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乐章 2007年9 月16号,故事进入了第三天。 昨天晚上又做噩梦了,梦见他自己被自己推下悬崖。 6 ∶00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乐盛世的电子表上,看着这快爸爸从外国带回来的高 级电子表,他的心中不免产生一丝酸楚。儿子独自在一所陌生的高中读书,当他遭 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再也不用找他的爸爸诉苦了,尽管这只是他性格所指使的。 远在他乡的亲人,能否感受到,他的儿子已经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17周岁,离成熟已经不远,这是他人生当中的一次巨大的考验么? 乐盛世闭上眼睛,时间回到8 月31号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12点的钟声刚敲响不久。 他坐在电视机前看球赛,比赛正在激烈进行当中。突然手机铃声打破了静谧的 深夜,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恐怖片《午夜凶铃》。 乐盛世下意识地按下接听,从电话里传出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请问是 乐盛世吗?我是云飞。”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乐盛世忘记了看球是怎么捅进球门的,只是听见自己的心情 也像球场上的观众一样激动不已。 “这一年你小子跑哪去了,连个电话也不打,还是兄弟吗?” “盛世,闲话我们等等再聊,先听我讲一件事。”刘云飞的语气有些急燥。 “你说。” “请你转校到L 市市郊的秋枫学院,我这里有急事需要你帮忙。” “有什么大事?”乐盛世敏感的心弦忽然被拨动了一下。 “是因为……不管为什么,总之咱们一年没见了,你如果不介意我的推荐,请 尽量转校过来。” 乐盛世爽快地答应了,因为他早就想离开原先那所不正之风蔓延的学校。 他缓缓走到爸爸加班熬夜当中的工作室,敲响房门…… 但是,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到的不是一所高中,而是一座坟场。 刘云飞坐在墓碑上看着他,突然,一只手把自己拉向了无底的深渊…… 时间再度回到正轨。 今天是周日,没有课,不过409 寝室的男生们并没有回家探亲。 三个男生站在露天走廊上,享受早晨的习习清风。露天走廊其实是个不错的休 闲场所,向北望去,是一片很大的树林,一直延伸到山丘脚下。南边越过钟楼,可 以看见广阔的天空。 “人间桃花源,吾等有幸光临,快哉快哉。”刘云飞靠在栏杆上远望茫茫苍穹。 “没有城市的喧嚣,真是个好地方。”乐盛世随声应和上两句。 “可惜一年前……”丁韦丛看见二人目露凶光,只好停止这扫兴的话题。 这时太阳还没升高,乐盛世的手机突然响起。 “你好,我是盛世。” “喂,我是吕主任,9 ∶00准时到办公室找我,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 吕主任的语速极快,没等乐盛世反应过来电话就挂断了。 紧接着三人前往食堂就餐,途中乐盛世看了看手表,时间显示7 ∶30。 丁韦丛一吃起饭来话就多了,在食堂里他把这两天的怨气全都化作飞溅的唾沫, 坐在位子上话就没停过,内容大致是今年社会形式如何,物价怎样暴涨,出师之后 干什么事情,总之有话头他就侃。 刘云飞在半路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关于一年前的几桩悬案,我已经整理出 来了。” 话间刘云飞掏出了一张草稿纸,开始在上面圈圈点点:“第一个是端木益,时 间5 月初到8 月末;第二个是孙玉兰,时间9 月17号;第三个是林厉生,时间9 月 19号;第四、第五和第六是原广播室管理,时间分别为9 月20、21和22号,死法多 为心肌梗塞;第七个是林厉生的儿子林键,时间9 月26号;其中还有一个人我没有 说,崔素丽,她是莫名其妙地自杀,时间在9 月23号” “你没有说?什么意思?” “因为她对我来说很重要,她的死我之所以没有在昨天讲述,是因为我不想再 提起她,可是这案子中的死者我不能否认。” “她是谁?” 丁韦丛凑到乐盛世耳边:“他的女友。” “对。”刘云飞噙住眼泪,“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继续,死亡人 数是8 个,算上林老伯一共是9 个,但是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这让人很 头疼,我们要找出其中的线索是相当困难的事情,但是再困难我们也要闯。” “为了告慰死者的亡灵,这是侦探的任务。”乐盛世补充了下文,语气非同一 般得沉重。 丁韦丛一看气氛有些凝重,于是笑了笑说:“说些高兴的事情吧,别成天提起 这些难过的事。” 在丁韦丛天花乱坠的调侃之下,他们三人走进了吕主任的办公室。 吕主任正在办公桌前吞云吐雾,背后站着他的秘书,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学生。 女生不知道是谁,留着一头短发,身穿时下流行的服装;而男生他们三个都认 识,长得类似于“非洲难民”的孙长治。 他来干什么?乐盛世在心里犯嘀咕。其实孙长治来干什么倒无所谓,主要是吕 主任这会儿肯定是冲着盛世昨天的请求而找他的。大概是因为昨晚的变故,吕主任 想到乐盛世的工作不太安全,于是答应他添加些人手。 “盛世,我这里有件事要告诉你。”吕主任把烟头丢进烟灰赶烟灰缸。 “我想应该是关于广播室添加人手的事情。”乐盛世抢在前头接过话。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昨天在校园各处张贴了这一通知,尽管我心里很清楚, 未必有人会望风响应,但是结果却让人感到意外。瞧,这两位就是主动要求加入的。” 两个学生点了点头。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崔小丽,高一(4 )班的学生,这边这个男生是孙长 治,高三(5 )班的。” 刘云飞诧异地看着崔小丽。 吕主任转过身子指着乐盛世,对崔小丽和孙长治说:“这个学生叫乐盛世,以 后你们就听他的指示,只要是广播室里的事,都要按照他的意思行事,除非他真有 做错事,你们再加以处治。” “呵呵,还挺压韵。”丁韦丛笑了笑说。 吕主任摆摆手示意他们两个离开,然后坐下来拿出一本笔记本,表情变得严肃 起来。 “盛世,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尽管问。” 吕主任抬头看了看刘云飞和丁韦丛:“你们能否先回避一下。” “为什么?”刘云飞皱起了眉头。 “盛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请不要排挤我们两个,否则别怪我们的盛世翻脸… …” “小钩,你少说两句。”乐盛世打断了丁韦丛,“这里可是办公室。” “算了,你们两个可以不走,但你们要注意两点。”吕主任站起身子道。 “好,你说,”丁韦丛找来两条凳子。 “第一,你们不可以把今天听到的事情传出去;第二,你们如果也想卷进这件 事,我事先声明,你们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明白吗?” “明白,请往下讲。”刘云飞已经有了预感,此次谈话不简单。 “学校交给我一项重任,按照林校长那边的意思,是让我设置一个‘探案组织 ’,揭开前两天的怪事以及一年前‘广播室事件’中的悬案。” 突如其来的消息像闷雷一样冲击着他们每个人的心。 “事情是这样的……”吕主任又点起一支烟。 “学校内部已经开始出现骚动了。因为林老伯的突然重现和死亡,以及装修工 人、郑羽娜莫名其妙的发疯,有部分高二和高一的学生受此影响纷纷要求转学,我 们几个校领导为此急得是焦头烂额。因此不得不组织力量来稳定人心啊。” “这么说你是想靠几个人的调查来敷衍众人受伤的心灵?”丁韦丛毫不留情地 直戳了吕主任的用意,他还不相信凭借这些人能解开玄机重重的疑案。 “既然你那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不过你不要忘了你们答应的这件 事不要传出去的承诺。” “为什么不和警察一起行动?”乐盛世提出了个重要的问题。 “警察?我记得他们去年对这事是一筹莫展……”吕主任的言语之中似乎带着 些轻蔑。 “又是个对警察排斥的家伙。”丁韦丛在心里暗自琢磨。 吕主任走到窗边,徐徐清风吹动他的衣角:“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请你们参与调查,加入‘探案组织’。” 乐盛世三人面面相觑。 “如果你们实在不想加入那也可以,我并不勉强你们,但是你们要把昨天晚上 郑羽娜受伤的现场复述一遍。我已经问了昨天那几个派去做现场勘察的人,他们是 一无所获,说的都是些没用的线索。” “切,不就几个破教师,还想学警察……”丁韦丛不屑地说。 “原来昨天阻止我调查的就是你们‘探案组织’的人啊!”刘云飞忿忿地说。 “不,探案组织目前一个人都没有,那些人是临时设置的。警方对昨天的事还 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而且事情还不是很严重,所以这事儿就悬在那儿了。” “至于探案组织的成立,我知道你们想问,是今天早上讨论并通过的,它的成 立还有另一个原因,不仅是安慰学生的心理,更重要的是我发现了一个疑点。”吕 主任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什么疑点?” “校花郑羽娜有诈伤嫌疑。” “不会吧?昨天徐老师分明判断她是软组织挫伤和静脉出血,我们也都看在眼 里啊?” “但是早上我去L 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生说郑羽娜的伤不是很严重,到医院时 伤大部分自己愈合了,我怀疑郑羽娜是不是自己故意制造的假伤口,迷惑别人,而 且前几天也是装疯卖傻,欺骗我们所有人。” “那她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早上她在医院失踪了。”吕主任闭着眼睛道。 “畏罪潜逃……你怀疑她是这两天事情的凶手?” “正是,去年她在‘广播室事件’中侥幸存活下来本来就是件怪事。” “为什么?”乐盛世一脸疑问。 “因为孙玉兰是她一手煽动致死的,她怎么会没事?好像有理……”丁韦丛自 言自语。 “好了!现在不是瞎猜的时候!我说了这么多,你们有加入的意思吗?” 很快,乐盛世三人答应了吕主任的请求,因为他们知道,有了一个组织作为后 台,能够极大地扩大他们调查“铜镜消失”问题的范围,同时加速揭开“广播室事 件”的真相,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机遇,应当把握。 接着三人把昨晚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 “看来还是没有什么收获。”吕主任使劲抓着头皮。 “那我们先告退了。”丁韦丛离开座位。 吕主任挥了挥手:“你们都回去吧。” 当乐盛世三人走到门口时,吕主任突然把他们叫住了:“还忘了交给你们一项 任务。” 吕主任走过来,递给他们每人一本笔记本:“以后这本子专门记录案件的信息。” 三人纷纷点头。 “你们去调查一下孙玉兰同舍的四名舍友,她们目前仍在精神病院住院观察, 也不知道病情怎么样了,在精神病院主治她们的医师我认识,你们把我的名片交给 他看,他应该会同意调查的。”吕主任说着塞给乐盛世一张名片和四张相片,“她 们的名字在相片的背面,不要搞错了。” “吕主任那你上午……”丁韦丛还不忘打探一下吕主任的行踪,他觉得现在他 们都是同一条直线上的蚂蚱,没有了地位之分。 “我要会一会另一个女生,昨天和郑羽娜在一块的那个。”吕主任若有所思地 摸了摸下巴。 关上办公室的门,丁韦丛又喋喋不休起来:“我说这吕主任,原来一开始就想 把我们几个套进去,还说那么多客套话,真是居心叵测。” “而且他还交给我们找精神病人这种任务,真是够阴险的。”丁韦丛一脸不快。 “云飞兄,你说吕主任的判断正确吗?”乐盛世压根没听见丁韦丛在发牢骚。 “不一定,问题不是在郑羽娜身上,因为我们不知道对方的动机,为何杀害那 么多人,没有动机我宁愿相信是有鬼在作怪,否则一些草率的判断往往会让我们误 入歧途。” “也对,我们顺便去找电信公司,询问一下短信促使手机格式化的问题。” “好吧,你下午也别忘了到综合楼的天台去看看,有无外人闯入的痕迹,我确 定昨天的事十有八九是人为的,否则那个天窗是不会随便就打开的。” 十分钟后,整装待发的乐盛世一行人踏上了前往L 市市区的公交车。 9 ∶36 太阳越爬越高,车子越开越远。 丁韦丛爬上车之后没两分钟就睡着了,现在正酣然流着口水。 “盛世,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刘云飞放下手中的报纸。 “什么感觉?”乐盛世直起腰板,环顾颠簸的车箱。 “孙玉兰的第九句预言已经开始应验了。”刘云飞看着窗外飞驰着的山峦,玻 璃映衬下的脸显得十分诡异。 “从哪看出来的?” “‘一载之后的掘墓者’是象征意义,指代我们几个,而且,我们三个人正在 被指引,指引向一年前的秘密。” “诺查丹玛斯已经死了四百多年了,怎么还会有人有预言能力呢?” “孙玉兰的经历本身并不平凡,我们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对她的身世也一概 不知,而且,传说中她看过的那本书,也照样疑云重重,毕竟我们都没见过。” “《幽灵能量学》,从字面上理解,好像是什么正式的学科,但是这名字似乎 完全像是人故意编造的,不足信,世界上哪有什么幽灵,都是假的” “大概是吧,侦探只相信现实,不相信迷信,但是她的死对我来说就不是那么 正常的了。” “‘她的死’?你说谁?” “就是崔素丽,我的女友。”刘云飞往后靠了靠,“非常对不起,盛世,这么 大的事情今天早上才告诉你,我是不是很不够朋友?” “哪里的话,谁都有不愿意回忆的东西,我同样也有。”乐盛世向他摇摇头。 “素丽曾经是个乐天派的女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总是那么稳重,不像其 他那些女生,我记得当时有好几次她都是帮助我从失败、失意的深渊中拉出来,还 经常开玩笑地对我说:‘我这辈子比你要幸福啊。’至今还记忆犹新。”刘云飞很 享受地闭上眼睛。 “尽管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她,我是十分了解的,她有个梦想是当 警察,而且她还希望能和我一起把这乱世当中的社会底层通通整治一顿,还天下一 个安宁。因为她始终相信,人都是有情感的生物,既然同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就应 当珍惜自己还有对方的生命,这样才算是幸福生活的前提。” 刘云飞使劲抹了抹眼睛:“我不相信一个有这么大理想的人会自杀,而且神经 质似的在自己的手上刻下一行奇怪的文字。” “什么文字?” “不好意思,我没有记下来,除非再让我看到一次,可能才会记起来。” “她难道中邪了?” “我说过,我不相信什么鬼神。”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鬼神那么简单的,像比如百慕大三角洲,你能理解它是鬼 神在作怪吗?我记得爱因斯坦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人类的感官是有限的。’所 以我们不能一概而论,把一些暂时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情说成鬼神作乱,应该说这 算是‘灵异事件’。” “盛世,你对那所学校有没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刘云飞看了看身后飞驰着的 路。 “我从第一天进入秋枫学院,就隐隐感觉到有些凄凉而阴郁,还有迷失和陌生, 第六感告诉我那里不安全,仿佛那就是一座……”乐盛世没敢把后面两个字说出来。 “我觉得校园深处有一股不可预知的力量,是某种阴谋。” “谁知道呢?这世界上不可预知的事情还多着呢。”乐盛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他可不想再被这个问题纠缠下去。 “从2006年下半年一直到2007年上半年,我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恐惧中度过, 另一半时间则是研究‘广播室事件中死亡的九个人。你知道我的性格,往往越是危 险就越要往里闯,可是,除了越来越多奇怪的信息,似乎这一年来案件并没有什么 进展的迹象。”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但是为什么不早点与我联系?” “原先我是想凭借个人的力量,但是一场梦改变了我的想法。” “梦?”乐盛世对这个字似乎格外地敏感。 “你知道我从小就有梦游症,因此我对梦中的暗示还是有些重视的,因为有时 候梦可以预知未来,这让我很吃惊,相信你也有这样的经历吧。”刘云飞作了个深 呼吸,“时间在8 月31号,那天月色很美。梦中大部分细节我已经不记得了,只知 道我在一座红色的迷宫里,碰到了一个老人,老人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内容我模糊 了,但是他最后讲的一句话我始终没有忘记,他说:‘揭开真相的钥匙不在你一人 手上,在迷宫的入口,那里有你的同伴,只有联合的力量才能走出这个迷宫,否则, 你自己将会迷失在其中,最后孤独地死去。’他说到这里,我就惊醒了,当晚我没 有多犹豫,直接给你打了电话。” “也难怪当时深更半夜的会有人打电话给我,原来是这种梦境的驱使啊,不过 你梦中的景象我好象在哪里见过。” “你应该看过《博尔赫斯小说集》这本书。” 乐盛世点点头。 “里面有个短篇小说《死于自己迷宫的阿本》,同样的——红色墙面的迷宫。” “说实在的,博尔赫斯这阿根廷老头的小说可不是一般人能领略到的精神高度, 我记得过去我完全看不懂,现在也只是知道点皮毛而已。” “是啊。”刘云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一年时间内我不断被各种离奇的梦 所纠缠,那场梦不过只是小插曲而已,大多数的梦境都像是对我不断的警告。然而, 我知道自己将来要走的那条路,明白作为一名侦探是不能被恐惧吓倒,相反,一名 合格的侦探应该冲进案件的第一线。” 刘云飞讲完这段话之后如释重负地靠下来。 乐盛世心想:幸亏刘云飞有超于常人的意志,否则他大概早就呆在精神病医院 了。 三分钟后,公交车司机踩下了刹车。 乐盛世推醒仍在梦乡中的丁韦丛。 睡眼惺忪的他看了看盛世,再看看云飞,从嘴里吐出三个字:“到站啦?” 几经辗转,乐盛世一行人在刚刚睡醒就长话连篇之丁韦丛的陪衬之下,走进了 精神病医院的大楼。 “恐怕不久咱们的学校又有人要转到这里来了。”丁韦丛举头仰望白亮的天花 板。 他们找到了四名女生的主治医师,并交给他吕主任的名片。医生看了名片之后 让他们稍等,自己去找院长商量。五分钟后,医生重新出现在乐盛世一行人的视线 范围内,他很热情地招待这三个小鬼,竟泡上了茶水予以款待。 丁韦丛很乐意就这么坐着享受一番,但是刘云飞和乐盛世却急着谈正事。 这个医生姓常,常医生知道了三人的来意之后,同意让他们找病人谈话。 在常医生的带领下乐盛世一行人走进了第一间病房,里面坐着三个女生,对照 相片上的名字,三个人分别叫赵巧丹、贾梦莹和李雪梅。她们惊讶地看着乐盛世三 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惧怕。 “巧丹、梦莹、雪梅,有人来找你们谈话。”常医生打破了沉默。 “你们来找我们谈什么?”六只眼睛紧盯着三个不速之客。 “我们想问一些有关于秋枫学院的事情。”乐盛世强挤出一丝微笑。 话音未落,三个病人的眼神出现了些许的变化:“为什么问那里?那个恶鬼的 藏身之所?” 乐盛世三人紧张地看着常医生,医生示意没问题。 “请问你们知道孙玉兰吗?”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三个病人的表情出现了剧烈的变化,狰狞的脸上写 满恐惧,手脚开始颤抖,乐盛世三人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 “不……不要……我不认识。”赵巧丹奋力抓着头发,跪坐在地上。 “她又复活了!复活了!我们的死期到了,死期到了!”“你们别过来,别过 来!” 贾梦莹和李雪梅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扑了上来,常医生赶忙栏住她们,早在一旁 的女护工也迅速冲了上去。 铁门被紧紧关上,乐盛世一行人大口喘着粗气,心想这下捅大娄子了。 铁门内却传出了欢呼声和狂笑声,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怎么办?”乐盛世紧张地问常医生。 他摇了摇头,道:“这三个病人的病情不稳定,目前还受不起一些刺激,不过 另外还有一位病人的情况相对会好一些,我们可以去问她。” “常医生,我对精神病患者说出的话的可信度表示怀疑。”刘云飞突然提出了 一个棘手的问题。 “通常情况下,精神病患者是不会故意撒谎的,因为他们都有思维障碍,除了 少数幻想性谎言的病患。但是这几个女孩子都属于普通的被害幻想病患,尤其是接 下来要见到的这个女孩子,她的意志力很强,以她的病情,应该没问题。” 三分钟后,他们走进第四位女生的病房,对照相片上的名字,她叫林秋月。 林秋月正在看一本小说,穿着睡袍坐在窗边,神情专注,阳光洒在她的脸上, 产生一种特殊的色调。她看见常医生走进来,放下手中的小说:“常医生,你好。” 林秋月的目光转向乐盛世三人:“请问这几位今天光临此处有何贵干?” 病情良好的林秋月果然与前几位截然不同,丁韦丛在心里暗想。 “我们来询问有关秋枫学院的事。”乐盛世小心地回答。 “什么事情?”她看者三位男生,脸上露出笑容,“放心,我的病已经有了很 大好转,你们尽管问。” “我们是来向你了解有关孙玉兰的情况的。”刘云飞把神经完全紧绷住,期待 她的回答。 林秋月稍稍皱了一下眉:“我知道,一年前自杀的女生,她是我的同舍室友。” “那么你了解她多少,能否一一道来。”刘云飞见事情能进展得下去,大胆地 往前走了一步。 “孙玉兰本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她一直以来是都全校的焦点,我们同舍姐 妹一方面很嫉妒她的才能和相貌,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佩服她确实有超过我们的能力。 对与她的家庭,我们一概不知,当我们提及这方面的东西,她总是回避。” “孙玉兰和郑羽娜有没有什么私人恩怨?” “郑羽娜?那个校花从没和孙玉兰来往过,也没听说过她们有过私人恩怨,只 是郑羽娜是嫉妒心使然,借‘除魔会’的名义百般刁难她,实际上她们没有什么仇 恨。” “是吗……”刘云飞叹了口气, “有一个细节你们肯定不知道。” “什么细节,说来听听。” “孙玉兰在开学初表现就有些异样,我们问她话她都不应。而且,她时常坐在 上铺看一本书,那本书的外形很奇怪,好像动物皮制成的,四个角上还镶有铜片。” “等一下,那本书是不是叫做《幽灵能量学》?” “不知道,当时我们好奇想要看,被她拒绝了。9 月2 晚上,孙玉兰悄悄走出 寝室,我们几个人早就准备好了,于是跟踪她。我们惊奇地发现她走进了‘鬼影森 林’,于是就不敢再跟下去了。” “等一等,你说的‘鬼影森林’是什么地方?”乐盛世头一次听到这个地点。 “就是校园****,我们上次看见的那个地方,传说过去有不少人进去里面之后 就再也没有出来,因此才称之为‘校园****’”刘云飞解释到。 林秋月继续说到:“自从孙玉兰失踪归来之后,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带 个人头回来,晚上还经常悄悄走进洗手间照镜子,还邀请我们加入什么‘灵学组织 ’,而且一天到晚净说些奇怪的话。” 刘云飞和乐盛世相视了一下。 “她还说了句听不懂的话。” “什么话?” “‘我把《幽灵能量学》弄丢了。’,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就算她 再怎么奇怪,我们也没有理会她,嫉妒心一直在左右我们的态度,甚至她失了身我 们也坐视不管,看着她处在崩溃的边缘,受到各方面的攻击。” “于是,9 月17号,她死了,9 月18号,她复活了!” 林秋月的眼神出现了一些变化:“她在镜子里告诉我们:‘诅咒已经开启,幽 灵能量已经释放,你们迟早会死!’……对,对!她诅咒我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她还活着!她仍活在四楼,四楼!四楼是她亡灵不得安宁的地方,她还活在 镜子里!每当花香荡起的时候,就是她亡灵归来报复之时!” 林秋月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常医生迅速把他们三个男生拉了出来,关上铁门,脸色铁青。 他们茫然地看着常医生…… 五分钟后,乐盛世一行人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走出精神病院。乐盛世看着白森 森的大楼,心想:精神病院始终是精神病院,无论谁都受不了刺激。 “每当花香荡起的时候,就是她亡灵归来报复之时”乐盛世细细揣摩着这句话, 他觉得自己有亲身体验。 “我们还忘了一个地方。”刘云飞停下脚步。 “哪啊?” “电信公司。” 10∶48L 市的某条大街 乐盛世一行人刚从L 市电信分局走出来。 “他说‘手机上出现这样的反应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中病毒,而这个病毒我们 查不出来源,甚至还没有那条短信的通话记录,所以,没办法了’。”丁韦丛反复 念叨着,“妈的,这事情怎么这么棘手,难道我们真的中了诅咒,短信不是这个世 界来的?” “算了,我们这一趟还有些收获,假设林秋月说的都是真的,那孙玉兰的死就 不是那么简单了。”刘云飞收起他的手机。 “根据林秋月所述,首先,孙玉兰就是灵学组织的成员之一,否则邀请同舍‘ 女生加入’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其次,孙玉兰确实是看过《幽灵能量学》这本 书,我猜这本书的下落恐怕没人知道了——她没有带回校区,丢在了什么地方;还 有,孙玉兰失踪的那两天,她极有可能去了‘校园****’,因为最后一次看见她的 林秋月,亲眼看见她进入那里的。” “好像对案件的进展没有什么帮助啊,盛世。” “没关系,先走一步看一步。” 二十分钟以后,乐盛世一行人返回了校区。 他们向吕主任汇报了上午的成果,吕主任计划着下午和丁韦丛、刘云飞二人去 警局查一查林老伯等死者的底,乐盛世留校待命。至于问及吕主任早上的收获,他 只用摇头来回答。 12∶58 目送探案组织一行人离开,乐盛世又一次爬上了综合楼。 周日的综合楼热闹非凡,只不过是除四楼以外的地方,但是乐盛世正是要攀上 综合楼四层,目标是广播室。 乐盛世走到了B 区走廊的尽头,广播室的门开着…… 推开沉重的门,他看到了两个人。 孙长治和崔小丽。 他们看见乐盛世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又继续忙活着。房间里四处是消毒药水的 气味,原来两人在打扫卫生。 “谁叫你们扫了!这下痕迹全被清除了,这怎么办?”乐盛世进门就破口大骂。 “昨天警察已经作过现场勘察了,所以清扫一下也无所谓。” 乐盛世叹了口气:“算了,扫都扫了,不过天台没打扫过吧?” “没有。”崔小丽拎起扫帚。 “帮我找条凳子。” “你要爬上去?” 乐盛世点点头,接过孙长治拿来的凳子,叠了几层,然后爬上去打开天窗,他 踮起脚尖,往上用力攀,总算是爬上去了。 天台上除了青苔还是青苔,乐盛世开始沿着最危险的边沿查找痕迹。 足足花了10多分钟,乐盛世没有发现绳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之类的印记。 难道真的不是人从天台爬进来吗?那会是从哪里?没有人会从正门逃走的!那 天他也亲眼看见,窗户都被紧锁着,除了这个天窗,没有退路,那犯人是从哪里…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人干的事情了。 “喂,盛世,还不下来啊?”崔小丽在底下叫唤起来。 盛世最后像四周扫视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之后,从天窗跳下去。 崔小丽整理一下头发就走出了这个阴郁的地方。 “孙学长,请等一下。”乐盛世叫住了将要离开的孙长治。 “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一小时前刘云飞告诉了他孙长治烧纸钱的事情。 “你也加入了探案组织?”孙长治反问他一句。 “我不想浪费时间,我们需要尽快揭开一年前的悬案,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好吧,那我要从何说起呢?” “首先,你认识郑羽娜吗?” “不认识。” 乐盛世叹了口气:“那就说说你和孙玉兰的关系吧。” 孙长治笑了笑,看着墙上的遗像,深情地说:“她是我的姐姐。” 乐盛世早就猜到了,现在总算可以确定无误,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问到:“能 讲讲你们的身世吗?虽然我知道这是隐私。” “时间要追溯到16年前的夏天,地点是秋枫学院的后山,当时我才2 周岁,我 姐姐3 周岁,我们都是被遗弃的孩子,另外还有一个人——南宫灵倩,情况和我们 差不多。不过那时我们很幸运,都被林厉文收养了,秋枫学院就是我们的成长的地 方。” “林厉文?南宫灵倩?你是说林老伯?收养了你们三个人?” “我们三个的名字都挂在脖子上,也不知道我们的亲生父母是怎么想的。我们 和林老伯相依为命了十几年,因为没有本事,只能在他弟弟林校长的学校当任阅览 室管理,而我们在这的时间比你们谁都要来得长。” “那你岂不是很了解秋枫学院?说来听听。” “不,林老伯曾警告过我们,在校内要安分,他说20年前这里是一所考古研究 院,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有不下一百人在这场浩劫中丧生,他是少数幸存者之一, 了解研究院存留的危险,因此叫我们不要在学院内乱闯,尤其是午夜。还有‘鬼影 森林’,那是一座天然迷宫,踏入其中就会迷失方向,里面据说还潜伏着更可怕的 东西,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孙玉兰曾进去过。”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进那种地方,除非是‘灵学组织’驱使的,否则她没有 那么大胆子。我记得她曾经在我面前提过灵学组织,说她见过会长,会长的名字叫 风霜。” “风中残霜。” “风霜本人我只见过她一面,她来找孙玉兰时。印象最深的是她戴着半个铜制 的面具,手持一面铜镜,身穿黑色长袍,声音判断年龄不超过25岁。其他的我一概 不知。” “铜镜……那铜镜长什么样?” “锈迹斑斑,有镜柄,柄上有浮雕。” 乐盛世点点头,低头沉思了片刻。 “对了,前两天林老伯死亡之前,你见过林老伯本人吗?” “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他又回来了,直到他死亡的消息传开了才知道,其实姐 姐孙玉兰也是一样的,自从加入灵学组织之后,没有在我面前透露她的半点事情, 直到离开人世,真是可悲!十几年的至亲同胞,有什么事情不能分担的呢?。”孙 长治痛苦地闭上眼睛。 “那不是还有南宫灵倩吗?她也是灵学组织的成员,可以去问她孙玉……” “不可能,以南宫的性格我根本无法和她交谈,忘了告诉你,林老伯收养的三 个儿女中,南宫是最冷淡的,似乎从来不爱与外人打交道,甚至连林老伯也冷眼相 对。就像一只难以碰触的野玫瑰,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令人望而生畏,难以 接近。” “简直就像传说中的……”乐盛世不禁擦了擦额上的汗。 “其实我自己真的很无能,我对不起林老伯和姐姐,盛世,你知道吗?我希望 你早日揭开真相,为逝去的灵魂讨回公道。请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正义永远 是站在你们这边的!而我,对不起,不能与你同舟共济了……” 孙长治突然低头跑出广播室,留下诧异的乐盛世。 “听起来真像生离死别……” 17∶30秋枫学院档案室 “我们三人已经被送进了地狱,判官说还差一个人,因此我想稍后你也该下来 了,是吧,盛世。假设你能看到这里说明你还有一定的耐性,那么你就继续等等, 会有我们的消息的。” 乐盛世站在档案室的门外,看着来自几里之外丁韦丛的短信回复,心想下次再 也不随便发短信给这家伙了。 乐盛世走进档案室,把手机塞进口袋:“袁主任,感谢您的配合。” 袁主任点了点头:“调查组织的人真忙啊!你以后有需要还可以再来这里。” 费了将近四个小时查找档案,乐盛世总算是有一点成果了。6 年前,秋枫学院 有一个叫风霜的学生。正如乐盛世料想的一样,风霜既然在秋枫学院创办“灵学组 织”,那么她很有可能曾经是秋枫学院中的学生或教师、主任。同时,乐盛世还查 到孙长治和南宫灵倩,二人确实与林老伯有收养关系。那么也证明孙长治没有撒谎, 他说的都是真的。 不过孙玉兰的档案已经交给了公安机关,不在学校,目前只能看看“第二小组” 了。 还有崔素丽之死,学校内部有记录,死亡原因是自缢,地点在枫叶林。 另外在几个小时之前,在乐盛世身上发生了一件怪事。 孙长治低着头逃离广播室,乐盛世不久也走出这个晦气的地方,准备赶往办公 楼的档案室。谁知笔记本忘在了原处,无奈他只好半路又折了回去。 但是这一趟不简单。 乐盛世发现笔记本落在墙角,他俯下身子,却看见墙角有红笔写的两个字母: ****。 这里原来放着笨重的电视柜,一直没人发现,刚才打扫的过程中无意搬开柜子 …… ****。 什么意思?一刹那,这两个英文字母仿佛全都扭动起来,刺激他的眼睛。乐盛 世不禁大伤脑筋,仔细考虑这两个英文字母的意思。 窗外的光线几经反射,使得这两个字发出奇异的光芒。仔细观察,这块墙壁竟 有些异样。 乐盛世用手敲了敲,居然是空心的! 里面是什么,****的背后?古老的综合楼广播室的墙壁上竟然内有玄机,刹那 间,乐盛世想到了金银珠宝,但他马上想到会不会是一个死人的头骨或者一只断手 呢? 乐盛世的注意力全被深幽的墙角所吸引。 沿着颜色稍微不同的印记摸了一圈,他找到了一块不明显的突起,用指甲挖了 几下就发现了一个把手。 成败在此一举! 如同考古学家打开墓室的门,阴湿的空气从狭小的空间里散发出来。 几叠一百元现代钞票。 乐盛世看得目瞪口呆。深藏在墙壁中间的居然是印着毛泽东头像的百元大钞! 这让乐盛世又悲又喜,没有宝藏有钞票也行。 正当他心中有说不尽的喜悦的时候,他的理智让他冷静了下来,这也可能是个 陷阱。他记得在欧洲的许多中世纪城堡内也藏的大量的财宝,但财宝背后净是一些 机关利器。 理智战胜了****。 乐盛世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而且他还有正事要去办。于是他关上了铁 门,找了个柜子挡住,毕竟还没有条件涂上一层石灰粉。 时间回到现在进行时。 乐盛世暂且无法猜出“意外之财”的主人是谁,而且他现在不是猜测这个的时 候。经过反复考虑,乐盛世决定亲自去枫叶林查找一番,既然崔素丽是在那里自缢 的,那么有可能还有留下一定的线索,尽管可能性很小。 抬头仰望苍穹,昏黄的云彩如同颜料一般喷洒天空,颜料一直延伸到西边的落 日。 “西”这个字在中国并不吉利,夕阳西下,意味着危险的黑夜到来,我们的祖 先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把“西”字当成不吉利的字眼。 不自觉地行走了一段时间,乐盛世发现自己早已步入了枫叶林小径的深处。 他不禁想到了《博尔赫斯小说集》中的《小径分岔的花园》,一篇以“时间” 为主题的短篇小说。乐盛世记得自己看这本书的第一篇就是这篇作品,而看《小径 分岔的花园》的缘由是蔡骏2006年6 月份上架的《旋转门》。自从看了西班牙老头 博尔赫斯的小说,才发现蔡骏有不少创作灵感是出自里面的,包括《天机》在内。 乐盛世在林中走动,心情逐渐缓和下来。上一次到这里因为是雨天,并没有多 注意这片枫叶林的景致,而今橙红色飘然于眼前,枫叶在它生命即将终结的那一刻 乘风展现它最悲怆的美,映衬余晖横布的天空,恐怕是这辈子难得的镜头,在人生 这部电影中难得的佳景。 漫步在重重枫树之间,脚踩在枯枝败叶上“咯咯”作响,光线在树丛中若隐若 现,耳伴传来枫叶颤抖的“沙沙”声,萧瑟的秋风卷起地上的残叶,落叶时而漫天 飞舞,时而盘旋而下,仿佛一切世俗烦杂在此刻猛染灰飞烟灭,只留下悠然自得的 空间。 即景诗一句: 残阳拉起夜幕守望静默; 枫叶迎着秋风升起船帆。 乐盛世停下脚步,很享受地靠在一棵枫树旁。隐约有一种声音钻过重重枫叶萦 绕在四周,丛林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强烈地召唤着他。他顺着声源的方向缓缓前 行,身边的树木不断往后退,一缕缕阳光如同刀剑从身边掠过。 果然,一条小溪跃入视野,潺潺流水不断溅起水花。水花旁边坐着一位女子, 身穿白色连衣裙,长发如瀑布一般飘在肩头,独自对着水面呆坐着。乐盛世没有看 到她的脸,因为她背对着他。微风缓缓掀动她的发梢,但是她却如同雕塑一般一动 不动。 如果乐盛世头一次来这所学校,没有经历之前的事情,那么他会认为这是画家 笔下最好的素材,可惜,乐盛世现在只能想到另一方面:在与外界隔绝的枫叶林里, 小溪边上坐着一个女子…… 瑟瑟秋风之下,白衣女子仍静静地坐着,孤独的背影令人心寒,飘起的袖口像 波澜一样上下摆动。 突然,她站了起来。 17∶45L 市警察局 “你们说的秋枫学院所在地在20年前曾经发生过一场规模相当大的火灾。”警 察点起一支烟,“而且传说后来有不少自杀的报道,在那座侥幸存留下来的综合楼 里面,而且死亡方式都格外地离奇。” “不过相较于一年前的那个连环自杀事件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警察打开资料 柜子,“据说有不少人在那时看见了死者的灵魂,而且,综合楼背后的那片枫叶林 则更是发生‘活见鬼’事件的频繁地点。” 刘云飞站起身子,走到外面去了。 “据说都是灵学组织在搞什么祭祀仪式,把魂都引回来了。” “你都是听谁说的?”丁韦丛心想,警察都这么迷信。 “学校里一个姓袁的主任。” “吕主任,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是两年前才进校工作的,所以不知道。” 我们把镜头切换到乐盛世那里。 看见白衣女子站了起来,乐盛世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被发现了吗? 残阳如血,染红了他眼前的一切,红得耀眼。 白衣女子越过小溪,往前走了几步,背影逐渐消失在枫叶林当中。 乐盛世不知是要追上去还是在原地,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前者,因为他忍不住, 那个白衣女子散发出一种诱惑在牵引着他。 他打算悄悄跟在白衣女人的身后,但是他发现了小溪有些异常。一块白布飘在 小溪的底部。走近一看,乐盛世几乎吓爬下了,水里泡着一个女人!她瞪着双眼, 眼中带着无比的恐惧,这是死不瞑目的表情。 这张脸……是郑羽娜!难道说刚才的那个白衣女子是她的灵魂?大白天活见鬼 了! 是谁要害死她? 这时,一股奇异的花香扑鼻而来,悠悠飘荡在他的四周。 一个声音从他耳边响起;“每当花香荡起的时候,就是她亡灵归来报复之时。” 孙玉兰归来报复了吗?不可能,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又复活过来,就算她是灵学 组织的成员……灵学组织。 乐盛世抬起头,看见那的白衣女人转过身子,长发盖住了脸,他觉得她在瞪着 他。 乐盛世往后退了几步,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后摔 过去,头部重重地撞在坚硬的树干上,他只感到头皮传来剧痛,脑袋一阵轰鸣,眼 前一片漆黑。 这时,一种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孙玉兰的歌声。富有磁性的歌声能融化一 切。 月光把天空照亮…… 一曲终结的时候,乐盛世缓缓睁开眼皮,他艰难地站起来,发现水里泡的女人 不见了!白衣女人也没了踪影。怎么回事?自己产生幻觉了吗?无数问号从他脑中 产生。 乐盛世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尸体没了更好,他全身这才放松下来,自己没事 就好。 忽然一道金属的光芒划过他的视线,光线出自脚底下的树洞——树洞里藏着东 西! 乐盛世趴下身子把目光对准里面,伸出一只手探进树洞,摸到了一个条状的东 西。里面不会有蛇吧?乐盛世迟疑了一下,又伸出另一只手摸索进去,摸到了一个 皮包。 树洞里居然藏着一个皮包! 他费劲地挖出皮包,心想自己像个盗墓贼。 这是一个红色的挎包,从款式看,是女生常用的单肩背包,表面上沾了很多泥 土,似乎藏在树洞里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一个红色背包如同一口棺木一样埋葬在秋枫学院的枫叶林,一个不知名的树洞 当中,一瞬间被一个不速之客挖掘出来,它感谢这个人让它重见天日,还是仇视这 个人打扰他休息? 可是,这个背包里又装着什么呢?会不会是一颗早已腐烂的头颅呢? 此时此刻,令人生畏的树洞里仿佛生出一双双眼睛在紧盯着他。 生锈的拉链被缓缓拉开,一团浑浊的空气逐渐上升,在漆黑的皮包里,有五个 血红的字异常醒目:幽灵能量学。 刹那间,乐盛世又惊又喜,他戴上手套后迫不及待地掏出这本书。他注意到, 书的前后四个角各镶有铜片,封面是用动物皮做的,看来没有错了。 他小心地打开《幽灵能量学》。 笑容顷刻间凝固了,原来这本书也是个木盒子,性质和林老伯那本相一致,都 属于外围粘上一层纸的假货。 乐盛世使了点劲才打开这个木盒子…… 半张脸在对着他冷笑。 几乎是同一时刻,恐惧彻底取代了乐盛世的表情,他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冷汗 爬满了脊背。半张铜制的面具,如恶魔一般地看着他。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乐盛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威胁自己。他迅速关上木盒子, 心脏剧烈跳动着。 他长出一口气,又往皮包内翻了翻,摸到了几样东西。 一台DV、带有密码的日记本、《旋转门》、《古兰经》。 DV能够说明这皮包的主人有这方面的兴趣,带有密码的日记本说明它的主人有 写日记的习惯,可是《旋转门》怎么会放在这里?难道这本蔡骏写的悬疑小说对他 (她)来说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最后是《古兰经》,说明它的主人是穆斯林。 《古兰经》是伊斯兰教的经典,可与佛教的《金刚经》、基督教的《圣经》齐 名。但好似穆斯林教徒在中国并不多见,尤其是东部,那么它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 圣? 封面上不是阿拉伯文,是标准的简体中文,那么他(她)肯定不是外国人。 乐盛世突然想起中午时孙长治介绍那个灵学组织的会长风霜,就是戴着半个铜 制的面具。难道说这树洞里的东西都是她的? 乐盛世把东西都放进背包。 如果说这种说法成立,那么风霜的用意何在?藏在树洞中并不保险,而且容易 遭到菌类、昆虫、雨水的破坏,按常理说这不是一个适合藏匿物品的地方,可是皮 包已经躺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这是为什么呢?难道风霜已经GAMEOVER了? 乐盛世顺手摸了摸背包的夹层,看看是否有别的东西。 结果令他大吃一惊,他摸到了一张图纸,确切地说是一幅地图。 地图上弯弯曲曲画着几条路径,但除了一奇怪的符号画在路径的尽头,图上没 有任何标记。 乐盛世把地图塞进口袋,长出一口气,倚靠在树干的侧壁。 在乐盛世胸口一起一伏之际,有一种感觉席卷他的心头,似乎背后有人一直在 看着他。 乐盛世缓缓转过身子,一件粉色连衣裙摄入眼帘。 南宫灵倩。 “盛世,你在这里做什么?”软绵绵的声音像催眠曲一样传入大脑。 “没什么……随便走走。”乐盛世强迫自己露出笑脸,“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我一直有到这里散步的习惯。”南宫灵倩走到他的旁边,蹲下身子。 “是吗……” “盛世,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脏。”南宫灵倩把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红色 背包。 “是背包,班上同学让我帮她保管的,但我一不小心把它给丢了,刚才正好找 到。”乐盛世胡乱编了一套谎言,脸上强装着一副笑容,他知道不能把南宫也牵扯 进来。 南宫灵倩会心地笑了笑,干脆也拍拍地上的尘土坐下来。 “我从小就喜欢看夕阳西下,晚霞布满天空的时候,真的很美。”南宫灵倩陶 醉似的把两只手撑到背后,“而且,我是在这所秋枫学院长大的,很喜欢这片枫叶 林。” “你好像很特别啊。”乐盛世收起背包,“有别人没有的特殊气质。” “是吗?我自己倒不觉得,我其实也想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和大家在一起。” “但愿你能找到很谈得来的朋友。” “我已经有了。”南宫灵倩神秘地说。 “真的吗?” “就是你呀。”南宫灵倩不禁笑出声来。 这句话让乐盛世脸上一红:“对了,你上次在这里说什么‘尘封’什么、‘复 活’什么的,那是什么意思?” “‘尘封的记忆再次被唤醒,复活的噩梦再次循环。’这是姐姐告诉我的。” “孙玉兰?” “对,她在一年前病重的时候告诉过我,一年之后会有一个17岁的少年来到秋 枫学院,揭开疑案的谜底,她说这个男孩将会遇到一连串可怕的事情,最终战胜魔 头,拯救受难的灵魂。” “魔头?拯救?听起来像是童话故事。”乐盛世挠了挠头皮。 “那你就当是个故事吧。” “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像故事里一样那么有能耐,要是像叶萧警官一样被写进书 里,那该多好。” “你看过多少蔡骏的小说?” “看过全部,别看我是理科班的,其实我对文学还是很感兴趣的。” “是吗?真有趣……”南宫灵倩站了起来,“跟我来。” “灵倩,你认识郑羽娜吗?”乐盛世跟在她的身后。 “郑羽娜?那个‘校花’?虽然她长得很漂亮,但她的心灵可不是那么冰清玉 洁,我可不喜欢她。”南宫灵倩摇了摇头。 “还有,林老伯死亡前后你见过他有什么反常举动吗?“乐盛世继续追问。 “不,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等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那么你认识风霜吗?”乐盛世一问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风霜是灵学组织的会长,我的上司,她已经死了。”南宫灵倩低下头,忽然 又转过头来,“我猜,是吕主任让你这么问的吧?” “算……算是吧。”乐盛世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你是怎么知道的?” “直觉。”南宫灵倩神秘地笑了笑。 《第四校区》中有段经典的话: 直觉,当一个女人不愿意向你谈论她的感受时,通常会用这两个字。直觉,或 许正如小说电影里时常描述的那样,是女人的潜在本能。 “其实我做事一向讲求有理有据,有证可查,方为真理。” “不,你错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比如——奇迹 的发生。”南宫灵倩继续说到,“盛世,你知道你这个人的最大毛病是什么吗?” 没想到他的解释被她倒打一靶。 “就是太较真了。”南宫灵倩像长辈训斥晚辈一样地说。 “也许这就是业余推理家的职业习惯吧。”乐盛世叹了口气,一片枫叶擦过他 的脸,轻巧地落在他的肩头,他伸手去触摸它,枫叶却如同有生命一样轻盈地飞走 了。 6 ∶20 我们把镜头转向刘云飞一行人。 探案组织的三人满载而归。 十几分钟前,三人都找到了一些案件的线索,揭开疑云的前景似乎很值得期待。 丁韦丛一面想象着乐盛世投来惊奇和认可眼光的模样,一面整理着文件。 吕主任则叼着一根烟站在警察局门口吞云吐雾。 五分钟前三人互相交换了各自的成果,而此时吕主任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他 看着天空翻腾着的云雾,心想乐盛世现在会在干什么? 乐盛世正走在枫叶林归往校区的路途上,身边还有南宫灵倩。 猛然间,枫树发出强烈的碰撞声,黑云滚滚袭来,就像当年的印度洋海啸,铺 天盖地地想要吞噬一切。顷刻间,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轰然炸响。 乐盛世的全身都跟着雷声一起震颤了一番,心脏似乎还“余震”不断。而且, 他感觉到有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胳膊,这只手凉得像北极的冰霜。 乐盛世扭过头看了看南宫灵倩,发现她满脸都写着恐惧两个字,握住他的纤纤 玉手似乎一直在颤抖。 “灵倩,你怎么了?” 她默不作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乐盛世艰难地抬头四下张望,树枝在风中剧烈地摇晃,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他 们得快些离开了。 风越刮越猛,地上的枫叶和枯枝漫天飞行,飞沙走砾也撕裂着空气,乐盛世在 林中行进竟感到十分吃力。雷声越响越频繁,抓着他的手也越抓越紧,他越走越快。 四周逐渐黑暗,低头一看时间:6 ∶40。 “南宫,你怕打雷吗?” 她向他点点头。 通常山中的鬼魅或是古屋中的幽灵这类东西都怕雷声,还有一些女生也怕,不 过乐盛世宁愿相信南宫是后者。 突然,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低头一看,一条短信:我们的调查已结束,正在返回的途中。 恐怕市区的大街上丁韦丛又开始昏天黑地的胡侃了。 乐盛世更加快了前进的脚步,只感到肆虐的狂风正在摧残这片枫叶林,南宫灵 倩不禁心疼地啜泣起来。 不远处,有一个人影在风中摇曳。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谨慎地观察这个黑影的动静,并示意南宫不要出声。 十五米,十米,五米,居然是徐老师。 他见到一男一女在黑漆漆的树林里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尽管只是看 到一个男孩拽着一个女孩的手走出来而已。 乐盛世也满腹狐疑地看着她,心想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四只眼睛如同空中的闪电放出火光。 但毕竟是三十出头的人,徐老师明白现在不是剑拔弩张的时候,她很识趣地别 开乐盛世的目光,轻声说了一句:“跟我回校区吧。” 19∶00食堂 乐盛世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南宫灵倩和徐老师刚离开不久,窗外已经开始下 雨,“沙沙”的雨声让人心乱如麻。 他在焦急地等待探案组织的三个人回校区。 桌子跟前坐下了一位女子,不过不是南宫,而是一双锐利的眼睛。这双眼睛乐 盛世见过,在故事的第一天,小钩说要他陪自己上厕所,然后在409 寝室门口看到 410 寝室里走出来的这个女生。 这张脸和南宫灵倩比起来,完全是另一种版本,足够让轻浮的男人退避三舍。 突然,她抬起头,敏锐的目光扫过乐盛世,随后眼神又柔和下来。 “你好,我叫杨紫藤,很高兴能认识你。”她一边整理着一大摊文件一边说。 “你好……我是……”听到这个名字乐盛世立即想到了《夜半笛声》里的杨紫 紫。 “盛世,我说的没错吧。” “咦?我有那么出名吗?你听谁说过我?”乐盛世记得他不曾泄露半点信息。 “我是听见‘小钩’和‘云飞’这么说的。” “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但是我还知道你是转校生,而且,你碰上了充满悬疑的事情,现在 正在等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父亲是刑侦队的,母亲是个牧师。”杨紫藤神秘地笑 了笑,“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那么多事情,是因为你的一言一行太暴露了。” “能具体说说吗?” “首先,昨天晚上‘校花’被你们三个人救出综合楼时我注意了一下你们的对 话,然后就知道了你们的称谓;其次,只有转校生不知道你现在坐的位置是一年前 孙玉兰的私人专座。” “难怪每次这把椅子上都是空着的……” “还有,根据你的眼神、动作、呼吸节奏和你身上带的物品就能轻易判断出你 的心理状态和行为动机,这里我就不多说了。另外,你刚才一直在看手表,说明你 在等人。” “你是侦探?”乐盛世想到了传说中的福尔摩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职业和 心理状态。 “不是。”杨紫藤冷峻地看着他。 难道是江洋大盗?女飞贼?抢匪?还是…… “你不用怀疑我是犯罪分子,我说过,我父亲的职业。”她伸出了一根指头, “这也证明你很不安,因为你现在很危险,建议你立即终止调查。” “凭什么啊?”乐盛世终于发火了,但面对这冷酷的女子他终究没有表现出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你是什么人?” “因为你现在很不安全,调查只能带给你灾难。” “不,危险的不只我一个人,因此再危险我也不会逃避。” “哦,如果你真的不想使自己脱离险境,那我也没办法,可怜……”杨紫藤提 起一袋文件离开餐桌,忽然她又走到乐盛世面前,交给他一张纸条:“这是我的电 话,有需要时可以联系。” 乐盛世真想现在就把纸条扔进垃圾箱,不过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两分钟后,探案组织的四个人围坐在餐桌上。乐盛世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下午的 经历,除了那个叫杨紫藤的奇怪女子,他没当她来找过他。 “风霜?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丁韦丛搔了搔后脑勺。 刘云飞用一只手撑住下巴:“如果说孙长治真的是林厉文的儿子,那么为何林 厉文重现后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他呢?这显然不符合逻辑;同样的,南宫灵倩当时 也并未见到他。这是为什么呢?莫非林厉文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不能与自己的亲人相见?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失踪,早在一年前就死了?我们见到的只是他的灵魂, 安排下葬的遗体只是早已失去灵魂的尸体,用什么特殊的方法保存了整整一年?” 丁韦丛往后接下去,“恩,很有道理的推测。” “不要讲那些脱离实际的东西。”乐盛世的一句话像一盆凉水从丁韦丛的头顶 叫浇下来。 正在刘云飞头痛欲裂之际,吕主任发话了:“小溪边真的有郑羽娜尸体吗?如 果是真的就麻烦了。还有那个白衣女子,盛世你是不是看错了,还是产生幻觉了?” “鬼知道,想起来真是可怕,郑羽娜的尸体怎么会像空气一样消失呢?” “会不会被人般走了?你那时不是晕过去了吗?” “但是前后时间还不到一分钟,谁有那么大力气一下子把人从水底下脱出来般 运走?” “还是那句话,你自己产生幻觉了。”刘云飞长叹一口气 这时徐老师出现在食堂的门口:“吕主任,请过来一下。” “喂,盛世,你捡到的红皮包给我看看。”丁韦丛小声地对乐盛世耳语。 “现在人太多,不方便。”刘云飞代替乐盛世回答,“晚上再考虑。” 丁韦丛像泄了气一样软下身子。 “还是听听我们三人下午在警察局取得的线索吧。”刘云飞翻开笔记本。 刘云飞深吸一口气,像领导一样站起身子:“跟据孙玉兰的档案显示,正如盛 世所说,她确实是林厉文的养女,第二,根据大量资料表明,林厉文过去曾有十二 次心脏病住院史,也就是说他是自然死亡的可能性进一步上升。” “云飞兄在自己摔自己耳光。”丁韦丛对乐盛世小声地说。 “第三,林厉生之子,法医鉴定死于心肌梗塞,说明他可能不是烧死,而是吓 死,那么上吊极有可能是假象,而纵火就不得而知了,这说明他的死不是那么简单 的自杀。” “上吊为什么是假象?”乐盛世问。 “你认为一个正在上吊的人还会被吓死吗?”刘云飞反问他。 “第四,在一年前曾经有两名警察在校园****内消失,至今未归,L 市警察局 一直没有传出去这件事情,直到今天。” “事情好象越来越离奇了。”乐盛世恐惧地说,“连警察也……” “还有更离奇的,这是个不幸的消息,孙玉兰的三个室友与今天中午在她们的 病房里离奇地死去,只有林秋月侥幸存活,据说她们三个身体都很健康,没什么身 体上的疾病。”刘云飞心情沉重地看着窗外的大雨。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直穿盛世那颗脆弱的心:“怎么会这样?” “据初步判断,三人是在睡梦中因过度惊吓突发心肌梗塞导致死亡的,也就是 做噩梦时在梦中死去的。警察还说,院长称这件事与三名高中生的来访有些关系。” 毫无疑问,这三名高中生就是指乐盛世一行人。 “但是这也太离奇了,做噩梦会死人吗?又不是小说《荒村公寓》。” 还是说,几个人自己一直在做噩梦? 这时,吕主任走到他们跟前,煞有介事地咳嗽了一声:“从今天起,我们探案 组织再添一名成员。” 乐丁刘三人的六只眼睛都随吕主任手掌指示的方向看去。 “就是这位,徐老师。” 天哪!真是冤家路窄!试问谁愿意和班主任同在一条战线?乐盛世在心中升起 一团怨气。 正当徐老师伸手准备同刘云飞握手之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清寒的雨夜。 声音来源地是综合楼方向。 “又是那该死的广播室!”乐盛世第一个冒雨冲出食堂,脚下飞溅起水花,沾 湿了他的裤管,他完全被激怒了。 惨叫声仿佛震裂了他的心脏,他不希望又有什么人魂断这所不祥之校。谁会是 下一个林厉文?他不敢再往下想,任由雨水浸没他的双肩。 灰暗的综合楼仿佛一座坟墓,不屑地看着乐盛世,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就毫 无顾及地冲上楼道。脑中不断地回放那个在水底一起一伏的郑羽娜。 黑暗中盘旋的楼梯像通往天堂的台阶,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口气冲上了四 楼。到达四楼乐盛世来不及喘息,直接往综合楼B 区四楼的最深处飞奔,他在与时 间赛跑。 昏暗的走廊犹如深幽的山洞,乐盛世想一只无头飞蛾一样地钻进去,耳边的风 呼啸着吹乱他的头发,视线不断地上下震荡,让人头晕眼花。 广播室没有开灯,生锈的铁门向他敞开着。 乐盛世气喘吁吁地把目光投进室内,在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这时里面传来一种“吱吱”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要断裂似的,而且有个模糊 的人影在空中摇摇晃晃,确切地说脖子上还栓着一条绳子。 那张脸……是孙长治! 乐盛世挣扎着打开日光灯,确定了这张“非洲难民”式的脸。 而且,和上回一样,天窗被人打开了,冷风夹杂着雨水不时地卷进来。 此时刘云飞和丁韦丛及时杀到,他们也被“非洲难民”的举动惊住了,但很快 他们反应过来,便手忙脚乱地冲上前去救人。 可是在左手边的角落里,乐盛世发现了另一个人——南宫灵倩。 她为什么也在这里?莫非她……如果是那她为什么不跑? “盛世,快过来帮忙救人!“刘云飞心急如焚地喊了一声。孙长治总算回到了 地面,他们赶紧蹲下检查呼吸和心跳。 “还好,脉搏还有微弱的搏动,还有救,但是呼吸没了……”刘云飞抬起头来。 “我来救他!”吕主任不知何时进入了现场,他挽了挽袖子救蹲下来进行人工 呼吸。 乐盛世回头看了看南宫灵倩,她一脸失魂落魄地看着盛世,瞳孔中装满了惊恐。 他匆匆走过去,蹲下身子:“灵倩,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宫灵倩只是用力摇摇头,浑身战栗地盯着他看,牙齿不断上下打架。 乐盛世双手压住她的肩膀,双眼直视她的眼睛:“看着我,你现在很安全,已 经没有危险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振作起来!” 南宫灵倩点了点头,呼吸总算是平稳下来。 “对不起。”乐盛世忽然意识到什么,放开了双手。 此刻又是一群人涌了进来,徐老师连忙阻止围观者入内。 乐盛世站起身子回过头,这时吕主任已经背起了孙长治,这回他强壮的身体帮 了他大忙。徐老师像是接到了命令一样,急忙疏散人群开出一条路。 窗外的暴雨仍在肆虐,众人火速将孙长治送到医疗室,吕主任也打了120 急救 电话。 乐盛世在座位上长出一口气,他在心里默念:孙长治,你千万不能死!你还有 很多事情要做! 死人的事情以后还会发生吗?乐盛世只感到脸上冷得要命,自己是死神?自从 来了这所学校,原本安宁的生活全被恐惧笼罩?不!是那个白衣女子!是她一手造 成的!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看见刘云飞和丁韦丛。 他们在哪里? 乐盛世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返回综合楼。 耳边仿佛又响起下午孙长治那句如同诀别的话“而我,对不起,不能与你同舟 共济了……”他想到这双手不禁颤抖起来,难道这句话就是指他要先走一步? 乐盛世用手帕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在综合楼的楼道区大口喘气着前进,窗外的 闪电驱逐了这里的黑暗,电光亮起的那一瞬间,眼前多了一个人。 杨紫藤。 黑暗中这双眼睛反射着精光,宛如山洞中的野兽。 “乐盛世同学,你已经非常危险了,请停止调查工作。”雷电的光芒之下杨紫 藤神情凝重。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是没胆的男人。”乐盛世回击她一句。 “请记住我一句忠告,调查这案子只能带来灾难。” 乐盛世没有回应她,继续往上跑。 楼道区里只剩下无奈的杨紫藤。 而广播室里围观的人也已经散去,只剩下困惑的刘云飞和丁韦丛,还有南宫灵 倩。刘云飞在房间里踱着步,丁韦丛则坐在一旁看着他来回走动。 “盛世,你对这第一目击者有什么看法。”刘云飞在刚进门的乐盛世跟前停下 了脚步。 “你们想干什么?” “不要太激动,我们刚才询问了她,但她却一句话也不说,也许只有你能让她 开口。” “不行,她刚刚受到惊吓,我们不能现在就询问她。”乐盛世替南宫分辩道。 “那么你想什么时候再问?”刘云飞步步紧逼。 “等她情绪稳定下来。” “但是我们的调查是刻不容缓,要知道,事情没有解决,犯人没有抓住,危险 仍然存在,死者可能远不止一个林厉文,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刘云飞说得 头头是道,乐盛世哑口无言。 “我告诉你们吧。”南宫灵倩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我原本是因为害怕,但是 不能因为害怕就把事情埋藏在心里,我还是要回答你们的问题。” “傍晚的时候,我从食堂回到这里,就看见哥哥孙长治在为姐姐上香求她灵魂 的安宁,但是,他看见我之后,整个表情都变了,他害怕地往后退,我问他怎么了, 他只是一直盯着我,脸上越来越恐惧。” “我往前走一步想要帮他,可他突然冲过来抓住我,把我推到角落,自己从口 袋里掏出一捆绳子,坐在地上嘴里‘嘿嘿嘿’地一直笑。忽然他全身开始抽搐,痛 苦地捂着胸口,就好象被什么卡住喉咙一样,我看不下去自己的哥哥这么难受,就 爬过去救他,但是被他一耳光扇到脸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他 已经悬挂在绳子上了。” “然后那声尖叫是你发出的?” 南宫灵倩默默地点点头。 “孙长治简直像鬼上身,和云飞兄上次碰到的情况差不多吧。” “综合楼四楼里果真有一股妖气啊。”丁韦丛不禁叹道。 “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南宫灵倩无辜地看着他们。 刘云飞无奈地摇摇头:“走吧,回寝室。” 19∶56 丁韦丛关紧B 区409 寝室的门,生怕半夜会有人闯进来,除了那个趾高气扬的 郑翔木。 “盛世,算是我多疑了,我不该怀疑她。”刘云飞打开窗户,让冷风灌进室内, 驱逐沉闷的空气。 毕竟他们都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算了,一点点小事何足挂齿。”乐盛世使 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我总觉得她似乎在撒谎。” “为什么。” “直觉。” “你也会说‘直觉’两个字?自己不是警告过我不能用‘直觉’来办案子的… …” “也对,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在两人心神不宁之际,丁韦丛打断了他们:“先不管这件事,还是看看盛世在 树洞里捡到的那个红皮包。” “说的也是,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的来,急于求成不能得到什么好结果。”刘 云飞爬上铺位喘了一口气,天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其他人。 孙长治的上吊还是个未知数,但眼前这架DV却很有研究价值。 刘云飞打开了DV,同时乐盛世和丁韦丛的头也分别贴着他的左右脸。 屏幕是黑的,似乎DV一直放在井底。 忽然DV摄象机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灭了。 三个男生无奈地端着这台机器。 “不知道是放在树洞里太久坏了,还是蓄电池没电了。”丁韦丛失望地说。 “大概只有DV它本身才知道,”刘云飞一脸无奈,“也许找吕主任会有些法子。” “吕主任现在可能还在医院里焦急等待孙长治的抢救结果。”乐盛世只好掏出 那本带有密码的日记本,本子上明明白白写着风霜两个字。 “看来盛世说的不错,是风霜的东西。” “我的老天爷啊,这里可有六位数啊!我们总不能一条一条地试吧?”丁韦丛 恐惧地说。 “其实强制拆除最实际,不过这么做不但不道德,还会破坏一写有用的线索。” 三个男生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如此被动。 还有那本《古兰经》,只有翻开书后他们才傻了眼,一堆阿拉伯文像天书一样, 乐盛世的判断失误,原来只有封面是中文。 “了不起,风霜居然看得懂阿拉伯文!”乐盛世不禁恶狠狠地赞颂道。 只剩下《旋转门》和半张铜制面具。 《旋转门》里没什么稀奇,只是半张铜面具让人不寒而栗,诡异的冷笑仿佛随 时都会动起来,比起上次的铜镜,这东西更加吓人充满玄机。 刘云飞面如土色,浑身汗毛直竖,他记得噩梦中的那个执行“招魂”仪式的白 衣女子,就是戴着这种诡异的面具。 如今却化作真实的,可以触摸的东西展现在他眼前,怎么不叫人退避三舍?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伴随着窗外无尽的大雨,乐盛世翻开了《第四校区》, 这几天没翻翻还差点忘了这本书。刘云飞继续他的小说,丁韦丛则开着收音机摆弄 着日记的密码。 深夜悄然降临,雨势依然猛烈,乐盛世揉了揉模糊的双眼,墙上的大挂钟指示 时间停留在22∶00。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郑翔木拉开了门。 提前归来的郑翔木让寝室里的所有人都感到诧异,对于一个平日午夜时分才就 寝的人来说,提前两个小时确实有点不正常。 “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丁韦丛用一种不屑的眼光看着他。 郑翔木没有说话,只是用极度惊恐的眼睛回应他。 他看到了什么? “算了,小钩,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计较了。”刘云飞打手势示意郑翔木进来。 “我见鬼了。”郑翔木这个篮球队队长终于露出了他恐惧的一面。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窗户随着雷声不停地振颤,雨水更加放肆地冲击着窗台, 整座综合楼仿佛陷入风浪中的一叶小舟,任由大风大浪的侵蚀。 空气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丁韦丛小声地问了一句。 “半夜有一股花香在走廊上回荡,有个……白色的东西在移动,原先我不知道 那是什么,她,从五楼飘下来,跟着我……我一转头,她就不见了,直到我开着灯 进入男洗手间,她在镜子里……对我冷笑……所以……我回到这里。” 郑翔木面露惊悚,目光呆滞,与他平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们都很怕郑翔木也像郑羽娜一样中邪了,找出各种安慰的的语言安慰他,但 是郑翔木一句都没听懂似的,呆若木鸡地看着窗外。 刘云飞站起身,对其他男生们高声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一 会儿生管老师又要来找麻烦了……等明天雨停了再处理这事情。” 很快,他关掉了寝室的灯郑翔木这才钻到乐盛世的下铺。 乐盛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越发离奇不正常的事情似乎开始与日俱增,原先以为林厉文一事之后不会有什 么大问题了,但事实证明,这一切正在悄悄酝酿当中。死者,生者,错综复杂的线 索根本没有头绪。 先是孙长治上吊,他是在告诉自己一些他所知悉的事情之后才中邪的,这里边 是否有什么关联呢?是谁要害死他?偏偏在这个时候…… 再一个是那个神秘红皮包,日记本上写着“风霜”二字是没错了,但是其他东 西未必都是她的,这里不能断言这个红色皮包一定是风霜所有。 并且那个郑羽娜的尸体,怎么会那么快就不翼而飞呢? 另外鬼影森林中一定有玄机,否则不会连警察都消失在里面。 还有那个叫杨紫藤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凭什么找自己麻烦、阻碍自己的 调查? 结合前几天的线索,乐盛世几乎都要抓狂了,这所高中的悬疑就像一所巨大的 迷宫,不知道走哪条路才是正确的,没有勇气和智慧只能迷失在迷宫当中,永无出 头之日,甚至是死亡。博尔赫斯的小说当中经常提到迷宫,解开迷宫需要一条正确 的道路,好比案件最主要的线索,那么如何找出这条最主要的线索呢? 乐盛世在思索中进入了梦境…… 雨夜茫茫,万籁俱寂。 暗夜之中,野兽潜伏,丛林之中睁开了一双双阴森的眼睛,对不速之客虎视眈 眈。 冷风吹拂,小雨簌簌落地,空气中笼罩着一层白雾。层层叠叠的绿色遮蔽天空, 泥土中的湿气钻进全身的每一处毛孔。 直觉告诉他,这是一片森林。 雨夜显得分外幽静,仿佛他已经被抛弃到了城市的边缘,或者说,这里本来就 是城市的边缘,荒山野岭人迹罕至。 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乐盛世。 奇怪?这是哪里?自己怎么平白无故地躺在这种地方,身上居然还穿着睡袍, 像个夜里游行的幽灵。 乐盛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艰难地站起身子,环顾四周,幽暗的森林中几乎 是伸手不见无指,但是似乎没有什么危险靠近。 乐盛世忽然想起自己的高级手表,他打开了手表中的灯光,总算是有一些光明 了,心里有了一丝丝安全感,毕竟趋光人类的本能。 正在这时,悠远的钟声沉闷地响起:当、当、当…… 连敲了十二下——现在是北京时间12点整。 午夜的钟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不祥的东西尤其是现在这种状况,乐盛世 不禁感到阵阵阴凉从脊梁骨底端直线上升。 乐盛世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看手表,指南针居然不停地偏转,似乎彻底 没希望了…… 有钟声的地方一定有人,那么就顺着刚才钟声的方向前进就没错了。乐盛世走 了好一段路程,被一堵高大的破墙挡住了去路,破损的高墙无法穿越,乐盛世只能 绕道而行。“该死!”乐盛世不禁骂了一句。 森林异常得巨大,宛如一座无尽的迷宫,乐盛世像一只迷途的羔羊。 不知走了多久,乐盛世的方向感消失了,全身竟然开始发冷,大概被雨淋得生 病了。真是祸不单行,体力也损耗了大半,他开始喘息。 这样下去可不行,迟早会浑身虚脱,他也很明白这个道理。 黑暗中多了一缕幽光时隐时现,乐盛世本能地循着光亮前行,因为手表的电也 快耗尽了,看来早就该充电了,乐盛世这回才来后悔。 往前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前进,终于,他看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确切地说是一 面湖水。 午夜的湖泊。 他不禁走到湖岸边沿,湖里照着自己的模样。 眼睛布满血丝,脸上沾着污泥,乱糟糟的头发,湿漉漉的睡衣上满是乌黑的痕 迹,睡裤的膝盖处还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有淡淡的血迹残留在 白色的布料上。 这样子简直像个叫花子。 他不禁想到了一句忠告:午夜千万不能照镜子。想到这他不禁毛骨悚然地后退 了两步。 乐盛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片森林的,也不知道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他 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但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此刻。他的背后倏地升起一团凉气,砭骨的冷,他的呼吸瞬间暂停,时间似乎 也在此刻停滞,直觉告诉他——有人在靠近自己。 乐盛世把目光投向背后,没有人,只看到了几棵树影在风中摇曳。 视线渐渐往左边的湖岸边移动,他看到了一束黑黑的长发,还有白色的衣裙, 在茫茫的雾中时隐时现。 直觉告诉他还有一个人,他把视线又移向右边的湖岸,另一个几乎一样的女子 在看着他,黑色的长发随步履不停地左右摇摆。 白衣女人,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天哪!背后走来了一个!怎么办?自己被包围了。 这时,三束长发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同时加速。 她们在迅速靠近他。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乐盛世也顾不上什么了,纵身跃入身后的湖泊,刺骨的 湖水迅速包围他,他使劲挥动四肢往前游去。 他不顾一切地闭上眼睛,管他湖中有比拉鱼、半兽人、食人大海怪、史前巨鳄 还是长颈大水龟,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命。 乐盛世艰难地爬到了另一头的岸上,水顺着头发一滴滴往下落,口中不断地喘 气。似乎刚才在水中被人拖了好几次腿,腿脚都麻了。他全身彻底湿透,力气所剩 无几,浑身虚脱一般软下来。 他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四周弥漫着一股坟墓的气息。 确切地说,这里就是一块坟地,一排排整齐的墓碑竖直排列,向乐盛世的方向 直视过来,彻骨的恐惧开始笼罩住盛世。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在幽光反射下的浑浊空气中,有一张稚嫩的脸晃晃悠悠地跃入视线。他看见了, 七年前落水死去的妹妹,正站在他面前。 “子叶,子叶……”乐盛世挣扎着支起身体往前迈了一布,当他的手将要接触 到妹妹洁净的脸时,她像空气一样消散了。乐盛世重重地撞击在一个墓碑上,头上 撞出了血,他看见,墓碑上是空白的,没有字。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助。瞬间,意识变成了独立的 个体,肉身已失去知觉。 在意识消失之前,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字——死。 耳边再度响起孙玉兰哀伤的曲调,随着轻风扩散到远方。 死亡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