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 天快黑了。太阳圆圆的脸早没了踪迹,但也不见月亮的影子,就只剩昏暗昏 暗的天,透着一丝昏黄的红意。 路灯亮了,这是一种白色的节能灯,光亮有些惨白微弱,但居说使用寿命比 一般的灯泡要强的多。 “到了!”陈智指着路灯前的一栋居民大楼,沉声说道。 战青抬头望去,面前整栋大楼,似乎没有人声、没有灯光,寂静灰暗,不是 吃晚饭的时间了吗?人呢? “走吧!”陈智竟已走在前头。 战青咬牙,连忙跟了上去。 楼道里昏暗昏暗的,耳边是陈智咚咚的脚步声、还有战青自己沉重的喘息声。 战青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快,楼道里的暗让她有些发晕。到底爬了几层了? 突然,她撞上了前面的陈智。 “就是这里!”陈智道。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摸索着开门。 铁门支啦一声,被慢慢打开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味在昏暗中缓慢流动,扑面 钻入战青因气闷而扭曲的鼻孔。 战青鼻子一痒,突然打了个喷嚏。陈智转身,投过窗户的微弱光线,战青仿 佛看到四处飞舞的灰尘,正无情的被自己吸近肺部。 “啊!”她惊得尖叫了一声,浑然间,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了,她仿佛蹬在 一个巨大的厅里,一排排深深的铁柜、灰白色的灰土、黑色的铁铲、可怕的怪味、 昏黄的夕阳……然后,她逃,逃进了一个安全的臂膀…… “战青,你怎么了?”昏暗中,战青看到一双一模一样的双眼,焦急、温柔。 “我……” “是不是太黑了?”陈智关切道:“好像没电,我想去楼下看看,是不是电 闸被切断了,你要紧吗?” “我……没关系。”刚说完,战青就开始后悔了:“你快点!” “好的。”陈智一边答应,一边跑下楼去,战青听着那咚咚咚咚的脚步声, 从近到远,然后没有声音,她颤抖的站着,不知道是该看着前面,还是该想着后 面,她想到了那被吸进肺部的灰尘,那到底是什么灰尘? 她又听到了脚步声,从远到近,轻轻的,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小心翼翼的, 她只觉得背脊发凉,心随着那脚步声慢慢提起,突然,脚步声停止了。 战青听见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怦,仿佛要跳出胸膛。她僵在那里,突然,一 只冰凉的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啊……”她听见自己的尖叫,同时又听到另外一声尖叫:“啊……”然而, 她已经没办法分辨了,纷乱的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她仿佛看到了那只掐住自己 脖子的毛茸茸的巨爪,还有脖子后面粗喘的热气。 “你们怎么了?”灯啪啪全被陈智打开了。 战青抱头蹬在地上,旁边还蹬着一个瘦小的男人,两人正闭眼尖叫着。 “战青,战青,你怎么了?”陈智紧张的摇着战青,战青两眼茫然睁开,终 于清醒过来。 陈智扶着战青,质问边上那个男人:“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们要吓死人啊!”那瘦小男人叫道:“黑灯瞎火的站在那里,也 不出声,害得我都不敢下楼,不知道这里死过人吗?” 那小男人骂骂咧咧的,摇摇晃晃走下楼去,一路骂道:“疑,你们不会是这 死鬼的亲戚吧,真是祸害,好端端的楼,死在这里,让别人怎么住下去……” 声音没了,楼道又恢复了安静。 战青却忍不住哭了。 所有的装修都烧烂了,露出了焦黑的红砖。 “警方只对房子外部略作了清理。”陈智解释道。 “嗯,我知道。”战青哭泣着:“我的……父母,具体在什么位置?” 陈智焦虑的看了一眼战青,勉强指着客厅一处道:“大概在这个位置。” 焦黑的地上还隐约看到粉笔画出的人形。 战青颤抖地跪向那里,双手抠出了鲜血:“他们,他们还有骨灰吗? “有。”陈智刚答完,战青就晕倒在地。 ………… 也许,父亲母亲的血肉,就被自己吸在肺部,战青痛苦的想,到底是谁,要 下这样的毒手,到底是谁?一个邪异的男人放大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不是,不 是他,绝对不是…… “John!”战青急喘着坐了起来。端看四周,原来是陈智的卧室,开着壁灯。 战青下床,踏着厚厚的地毯,走出房间,陈智,正睡在客厅的长沙发上。 战青附身看着陈智。 高大的男人,蜷缩在沙发上,长腿还挂在外面。 白色的衬衫,遮不住强健的胸膛,她清楚的知道,那里,有大地青草的味道。 浓黑而修长的剑眉,说话时会时不时的轻挑一下,显示他的孩子般的高傲, 而此刻紧紧的闭着的双眼,醒来时会是一双率性的丹凤,时时露出似笑非笑的挑 衅。挺直的鼻梁,丰厚的双唇,如果去掉那惹人的日本小胡子,他不就是李晨吗?! 是的,她的心底,应该早就知道陈智就是李晨吧。 要不,她又怎么会再次盲目的相信别人?她还记得李晨的青草味道,那是让 人安心的味道,她其实甚至还记得李晨的温暖的双唇,她一直相信李晨会回来的, 他不会丢下她不管的,她一直宁愿这么认为,李晨是她的男朋友,如果没有,如 果没有另外一个男人的闯入,她的爱情,将会多么美好? 她一直拒绝去想,想那些阴谋,想那些背叛,想那些爱情背后的真实。 她记得化身成陈智的李晨问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的小胡子?” 为什么? 她讨厌一切的虚假、她讨厌一切的不真实、她讨厌被利用、被欺骗、还有, 她讨厌――日本。 他为什么还要欺骗她,他为什么还要用这样一撮日本胡子来欺骗她?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