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什么?”陆冠冲瞪大了眼睛,望着前面那座很高很险峻的山,说,“你是 说前面这座山吗?” “是啊,”小姑娘说,“看起来很好走啊。” “好走?是……啊,好走。”陆冠冲苦着脸笑了一下说。 “难道你家里喂着的羊或者牛很挑食吗,你还要跑这么远的路,割这么多青 草呢,很累吧?”田金橙问。 “姐姐,这不是给牛羊吃的普通的草,这是草药,是只有这里才有的草药, 我们村里的人如果生了病,都会到这里来采药的。”小姑娘甜甜地冲田金橙一笑, 说,“我们隔壁家的姚奶奶生病了,我就是给她采的草药,她的腿和腰老是疼, 昨天已经疼的一宿没睡了,等我把这些草药给她熬了药喝下去,她就会好了,今 天晚上的时候也该下雨了。” “为什么姚奶奶的病好了,天就该下雨了呢?”陆冠冲奇怪地问。 “这可能是姚奶奶得的是风湿性关节痛吧。”田金橙很在行地说,“我邻居 家的大娘也是这样的毛病。” “我怎么不知道?”陆冠冲说。 “我邻居大娘家的事为什么要让你知道啊?你这人真是奇怪啊!”田金橙不 屑地说。 “只是随便问问,我才不关心你邻居大娘家的事情呢!”陆冠冲立刻回了一 句。 “真是不可理喻!”田金橙一拉小姑娘的手,说,“我们快点走,让他一个 人迷路好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到小姑娘的家了。小姑娘家里只有她妈妈一个人。 很老实腼腆的一个人,她拿出家里最好的白面给他们两个素不相识又身无分文的 人做了一顿面条吃。很久都没吃到人间正式饭食的田金橙立刻大口大口吃起来。 陆冠冲刚吃了两口,就看见那个小姑娘正眼巴巴的看着他碗了的面条。“我……” 陆冠冲对小姑娘一笑,说,“我不爱吃面条,家里还有其他吃的吗?” “芽儿,你过来。”小姑娘的妈妈站在门口,招了招手。芽儿就哎的一声出 去了。 “就把你的那只小母鸡宰了吧……” 陆冠冲听到妈妈对芽儿低声说。 田金橙也听到了,她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对陆冠冲说:“我去看看。”陆 冠冲说:“我也去。”两个人来到简陋的院子里,看到芽儿正抱着一只肥胖的小 母鸡掉眼泪。 “大婶,芽儿怎么哭了?你是要杀了她的小母鸡吗?”陆冠冲问。 “噢,没事没事,是这孩子不懂事,我……”芽儿妈妈在衣服上搓着双手, 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脸也红了。 “为什么要杀掉这只可怜的小母鸡啊?”田金橙问,“我想它应该是芽儿的 好朋友,这让我想起了我小时侯,我家有一个鸡窝,每年我妈妈把那些养大的鸡 杀掉或者买掉的时候,我就会很伤心,我就会躲起来哭……”说着说着,她的眼 睛已经红了,接着就悲痛地哭了,比芽儿还伤心,似乎要宰杀的小母鸡是她亲手 养大的而不是芽儿。 “哎呀,我……姑娘别哭啊,我……”芽儿妈妈看到田金橙一哭,不禁大惊 失色,上前要拉田金橙的胳膊劝慰,但又不敢拉。 “那你别杀小母鸡。”田金橙说。 “不杀,不杀。”芽儿妈妈连忙答应。田金橙就破涕为笑了,她向芽儿挤了 一下眼。 吃完面条,陆冠冲和田金橙才从小姑娘口中得知,这个山村之所以这么贫困, 完全是由于历史原因。原来这是个麻风病村,在清朝的时候就已经封了村。到了 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没有身份证,都没有办法上学、到外地打工,只能呆在村 子里进行原始的耕种。 而芽儿的爸爸因为不甘过这种封闭的苦日子,在芽儿的妈妈还怀着芽儿的时 候,他就约了村里十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们一起翻过几座大山,到外面去 闯世界了。等到芽儿两岁的时候,出去的人中回来了两个,都已经残疾了,而芽 儿的爸爸却永远地回不来了。 “从来也没想过,还有人过着这样的贫苦的日子。”陆冠冲对田金橙说, “我一想到我现在什么也不能给他们,我就……”他说着背过脸去。 田金橙说:“诶,你不是哭了吧?”她说着转到他面前,拉开他挡在脸前的 手,一看,果然看到他眼圈红红的。 “走开啦,讨厌的白痴!”陆冠冲气得走到了一边。 田金橙对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他们的芽儿,招了招手,说:“进来啊,芽儿。” “姐姐。你叫我什么事?”芽儿问。她因为田金橙刚才帮她救下了小母鸡而 更喜欢田金橙了。 “我们现在就要到城里去。”田金橙说。 “可是,我妈妈说,明天让村长送你们出去呢。” “不,我们现在就要走。我知道你们家里吃的东西也不多了。不能再浪费家 里的粮食了。你知道,我和哥哥现在什么也不能给你,所以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到离这里最近的县城里去,回到我们自己的家里去。”田金橙说。 “那你和哥哥还会记得我吗,会来看我吗?”芽儿纯真的眼神让人心痛。 “会。”田金橙笑着说。她也想哭,但是她隐藏了这种情绪。 村长年事已高,所以陆冠冲请他画了一张地图。下午的时候,村里的人自发 地给他们一个窝头,两个馒头地凑了一些干粮,于是两个人在全村人的目送下离 开了。 经过一夜艰苦的跋涉,他们把两座山一条河抛在身后,终于来到了一条开起 来是新通的马路上。在路上截了一辆拉砖的车,来到了县城。 在路边的电话亭拨打了一一零,他们被警察带走了。虽然他们听从了千面一 目的忠告,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警察局的一个女警官还是认出了胡子拉查, 头发长长的陆冠冲。她说:“你一定是前一段时间报道的连人带车一起掉下悬崖 的陆冠冲!不信,你看……”她的手指在电脑上一点,只见电脑屏幕上的陆冠冲 的胡子不见了,头发变短了,又变成以前的那个光彩奕奕的陆冠冲了。 警察局长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亲自派人安排,实施特殊保护方案,把陆冠冲 和田金橙两个人一路绿灯,秘密送回了香港。 到达香港后,陆冠冲首先与他的爹地陆玄羽取得了联系。爱子失而复得,陆 玄羽的心情,这里就不再多说,他十万火急地来到警察局,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 宝贝儿子,父子两人抱头痛哭,喜极而泣。陆冠冲看到父亲新曾的白发,新添的 皱纹,也是心痛不已。直到田金橙的哭声超过了他们两个,陆玄羽才想起来,还 有一个孩子呢。 “孩子,你也过来!”陆玄羽向田金橙慈祥地招了招手,说。 田金橙连忙擦了眼泪,说:“对不起啊,我最看不了这种场面了。那你们继 续哭,我出去就好了。”陆冠冲走过来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说,“你到那里去?” “我到外面去啊,不可以吗?”田金橙问。 “那你得到我的允许了吗?”陆冠冲问。 “什么?”田金橙睁大眼睛问,“我出去还要得到你的允许?你看!”田金 橙指着自己的脚,说,“看到了吧。” “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到了。”陆冠冲气势汹汹地说。 “脚是长在我自己的腿上,我想到哪里就去哪里,你管不着!”田金橙说完 就去拉门把手。 陆玄羽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个人吵架。 “爹地,你看她,怎么可以这样不听话呢?”陆冠冲扭回头对陆玄羽说。 “陆伯伯,你这么亲切的一个人,像这样的蛮不讲理,蛮横霸道的儿子,是 不是可以不要了呢?”田金橙被陆冠冲堵住门,气得也告起来。 “我也是不想要的了。”陆玄羽笑着说。陆冠冲说:“爹地,你……”田金 橙则冲着陆冠冲很得意地一挑眉毛。 “不过,要是没有了儿子,我还怎么能再有儿媳妇呢?”陆玄羽含笑皱起眉 头,望着田金橙。 “儿媳妇?”田金橙问,“你是说你已经给他找好媳妇了吗?” “是啊。”陆玄羽点点头。 “那最好是一个比他还凶还霸道,还要蛮不讲理,而且偶尔还能来点家庭暴 力的媳妇。”田金橙咬牙切齿地说。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田金橙?”陆冠冲对她挥着拳头。 “哈,哈,哈哈,难道我是白痴吗?”田金橙说,“我会嫁给你这个四肢发 达的半脑弱智吗?” “难道你不是白痴吗,在我眼里,你不仅仅是白痴这么简单了,你还是一个 长相很难看的瘦猴子,是兽类,懂吗?” “你是猩猩!难道你忘了,在山洞的时候,有一只母……”田金橙的话还没 说完就被陆冠冲把嘴给严严捂上了。 “爹地,你先出去一下好吗?”陆冠冲捂着田金橙的嘴把她拉到一边,然后 把门打开了。陆玄羽只好出去了。 陆冠冲把门关上,把田金橙按到门后,紧张地说:“你怎么可以把那件事说 给爹地听呢?”田金橙苦于嘴吧被他捂的没办法说话,只得用眼神狠狠地瞪着他。 “你瞪什么瞪啊,别瞪了,听见没有,别瞪了,我松开手了,不许再说这件 事了啊,我松手了,松了……”陆冠冲小心翼翼地把两只手从田金橙嘴上移开了。 “陆伯伯,你在外面吗,你听好了,确实有一只母……”田金橙虽然这次说 的很快,但还是被陆冠冲又及时地捂上了嘴。 “田金橙,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陆冠冲满脸通红地说,“那件事无论 如何也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就连我的爹地也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以后一定 会把这件事讲给他的那帮老朋友的,那我就不能见人了,你懂了吗?”田金橙点 了点头。 “好,那我松手了,这次一定不许说了啊……”陆冠冲把手拿开了。 “有一只母猩……”田金橙又大喊起来,陆冠冲又急忙把她的嘴捂上,然后 向窗外看了看他的爹地。 “田金橙!”陆冠冲气得七窍生烟,他看着被他捂着嘴吧的田金橙,想着到 底应该用什么办法让她闭嘴呢?……哦,想到了! “田金橙小姐,”陆冠冲突然坏笑着看着她,说,“看来只能用这种办法让 你闭嘴了……”说着他把脸慢慢靠近了田金橙,然后把手移开的同时把嘴吧按了 上去。 田金橙着实被他吻了一次。 “混蛋!”田金橙终于挣脱了他,说,“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逼我闭嘴,我是 不会屈服的,我就是要说,有一只母猩猩……”她又被人家强吻了。 “以后,只要你敢提母猩猩三个字,下场就是这样!”陆冠冲又放开了她, 威胁道。 “好吧,”田金橙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说,“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说 出来的!” “那好吧,叫爹地进来吧。”陆冠冲命令道。 “你为什么不叫呢?”田金橙反问道,“难道你自己没有嘴吧吗?” “好吧,我这次就让你一次!不过下次的时候,我叫你干什么就要干什么!” 陆冠冲霸道地说。 “你做梦!”田金橙说。 他们与警方达成共识,在找出谁是这件雇凶杀人事件的幕后人之前,陆冠冲 还活着并且已经返回香港的消息不准对外界透露一丝一毫。 为了二人的安全起见,警方把他们安排在一处幽静的地方,加以保护。是夜, 两名保护他们的警察被杀,他们则侥幸逃脱了。 他们两个这次真的钻进了一个下水道。在一瘸一拐奔跑了很远以后,“我们 要到哪里去呢?”田金橙不时捂一下跳窗户是被挂伤的腿,说,“你怎么样,陆 先生?你有没有受伤呢?” “来,我背你。”陆冠冲把田金橙背在了背上,摸到了她的腿湿湿的,抬起 手一看,满手是血。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是挂了一下,没有流血吗?”陆冠冲竟然生气 了。 “我也不知道啊,它刚刚才流血吧。”田金橙毫不在意地说,“比起我们的 生命来,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不用在意,放心好了,没事的,我一点都不疼。” “我当然知道你根本就不疼。”陆冠冲嘴很硬地说,眼泪滴在他的脚上, “我一定要把那个幕后人揪出来,给你报仇!” “只要你以后不再欺负我就好了,再稍微像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样温柔一 点点就可以了。”田金橙忍着头晕说。她腿上流的血太多了。 “难道我现在对你不好吗,我没有背着你吗?”陆冠冲说。 “可是我又没有求你背我啊,是你……自愿要背的啊。”田金橙越发的脸色 发白,声音也更加的有气无力了。 “如果不是看你受了伤,我是绝不会背你的。”陆冠冲说,“背一只很难看 的瘦猴子,兽类,知道吗?” “你……猩猩……”田金橙说,“我不要……跟你说话了,我很困……困… …我要睡觉……不要打扰……我……”她的脑袋歪在陆冠冲宽阔的背上。 “田金橙,你知道吗,其实,我很讨厌你,讨厌你!”陆冠冲说。 “……” “不要睡,你听见了吗?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你不要睡!你这只很难看的瘦 猴子,兽类!”陆冠冲说。 “……” “田金橙,我命令你跟我说话,跟我说话,你必须跟我说话,不然我就讨厌 你!” “恩……” “田金橙,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快到了,我要带你去医生那里,还记得给 你看你手臂上被人咬伤的有狂犬病毒的伤口的那个伯伯吗,我带你去找他,所以 我命令你不要睡!”陆冠冲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了,看不清路了。 “……” “田金橙,其实我真的很讨厌你,讨厌你!”陆冠冲声音哽咽地说。 田金橙不能说话了,她在陆冠冲背上轻轻点了点头。 “田金橙,我讨厌你讨厌你!” “……” “田金橙,我真的很讨厌你,真的讨厌!” “……” “我命令你跟我说话,你这只讨厌的猴子!兽类!” “田金橙,我是真的很讨厌你,讨厌你!” “我是真的,很讨厌你,讨厌你!” “我是真的,很讨厌你,讨厌你!” “所以请不要睡,不要睡,我讨厌你,讨厌你,很讨厌的你,不要睡,讨厌 的你,真的讨厌你,我讨厌你,很讨厌你!” 不知走了多久,陆冠冲也骂了田金橙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下水道在野外的 一个派水口。从那里面出来,天不过才刚刚亮。他们浑身都是湿漉漉的,而且散 发着难闻的气味。 陆冠冲把田金橙慢慢地放到草地上,看着她苍白的面孔,搭在额前的一缕湿 湿的头发,眼泪又涌出来了。他把她额前的头发轻轻拨开,用手指轻柔地划过她 有些冷的脸。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但他还是很大声地说:“怎么,你这只很难看 的瘦猴子,想就这么离开我吗,你不是说要为我而死吗,可是现在呢,你怎么可 以倒下呢,你不是说想要给你的家人买房子吗,他们说不定现在正等着你回去呢, 难道你就忍心离开他们吗?你这只很难看的瘦猴子,兽类,我不要你就这么离开 你的家人,是谁允许你停止你那令人讨厌的呼吸的……”他抱着她放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难道你就忍心离开我,把我留在这人世间,如果 没有你,还有谁这样不离不弃地保护我,是你,我讨厌的你,你让我怎么说,让 我怎么说,你才肯回来,才肯睁开你的双眼,狠狠地瞪我,张开你的嘴巴跟我吵 架,啊?你说啊,难道你是讨厌了我,讨厌了我对你那么糟,所以才狠心离我而 去,不,不要,请不要离开我,不论我是多么的不好也不要离开我好吗,因为, 因为,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了你……” 他又听到了田金橙的心跳声。 抱着她,像风一样奔跑,终于在附近乡村找到一家小诊所。 “医生,医生,快救救她,快救救她……”他抱着她闯进了这家小诊所。医 生是个老头,他给田金橙把了把脉,又翻了翻眼皮,摇了摇头。陆冠冲就给他跪 下,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陆冠冲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放到了老头的面前。老 头说:“她失血太多了,急需输血,你赶紧抱着她到大医院去吧,死马当成活马 医,或许还有一点点的希望,我这里实在是没有办法输血。这些东西,你还是拿 走吧。”陆冠冲抱起田金橙柔声道:“好了,陆先生现在要带你到大医院去,你 乖了,再坚持一下,我们走吧。”说着他就往门外走。“等等!”那老头突然叫 住陆冠冲说,“小伙子,你,你是不是,叫陆冠冲,是个明星?”陆冠冲扭回头, 苦笑着点点头,说,“老伯,我要走了,再见。” “或许,我还有一个办法……”老头说。 陆冠冲就转回了身,说:“是什么?” 田金橙躺在床上,手背上插着输液管,她的嘴里是陆冠冲的手指,手指肚已 经被陆冠冲自己用刀割开。陆冠冲用另一只手轻轻替田金橙盖了盖床单。“这也 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老头说,“我给她输液的药就是补血的,你的血则直接 进入她体内了。我想,这样应该可以救活她了吧。” “我想她一定可以活过来的,她一定可以。”陆冠冲说。 到了下午的时候,不吃不喝的陆冠冲已经明显的体力不支了,他滴到田金橙 嘴里的血也很多了,他快要晕过去了。这时他突然听到一个人走了进来,对在外 屋里的老头说:“爸爸,今天不是不让你开门了吗,怎么又开门了,您没有给什 么人看病开药吧?”老头说:“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呢,你知不知道, 我可是你的爹啊,我儿子是医生,我就是医生的爹了,我为什么不能给别人看病 开药呢,真是的!” 陆冠冲顿时晕了过去。 医生给田金橙盖上了白布,陆冠冲说:“不,她还没死,她答应过我的,要 为我而死,但是现在我还不要她死,所以她不能死,不能死,她是我的,她是我 的保镖,她是我的保镖,我不要她死,你们再看看她,她还活着,你们看看她, 她还有心跳,你们来听听,听一下,听一下,真的,她的心还在跳呢,你们不要 推走她,不要,你们听我说,听我说……” “这位先生,你醒醒……” 陆冠冲慢慢睁开双眼,他就一下子坐了起来,顿觉得头晕眼花,这是贫血的 症状。“田金橙!田金橙她怎么样了,你们不能推走她,她还活这,还有心跳, 求求你们再救救她吧,求求你们,千万不要把她推走,我不要她离开我,把她还 给我,还给我!” “儿子,他就是演电视剧里的飞天一刀的陆冠冲,他真的是耶……”老头站 在一旁插嘴道。 “爸爸,求你快别在这里捣乱了,陆冠冲已经死很久了,你要是再说的话, 这位先生一定会生气的啦,好了爸爸,你去给这位先生倒一杯水喝好吗?” “好的,好的。”老头答应着离开了。 陆冠冲看到自己的床前站着一位温和友善的医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冲 着自己微笑。 “你是……” “我是这个诊所的医生,姓李。接待你们的人是我爸爸。我去进药,不知道 他会开门,所以……”李医生满含歉意地说。 “我只想知道我送来的朋友,她怎么样了,为什么看不到她的人,你们把她 弄到哪里了,快告诉我!”陆冠冲心急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的情况不太好。我已经把她送到一家我同学所在的大医院了。刚才我的 这个同学打电话过来说,经过三个小时的抢救,你的朋友她已经基本上脱离得了 生命危险了。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尽全力抢救你朋友的分上,不要 到警察局去告我爸爸好吗,他年纪大了,我想……” “放心吧,”陆冠冲说,“我不会那么做的。但我有一个要求,你明天务必 把我的朋友给我送回来。” “这个,好的。不过我想,你朋友她刚刚脱离危险,最好在医院静养几天, 这样对她身体的复元也有好处。” “我会让她好好静养的,你只要把她安全的给我带回来就好了。”陆冠冲说。 “那好吧,我会给她开一些补血营养的药,你可以给她带回家服用。”李医 生说。 “外面的桌子上,有我放到那里的我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不管够不够,我 就这么多了,请收下吧。” “噢,那个啊,抱歉的很。我本打算把它们全还给你的,但是有一个项链, 被我爸爸给偷去跟别人打赌输掉了,我已经拖朋友去给你寻找跟那个项链一模一 样的了,可是他们都说这么在短的时间里找不到那种款式,所以,我要代我爸爸 向你道歉,请你留下你的住址,电话,日后我买到了也好还给你。”李医生说。 “那些都不要还给我了。你们救了我朋友的命,即使老伯他把我也偷去打赌 输掉,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陆冠冲笑着说。 “你还别说,你这一笑真的很像,像那个前不久电视上报道坐着车掉进悬崖 的我们香港的大明星陆冠冲啊!”李医生有些惊讶地说。 “他是我双胞胎弟弟啊!”陆冠冲笑着说。 “先生开玩笑了。”李医生也笑了说,“恕我直言,我看你和你朋友两个人 的打扮,和你说话的口音,都是生活在城里的人吧,怎么浑身都很臭呢,有一股 下水道的气味啊。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两个都是研究员,到下水道里考察,我的朋友不幸被挂伤了,我一时 心急,救人心切,把我们的仪器都丢进下水道里了,所以……你的鼻子真的很厉 害啊!”陆冠冲滴水不漏地说。 “啊,你是说我的鼻子吗,真的是很灵敏的,记得小时候,我找东西的本领 连狗给比下去了呢!”李医生很自豪地说。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李医生在他同学的帮助下,果然把田金橙从医院给偷了 出来,然后开车把陆冠冲和还在昏迷中的田金橙送到陆冠冲指定的一个路口。 “这些都是你的东西折合成的钱,一共是九千块,我不能要,你收好,恐怕 你坐计程车还要用得上。”李医生说着把钱塞进陆冠冲背上装满药的背包里,转 身跳上车走了。 陆冠冲抱着田金橙打了一辆计程车来到了紫竹林大武馆,正在里面练功的霍 真连忙把他们迎了进去。 “我就知道你们还活着,我有感觉的。”霍真激动地说,眼泪在他眼里打着 转,喉结在不断地哽咽。 “霍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陆冠冲说,虽然他以前老觉得霍真不顺眼,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那是因为他吃他的醋。 “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金橙是我的师妹,我怎么会不帮你?”霍真 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他全心全意地看着田金橙,说,“她这是怎么了,她的脸 色这么苍白,你?!”霍真说着一下子揪住陆冠冲的衣领。 陆冠冲的眼泪流了下来,说:“狠狠地打我一顿吧。”霍真丢开了他,说: “对不起,我心里有堵得慌。你,你还没吃饭吧?” 饭菜送了上来,陆冠冲一口也吃不下。他说:“霍真,金橙因为腿被挂伤了, 流血过多,所以才会这样。紫灯大师没有在吗,我听金橙说过,她因为贫血,紫 灯大师还给过她一种药呢。我想,如果紫灯大师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有办法让 金橙快点复元的。” “你说的那种药,是不是装在一个青瓷小药瓶里,有这么大?”霍真用手比 画着,说,“是吗?” “是啊,你也见过吗,噢,当然了,你是她的师兄,她就算不告诉我也会告 诉你的。”陆冠冲的醋劲又上来了。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霍真低声说。 “知道什么?”陆冠冲的不解地问。 “她吃的药,”霍真顿了一下,说,“是治疗白血病的。是师父他老人家专 门研制出来救治白血病的一种药。其实金橙她不知道,因为师父他在我之前曾有 一个女徒弟,也是因为这种病死的,所以他老人家就发誓再也不收女徒弟了,但 他从那时起就开始自己研究白血病的治疗方法。他这次离开武馆就是到韩国去参 加他一直参加的四年一度的,一个有关血液病的亚洲研讨会了,而且还把他老人 家研制的那种药丸也带去了。” “白血病?”陆冠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可她对我说, 她只是贫血的。” 虽然紫灯大师没有在,但是五天后,那个好心的李医生开给田金橙的药还是 把田金橙给救过来了。田金橙又活灵活现了,她又可以跟陆冠冲吵架了,又可以 用眼睛瞪陆冠冲了。 他们来到紫竹林武馆的事情对谁都没有说,就连陆玄羽也没有得到任何有关 他儿子的消息,警方虽然派了大量的人去秘密察访,但还是一无所获。霍真发了 一封加密的电子邮件给美国的索菲亚,请她把这个喜讯告之她的哥哥罗宾,同时 也希望她的哥哥能够对此事进行调查。很快,索菲亚就回信了,她说她和哥哥的 祈祷终于感动了上帝,谢天谢地,英俊潇洒的陆冠冲先生和可爱的田金橙小姐还 活着,她哥哥其实已经在听到他们遇难的消息后就已经开始着手进行调查了。 “既然罗宾已经开始调查此事,那我们也不能闲着,我们至少可以在香港这 里进行秘密察访。”田金橙说。 “对,我同意师妹的意见。”霍真说。 陆冠冲把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接着田金橙和霍真把各自的右手也放了上去, “一起努力,加油加油!”三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于是连同美国的罗宾兄妹,他们五个年轻人连手了。 通过大量的调查,和亲自到各国的秘密走访,罗宾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内幕。 他让索菲亚发了一封加密的电子邮件给霍真,信上说,陆冠冲所遇到的一系列的 危及生命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布置的,当然这一点现在我们都 已经知道了;然而这也绝不是一件只涉及到陆冠冲一个人的事,事实上,这件事 还与二十二年前在泰国发生的一起灭门惨案有关,而这件惨案幸而还有一个幸存 者,那,就是霍真。但现在还不清楚这两起相隔二十二年的案子之间的真正内在 连系,“这种感觉就好像蒙着一层雾。”罗宾在信中这样形容道。 看到这里,陆冠冲和田金橙都回过头来看着霍真。霍真说:“我那时不过才 五岁,我什么也不知道。让我们沉住气,继续往下看,因为我也很想知道,到底 是谁害了我全家,我要为他们报仇!”说到这,他的拳头已经握得咯咯做响了。 “师兄,放松一点。”田金橙把手轻轻放到了霍真的手背上,霍真转过头, 冲田金橙微笑着点了点头。陆冠冲则不由自主地噘起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