头从兜里套出一些放大镜之类的东西, 足足验了有三分钟,才把那邮票放回到信封里还给田金橙,然后他转回身,说: “是真的。”哈克咬着雪茄,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回来了。那老头就往回走 去。当他走到哈克面前时,哈克开枪打穿了他的脑袋。接着还是那个打手,把那 老头的尸体扔进了海里。 “现在把邮票放回箱子里,把箱子绑在滑板上,我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哈克歪着脑袋说。田金橙微微一笑,说:“很好。不过你要是在我绑箱子的时候 耍什么花样的话,那我就……”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双方各数了三下,就把滑板推了出去。 哈克的手下拿到了钱箱。田金橙也接到了陆冠冲,然后对哈克说:“记住别 给老子耍花样,不然我等我一不小心按了‘9’键,你就等着跟那箱钱一块变粉 末吧!”说完,推着陆冠冲走进了迷宫。“我们走!”哈克吐掉嘴里的雪茄烟头, “立刻把那邮票给长颈鹿送去。” 走进迷宫口,看到他们都走了后,田金橙才把陆冠冲嘴上的胶带给撕了下来。 她问:“你怎么样,陆先生?”望着田金橙关切的目光,陆冠冲心中顿时百感交 集,最后化作一股暖流涌进心田。“我很好,谢谢你。”他有些哽咽地说。“那 我给你松绑了,你别动。”田金橙说着便开始解绳子,同时也发现了滑板底下发 出的红光,她趴在地上一看,天!是一枚炸弹。陆冠冲知道田金橙已经看见了, 于是拿掉身上的绳子,说:“这是一枚感应炸弹,只要我一离开这个滑板,它就 会爆炸。”田金橙站了起来,脱下牛仔褂,盖在陆冠冲身上,因为他是赤着上身 被绑在滑板上的,而且是伤痕累累(虽然已经被哈克叫医生给处理过了,已经不 太明显,离远了根本看不出来)。 兑现诺言的时刻到了,要实现为父母买房子的梦想的时刻也到了,田金橙默 默地拉住陆冠冲的手说:“陆先生,我说过,我愿意为你而死,但我死后,你可 一定要记得给我父母寄一百万过去啊,拜托你了。”说完,她慢慢坐到滑板的边 缘,并向一边挤陆冠冲,这时,只要陆冠冲配合她以同样的速度离开这个滑板, 那么他就安全了。 “不,”陆冠冲说,“我不会给你父母寄一百万的,除非你现在马上离开我 的滑板。”田金橙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气愤地说:“什么?!你这个人是怎么回 事,我们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你竟然说话不算树啦?你怎么这样啊!”接着,她 一把拿起她盖在他身上的牛仔褂,“哼!别盖了,大坏蛋,冻死你算了!真是太 可恶了!” 躺在滑板上的陆冠冲望着她生气的样子,不禁笑了,说:“田金橙小姐,你 就是这样对待你要为之而死的人吗?你真是好坏啊……咳咳咳咳……”一阵剧烈 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田金橙看他咳嗽的如此厉害,再看看他身上的伤,便知道 他在他们手里肯定受折磨了,就有些后悔把衣服从他身上拿下来了,真想再给他 盖上去啊,可是那样的话,这面子上可就是挂不住了,于是口是心非地说:“诶, 别装了,对待像你这么卑鄙无耻,说话不讲信用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管你说 什么做什么都不要相信就对了。”陆冠冲存心要逗逗她,便说:“那当然了,我 这个人满嘴谎话,比如我说,我爱你,田金橙,那就是假的。呵呵咳咳……”田 金橙一听,脸就红了,嘴上便没了言语,心里却说:说这话才是骗人呢,真是个 大坏蛋啊,你不是咳嗽吗?咳死你算了,去死吧!好在这迷宫口的光线昏暗,她 的脸再红,陆冠冲也看不见。只是她以为人家看不见,却不知道人家早猜出来了。 “金橙,你觉不觉得现在这里突然很热啊?”陆冠冲说。田金橙说:“热?怎么 可能呢,要是热的话,你咳嗽个什么劲,不是冻得吗?”陆冠冲心中暗自好笑, 但也不表现出来,一本正经地说:“你不知道,其实这里本来很冷,咳咳,只不 过因为有人脸在发烧,不禁把脸烧红了,咳咳,还让这里的温度升高了那么多, 你说热不热?”田金橙这会儿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她转念一想:地缝不能钻, 凭什么要我钻地缝啊,要钻也应该是他呀,于是说:“这样说来,是你脸红了对 不对?只有说话不算数的、谎话连天的人才会脸红呢!” “那倒是真的,我就是在说我自己呢!咳咳咳,我还要说个谎话呢,你知不 知道,我被他们关在小黑屋的时候,天天都在想我的那个贴身保镖了呢,咳咳, 不仅这样,就连晚上做梦都还梦到她了呢。咳咳……”陆冠冲很夸张地说。田金 橙一听,脸就更烧得厉害了,但她绝不是肯吃亏的人,于是她说:“这样说来, 范遥一定天天在打喷嚏了,哎,好可怜啊,弄不好,他还以为自己得感冒了呢!” 陆冠冲说:“其实,不是他感冒了,咳咳咳,而是我,也不知道是被谁给想的, 你知道是谁吗?”“我不知道!”田金橙气他这么油嘴滑舌,不禁冲着那滑板便 踹上一脚,差点把陆冠冲给震下来。陆冠冲赶紧抓住滑板的边缘,出了一身的冷 汗,说:“好啊,你想谋杀……我啊!”他心里说的却是“亲夫”。田金橙得了 便宜,也知道他不可能起来还击她,便哈哈大笑,说:“呈口舌之快,受体肤之 苦,活该!”陆冠冲知道她是小孩的脾气,很怕真的惹闹了她,她一着急大脚一 踢,他一落地,滑板下的炸弹一爆炸,那就一切结束了,于是他说:“好好好, 是我错了,我活该,咳咳,罚我疯狂地咳嗽行了吧。”他竟然对一个女孩子说了 软话,要知道他对任何人,包括他的父母在内,都没有说过这种话的啊。田金橙 听了,心里很受用,便也很大度地说:“这还差不多,陆先生你躺好了,我们要 走迷宫了。”说着把牛仔褂重新盖在陆冠冲的身上,并把绳子系在滑板的顶端, 拉着陆冠冲开始走了。 越往里走,光线就越暗,田金橙又打开手表上的荧光灯,照着路往前走。陆 冠冲还在不住地咳嗽,而且比刚进来时更厉害了。田金橙不禁停了下来,摸了摸 他的额头,说:“哎呀,这么烫,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怕你担心我。”陆冠 冲趁着咳嗽的空隙很喘地说,“我们还是快走吧,咳咳咳咳……咳咳……你干… …什么……咳咳……”他看见田金橙竟然在脱衣服。 “你得好好活着。”田金橙微笑着对他说,然后把她脱下来的还带着体温的 套头衫套到他的头上,他不穿。“听话,陆先生,你现在在发烧,你一定要听我 的,不然我就把你从滑板上挤下去,我早晚都是要死的,所以,不管你给不给我 的父母寄一百万,我都会那么做的,如果你不穿的话。”陆冠冲只得在她的帮助 下,一点一点穿上了那件衣服。现在田金橙的上身除了内衣就是一件吊带的白色 背心了,在阴冷的迷宫里显得尤其的单薄。接着她又把牛仔褂盖在陆冠冲身上。 他们又起程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陆冠冲在咳嗽的空档,就能清楚地听到在滑板的轮子下 发出的饼干裂开的声音了,他觉得很奇怪,便问:“金橙,你听到了吗?”田金 橙扭回头问:“什么,陆先生?”“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饼干断裂的声音… …”他回答说。田金橙一听,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怕会吓着他,于 是说:“没有啊,什么也没有。”陆冠冲就不再说话了,又走了一会儿,他突然 说:“金橙,你看看,咳咳,是不是这种东西在作怪啊,咳咳咳……我抓到它了, 有很多脚呢,应该是条虫虫。”田金橙差点晕过去,她颤抖着转过身,迅速打了 一下他扬起的那只手,极力镇静地说:“好好,快扔掉它,我已经知道了。”陆 冠冲想逗她一逗,便说:“哎呀,你把它打到我身上了,它正从我的肚子那儿往 里爬呢!咳咳……”田金橙这次真的要晕了,她连忙蹲到陆冠冲的身边,用手伸 进衣服里,摸到他的肚子,说:“在哪儿,在哪儿?”她已经快哭了,一方面是 担心陆冠冲的安危,另一方面,实在是因为她想到自己就要真的用手去触摸那条 有很多腿的僵尸虫了,便害怕的想哭。陆冠冲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继续 吓唬她说:“它爬得很快,咳咳……已经爬到我的胸口了,而且,它咬得我好痛 啊!”田金橙一听吓得要吐血了,要是让僵尸虫钻进他的内脏,以这种虫子繁殖 的速度,用不了一个小时,他的体腔就空了。她马上把手伸到他的胸口,在上面 摸来摸去,单求快点找到那条虫子。“金橙快停下,我……咳咳……快受不了。 你……”陆冠冲面红耳赤地说。田金橙以为虫子已经往他体内钻了,情急之下, 便真的摸到了一个突起,一定是那条已经钻了一半的虫子,她立刻高兴地说: “找到了,找到了!我把它拔出来,你别怕啊!”没想到她这一拽,陆冠冲倒真 的疼的大叫起来:“快,快,快停下,那不是虫子,那是我的,我的……咳咳咳 ……”田金橙在他咳嗽的这一阵里又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拔错了。 “对,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可是你一定要告诉我,到底那条虫 子现在在哪儿啊?”她是又羞又急,也面红耳赤地说,“那条虫子很危险的,它 会吃人的!”陆冠冲一听,不禁大吃一惊,说:“你说的不会是传说中的僵尸虫 吧?金橙?”他一直以为那只不过是一条普通的多足虫呢。“当然是真的啦,陆 先生,你现在……那条虫子是不是已经……”田金橙说着说着就哭了。 “它已经被我弄到地上了。”陆冠冲连忙说。这个玩笑开大了,其实那虫子 早被田金橙那一巴掌给打掉了。“是真的吗,是真的吗?”田金橙连问了两遍, 还是有些不相信。“是真的。”陆冠冲柔声说。这样,田金橙便相信他说的是真 的了。“那就好,那就好。”田金橙抹着眼泪站了起来,长长舒了一口气,说, “既然没事,那咱们还是快点走吧。”要是她知道这只不过是陆冠冲给她开的一 个玩笑,她一定会生剥了他的,真的会的。越往前走,僵尸虫出现的次数和数量 就越多,“饼干”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他们甚至觉得,脚下的路全是由僵尸虫 铺的了。田金橙告诉陆冠冲,说再往前走一会儿,左拐,有个死胡同,里面有一 个被僵尸虫吃的只剩下一半的死人,就在她说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为什么不用这个死人从滑板上把陆先生给替换下来呢?她把这个想法跟陆冠冲 一说,陆冠冲立刻表示赞同。 他们来到死胡同里,田金橙把裤管塞进袜子里,然后看了看陆冠冲,便摇了 摇头,弯下腰,把他的裤管也塞进了他的袜子里,袜子由于长时间没洗,已经很 臭了,接着又拿起盖在他身上的牛仔褂,说:“陆先生你记住,等会儿,你一定 要抓紧你的领口和袖口,准备好了吗?”陆冠冲点点头。田金橙把陆冠冲拉到死 人旁边,在手表的荧光灯下,那个死人尤其显得可怕,现在的他身上的肉只剩下 三分之一了,不断有僵尸虫从他的眼睛里,鼻孔里,耳朵里,嘴里,胳膊里,大 腿里,脚底爬出来,叫人看了直想吐。田金橙开始行动了,她把牛仔褂缠在自己 的两只手上,猫着腰抬住那个死人的左胳膊和左腿,把他从满是僵尸虫的地上翻 到滑板的边缘,使他的左半身搭在滑板上,这时就看见有很多虫子从他身上掉下 来,很是恶心。陆冠冲就移开一点,紧闭着嘴吧。田金橙又上前一步,抬起这死 人的右胳膊右腿,说:“陆先生,我要慢慢把他放下,你就慢慢给他腾地方,直 到我说翻,你就翻身到地上,好吗?”陆冠冲眨眨眼,表示明白。漫长的替换工 作开始了,他们两个还要不断想办法弄掉随时爬到身上的僵尸虫,其中的辛苦难 以言表……“准备,翻!”陆冠冲一下子翻到了地上,田金橙也在同一时间松开 了那个死人,就连那缠在她手上的牛仔褂也不要了,送给了那个死人。成功了! 但他们并没有为成功喝彩,而是像风一样从那里跑了出来,那些爬在他们身上的 僵尸虫纷纷坠落下来。 噼里啪啦一阵疯狂地乱蹦乱跳,他们总算安静下来,彼此查看了半天才确定 身上确实已经没有一条僵尸虫了。田金橙说:“哈,太好了,他奶奶个熊掌,你 总算没事啦!哈哈……”她笑着笑着就哭了,陆冠冲不由得上前抱住她,却发现 她浑身上下都在瑟瑟发抖。“怎么啦,我们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我们安全了,乖, 没事了,没事了。”田金橙推开他的怀抱,说:“我没事,只是害怕那些虫子和 那个死人,好可怕啊!真是好可怕啊!”她说着又流出了眼泪,但她还是极力冲 着陆冠冲露出了笑脸,因为她可不想被他小看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我 们还是快点走吧,这个迷宫的路,我熟!”说完,她就像没事人一样,迈着大步 向前走去,感觉到陆冠冲没跟来,就扭回头,说:“陆先生,你还磨蹭什么,快 走啊!”然后很夸张地把脑袋往回一甩,“走啊!”陆冠冲就会心地笑了,大踏 步跟了上去,试探性地拉住她的手,她竟然也没拒绝,于是两人就一同前行了。 陆冠冲拉到她的手后,才知道,原来她的全身还是一直在颤抖着。 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田金橙说迷宫的路,她熟,果然是轻车熟路, 只一会儿时间就把陆冠冲从迷宫里带了出来。一路上时多时少的“饼干”断裂声, 使他们不得不这样想:真不知道那些没去过的死胡同里还有多少像那个死人一样 的冤魂呢!不管怎样,他们已经站在有光明透进来的“一线天”了。“一线天” 并不难走,虽然曲折离奇,但比起那阴森可怕的迷宫来,又不知好了多少倍了! 他们走出“一线天”后,田金橙在用陆冠冲的手机打电话给在外面接应着的 罗宾后,就把他的手机还给了他,说:“物归原主。”陆冠冲接过手机,心里一 时感慨万千,这么说,他又恢复了自由了吗,他又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了吗?田 金橙打趣说:“诶,你未免也太小气了吧,我还以为你一边推我的手,一边说: ‘一个手机而已,你救了我的命,这个手机就送给你啦!’谁知道你竟然给接了 过去。唉,悲哀啊,当你的保镖亏死了!”陆冠冲笑了说:“我的命都是你的, 你还计较什么,一个手机怎么能够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我要以身想许,不知你 愿意不愿意……”说着就向田金橙的肩膀靠了过来,田金橙吓得连忙躲到一边, 说:“哎呀,我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要你的手机,你每个月给我发那么多 的工资,我完全可以买一个嘛。我就是不想要手机,因为有了手机就没有了隐私, 至于这一点,我想,你这个大明星应该比我清楚吧。”正说着,罗宾开着车,一 路呼啸而来,副驾驶座位上是霍真。罗宾把车在他们面前一停,跳下车,不由分 说,便冲上前拥抱了田金橙,说:“橙,你成功了!你成功了!要知道从这个地 方救人,没有人能活着出来的,你是第一个……”田金橙已经快断气了,幸好陆 冠冲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推开罗宾,用英语说:“诶,你可以了吧,我都从 来没有抱过她这么长时间……”田金橙一听脸就红了,说:“陆先生你说什么呢!” 罗宾虽然听不动田金橙对陆冠冲说的这句中文,但他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立刻就 张开双臂拥抱了陆冠冲说:“啊,我也恭喜你,顺利脱险,能被从这里救出来的 人质,你也是第一个,你真的很幸运!” “哎!我说两位,你们到底走不走啊!我都饿了!”不只何时田金橙已经坐 进车里了,她把脑袋伸到车窗外,说,“不然,我和我师兄就先开车回去了,你 们慢慢步行好了。”转回头,她又拍了拍坐在前面的霍真的肩膀,说,“对了, 师兄,忘了问你,你会不会开车啊?”霍真先把自己身上早就脱下来的外套递给 田金橙,等到她穿上后,才转回头很关切地上下打量了她,说:“你,没事吧?” 一句话说的田金橙很感动,她连忙笑了,说:“师兄,我很好。”霍真就低下头 把脸转了回去,因为这个时候那两个大男人已经打开了车门,坐了进来了。 回到罗宾的城堡时,夕阳的余辉洒在城堡上,就连四周的橡树也被镀了一层 金,鸟儿似乎也沉醉了,藏在枝丫树叶下默不做声,一切都金碧辉煌,异常美丽。 田金橙碰了碰坐在沙发上的陆冠冲说:“陆先生,还不快给你的父母打个电 话,报个平安?他们要是知道你现在已经没事了,肯定会非常非常高兴的。我现 在去换件上衣,待会儿见!”说完就她走进房间换衣服去了。她刚换好一件上衣, 便听到有人敲门,她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霍真。霍真径直走了进来,往房间的大 床上一坐,低着头也不说话。“你是来找罗宾的吗?他现在肯定正在他办公室里, 把我救陆先生的过程变成文字输入电脑里呢。你信不信?……要不然,你是来要 你的外套的?那正好,衣服就在床上,你自己拿吧!”田金橙自作聪明地说了一 大堆,可霍真一点反应也没有,她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又问,“不过, 看样子,你既不是来找罗宾的也不是来拿你衣服的,那么告诉我,你怎么了,霍 真?”要知道人家霍真向来都是以一副面无表情的酷样子示人的。他抬头看了田 金橙一眼,就站了起来想要走。他越是这样,田金橙就越是好奇。“不,别走, 霍真师兄,你怎么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种不开心的表情呢,好奇怪哦。”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他身边,拉着他坐下说,“让我猜猜,噢,你想师父了对不对? 以前从没有离开师父这么久过是不是?别心急,等到陆先生的伤好一些了,我们 就回去。算来,顶多再过两天,我们就能见到那个绿毛老头了,呵呵,所以,师 兄,乖啦,笑一个好不好?” 这就是田金橙的那种天生的本领了,对待疑问自圆其说的超级创造力。可她 却不知道霍真的苦恼全是因为她,根本不关绿毛老头的事。 霍真表情很复杂地看着田金橙,说:“师妹,他为什么会穿着你的衣服?” “衣服?什么啊,你是说……陆先生身上穿的那件套头衫吗?”田金橙不以为然 地说,“是我给他穿上的。”霍真听到这句话,很英气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惊讶的 光芒,好像在说:怎么会这样?“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啊,”田金橙很白痴地 问,“怎么啦?我做错了吗?可是你不知道,他上身当时没穿衣服,又受了伤, 等我们进到迷宫后,迷宫里很阴冷的,他就一直这样咳咳咳的,我开始也没在意, 后来看他咳嗽的那么厉害,我就用手一摸他的额头,哇噻!”她夸张地大叫一声, 把霍真吓了一跳,她不禁暗自好笑但表面上又不好表现出来,于是又接着说, “烫手得不得了。怎么办呢,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冻死吧,我就把套头衫脱下 来给他穿上了。当然了,我爸爸我妈妈我老师从小教育就我说,做了好事不要留 名,所以我在回来的路上讲述我英勇救人的事迹时就把这件小事给忽略过去了。 做人应该低调一些嘛。”说完,她很调皮地望着霍真。霍真竟然对着她点了点头, 而且还破天荒地对她微笑了一下!田金橙此时的心情就好像在大街上走着走着, 忽然被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很大的钻石砸到了手心,不由得张大了嘴,结结巴巴地 说:“啊……啊……你不会是真的吧,你对我笑了耶,你你你……竟然还会笑?? 真真,真真是……我是说,你笑起来简直帅呆了,天呐,真是帅死了!!”说到 最后,她的舌头才好使了一些。好家伙,更让人吃惊的事还在后面呢,田金橙这 时突然发现霍真的脸一下子变红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不过说句公道话,田金 橙能从霍真这么一张颜色重的脸上看到红色,还真是不容易呢!“师兄,没想到 你还会脸红呢,师兄,你好棒啊,好棒啊!”田金橙高兴地拍起了手,她总算看 到一个生动真实,而不是冷血无情的霍真啦! 幸亏其他那两个大男人没在这里,不然霍真以后不要见人了。 霍真一把抓住田金橙的两只拍的啪啪作响的手,低声阻止道:“师妹,不要。” 田金橙有意要逗逗他,便说:“师兄你抓住我的手了。”霍真窘迫地放开了她的 手,低下头,说:“对不起。”田金橙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于是连忙说 :“师兄,没事的,我跟你开玩笑呢,你不要紧张。”然后从兜里掏出那个青瓷 小药瓶,放到霍真的手里,说,“这个‘仙丹’,还给你,我没用得上,不过我 还是要谢谢你。”霍真随即把小药瓶谨慎地收了起来,放到了怀里。田金橙去救 人时,他是多么担心她啊,虽然把药给了她,可万一她病发,没人照顾她吃药, 那带着这药还有什么用?现在,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而且这么近地坐在自己身 边,他心里的高兴真是不能用语言形容。正在这时,陆冠冲也推门走了进来,门 没关。他心情愉快极了,坐到田金橙的另一边,说:“霍真,在电话里,我老爸 已经告诉我了,总之,我要谢谢你,谢谢你保护金橙,把她送来美国。”霍真又 恢复了面无表情,简单地说:“应该的。”田金橙听后,一下子站了起来,面对 着他们两个,不满地说:“干嘛啊,你们?说的我好像是个柔弱无力的小女孩似 的,难道我需要保护吗,要知道,我可是个保镖呢,是专门保护别人的!” “你们在聊什么?”罗宾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罗宾,你来。”田金橙跟着他一起来到办公室里,打开她的 一个行李,从中取出一张支票,递给他说,“这是你的酬金。这是临行前,陆先 生的父亲特意叮嘱我的。”罗宾接过支票看也没看,就放进了衣兜里,然后冲田 金橙优雅地一笑,说:“谢谢。” 吃完晚饭,洗完澡,陆冠冲走到田金橙面前,说:“金橙,你能帮我一个忙 吗?”田金橙很爽快地说:“可以啊,什么事,你尽管说好了。”陆冠冲慢慢地 把手里的药瓶胶布棉棒放到她面前,说:“如果你方便的话,给我上药好吗?其 他的地方我已经自己搞定了,可是后背我够不着。”田金橙笑了,说:“就这点 小事啊,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