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当林祥和贾克平双双微笑着出现在还在询问孙寡妇的小刘面前时,小刘竟一下 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竞能使这一对“冤家”的脸上会出现如此的表情。但是, 聪明的小刘很快便恢复了自己的角色,接着做自己该做的事。林祥和贾克平也没有 理会小刘脸上一掠而过的那一丝不解的神色,在一旁悄悄地坐了下来。 “大嫂,那您怎么知道是小木匠杀了人呢?”小刘抬头问。 “不是我知道,是我亲眼看见的。” “那您把您看到的情况跟我们说一说。” “那天,本来是队长郭灿他们几个人看场,不是刘磊看场。 我记得吃过晚饭后,郭灿带着两个人到了我家,还带了二斤多面粉,让我把面 粉擀成面条,他们看场饿了时可以煮着吃。 “我就去厨房擀面条了,郭灿他们仨就坐在我家的炕上打扑克,郭灿一边打扑 克一边还不干不净地跟我开玩笑,他就是那副样子,不管男女老少他都喜欢跟他们 开个玩笑啥的。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但是因为郭灿既是队长,又是那副众人皆知 的德性,所以我从不跟他计较,要是换了别人,我早就跟他翻脸了,在我们村里, 没有另一个人敢跟我胡说八道的。我一边擀面条一边随他胡说八道,我面条擀到一 半,乡里就来人把他们几个叫走了,临走时,郭灿还说,把面条下好,等我们回来 再吃。他们走后,我接着擀我的面条,等擀好面条,我一看,快10点多钟了,我想 这个时候郭灿他们肯定回不来,所以,我又干别的事去了。一直等到晚上11点钟左 右,我才将面条下锅。 下好面条,郭灿他们还没有回来,我心想,是不是他们回来后直接去了麦场。 因此,我就把面条盛在了一个大锅里,准备给他们送去。 “当时天很黑,我平时晚上很少出门,所以心里很害怕,快走到麦场时,我看 见一个人从麦场那边急急地走出来。我仔细一看,是我们村的小木匠,我心里害怕, 刚想叫他陪我一起到麦场去送面条,可小木匠正好走到一电杆处,电杆上的灯泡虽 不是特别亮堂,可是,我还是看清了小木匠那浑身的血迹。当时我吓得差一点失声 大叫,但是我控制住了自己,并以最快的速度躲藏在身旁的草丛中。等他从我前边 经过时,我更加看清了他身上的血,我害怕极了,大气都不敢出,等他走远以后, 我面条也不敢送了,一个人就回了家。” 看得出,直到1 5 年后的今天,孙寡妇仍然没能摆脱当年的那种恐惧。 林祥与贾克平对望了一眼,其中的含义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明白。林祥的意思 是说,这跟你小子掌握的情况差不多。而贾克平的意思则是:你看,这些情况我在 很多年前就已掌握了,其中不乏有些沾沾白喜。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跟我们说这些,当年你怎么没有跟调查这个案子的民警 说呢?”小刘接着问。 小刘的问话也许带有例行公务式的随意,但是,林祥和贾克平在心里是有意识 地而且是非常急迫地想知道这个问题,所以当小刘提出这个问题时,两人不约而同 地竖起了耳朵。 “我当时不是不想说,但是,我有我自己的苦衷。都是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 抬头见的,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是我说的话,我在村里的日子就没法过了,再说, 深更半夜的,我给几个大男人擀面条,还要送面条,我怕说不清楚,惹别人笑话, 所以,我就什么也没说。”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想说了呢?”小刘问。 “唉!”孙寡妇长叹了一口气“这人哪,心里不能有亏心事。 有了亏心事以后啊,这一辈子也不得安生。从这事发生以后,我就不敢看刘磊 的父母。你想想,本来孩子已经跳出了农门,那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光宗耀祖不说, 光给父母的脸上就贴足了金,可这一切说没了就没了,连孩子也没了,你说这做父 母的心里是啥滋味?这件事弄得我安生不得。所以,我就想跟你们说,一来对自己 是个解脱。二来。15年了,让小木匠多活了15年,我也算对得起他了。杀人偿命这 个道理他应该懂,怨不得别人,还有。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我什么也不怕了。“ “那现在小木匠在哪里?” “前一个礼拜刚回家,他现在过得可滋润着呢,十几年不见,不但带回来一个 漂亮的媳妇,还带回个10岁的儿子呢。他不知心里有没有愧……” “那这十几年,小木匠到哪里去了?”小刘制止了孙寡妇的喋喋不休,打断了 她的话,重新开始发问。 “我听说是到哪里打工了,但具体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看样子他还真挣了不 少钱,回家后又是整房子,又是请村里人吃饭什么的,可风光了。” “你说的那个小木匠,他叫什么?” “他叫董先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