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在大雨里,他们又围着山谷走了一圈。如果下的是小雨呢,一般是不会对森 林的底层造成什么影响的,因为森林是一把大伞;可要是大雨呢,森林就会变成 一把破伞,那雨下的比上面还大。两个落汤鸡在天黑的时候返回了山洞。陆冠冲 被冻感冒了,他不住地打着喷嚏,田金橙坐在石头上,头发还在滴着水。陆冠冲 燃起大火,说:“把衣服脱下来烤一烤吧。”田金橙说:“好啊。”说着动手就 脱。陆冠冲连忙背转过身。田金橙脱下衣服,走到石头后面,说:“我已经把衣 服脱下来了。”陆冠冲转过身,从地上拿起她的衣服,开始烤。过了一会儿,衣 服烤干了,他背着身把衣服递给田金橙。田金橙穿好后,走了出来。而陆冠冲这 时正拿着自己的衣服烤,所以是赤身裸体的,他完全没有料到田金橙会突然走到 他面前,不禁吓得脸都红了,连忙把手挡在身前。田金橙开始也是一愣,但她不 由得觉得陆冠冲的样子有些滑稽可爱,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别害怕, 陆先生,我还以为你穿着衣服呢。没关系,我指天发誓,我什么也没看见,你别 紧张。”正说着,陆冠冲又打了个哈欠,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来捂嘴巴,可立即又 想起,自己的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便又马上把手重新挡在身前,很窘迫 地笑着看到田金橙已经笑的滚到地上了。“好了,”田金橙擦着笑出来的眼泪, 站了起来,对战战兢兢站在火旁边的陆冠冲说,“你到石头后边去,我来给你烤 衣服。”陆冠冲弯着腰,前后挡着躲到了石头后面,田金橙越想越好笑,忍不住 又哈哈大笑起来,说:“陆先生,真没想到,你也会害羞。呵呵……”陆冠冲很 窘迫很尴尬地从石头后面露探出脑袋,脸红红的,对田金橙说:“我也不知道自 己这是怎么了……嘿嘿……” 两人都穿着干爽的衣服躺在石头上,田金橙说:“要是雨一直这么下的话, 那可怎么办啊,时间不多了啊。”陆冠冲说:“什么时间不多了?”田金橙连忙 说:“哦,我是说,我们应该尽早找出出口才对啊。”陆冠冲说:“是啊,可是 你看,这个山谷就像一个大水缸,我们在缸底,四周的峭壁那么陡,跟地面都是 九十度的垂直,想要攀延峭壁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必须再想其他办法。”田金橙 点了点头。陆冠冲又说:“金橙,其实,我想,我们要是出不去的话,在这里生 活,我觉得也挺开心的。”田金橙叹了口气,说:“不好,那我的父母怎么办呢, 我还没给他们买一百万的房子呢。”陆冠冲说:“对对对,我们一定要出去。” 田金橙说:“所以,现在睡吧,好好休息,明天好去找出口。”“好的,晚安金 橙。”陆冠冲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旁边的田金橙的大体轮廓,慢慢闭上了眼睛。 半夜的时候,他不打喷嚏了,开始不停的咳嗽。田金橙被他的咳嗽声吵醒。 虽然还是下雨,但是天还是亮了。陆冠冲醒来是,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他给田 金橙穿的外套。他坐了起来,发现田金橙正在专心致志地烤鱼。他便轻手轻脚地 从石头床上下来,悄悄走到田金橙身后,把手蒙在了田金橙的眼睛上,唱道: “我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让你猜猜我是谁……”田金橙笑了,说:“大哥,你 聪明一点好不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还用猜吗?”陆冠冲放开手,坐到她身 边,用鼻子使劲吸了吸,赞道:“恩……好香啊。辛苦你了。”田金橙扭头看了 看他,说:“你的胡子好像又长长了一些。头发也是。”陆冠冲突然觉得她说这 几句话特别让他感动,所以,他什么也没说。 “好了,吃吧。”田金橙把先烤好的鱼递给陆冠冲。陆冠冲又推到她面前, 说:“你先吃吧。”田金橙说:“你客气什么,赶快吃。别以为我善良,我只是 想让你快点吃完,好跟我一起去找出口。”陆冠冲只得先吃。 这一天又是无功而返。两个人回来又是烤衣服。 第三天,依旧。 田金橙有些焦躁了。她一直在抱怨这该死的天,这该死的雨,这该死的山谷, 这该死的森林。陆冠冲知道她心情不好,总是想办法逗她开心。每当她笑的时候, 陆冠冲就会鼓励她说:“放心吧,就算是死,我也要想办法带你出去的。你也一 定能实现给父母买一套一百万房子的愿望。”而田金橙便会露出很惭愧的神色说 :“对不起,我只是太想出去了。” 吃过晚餐,他们在火堆旁边又烤了一阵,准备睡觉了。陆冠冲把火用石块封 好,露出一个小口,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晕倒在地上。田金橙连忙扶起他, 这才发现他的身体像火炭一样烫。她这才想到自从他们冒雨出去找出口的第一天 起,他就开始感冒打喷嚏咳嗽了,一连三天了,她竟然没有注意到他一直都没有 好。陆冠冲浑身直打冷颤,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田金橙内疚地把他抱在怀里。 他慢慢睁开眼,冲着田金橙微笑。田金橙赶紧擦掉挂在脸上的泪珠,皱着眉 头说:“诶,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啊,陆先生,已经警告过你不要笑的那么帅了, 你怎么不听啊!”陆冠冲说:“以后一定改正。”田金橙不禁破涕为笑了,说: “可惜啊你,这次被我占便宜了,香港第一大帅哥被我给抱着了。”陆冠冲不禁 也笑了起来,但笑又带动了他的咳嗽,使得他不得不停了下来。他大口喘着气, 说:“真是对不起你啊,我不该生病的啊。”田金橙没说话,把嘴绷了起来。陆 冠冲以为她生气了,于是又连忙说:“我保证我在明天早上让自己没有病。”田 金橙还是没有说话。陆冠冲从她怀里坐了起来,拍拍她的脑袋,说:“其实我这 次晕倒是装的,你看我还可以站起来跳舞呢。”说着他果真站了起来,先是向田 金橙秀了秀他的胸肌,然后开始边唱边跳起来,但是很快他就重新跌坐在地上。 田金橙哇的一声哭了。陆冠冲晕晕忽忽地走到她身边,一搂她的肩膀,说:“傻 孩子,你哭什么。”田金橙哭的更厉害了。陆冠冲强打精神安慰着她,直到她哭 累了自己停了下来。“你真是太可怜了。”田金橙梨花带雨地看着陆冠冲说, “你看我吧,长得挺难看的,受点苦也没什么。可你呢,长得那么帅,总是受苦, 不是被人绑架就是被人推下悬崖,到了这里还因为我的任性自私给折腾病了,你 发烧呢,你知道吗,你摸摸自己的额头,看看是不是都能把水烧开啊,哎呀,你 怎么这么可怜啊……呜呜……”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陆冠冲说:“别哭了, 要说可怜,你更可怜,每次都连累你一起倒霉。”田金橙止住哭声,抬头看了陆 冠冲一眼,说:“对啊,真是这样啊。”接着又想了想,说,“可是我是你的保 镖啊。”陆冠冲看着她就笑了起来,田金橙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连个理由也没有。 实在是烧的太厉害了。陆冠冲极力忍着浑身的冷颤,咬着牙,好使旁边的田 金橙不替他担心。田金橙突然坐了起来,推了陆冠冲一下,说:“诶,别装了, 在这样下去,你就会死了。”陆冠冲的嘴已经抖的说不清楚话了,他说:“没… …没事……你……快……快睡……”田金橙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又摇了摇头, 说:“唉,给你盖件衣服又管什么用呢?又没有药给你吃。怎么办啊……”突然 她想起了某个电影里的镜头。“好吧,就是这样吧。”她掀开那件外套,抱住陆 冠冲,说,“你一定会好的,电影里就是这么演的。”陆冠冲一把推开她,说: “你……快把……衣服穿上!”田金橙说:“你怎么这样啊,电影里都是这样救 人的啊。”说着又向他抱了过来。陆冠冲让自己掉下石床,然后慢慢站着向洞的 深里走去。 田金橙拉住他,说:“你干什么,不想活了?”陆冠冲说:“放、放开。” 然后甩开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田金橙连忙扶着他,问:“你告诉我你想干 什么?”陆冠冲说:“扶我到溪水那里去。”田金橙以为他是渴了,便扶着他来 到溪水旁。陆冠冲说:“好了,你回去吧。”田金橙带着哭音说:“不,你干什 么,不会是想跳水自杀吧,可是这溪水太浅了呀。”陆冠冲忍不住笑着咳嗽起来, 他说:“金橙,你回……去。我不是……要自杀,我是要洗澡。”田金橙说: “你的意思是想以毒攻毒?”陆冠冲点了点头。田金橙说:“那你干吗让我回去 啊。我有留下来照顾你。”陆冠冲说:“我要脱……光……衣服的。你还不快走?” 田金橙说:“这里这么黑,我也看不见啊。你就快点洗吧。”陆冠冲想了想也是, 于是脱下裤子,躺到了冰凉刺骨地溪水里。田金橙焦急地站在旁边,只能听到他 往自己身上撩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就无声无息了。田金橙说:“诶,陆先生, 你还好吗?回答我。”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田金橙的心揪了起来,她试探着向 溪水走近,然后蹲下来伸手向前摸索过去,结果什么也没有! 田金橙大吃一惊,她已经走到溪水的中央了,可是还是没有陆冠冲!她顿时 觉得有一种恐怖的感觉向她压了过来。冰凉的溪水淹没了她的膝盖,她又轻声说 :“陆先生,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你快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还是 没有人回应她。 诺大的黑洞里只剩她一个人了吗?她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在冒冷汗。从来没有 过如此深刻的孤独和恐惧啊!她想,还是先回到岸上去,然后去点一个火把过来, 再寻找陆先生。于是她就要抬腿向前走了,可是她竟然一下子滑倒了,于是她感 到冰凉的溪水包围了她,她觉得好冷啊,好冷啊,好想睡觉啊,可是不能睡啊, 她还要去点火把,找陆先生呢。她又挣扎着要站起来,但就是站不起来了,这么 浅的溪水,她竟然站不起来了,好像这溪水是个温柔的陷阱似的,你越挣扎就会 陷的越深,田金橙终于没有力气挣扎了,她只是拼命把脑袋露出水面,最后意识 已经模糊了,她睡着了,脑袋也一点一点陷入水里,头发盖住了她的脸。 原来这洞中的溪水的水底每到了深夜十二点到凌晨两点之间都会因地球引力 和自身自转公转产生一个地表软层。如果在此时,有超过四十公斤重物出现在起 表面的时候,溪水水底的碎石下的软沙便会产生一种最具催眠性质的无色无味气 体,这种气体便弥漫在溪水水面,同时软沙也会把这个重物迅速吞噬掉。这些被 软沙吞噬掉的物体在软沙的高速流动下经山洞底部流入山谷之外的一个湍急的水 流中。等时间一到两点钟,整个运动便会嘎然而止。有幸的是天不绝人,在这极 短的时间内,陆冠冲和田金橙都在这个时间段内被软沙带入水流中。 陆冠冲猛然从水中露出脑袋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却随着水流打着旋又下流去, “啊!”他大喊了一声,挣扎着想要从着湍急的水流中控制自己沉浮,这时他看 到在他前方不远处,也有一个脑袋露了出来,不过很快就又被卷入水中。“金橙! 金橙!”他高声喊道,却又被一口水灌入,呛得难受。他努力抓住一块石头上的 很长的绿绒绒水草,再一次从水中露出自己的脑袋,“金……”橙字还未出口, 他手中的水草就断了,他又重新被水流淹没。就这一刹那,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劲,等他再次露出脑袋往身后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瀑布边上了,还 没等他想些什么,他已经随着兴奋的水流一同奔腾到瀑布里去了。 太阳如同一个酷吏,使劲用烧红的烙铁般的阳光烤着什么都不知道的田金橙。 她也被瀑布扔了下来,并被冲到了一个表面平滑的水里的大石头上,等水奇迹般 的退去一些的时候,她便像趴在石头上的章鱼一样,露出水面。她感到自己的被 火烫般的疼,挣扎着翻转过身来,看见的是满眼刺目的阳光。她闭山眼睛,头昏 脑胀地坐了起来,觉得口渴的厉害,于是她便眯起眼睛,从石头上滑到了水里, 水是清凉的,她弯下腰,低下头,捧起水就要喝,没想到,从她的鼻子耳朵里倒 流出一些水来。喝了几口水,又把水撩到被阳光晒红的背上,她这才恢复了一点 力气。忍着浑身上下像被人家打了几百大板的身体,田金橙一步一步来到岸边树 下的阴凉处。歇了半天,她已经觉得可以正常思维了,于是她就想起了陆冠冲。 “陆先生!陆先生!你在哪儿,回答我!”她一边喊着,一边试图站起来, 想到四周去找找,但是又摔倒了,并且顺着这个斜坡滚了下去,还差一点又掉进 水里。她正暗自懊恼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了她要找的陆冠冲。陆冠冲正上半身 在岸上,下半身在水里漂着呢。她也不知喘气已经都没力气的自己从哪里来的劲, 硬是把陆冠冲从水里拖到了岸上,还把他带到了阴凉处。 她让他平躺下来,接着把自己的两只手相叠,使劲向他的胸部按了下去,果 然有很多水被她从他的嘴里鼻子里给按了出来。被吸入的水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 可是他还是没有呼吸。田金橙用胳膊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用一只手捏着陆冠冲的 下巴,另一只手撑着地面,俯下身体,给他嘴里吹气,做人工呼吸。一个小时过 去了,还是没有起效。田金橙累得已经气喘嘘嘘,休息了一小会儿,她又给他按 水,做人工呼吸,任凭她怎样折腾,陆冠冲还是死人般不见动静,她这才想道, 他会不会是死了? 她又问自己:“他是不是已经死了?”但她觉得自己很麻木,没有悲伤的感 觉。“既然没有悲伤的感觉,那说明他还有救。”她像是跟什么人在讲一个很玄 奥的生命哲理。她又想起电视上常见的被救上来的溺水者都被人家不停的打脸, 打着打着,溺水的人就会咳出一口水,醒过来。于是她向他的脸左右开工打了起 来,起初打的轻,最后见他还是不醒,一着急,她下手就重起来,大约打了三十 几个巴掌的时候,陆冠冲忽然从鼻子里发出一个轻微的“哼”,田金橙便停下手, 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果然,他慢慢的开始呼吸起来,他的鼻子里也流出一些污水, 他又咳嗽了几声,从嘴里也流出一些脏水,和水草,终于,他睁开了眼睛,“金 ……橙……”他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喊出了田金橙的名字,无力地抬起一只手, 摸着田金橙的脸。“啊……你终于活了。”田金橙长长舒了一口气,仰面躺在他 的身边,说,“可累死我了。” 就这样躺着,可能是两个人,一个是救人救的太累了,一个是活过来时太辛 苦了,所以竟然都睡着了。就这样睡了一天一夜,两个人又同时醒了过来,他们 坐了起来,看了看彼此挂着水草的头发,丐帮弟子般的脏脸,不禁大笑着拥抱在 一起。 大笑过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两个人突然发现了一件彼此都惊讶万分的事 情:他们两个人竟然是赤身裸体地拥抱在一起!原来他们的衣服早被瀑布给冲掉 了。先是陆冠冲惊叫着站起来跑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躲了起来,接着才是反应稍微 迟钝一点的田金橙惊叫着站起来,躲到那块大石头的另一侧。 “对……对不起,金橙,我……”陆冠冲背靠着石头道歉道。 “那……那个,没……没没关系。”田金橙也结结巴巴地回答说。不然她又 能说什么呢? 又过了一会儿,田金橙两脸憋得通红,问道:“那,那……个,我不会,那 个吧?” “什……么?”陆冠冲舌头也不听使唤地说。 “就……是……有有,有小宝宝啊?”田金橙难以启口,但又不得不苦恼地 问。 “我们……没有……所以……不会。”陆冠冲连忙安慰她道。 “哦……”田金橙还是有些担心。 “……那个……你……别担心,即使真的……我也会负责的。”陆冠冲的脸 也红了,但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哦……”田金橙也不知该怎么办,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还是觉得安定了 一些。然后,她又回忆她和他刚才拥抱的时候,似乎只是肚脐眼以上的部分抱在 一起,所以应该没有可能让自己有小宝宝的可能性。 “现在我们流落到这里,说不定是件好事,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别人发现,说 不定很快就能回家了。”陆冠冲尽量说些令人开心的话,希望田金橙也能高兴起 来。 “对啊,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说不定,我们真的就能很快回家了。”田金 橙果然很好哄,她继续憧憬道,“到那时,我就可以回家给爸爸妈妈买一套一百 万的房子啦,哈哈,太好了!”她说着又像往常一样向裤子后面的兜摸去…… “啊!糟了!钻石没了!”她高声叫喊起来,仿佛天塌下来了。连衣服都没有了, 哪还会单单只留下那颗钻石呢? “金橙,你别着急,等我们回去了,我会发给你一百万的薪水,到时候你就 可以给你的父母买房子了。”陆冠冲说着就要去安慰她了,但一想到两个人都还 光着身体呢,便又退了回来。 唉,也只好这样了。这样一来,她回去以后又得继续当他的保镖了。她唉声 叹气,长嘘短叹,最后才想起问陆冠冲:“诶,对了,陆先生,你还发烧吗?” “噢,你不说,我都已经忘了。我现在一点也不发烧了。”陆冠冲高兴地回 答道,他此时才知道,他的烧已经退了,他的病,全好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塞 翁失马,焉知祸福。 “肚子好饿啊。”田金橙靠在石头上,喃喃自语。 “那我们去找些吃的吧。”陆冠冲说。 “好啊,”田金橙说着就要走出来了,“但是,我们这样……”她迈出的脚 丫又收了回来。 “那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不见面吧。”陆冠冲说,“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只要我们彼此除了脸以外,都不看对方的身体,你看怎么样?” “这样,可以吗?”田金橙疑惑地问。 “当然可以了。”陆冠冲明知道不可以,但总不能两个人就这样各自躲着不 见,活活饿死吧。正在这时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弥漫过来,他们两个竟然不约而 同地从石头的两侧走了出来,而且不由自主看了对方一眼,这才发现陆冠冲所说 的只看脸不看身体的办法根本就行不通,因为只要一眼看去,对方的一切就会尽 收眼底。两个人连忙被转过身去。“我看到了,我全看到了,这可怎么办啊,我 不是有意的。”田金橙又羞又急地说。陆冠冲也脸红耳赤地说:“没关系,你就 当我是一个人体石膏好了。别紧张。”虽然叫人家不要紧张,他自己却紧张的要 死。田金橙说:“我想,不如我们连对方的脸也不要看了,我们并排走向两边看 就行了。”陆冠冲说:“好吧,就按你说的去做吧,不过,为了我们的步伐保持 一致,不出现一前一后,或着走着走着就分开的情况,我们最好还是拉着手吧。 但是一定是向两边看的。”田金橙同意了。然后陆冠冲把左手向身后伸了过来, 田金橙也把右手向身后伸了过来,接着两只手就拉到了一起。 “那我们去哪里找吃的呢?这里的水里好像没有鱼啊。”田金橙说。 “你闻到花香了吗?”陆冠冲问。 “是啊,好闻的厉害,不过花又当不了饭吃。”田金橙说。 “可是你想想,如果这花是别人家里种的,那我们不就是有吃的了吗?”陆 冠冲提示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走,我们去找种花的人家。”田金橙说着就拉着陆 冠冲寻着花香走进了树林。 可他们又不是狗,对于这种通过气味寻找物体的事情太不在行了,而且现在 整个树林里都弥漫着这种奇异的花香,是他们以前从未闻到过的浓郁花香气,所 以两个人就很自然的为花香来源的方向产生分歧。这个时候他们就要争论了,但 是由于条件所限,他们又不能面对面地说话,于是有趣的场面就出现了。两个人 手拉着手,僵持不下地站着,脸各朝各自的一边看去,一个说:“该往你那边走, 花的香味,是从你那个方向飘过来的。”一个说:“不对,花的香味你那边更浓 一些,所以,应该往你那边走。”好不容易达成了共识走了不多远,两个人又争 起来了。田金橙说:“我觉得不对吧,我们这样走下去,似乎离花的香味越来越 远了。”陆冠冲则说:“没有啊,我觉得我们走的很对啊。”两个人对着自己面 前的空气大声争吵一翻,最后又吵出一个暂时统一意见。后来,还是田金橙想到 了一个可以面对面吵架的好办法,她说:“这里到处都是树木,我们为什么不能 像以前的原始人那样,把树叶树枝穿在身上呢,也剩得被蚊子这么叮咬的难受了。” 经过一番折腾,两个人都成了名副其实的原始人类了。不过穿着树叶做的衣 服,虽然有点扎的慌,不过绝对比赤身裸体强多了。田金橙还编了一个花环带在 头顶,虽说是花环吧,但上面只有零星的小小的没有什么香气的小野花。陆冠冲 不禁夸赞道:“真美啊!”田金橙连忙说谢谢,谁只陆冠冲却说:“诶,不要那 么自感好不好,我说的是你头顶上的花环,不是你。”田金橙过来就要打他,他 就跑,两个人像两个天使一样在香气弥漫,阳光点射的迷人树林里奔跑嬉戏起来, 等两个人满头大汗地累得躺到地上时,陆冠冲突然大喘着粗气说:“诶,金橙, 你有没有感到奇怪啊?”田金橙说:“奇怪什么?” 陆冠冲咬着一根小草,坐了起来,看着躺在地上的田金橙说:“我们跑了怎 么大半天,你觉得饿了吗?”田金橙眨眨眼睛,想了想,说:“真是的,我现在 一点都不饿了,比跑之前,似乎还饱了呢,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陆冠冲复又躺 在草地上,说:“我在想,是不是这奇怪的花香的作用,闻到以后,就像吃了东 西一样,可以让人饱啊?”田金橙坐了起来,说:“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真的 是这样的,还记得我们在水边的时候还饥肠辘辘的,闻到了这种花香就来找寻它, 结果一路走来,我们不但渐渐的忘记了饥饿,还有了力气吵架,爬树折树枝编衣 服,难道,这花香是从天上飘过来的?说不定,是老天爷可怜我们两个刚刚脱离 了生命危险,就要面临被饿死的尴尬境地,所以才会赐给我们这种能当饭吃的花 香味。我看我们也别找了,既然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那必定是神奇的花,我们 是找不到的。”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封建,真是的,这哪有什么老天爷啊,这种 花香虽然神奇,但一定有花才有花香,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花香,所以,我们一定 要找到它,说不定,吃了那些花,就可以永远不用吃饭了呢,或者,还可以增加 内力,练成绝世武功呢。” 田金橙说:“什么,绝世武功,大哥,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演多了, 就以为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事情啊,真是个白痴啊!”“什么,你说我是白痴!” 陆冠冲假装生气地猛然坐了起来,田金橙站起来就跑,陆冠冲大声咋呼着就去追, 两个人又是一阵愉快地追捕。 跑累了,两个人背靠背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傻话, 还自以为很高明呢。陆冠冲看着从茂密的树冠的空隙里射进来的一缕阳光,若有 所思地说:“诶,我有想到一个可以解释我们为什么闻了花香就可以像吃饭一样 饱的道理了。”田金橙说:“是什么呢?”陆冠冲说:“光合作用啊,这个我们 都知道吧,植物吸收阳光,叶子中的叶绿素就把太阳光……”田金橙打断他的话, 说:“这个小朋友都知道,你就说这和我们现在遇到的情况有什么关联吧。”陆 冠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说:“我想,是不是,这花香就犹如植物吸收的太 阳光,我们吸收了花的香气,接着我们肺里细胞中的某些物质比如核酸什么的, 将这种奇特的香气跟我们吸入体内的空气中的氧气、二氧化碳等相结合,发生化 学反应,产生碳水化合物……”“在我们的肺里产生碳水化合物?”田金橙离开 他的背,坐直了身体,扭过头来问他。“对啊,例如类似葡萄糖的物质,然后再 通过血液流动,把这种物质带到我们全身,这样,我们的身体就有了能量,所以 我们就不饿了。”陆冠冲振振有辞地说。 “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真挺厉害的。”田金橙竟然向他投去了敬佩 的目光,这使得陆冠冲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了,他笑了说:“这没什么,没什么, 我上小学的时候就被同学们叫小博士了。”田金橙睁大眼睛说:“真的?那你很 棒啊。”陆冠冲很得意地笑了笑,做了个很帅的甩头动作,说实在的,他现在的 头发已经很长了,做这个动作确实有点不合适,甚至有些滑稽,但是在田金橙此 时崇拜的目光里也变得很神圣了。 不过,他没说,他当时被同学们叫做的博士前面还有“瞎编”二字。 天渐渐黑了下来,那花香也渐渐淡去,最后空气里又恢复了原来的味道。陆 冠冲和田金橙在这时候也找到一个很大的空心银杏树,从裂口的地方钻了进去, 准备在里边过夜。树洞里容纳下两个人不是问题,而且十分干燥,有一种淡淡的 树木香味。陆冠冲坐在田金橙旁边,手里举着一个并不存在的话筒,说:“这种 情景可是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现在倒让我们给遇上并享受了,请问,田金橙小 姐,身在此树中,你有什么感想,有什么要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说的?”田金橙轻 咳了一下,很认真地说:“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说的是,过烦了喧嚣的城市生活 的人们啊,不要苦恼了,你们应该及时雇请一个心狠手辣、居心不良,最好是被 坏人收买的司机地开着车来到有盘山路的野外,另外一定要记得选择在两座山之 间的盘山路上让你们的司机以车坏为由停下车,这时在你们欣赏山下景色的时候 就要被这个司机推下车了,然后掉入山谷,接着找个有溪水,溪水里有鱼的山洞 里住下,饿了就可以吃鱼,当然你得会钻木取火,否则就吃不成烤鱼了。过了几 天之后呢,你就有可能遇到一场大雨,也就有可能被雨淋湿而发烧,这时你就要 千万记得到洞里的溪水里去洗澡,当然一定是在晚上,你很可能在溪水里失去知 觉,但是不要担心,你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出现在一个大瀑布的下边的 一个石头上被太阳晒醒。醒来后的你必定饥肠辘辘,但是你仍不需要担心,因为, 很快你就可以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这种花香可以使你自身像植物一样产生能量。 在你寻找这花香的来源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奔跑,玩耍,在天黑的时候,你就可 以找到这样一个大树洞了作为你的安身之处了,现在的我觉得很安全,很开心, 希望我说的这些会让电视机前的您不至于在我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换台了, 谢谢。” “好,谢谢田金橙小姐接受我的采访。观众朋友们,我们下次节目再见,拜 拜!”陆冠冲放下手中并不存在的话筒。笑着搂了搂田金橙的肩膀,说:“好了, 我们睡觉吧。”田金橙也搂了搂他的肩膀说:“晚安。”说完,两人各自背转过 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