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天的确是妈妈的生日,中午的时候,爸爸还没有发薪水,所以没有给妈 妈买生日蛋糕,可是下午的时候他发了薪水,他给妈妈买了一个很大的蛋糕。晚 上,吃蛋糕的时候,爸爸把妈妈放到餐桌旁她平时做的位置,他让我去关灯,他 点蜡烛。我们唱完生日歌后,让妈妈许了愿,妈妈没说话,她没有办法说话,接 着爸爸说,妈妈已经许完愿了,于是我们就吹灭了蜡烛,屋子里一片漆黑。这时 候,爸爸慢慢站起身去开灯,灯亮了,他说:‘吃吧,儿子,吃完蛋糕,我们就 应该睡觉了。’我说好。我知道爸爸在开灯前往蛋糕上偷偷洒了毒药,所以明白 他说这句话的含义。爸爸切下一块蛋糕放到妈妈面前,又切下一块放到我面前, 最后又切下一块放到他自己面前。他开始吃了,他看了我一眼。我不想死,我想 起了我握着那个女孩子的手的感觉,很软,温温的,于是说:‘爸爸,我从来都 不吃蛋糕上的奶油的。’于是刮下奶油,把下边的蛋糕吃了。爸爸说这是天意, 然后我就看到有一股黑色的血从他嘴里流了出来,他死了。其实他不知道我已经 在黑暗中看到他在蛋糕上洒了东西,便已经知道蛋糕有毒了。我站起身,拿了爸 爸刚发的几千块的薪水,锁好所以门窗,走出家门。在接着的几天里,我不眠不 休,首先把那个打瞎我右眼,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男同学悄悄地推到河里淹死了, 接着是那天在场的他的几个帮凶,他们也都一个一个被我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 了。我最后杀掉的是那个医生,他死在他的办公室里,死前,我把他的右眼用刀 子给挖了出来。两个星期后,我返回了家里,爸爸妈妈还坐在餐桌前等着我呢。 他们身体都臭了,有虫子从他们身上爬出,没吃完的蛋糕上长了一层厚厚的绿毛。 我坐了下来,还坐在我的位置上,准备用切蛋糕的那把尖刀割断自己的手腕,跟 他们到另一个世界团圆。这时,屋门被一脚踹开,是警察叔叔来抓我了。由于我 还未满十四岁,所以还不能判死刑,我在农场改造,一年后我逃了出来,遇到一 个独眼的男人,我就跟他走了,我一下子有了很多的钱,因为,他把我训练成一 个现在全世界警察都在通缉的出色的杀手。” “有了钱,为什么不……”葛玉婷不解地问。 “你是说我的右眼吗?哈哈,那是因为我在有了第一笔收入的时候,突然觉 得我已经习惯了用左眼去看这个世界了,一只眼就足够了,所以一直就这样了。 你知道吗,失去的东西,没有必要让它再回来。” 葛玉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对那个女保镖,你好像一直在手下留情 啊。” 千面一目说:“我想收她做徒弟。”葛玉婷凭着女人天生的直觉,猜测道: “恐怕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你是不是爱上她了?”千面一目神秘一笑,说: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你这样的女人的原因,你们太过聪明,太自以为是了, 要是那个傻丫头,她肯定就猜不出来。不过……要说上床,还是你这样的女孩子 更能让我开心,你说呢,葛小姐?” “你无耻!”葛玉婷愤然转身,把头扭向一边。千面一目坏坏一笑,说: “无耻就是我,你怎么才知道啊?”说着他已经把葛玉婷强行抱在怀里了,说, “不如就今晚吧,大家相识一场,我怕你一整容就不认得你了。”葛玉婷极力挣 扎着,说:“混蛋,放开我,你放开我!”千面一目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 “别装清纯了,你和陆冠冲的……”“闭嘴,你给我闭嘴!”葛玉婷很生气地吼 道,然后把嘴唇按到了千面一目嘴上。 直升飞机消失在天边。 出事了,出事了,大明星陆冠冲和葛玉婷出事了!他们盛坐的车翻到山谷里 去了。 电视新闻媒体大小报社都在报道这一件事。 田金橙家。电视机前。 “陆冠冲怎么死了啊?”田金橙的姐姐说。田金橙的老妈问:“谁是陆冠冲 啊?”田金橙的姐姐指着电视屏幕说:“就是他,前一段时间我们还看他拍的武 打片来着,忘了?他在里面扮演的是‘飞天一剑’,想起来了吧?”田金橙的老 妈很惋惜地说:“是那个小孩子啊,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就发生这种事了呢?” 田金橙老爸放下手里的报纸,要知道,他可是从来都不看娱乐新闻的,但听说出 了人命,就插话进来说:“这肯定是别人害的,就像那时候那个西藏的孩子洛桑, 说不定还是一个人干的呢!”田金橙老妈说:“行了,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快吃 饭吧,都凉了。” 掉进那么深的山谷,下面又是一片密林,就是不摔死也得被野兽吃掉。他们 是必死无疑了。警方全面调查的结果就是:车子不慎翻下山谷,通过对周边山村 的走访,一个放牛的小孩说他当时在山后确实听到了一声巨响,可知轿车已经爆 炸;又通过直升飞机到山谷的连续一个星期的搜索,确定,车身已炸成碎片,车 上连同司机,陆冠冲及其随行的一个保镖和葛玉婷,共四人无一生还。 在外地拍戏的陆玄羽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而且还是他的前妻费云 曼亲自赶往拍摄场地告诉他的。但他坚决不相信他的儿子已经死了,他说他能感 应到他的儿子还活着。这也不过是自欺其人罢了。范遥也非常伤心,他和陆冠冲、 田金橙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独自跑到拍摄场地附近的一个小饭店喝酒痛哭 的时候,郝明蕊递给了他一条手绢。爱情嘛,日久生情,来的就是这样自然,就 像春天来了,河底的小鱼游了上来,吐了个泡。其实对于一个在演艺圈里红了很 久但也很累的女人来说,找一个简单而可靠的依靠要比偷偷摸摸的与一个男明星 幽会要来的真实。 何止是亲人朋友们认为他们死了,就连陆冠冲自己也认为自己死了。他闭着 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一个包袱一样急速往下坠,往下坠,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很就以后他感到自己已经落入谷底的那片森林里了,树枝毫不客气地挂着他的衣 服耳朵头发,他就顺着柔韧有力的枝干一路滑到底,着地之前,他想这下完了。 没想到身下一软,陷了进去,陷的很深,仿佛给人活埋了一样,不过还能呼吸。 他心说:噢,这就是死掉的感觉啊,除了有点臭乎乎外,一点也不痛苦,还很舒 服呢,就像又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他就一动不动地躺在里头,死了嘛,就享受 死亡的安宁吧。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吧,他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他头顶刨啊刨的, 然后有水渗了进来,他便闻到一股很难闻的气味,几乎要把他熏晕过去。他不禁 想:这是怎么搞的,难道人死了就是这个样子嘛?还要被熏一熏,不然就是以前 奶妈告诉我的,这是喝孟婆汤吗?所以再过一会儿,我就会把今生所有的事都忘 掉了吧。于是他就开始在这刺鼻的臭味中慢慢意识模糊起来,他觉得是孟婆汤开 始起作用了。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原来是睡了一觉。那么以前的事应该都忘 了吧,他这样想着,便在心里问自己:我是谁,我的父母是谁,我最喜欢的运动 是什么,我最爱吃的东西是什么?结果,他发现,什么孟婆汤,根本就不管用, 所有的事情,他还是记得一清二楚。或许是这孟婆汤是应该内服才管用的,这么 外用的话是不起作用的,一定是自己太没经验了,应该在头顶一有刨东西的动静, 就应该张开嘴巴,接着点才对。于是他就等啊等啊,等着第二次孟婆汤的来临。 不知不觉又睡着了。也不知道孟婆汤来过没有,他有些气恼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猛然惊醒了,他想:我怎么还能叹气啊,是不是我还活着呢?想到这儿,他 有些激动,他试着移动一只手,发现,还能动!他又试着移动另一只手,天啊, 也能动!再试着移动一下脚指头,啊!十个都能动耶!不过,先陈住气,或许现 在自己正在做梦也不一定哦,那么就掐一下自己,看看疼不疼好了。他将一只手 一点一点靠近肩膀,然后狠狠地掐了下去……哎呦!他大叫了一声。 “噗”的一下,陆冠冲像溺水的儿童一样,从中扑腾出来,睁开眼睛,仰面 看到了头顶枝叶密布的空隙里透进来的光明。“啊!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原来这深谷,是原始森林的天下,这些一棵棵比陆冠冲的祖爷爷还要老上几 千年的树木在这里蛮横而自由的生长着,就像地球上许多没有被人类涉足的地方 一样,只有飞禽走兽才是这里的主人,人才是这里的珍稀动物。一年一年,年复 一年,四季更替,叶绿叶落,老死新生,这里的地面已经成了像海绵一样由树木 的枯枝腐叶、动物的尸体粪便交织混杂构成的垫子,只表层较软的部分有几十米 厚。刚才的孟婆汤是一只野猫送给陆冠冲的见面礼。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他的大脑也清醒了许多,不过那些被树枝挂伤的伤口也 开始感觉到疼了。他咬牙忍着疼,从被自己砸的深坑里爬了出来。 现在大概已经是下午了,太阳已经照不进这里了,再加上树木个个茂盛的厉 害,所以到达谷底的光明也所剩不多,只是能让人知道这是白天而已。 他喘着气靠着一棵直径有五米长的大树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决定应该先找点 吃的再说。于是他就从地上捡起一个树枝,向上一抛,按照落地时树枝的顶端所 指的方向走去。 就像走在东北老林的雪地里,陆冠冲深一脚浅一脚的吃力地走着,看到了许 多奇怪的东西,例如,树叶大的像伞一样的小树,还有甲壳虫,身躯竟然像海龟 一样庞大,而且厉害的要命,他拼命逃了很久,绕了好几个弯,直到遇到一只把 降落伞似的网结在两棵树之间,连着地面的巨大的像簸箕一样大的蜘蛛,他才避 免了成为甲壳虫的美餐。 他走啊走啊,突然发现一个白色的像房子一样大的馒头!哇!现在可不是做 梦哦,他好惊喜,肚子里的蛔虫也高兴的悸动起来。他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给 了大馒头一个大大的吻。不过,味道怎么不对,有点像鲜嫩的生蘑菇的味道?或 者,难道,本来,它就是一个大蘑菇?!他退后几步,细细打量着这个大蘑菇, 想着它的摄人心魄的美味,如果再来一只野鸡,一块炖的话,那……他不由得咽 了一口唾液。正在这时,他的眼前突然飞过一只鹰般却色彩绚烂的身影,他便看 过去,直到那只五彩鹰有点笨拙地落在一根粗壮的枝干上,他才恍然大悟,这哪 是什么鹰啊,分明是一只美丽的大野鸡!一只鸡竟然飞到了那么高的树枝上!这 对于陆冠冲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震撼!他走到那棵树下,仰望着那只野鸡,想着 怎么才能逮到它呢,和蘑菇一起炖啊!那只鸡向下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理睬他了, 也许它在想:怎么没注意到这里啥时候出了一棵小草啊?哎呦肚子不舒服,拉泡 屎吧。接着它就抬起了自己的尾巴。 诶?陆冠冲想,它在干什么,是不是不平衡,要掉下来了?那太好了,我一 定要抓住它!想到这儿,他就伸出双手接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泡稀稀的粪 便很愉快地向着陆冠冲给它准备好的手心里落去。“啊!不要……啊!”他高声 喊着,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有幸没有成为野鸡的厕所。野鸡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就飞到更高一点的枝干上去了。怎么这鸡都是不怕人的?他自言自语地说。 他有些没趣地靠在相邻的一棵大树下,发现树洞里突然露出一个擀面杖头一 样大小的棕色脑袋,“啊!蛇!”他吓的连忙走开,看着这蛇从洞里爬了出来, 带者满身恶心的花纹一拱一拱地沿着树干向上爬去,他才知道,这是一只大青虫。 他有点想吐。 忽然一片绿色的叶子落了下来,掉在他的头顶上,他便顺手拿开了,接着又 有几片叶子掉下来,他又将其从头顶抚掉,紧接着又有一些细小的树枝也掉下来, 他就奇怪了,不禁抬起头向上看去……啊……什么东西啊……他被重重的砸进了 地里面。 “噗!”他推开身上的重物,从中挣扎着露出脑袋,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么可恶,竟敢来砸他。啊……啊……他张大了嘴巴。 “醒醒,醒醒,醒醒,你醒醒,金橙,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陆冠冲颤抖 着双手,有点不敢相信地拨开了天外来客盖在脸上的长头发,不禁又惊又喜地, 简直是喜出望外地看着也不知道是摔晕的,还是被他的脑袋碰晕的田金橙,抓着 她的肩膀开始摇了。 可是田金橙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陆冠冲把她拖出他们两个砸出的坑,两 个人并排躺在软绵绵的地面上,他觉得歇够了,才翻转身看着昏迷着的田金橙, 轻轻整理着她的头发,抚着她被树枝挂了几道的额头,又摸着她的眼睛,点点她 的鼻子,动了动她的嘴片,又把她脖子上的头发拨下来,然后他又往回看,看到 了她的微微闭着的嘴片,不由得,他抿了抿自己的嘴片,接着便向她俯下身来, 想要吻到她了。 “恩……”田金橙动了一下嘴唇,刚刚碰到她嘴唇的陆冠冲连忙停止了自己 的动作,他撑起自己的身体,看着田金橙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金橙,你……”陆冠冲柔声问道。 “恩……陆……先生……”田金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没成功,全身上 下没有一处不是摔得要散架似的疼痛难忍。 “不要急着起来,就躺着吧,先休息一下。”陆冠冲按着她的肩膀,柔声安 慰道。 “哦,好……”田金橙说着,看了看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陆冠冲尴尬地笑 了笑,赶快将手拿开了,因为他的手握得有点那个了。但他的目光却不肯从她脸 上拿开。田金橙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就佯装累了,还打了个很假的哈欠,然后 闭上了眼睛。正在这时,陆冠冲突然发现田金橙的那一侧地面上的叶子在轻轻的 动,他不禁伸直了脖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一片枯叶被顶开了,露出一个脑袋像 手指大小的黄黑花纹的小蛇的脑袋。它看了看前方没有什么异常,便继续前行。 叫醒田金橙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叫醒了她,她一叫一动,那就更危险。陆冠 冲大气也不敢出,静止在那里,保持着刚才那个动作。小蛇无声无息地靠近了田 金橙,陆冠冲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了。田金橙的衣服已经被挂得很乞丐了,那蛇 倒也不客气,顺着田金橙衣服肩膀上的洞就向里爬去。 要知道田金橙其实并不是真的睡着了,她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滑进她胸前了, 自然会认为是陆冠冲,便要自卫;陆冠冲见她一动,就知道要坏事,他大喊着不 要动,同时快速撕开田金橙的衣服,在蛇下嘴之前的一刹那及时地把手护在她的 胸上,一阵钻心难忍的疼痛立刻让他出了一身的汗,意识模糊起来。田金橙眼睛 睁得大大的,看着那蛇逃似的迅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反过头来,她坐了起来, 一手拿起陆冠冲下意识紧紧捏着的手,说了声忍着疼,便大口大口地吸起毒来。 直到田金橙的嘴片变黑,吸出的血变红,陆冠冲才渐渐清醒过来,用另一只手擦 了擦田金橙满脸的汗水,说:“你辛苦了。”田金橙胜利地笑了,她说:“你没 事就好。”陆冠冲这时仍不忘坏笑着说:“其实我还是挺感谢这只蛇的,如果没 有它,我也没有机会……”说着他色迷迷地看了田金橙的胸部。田金橙脸红着把 被撕坏的衣服捂严了胸口。陆冠冲就笑了,把自己身上的也很破的外套脱下给田 金橙穿上,说:“还是穿上吧,不然我的大脑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田金橙 的脸已经红透了,她低着头,说:“陆先生,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在天黑 之前,找个休息的地方。”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一步一陷地走在林间。 陆冠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心里很塌实,好像什么都不缺。 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他们找到了一个山洞。洞口几乎都被地面上的叶子掩 埋掉了,要不是田金橙走着走着突然滑了进去,他们也不会发现这个山洞的。也 许再过几十年,这个洞就真的成了地洞了。当他们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里面的黑 暗之后,洞里其实是非常宽敞的,而且还能听到水声。不过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只想赶快找个平坦的地方睡觉。有一个相对比较平坦的倾斜着的石面可以当作床, 他们两个躺到上面不一会儿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睡到半夜的时候,田金橙被 冻醒了,便使劲裹了裹衣服。然后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天亮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 经在陆冠冲的怀里了。温暖,这是她唯一的感觉。陆冠冲醒了,看着田金橙还没 醒,便轻轻用嘴唇碰了碰她的额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开了她。田金橙装作刚醒 的样子,伸了个懒腰,说:“陆先生,你醒了?” 他们爬出山洞,一边找山谷的出口,一边找吃的东西。在没有找到出路之前, 先要让自己活下来。“看,那是什么?”田金橙瞪大眼睛看着像苹果一般大小的 紫色果实一串一串悬挂在一棵极为粗壮的蔓藤上。两个人走过去,相对看了看彼 此,不禁异口同声地说:“不会是,葡萄吧?” 他们在葡萄架下饱餐了一顿。留下记号,他们继续前进,如果找不到出口, 那就还按照留下的记号回到山洞里过夜,至少那样会比在外边安全的多。可是葡 萄并起不了太久的作用,只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肚子又开始抗议了。在一堆稍微 比地面鼓出一些的地方,他们发现了一堆蛋。也不知道是什么蛋,但两个人已是 饿极,顾不了那么多,抓起两个生吃了下去,倒也甘甜,就是腥味太浓。找了一 天,没有找到出口。不过他们找到了一个老死的枯树,从上面轻易地扒下一大块 松软干燥的木头,并把木头带回了山洞。 陆冠冲用一块石头在木头上来回快速地摩擦着,田金橙拿着从洞口附近捡回 来的树枝和用来引然火星的枯树叶守在旁边。慢慢的一丝青烟冒了出来,陆冠冲 一看更努力了,臂上的肌肉都渗出的汗已经汇集成一小股一下股的汗水流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已经浓烟滚滚了,陆冠冲停止了摩擦,小心地用嘴吹着,吹着, 一个火星,一两个火星,很快,那一块出现了火的苗头,田金橙连忙把枯树叶小 心翼翼地放到上面,陆冠冲适时的又一吹,火,终于着了。“你好厉害啊!”田 金橙不由得拍起了手。陆冠冲说:“这主要是我小时侯参加过很多种野外生存训 练,也没什么的。”田金橙仍然很高兴地说:“如果不遇到这种情况,我可能永 远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本领呢。”陆冠冲擦了擦脸上的汗,忽然认真地望着她, 说:“其实如果不是这次遭暗算,我也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喜欢我的……”田金 橙说:“我?喜欢你?”陆冠冲一把把握住她的手,说:“你放心,虽然你长得 不好看,但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不会辜负你的。”田金橙甩开他的手,不禁哈 哈大笑起来,说:“陆先生,你不会是摔坏了脑子吧,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陆冠冲只是笑,看着她,弄得田金橙觉得自己好像在撒谎。 “诶诶诶,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好不好,”田金橙一抱肩,很无奈地望着陆冠 冲,说,“第一,我没有喜欢你,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帅,就认为全世界女人都 应该一见到你就会芳心暗许,我告诉你,我觉得你只不过是我保护的一个人,而 已;第二,我也没觉得自己长得难看。请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说出这种可笑的话, 免得让自己尴尬。”陆冠冲说:“我看是你摔坏了脑子才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啊,你以前那么……而且你这次掉下山谷来,难道不是为我殉情的吗?” “噢……”田金橙做晕状,说,“殉情?我是被人家从直升飞机上推下来的 好不好?”陆冠冲说:“什么,从直升飞机上?”田金橙说:“是啊,推我的人 还是你的情人葛玉婷小姐呢!”陆冠冲说:“是她……”田金橙说:“是啊,连 我自己也没想到。人家那个司机本来已经把我带上飞机了,她却狠心地把我推了 下来,还被挂在树上那么长时间。”陆冠冲说:“那个司机?是把我推下来的那 个吗?他为什么要把你带上直升飞机?”田金橙说:“他说他要收我做徒弟,要 不是我被葛玉婷推了下来,说不定我这会儿已经拜他为师了呢。”陆冠冲生气地 说:“你拜他为师?!”田金橙说:“是啊,当杀手也不错啊,我觉得还挺刺激 的。”陆冠冲说:“这是你,田金橙说的话吗?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啊!”田金 橙说:“因为这次从飞机上掉下来,我就以为自己这次肯定是必死无疑的了,可 是我竟然还能完整无缺地活了下来,我想了一天一夜就想通了,我为什么那么虚 伪地活着呢?管别人怎么说呢,我就真实地活着一次吧!”陆冠冲看着突然之间 容光焕发的田金橙,突然觉得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他们点燃火把又向洞的深里走了一段路,果然发现洞里暗流,水是从石缝中 滴下汇集而成的一股冰凉刺骨的溪水,更让他们惊奇的是,这浅浅的溪水里竟然 有很多尺把来长的大白鱼。那些鱼从他们眼前悠然地向前游不到五米远,就突然 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呢?两个人把备用的火把点燃,查看了鱼儿们消失的地方, 才知道,那些鱼不是消失了,而是突然转入地下,那些鱼就扑嗵一条扑嗵一条顺 着溪流钻进那个仅容它们身体通过的一个小黑洞里。 “我们如果像他们一样就好了。”陆冠冲眼巴巴地望着那些鱼,说。田金橙 知道他心里一定是对眼前的困境感到苦闷了,便说:“是啊,等游出去以后,被 人一网捞到,做下酒菜那就更好了。”陆冠冲说:“对啊,为什么不把它们做我 们的下酒菜呢?”田金橙说:“就拿溪水做酒,鱼儿们做下酒菜!哈哈,把鱼烤 着吃吧!”陆冠冲一搂她的肩膀说,唆了一下舌头说:“那一定是天下无敌的美 味了!”田金橙这次没有挣脱他的手,而是把自己的手也搭在他的肩膀上,说: “那就动手吧!” 脱掉鞋子,扁起裤腿,下到溪水里,牙齿咯咯作响,彼此看了看,说:“开 始!”原以为这鱼儿是很难捉的,可是这里的鱼儿却出奇的好捉,可以说顺手一 捉就是一条。两个人各捉了一条上到地面上。陆冠冲刨了一个坑,把两条鱼放进 去,用薄石片把鱼的内脏开剖出来,接着田金橙捧了溪水过来,把鱼洗干净,然 后他们就返回到生火的地方,把鱼插在树枝上烤。田金橙说:“这是什么鱼啊, 连眼睛都没有,怪不得那么好捉。”陆冠冲翻了一下鱼身,说:“你看这鱼呢, 口小而尖,虽然是白色的,背部和肚子上却有大片的硬鳞,看样子是一种因为长 期生活在这石洞里,不见光明,没有保护色,而且眼睛退化了的鲟鱼。”“可怜 它们憨厚老实,从来没见过人,所以才被我们吃。”田金橙感慨道。陆冠冲笑了, 说:“我们也很憨厚老实,却被人家推下悬崖,掉到这个山谷。你要知道,世界 就是这样的。”田金橙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陆先生,你说,到底是谁要害 你呢?那个司机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呢?而且,你想过没有,自从我当了你的保 镖以来,就不断看到你遇到各种危险,看来你这人挺衰的,连累的我也跟着倒霉。” 陆冠冲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我一生下来,就已经是这样了,不断 遇到危险的甚至是差一点就会送命的事情。你比如,我三周岁的时候就记得自己 曾从树上掉下来过,然后是八岁的时候,喝汽水也差点中毒,到了上小学的时候 呢,有一次我上体育课,一个新来的老师教我们踢足球,他让我当守门员,我都 差点被老师示范的一脚射门给踢中脑袋,那球都把网框都撞变形了。后来是上到 初中,我就骑自行车上学,有好几次都被车撞死。到了高中,是跟同学打篮球的 时候,差点被对方球队的一个同学踢到要害。接着我就开始走上了演艺……” “等等,要害?”田金橙不解地问,“你是不是练过什么武功,让人家知道了你 的要害,所以想要害你?那你练的什么功夫,是金罩铁布衫吗?你的要害在哪里?” “金橙,你……”陆冠冲的脸红了,看着她欲言又止。 “什么啊,我怎么了,你不会以为我要套你说出你的要害,然后趁着月黑风 高之夜,暗害你吧。”田金橙坏笑着说。 “啊……”陆冠冲忍住笑,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觉得那我就求之不得 了。” “啊?你不是自虐狂吧,那我就不客气了。”田金橙不由得活动活动手脚, 一副要动手得样子。陆冠冲点了她一下鼻子,说:“傻孩子,你呀你。”便不再 理她了,扭过头看了看鱼,说,“烤好了,吃吧。” 田金橙接过陆冠冲给她的用树枝叉着香喷喷的鱼,说:“你这人真是小气, 问你的要害,你就不说,要不就露几手真功夫给我看看吧,怪不得你在电视剧里 那么能打呢,原以为你是花拳绣腿呢,怎么样?露几手吧?” 陆冠冲说:“金橙,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你的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呢?这就是你说的真实的自己吗?天啊,真没想到,你竟然还相信武侠电视剧里 的东西。如果我真会功夫的话,我就不会被外国高利贷的人捉的美国被他们绑架 了。我除了因为演艺工作的需要学过舞蹈以外,我可真的不会什么武功。至于你 说的要害……”他停顿了一下,低下头笑了,然后抬起头,看着她说,“你如果 遇到了坏人,就是那种色狼,你会怎么对他?”田金橙想了想,说:“报警。” 陆冠冲说:“如果警察没有在你身边保护你,就你一个人,你会怎么自卫?”田 金橙说:“咬他。”陆冠冲不由得被她气笑了,说:“如果连你的牙也没有了呢?” 田金橙不由得也笑了说:“拜托,陆先生,你见过,一个没牙的老太太会被色狼 劫吗?”两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好了,我就直说吧,你会踢他吗?”陆冠冲止住笑,问。 “会啊。”田金橙回答道。 “踢哪里?”陆冠冲问。 “那当然是……”田金橙说。 “要害。”陆冠冲说,“现在,请问田金橙小姐还会在月黑风高之夜来暗害 我吗?” 田金橙没说话,开始大口大口吃起鱼来。 陆冠冲一边吃,一边止不住的笑,田金橙急了,说:“诶,陆先生,你不会 一直这么笑吧,小心噎着了!”陆冠冲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想到, 月黑风高这四个字,就忍不住想笑。”接着又笑了起来。田金橙哼了一声,走到 一边,背对着他吃起来。 夜已渐深,火也渐小,洞里也慢慢暗了下来。到了半夜,睡得正酣之际,陆 冠冲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悄悄来到了他身边,拉起他的手闻了闻,然后骑到了他 身上,一张嘴按到他唇上,轻轻吻起来,两只手还在他的肩膀上柔柔抚摩着。陆 冠冲闭着眼睛,心里怦怦直跳,生怕一睁眼,一切都会消失。要知道,金橙那么 害羞的一个女孩子,要是我突然睁开眼睛看到她,她一定会吓跑的。他心里想, 没想到她原来这么主动啊,看来,她说要做真实的自己,竟然真的是很真实啊, 只是平时看她那么瘦,现在怎么这么重啊,一定是太紧张了吧。 可压在他身上的田金橙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动作也越来越大了,他便再也忍 不住了,自控的拳头慢慢舒展开,向他身上的她抱去…… 这一抱不要紧,差点吓掉他的六魄三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