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真凶 一.圈套 “嘀嗒嘀嗒……”大家边喝茶边看着墙上的挂钟的秒针--10秒、20秒、30秒……每 个人都不禁用余光去瞟身边的人。阿想觉得自己握茶杯的手在微微发抖,她转头朝欧夜 看去,只见他还是一张万年不变的笑脸,似乎胸有成足。 “嗒。”--55秒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 “果然是在开玩笑吧?”安琪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我不打算陪你们闹下去了, 失陪!”语毕要站起来。 “老师,不是还有五秒吗?”欧夜还是不动声色地笑着。 安琪不以为然:“我不觉得这5 秒内会有什么改变。”“老师!”阿想忍不住大声 说:“请相信阿夜--” “啊啊啊啊啊--!”突然,座位中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一个身影猛地站起来,手 中的杯子里冒出大量的泡沫!只见那人触电似的把手中的杯子甩在地上。随着“砰”的 碎裂声,白花花的泡沫还不断从碎片中涌出,发出“嗞嗞”的声音。 大家立刻围拢过来。“喂!这是怎么回事?”大爽嚷道:“难道又是下毒吗?”杯 子的主人喘着气,惊魂未定地跌坐在椅子上。安琪走上前关切地问:“没事吧?” 这时,欧夜分开众人挤了进来,举起手中的表--刚好过了一分钟。他淡然一笑: “不必担心,那只不过是食品干燥剂,只是外面套上砂糖的包装而已。” “这又是你的恶作剧吗?”大爽冲上前一把揪住欧夜的衣领:“太过分了!” “不错,是我干的。”欧夜面不改色:“与其说它是恶作剧,倒不如说这是圈套, 因为抽到这包干燥剂的人,就是凶手!把它倒入茶水的时候,就是凶手现身之时!” 话音刚落,在椅子旁围成一圈的各人立马后退几步,目瞪口呆。大爽一怔,复又握 紧拳头:“少给我狡辩!砂糖明明都是大家随手拿的,只是单纯地把干燥剂混在其中的 话,怎么可能想谁抽到就谁抽到!” “不,完全可以做到!”欧夜睁大双眼:“这也是咏心被毒死的真相!” 大爽顿时僵住,松了手。欧夜整整领子,转向那打碎了茶杯,正坐在椅子上一动不 动的人:“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刚才我所做的,正是咏心被害的那天晚上你所做过的 事!我说得对吗?真正的凶手--杜雪!” 二.重演 在所有人震惊的表情下,整个餐厅一片死寂。以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的小雪为圆心, 大家下意识地四散开来。 “喂!说话小心点!小雪怎么可能杀人!”大爽气红了脸。“不,凶手就是她。” 欧夜坚定地看着大爽,眼神前所未有地认真。 小雪脸色苍白,一语不发,她无助地抬起头,恰好与身旁的阿想四目相接。霎时间, 小雪的表情凝固了--阿想的双眼满是泪水。 “可是,你刚才到地动了什么手脚?”安琪问:“这跟咏心被下毒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是因为喝了成愿拿来的水才中毒的吗?” “成愿并不是自动去取水的。”欧夜把视线转向小雪:“还记得那天的情形吗?咏 心中毒倒下之后,大家都急得手足无措,当我大声要水时,混乱之中有人喊了一句: ‘阿愿,还不快去!?’--那个人就是你吧?” 小雪低头不语。 “那杯水根本没毒,真正的毒药早已通过伴侣下到了咏心的咖啡里,就像刚才那包 干燥剂那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管家问。 “重新调查的时候,我和阿想在厨房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欧夜弯下腰,从餐 桌底下拎出一个大大的玻璃罐子:“它被藏在碗橱深处,不仔细找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老管家眼前一亮:“咦?这不是早就弄丢了吗?怎么会……” “这件东西是做什么用的,管家先生想必知道吧?”欧夜把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 “啊。”老管家应道:“这就是以前用来装伴侣的罐子。” 一听这话,阿想愕然:“它……不是花瓶吗?” “我也这样想过。”欧夜说:“直到我发现瓶底的那层粉末为止。亲口尝过以后, 我确信那是我们熟悉的咖啡伴侣的味道,也就是说,这个瓶子必定装过伴侣。 “可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欧夜接着往下讲:“为什么当晚出现在我们面前 的装伴侣的容器会是一个陶瓷罐子?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要把原本的玻璃罐子换 成陶瓷的?说不定--机关就在这里! “由于事后的搜身毫无发现,每个人的身上都没有毒物或者含毒的东西,因此我们 推断毒药并不是在案发的大厅里被放入的。不过,假如毒药一早就被混在伴侣中,再随 伴侣一起由受害人自己倒入咖啡,半点不必经过真凶的手,那就另当别论了。由此一来, 凶手身上根本不会留有毒物的痕迹,装毒物的容器就更不在话下。 “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抽签问题’。鉴于伴侣是大家随机抽取的,当有毒的伴 侣混在其中时,凶手面临的困难,在于不但要保证咏心抽到有毒的那包伴侣,还要确保 在咏心前面的其他人不要抽到它!” “这可能吗?”安琪一脸疑惑。 “当然不可能,假如单靠把装伴侣的罐子从透明的玻璃换成不透明的陶瓷的话。” 欧夜转向小雪:“因此凶手动了手脚的地方,除罐子以外还有一处,那就是--倒咖啡的 次序!” 阿想眼前顿时浮现出早上欧夜那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慢着!”大爽插嘴道:“别 忘了,倒咖啡的人是我啊!难道你想说我也有嫌疑?” “没错。”欧夜眯起眼睛:“从某方面来说,你是被小雪选中的帮凶!” “如果你认为小雪利用我对她的好感犯案,就大错特错了!”大爽稍顿,看了略显 惊讶的小雪一眼,接着说:“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地单恋,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必要知道这个。”欧夜淡淡地说:“因为她要利用的,不是‘感情’,而是 ‘位置’!”大爽愣住。 “这个诡计的关键之一,就在于要设法让咏心成为最后一个抽取咖啡伴侣的人。” 欧夜打开手中的文件夹抽出一页:“这是当晚喝咖啡时大家所坐位置的大致分布,请注 意大爽和咏心的位置--假如从大爽开始,按顺时针方向倒咖啡的话,咏心将最后一个接 到大爽的咖啡。这时,只要捧着罐子跟在大爽身后,就相当于让大家按大爽倒咖啡的顺 序来抽伴侣,换言之,最后一个接到咖啡的咏心,就必然是最后一个抽取伴侣的人!” “慢着,阿夜。”阿想皱着眉:“挑选坐在离咏心顺时针距离最远的位置上的大爽 可以理解,让大爽倒咖啡从而减弱自己在‘抽签’顺序上做手脚的痕迹这一点我们也可 以明白,可如何控制大爽倒咖啡的次序呢?假如大爽按逆时针方向从咏心开始的话,岂 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的确存在这种危险性。因此,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小雪在拜托大爽倒咖啡前,作 了一个小小的心理暗示。” 大爽一脸不屑:“我可不记得她有做过什么催眠之类的事!” “那么让我提醒你一下好了。”欧夜莞尔:“小雪替你倒完咖啡后,是先提着壶径 直走到了坐在你左侧的我--而不是坐在你右侧的咏心身边,才突然开口说要把壶交给你 的。看到这种情形,常人都会顺理成章地推断:第二个接到她的咖啡的人将会是我。于 是答应了她请求的你,便下意识地接过小雪手中的壶,给我倒起咖啡来。 “从那一刻起,‘从大爽到欧夜’的顺时针倒咖啡顺序就定下来了。只凭一句平常 的话和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小雪既找到了倒咖啡的人,又确保了咏心最后一个拿 到伴侣。” “就像你刚才所坐的那样吗?”安琪苦笑:“故意把茶壶放在大爽身旁,然后再拜 托我……可是,这样做跟‘抽签’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最后一个抽签者,就必然会抽到 有毒的伴侣呢?” “这就涉及到完成诡计的第二个关键--不透明的陶罐。”欧夜弯腰把早就准备好的 陶瓷罐子从餐桌底下拿出来:“凶手把玻璃罐换成陶罐的真正目的,想要掩盖的,不是 混在其中的有毒伴侣,而是伴侣的数目!” 小雪低垂着的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啊!”阿想抬起头:“说起来,出事当晚罐子里咖啡伴侣的数目,以及刚才喝茶 时糖包的数目--都和在场‘抽签’的人数相同!” “没错。”欧夜把手放在桌面的玻璃罐上:“让我们回顾一下刚才喝茶时的情形吧, 这次我用的是玻璃罐,以便大家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在此之前请大家注意三个地方:第一,尽管在场的总共有6 人,一开始罐子里却 只放了5 包砂糖;第二,在小雪‘抽签’之前,那包干燥剂一直在我身上;第三,我一 定要设法在小雪前面抽砂糖,也就是说我必须成为倒数第二个抽签者。 “由于干燥剂一开始根本不在罐里,老师、大爽您们前四个人无论怎么抽,拿到的 都只会是砂糖。这时罐里还剩一包砂糖,而等待抽签的却还有我和小雪两人。那么我要 做的,只是把干燥剂攥在手里,抢在小雪面前把手伸进罐内,再装出取砂糖的样子放下 手中的干燥剂,并把那最后一包砂糖拿出来。如此一来,小雪除那唯一的干燥剂外就别 无选择了。” 管家长叹一口气:“这……就是当晚的诡计……” “大致如此。只不过,刚才我们故意把柠檬茶弄得很酸,不加糖不能入口,从而保 证在座喝茶的每一位都能参与砂糖‘抽签’。”欧夜浅浅一笑:“然而那天晚上,事情 却远比刚才复杂,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加不加伴侣完全取决于个人当时的喜好,如此一 来,参与‘抽签’的人数就变得不确定,这又进一步影响到事先要往罐子里放的伴侣的 数目。” “的确。”阿想道:“管家先生和岚就没有拿--难道连这个也能预计到吗?” “管家先生不爱喝咖啡,这一点稍微熟悉他的人都会知道,所以我想凶手一开始就 没把他计算在内。不过,对小雪而言,真正的意外却出在岚身上。”欧夜看着阿想: “还记得那张岚在喝奶昔冰咖啡的照片么?如你所说,岚不是抗拒咖啡伴侣的人,那天 很可能是突然想改变一下口味而已,这却给凶手带来了大麻烦。 “除去身在厨房的老师和不喝咖啡的管家,小雪原本在罐子里放了7 包伴侣,6 包 让我们去抽,1 包留给自己,给咏心准备的有毒的那包则放在身上。假如一切顺利的话, 在她自己和咏心‘抽签’之前罐子里会只剩下一包,把它与有毒的那包交换就大功告成。 然而由于岚没有拿,现在没毒的伴侣却变成了两包--多出一包来,如果放任不管,自己 照样在抽签时把有毒的伴侣放进去,再把其中一包拿出来。轮到咏心时,罐子里除有毒 的那包伴侣外,就会还有一包无毒的供她选择,也就是说,凶手会有50% 的几率毒杀失 败--这是谨慎的小雪很不愿意看到的,因为她有必须杀死咏心的理由!” “所以小雪才会拿两包砂糖?”阿想问:“为什么一定要在那个时候把咏心杀死?” 欧夜笑笑:“这个待会再说。总而言之,小雪不得不这样做,只有把那两包无毒的 伴侣都拿出来,再将有毒的放进去,才能保证咏心100%抽到有毒的伴侣。因此尽管很不 自然,但她还是要设法在放进有毒的伴侣前把罐子‘清空’,以确保在咏心抽签时,陶 罐里只有那包毒伴侣。” “真没想到,那天喝咖啡的每一个步骤竟都有特殊的目的……”安琪不禁打了个寒 颤。大爽两手握拳盯着地板,脸色铁青。 欧夜看了小雪一眼,后者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与欧夜对视一、 两秒,小雪开口道:“你说得对,我的确有可能这样做,但阿愿不也一样有可能么?我 的清白,阿想不是已经证明过么?” 欧夜再次眯起眼睛。 三.密室 “对啊。”安琪插嘴道:“我也不懂,凶手不是成愿吗?” “他只是小雪的替罪羊。”阿想开口道:“让阿愿去拿水,故意放在垃圾袋里的空 胶囊,走廊尽头的假墙,掉下来的门牌,阿愿和岚的合照,阿愿房间里的遗书和门卡… …这一切精心的准备,都是为了操纵我的心理,把我们引向虚构的真相!”大爽和欧夜 静静地听着,一个皱眉,一个微笑。 小雪抬眼看她,嘴唇微张,半晌,复又低下头去。 “可是,让别人如己所欲地推理,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吗?”管家问道。 “小雪是我在大学最好的朋友。”阿想发亮的双眸蒙上一层水雾:“当她在太子出 事后被怀疑时,我为了证明她的无罪而变得一意孤行,这份偏执的想法扰乱了我冷静的 思考。 “在大厅调查时,小雪的那句‘还有没有别的下毒方法’让我灵机一动,从而顺利 地在垃圾袋中找到了空胶囊……现在想来,那也是小雪似有若无的提示吧? “还有我们觉得墙不对劲时,小雪脱口而出的‘难道有夹层’这句话,当时我们都 被新发现的假墙所吸引,所以没有人觉得有问题。可事后回想的话,不得不让人感到奇 怪--仅仅是敲下去的声音有点不同而已,为什么她能清楚地说出‘夹层’二字? “可惜当时的我,思路已经完全被牵着走了,假墙、不在场证明、房间的位置…… 当我看到成愿房门上松动的门牌时,便对‘假墙机关’这个早就被套好的答案深信不疑! 而最致命的是,能完成这个机关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住在太子隔壁的成愿,因此我顺理 成章地确信他就是凶手! “可是我错了。所谓的‘水里下毒’、‘假墙机关’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只是小 雪布下的心理圈套!一般情况下,如果要嫁祸他人,被嫁祸的对象必定有显而易见的嫌 疑,然而小雪没有这样做,她明白在凡事爱寻根问底的我们面前,显而易见的嫁祸反而 会弄巧成拙。因此,她给成愿拟好了完美的‘作案剧本’,再一点一点地透露线索将他 ‘出卖’。当我们费九牛二虎之力解开她给我们设下的虚构的谜题之后,就不会再去深 入探讨隐藏在背后那些‘真正的诡计’,而这正是小雪的目的!” 大厅里鸦雀无声。阿想的目光与欧夜交汇,后者微笑着冲她点点头。 “可是,假如小雪是凶手的话,阿愿的自杀又是怎么回事呢?”安琪不解地问: “他不是当我们一起在走廊听你分析时,死在密封的房间里面吗?” “那个房间并不是完全密封的!”阿想说:“窗户上不是还有5cm 的隙缝吗?那5cm 正是从密室‘脱逃’的生路!在我们集合之前,成愿已经被凶手抢先一步杀害了。为了 使他的‘自杀’显得逼真,小雪不但准备好遗书和作为证据的门卡,还制造出密室的状 态,但她万没想到,恰恰正是这个密室,暴露出她凶手的真面目!” 老管家一脸茫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请看窗外。”阿想走到窗边,推开镶着彩色玻璃的窗页:“挂着白色衣物的窗口 所在,是我的房间。从平面图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我的对面是成愿的房间,小雪的房间 就在我房间的正上方。”管家点点头表示清楚。 “那么,我们到现场看一下吧!”阿想说着,不由分说拉起小雪的手。小雪凝神看 着她,顺从地站起来,两人带头往二楼成愿的房间走去。 推开209 的房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捂住鼻子。突然,安琪发 现了什么,指着桌上的字典叫道:“啊!这是……” 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根黑色的细线在字典上绕了几圈,然后穿过整个 房间,一直拉到窗口的窄缝上。走到窗前去看,线还在往外延伸,直到隐没在窗外大树 的枝叶里。 “这是韧度很高的钓鱼用的钓线。”阿想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是我和欧夜不 久前弄的,它一直伸到对面三楼小雪的房间。”小雪身子微微一震,这个小动作被大爽 看在眼里。 “从对面三楼拉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管家一脸的不可思议。 “看似困难,其实非常容易。”欧夜笑眯眯地走上前:“在这里要先向小雪说声抱 歉。晚饭前,我溜进你的房间,发现透过大树枝叶间的缝隙,从你的窗台上可以清晰地 看见成愿的窗户--准确地说,是窗户上那条窄缝。另外,在你的行李里,我找到了卷成 一团的钓线。 “第二个我想要道歉的人是管家先生,因为我擅自借用了地下室的十字弓。像这样 把钓线的一头绑在剪的尾部,另一头固定住,从三楼小雪房间的窗户瞄准这个房间窗户 上的窄缝,再把箭射进成愿的房间里。 “接着,留在这里的阿想把箭捡起来,拆下尾部的钓线,再把钓线往字典上绕几圈, 然后将字典放在桌上,就大功告成了。当然以上步骤一个人也能完成,只是比较费时间。” “可我还是不明白。”安琪皱着眉:“单靠这根细细的钓线和窗口上5cm 的隙缝, 小雪怎么逃离反锁的房间?” “我们实践一下就知道了。”欧夜说完,向阿想打了个眼色。阿想便走上前,拿起 桌上209 的门卡:“把阿愿杀害后,小雪把用来嫁祸的太子房间的门卡放下,走出房间, 再用这个房间的门卡把门锁上。”说着,阿想径直走了出去并带上房门,然后,在场的 各人都听到了电子锁“嘀”的锁门声。 大家面面相觑。欧夜微笑着:“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来说明吧。拿着门卡的小雪迅 速返回对面东馆自己的房间,在窗边拉起房间内钓线的一头,再将钓线穿过门卡上的小 洞--为了与号码牌连在一起,每个门卡上都有这样一个洞--然后,利用自己房间所处的 三楼和成愿房间所处的二楼的落差,把门卡顺着拉直的钓线滑过来,就像现在大家所看 到的那样!”说着,向窗外示意。 只见窗外一个白色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滑进来,在经过窗户时稍微卡了一下,很快 就毫无困难地通过了,所有人屏息静气地看着它“咻”地滑进屋内,再“啪”地停在钓 线的尽头--桌上的字典旁,那正是209 的门卡。 “最后,只要把钓线用力一扯,让它脱离字典,就能把它全部回收。像现在这样--” 果然,绕在字典上的钓线被那头的阿想猛地一拉,整本翻滚了几下,钓线脱落,线头迅 速地朝窗外走去,很快整条线都不见了,只留下桌上的门卡和字典。 “这就是所谓密室机关的奥秘。”欧夜转头看小雪:“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小雪无话,只是抬起朦胧的眼眸回看着他。 欧夜朝她淡淡一笑,眯起眼睛:“假如这个推理没问题的话,书桌上不自然的混乱 就能得到解释。” “不自然的混乱?”安琪错愕地问。 “尽管这个房间溅满血迹,惨不忍睹,但只要用心观察就会发现,房间里的物品无 一不收拾得井井有条,相较之下,这张书桌则乱得过分:字典和门卡歪放着,水杯碰倒 了也不管。房间的整洁说明成愿不是一个乱放东西的人,那他为什么不把书桌收拾一下 呢?更何况他还要把遗书放在上面。 “刚才的实验恰好说明了这个问题。字典是在回收钓线的时候移位的;而水杯则是 凶手故意打翻的,目的是掩饰桌上的水渍!” 管家不解:“房间里平白无故哪来的水渍?” “因为下雨。”欧夜说:“阿愿被杀的那天岛上打雷闪电,雨下个不停。雨水顺着 钓线流进了房间里,弄湿了字典,还在桌上造成了一滩不大不小的水渍。我猜小雪很可 能预先知道了阿想要公布凶手,便先找个借口把阿愿引出房间,趁这个时候把连着钓线 的箭射进房里,接着再找个借口和阿愿一起回去,进房间后出其不意从背后割开他的喉 咙,将他杀害,然后才把箭拾起来,用字典固定钓线。 “正当她准备锁门离开时,突然发现雨水开始顺着钓线往桌上流,由于窗户只开了 一条小缝,雨水怎么也不可能隔着床打到书桌上去。于是,为了不让密室的机关被破解, 小雪便故意把水杯放倒,以掩盖桌上的雨水。” 小雪还是静静地看着欧夜。 “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在一个很小的地方露出了马脚。”欧夜直视着她: “当我第一眼看见成愿的尸体时,就几乎认定你是凶手了--知道为什么吗?” 小雪的平静的眼神稍稍凌乱起来。 欧夜走到她跟前:“是脖子上的伤口。凶手毫不犹豫地割断了阿愿的颈动脉,下手 快、准、狠。一般来说,杀人时,人会本能地紧张,像这样伤口如此整齐,下刀如此准 确,没有一定医学基础的人是绝对做不到的。 “在我们之中,学医的人只有你们5 个,讽刺的是,其他4 个已经被你杀光--”欧 夜逼近小雪:“古语有云:要想藏一片树叶,最好把它放到森林里。聪明如你,为什么 却会干出把森林砍光的傻事呢?” 小雪的目光游移起来,下意识地要往后退,一扭头,正好与身后的管家对视。沉默 数秒,小雪站直身体,开口道:“对不起,我不记得我有带鱼丝之类的东西。虽然你一 口咬定我是犯人,但没有忘记我有不在场证明吧?” 欧夜的双眸突然变得像一弯寒潭,透彻异常。 “再怎么说,和太子打完电话之后我一直都没有离开大家的视线范围。”小雪的胸 口起伏着,声音却一如往常地平静:“当时的我是不可能杀死太子的吧?” 房间里顿时一片死寂。 “虽然如此--”欧夜冷冷地盯着她:“你却充分利用了这个‘八目之馆’,利用了 画中人的‘眼球’,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小雪怔住,低头抿起嘴唇。这时,欧夜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阿想吗?”欧夜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突然脸色大变:“什么?” 说着,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小雪。 “出什么事了?”安琪紧张地问。 “大事不妙。”欧夜放下手机:“太子的尸体不见了。” 四.再次消失的太子 “这怎么可能?”大爽嚷道:“我们所有人都被锁在这个房间里,阿想人在东馆, 会是谁搬动了尸体呢?” “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反正太子的房间就在隔壁。”欧夜拿起方才通过钓线传到桌 上的门卡,一开门,阿想正站在门口。 “我是从对面东馆往太子的窗口望进去时发现不对劲的。”阿想迎着各人探询的眼 神,说:“可太子的房门上了锁,所以想请管家先生帮忙。” “当然没问题。”老管家快步走出房间,用密码打开了隔壁太子的房门。 众人探头一看,只见房里的一切原封未动,遗体还是像原来那样盖着白布,躺在床 边。大家便又都回头盯着阿想。 “啊,那个……”阿想不好意思地拍拍脑袋:“也许是我看走眼了……” “什么跟什么啊!”大爽不满:“这种时候还要横生枝节。”“对不起--”阿想伸 伸舌头。 欧夜拍着手:“诸位,既然没事了,我们先回大厅吧!” “那我的不在场证明--”小雪的语气略带焦急。 “我们先下楼再说。”欧夜回头,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身后的阿想垂下眼睛。 应欧夜的要求,大家又回到了一楼大厅。 还没站定,阿想突然大声说:“请大家返回二楼!” “什么?”安琪转身,微愠:“你到底要干嘛?觉得这样走来走去很有趣么?” “如果我说,太子的尸体真的不见了呢?”阿想面不改色。 大爽火大:“少给我乱扯!刚才你自己不也看见了吗?房门锁着,尸体好端端地躺 在床边!” “那是刚才。”阿想提高声调:“我敢保证,现在那个房间里绝对没有尸体!” 大厅里霎时安静下来。 “孰是孰非,去看一下就知道了。”欧夜还是那句。 阿想立在原地,大家一个个与她擦肩而过,向二楼走去。小雪经过她身边,神情欲 言又止,阿想低头,把视线移开。 众人走上黑暗的旋转楼梯,摸着楼梯口的镜子走进左边走廊,终于顺利来到尽头的 210 号房。“跟刚刚没什么两样嘛!”大爽道。 欧夜手握门把一推,门开了:“管家先生,刚才离开时锁门了吗?” 管家的声音微微颤抖:“我记得有锁的……”安琪闻言瞪大了眼睛。 欧夜没有多想,抬脚迈了进去,一开灯,整个人就定在原地。其他人陆续挤进这个 不大的地方,一时间,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几分钟前还保持着凌乱现场状态的房间, 此刻竟变得整洁有序,尸体不见了,血迹没有了,连电话也放得好好的,恍如从未被人 用过的新客房! “真的不见了……”安琪惊讶地捂住嘴。 “不可能!”大爽一愣,转身就往外冲:“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机关!”“大爽!” 欧夜叫不住他,唯有跟了上去,其他人也只好不知所措地尾随在后。 一行人走出走廊,黑暗中有个人影站在楼梯口,是阿想。 大爽快步上前:“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还没发现吗?”阿想一动不动,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身上并没有手机 哦!” “哎?”大爽一怔。 一片昏暗之下,阿想的笑容绽放着:“不过,就算有也打不通吧?否则我们早就报 警了……” “这么说,刚才阿夜接的那个电话是……” “就是这么回事。”安琪挑眉:“我们都被这两个小孩骗了。” “得罪了,但这是完成这使实验的必要步骤--至于动了什么手脚,也许原创者会更 清楚吧?”欧夜的声音从后传来:“对不对,小雪?” 一直默默不语跟在众人身后的小雪无声地站出来,大爽一下无话。 “小雪,刚才的实验你都看到了吧?”欧夜的目光牢牢地停驻在小雪的双眸上: “假如你还是坚持无辜的话,我们将在这里,把你的所谓不在场证明彻底推翻!” 五.被移动的镜子 小雪仍紧紧抿住嘴唇,脸色愈发苍白。 “怎么,刚才只是实验吗?”安琪心有余悸:“那究竟用了什么手法,在短短几分 钟内让一切消失?” “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各位请看--”欧夜打开墙上的电灯开关:“这就是‘太子 消失之谜’的奥秘!”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在场的人睁不开眼睛,慢慢适应后,所有人楞住:原本在楼梯口 右侧的落地大镜子,不知什么时候被移到了左侧,把挂在左侧墙上的油画挡住了。 “在漆黑一片的楼道里,这面有微弱反光的落地镜,就是不熟悉地形的我们藉以判 断方向的唯一标志。”欧夜说:“因此,小雪只要移动镜子,就能轻而易举地让我们走 错方向,一头栽进她布好的陷阱!” “就凭这面镜子?”管家的语气透着怀疑。 “不错。”欧夜勾起嘴角,露出微笑:“从平面图上就可看出,走出旋转楼梯后, 我们面前有两条走廊,镜子左侧的那条通向太子和成愿的房间,油画左侧那条则通向咏 心和岚的房间。 “初来贵地的我们,只是单纯地记得面向镜子向左转,直走到走廊的尽头,就是太 子的房间,而做梦也没想到,假如镜子被移到油画的位置时,我们所走的路线,就变为 ‘面向油画向左转’,进入了另外一条走廊,因此当晚我们最终到达的地方,是位以另 一条走廊尽头的--咏心的房间!” “啊!”阿想恍然大悟:“难道……这就是小雪一定要在当晚喝咖啡时杀掉咏心的 理由?” “是的。”欧夜眯起眼睛:“我不知道为何小雪会如此痛恨他们四人,以至要除之 而后快。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咏心被选为第一个牺牲者的理由,就是要在她死后利用她 的房间! “小雪是管理门卡分配的人,很容易就能拿到咏心的门卡,所以只要咏心一死,她 的房间就随你使用,成为上演这出‘太子失踪剧’的舞台!” “不过,真的能做到吗?”安琪还是一脸疑惑:“镜子毕竟是从右边移到了左边啊! 如此大的变动,难道不怕被我们发现吗?” “可事实上就是没人察觉到,不是么?”欧夜微笑:“事实上,诡计能成功的另一 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个旋转楼梯!” “旋转楼梯?” “没错。相信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经验吧?闭上眼睛原地转十圈,再沿着画在地上的 直线走,就会发现那是很困难的,因为突然的旋转会削弱我们的方向感和平衡感。而这 一点已经通过大家的实践得到了证明。刚才,各位不也和那天晚上一样,被骗到咏心的 房间里了么?” “那是……咏心的房间?”大爽愕然:“这么说……” “这个诡计与‘假墙诡计’的异曲同工之处,就是都让作为目击者的我们‘走错房 间’,以造成‘太子消失’的假象。小雪大胆地留下了不少线索:没上锁后来又锁上的 房门,放整齐后来又弄乱的电话,不可能碰到却被碰翻的行李包--种种这些,无一不在 提示着我们:一开始进入的房间和太子陈尸的房间,不是同一个地方!然后,假墙适时 地出现,让我们以为走错的是成愿的房间,以此来掩盖真正的诡计!” 小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紧咬着的嘴唇微微颤抖。 欧夜拿出早上阿想写的那张时间表:“这个东西大家还记得吧?这上面记录的,只 是那晚大家目所能及的表面上的行动。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当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8 :35到9 点,也就是她以借书为由和太子一起回房的这段时间内,小雪袭击 了太子。从太子在电话大喊‘有人袭击了小雪’可以推测,她很可能是离开太子房间后, 侧身躲在门外,发出惨叫,造成被人攻击的假象。不明就里的太子一开门,马上被沾了 麻药的手帕捂住口鼻,失去意识。 “接着,小雪把太子绑在床头的电话旁,故意不封住他的嘴,拿走了他的行李和门 卡,快步走到楼梯口,把灯破坏,并将镜子从右移到左。然后进入另一条走廊,用一早 准备好的门卡打开咏心的房间,把太子的行李小心地放在床边靠内侧的地上,就这么让 门虚掩着,贴上假的门牌号码,随即回到大厅,等待着太子苏醒后用头和嘴打内线电话。 “学医的小雪想必计算过麻药的分量,大约9 点10分,苏醒后的太子打电话求救, 来电显示证明了他正在自己的房间内,电话中也提到了小雪,于是小雪便顺理成章地在 大家冲上楼时独自留下来与太子通话。 “以下就是重点:我们一离开大厅,小雪立刻放下电话,悄无声息地跟在我们身后 ;在我们被镜子所误导,进入错误走廊的同时,小雪迅速跑进太子房间所在的那条走廊, 冲进房内将他杀害,锁上门,并赶在我们折回楼梯口之前把镜子移回原位。所以事后管 家回去给咏心房间锁门,以及我们半夜里再度上来找太子时,都没有走错地方。 “在那个时候,之所以要让画中人的眼球在楼梯口出现,除了扰乱我们的头绪,增 加恐怖气氛之外,更是为了让我们尽快离开,不再找下去。事实上小雪也达到了目的, 为了她的‘脚伤’,再加上太子有恶作剧的习惯,大家又回到了客厅。从这个时刻起, 小雪就再也没离开过我们的视线范围。 “唯一有点冒险的地方,就是咏心房门上来不及撕掉的假门牌号码,以及房间内太 子的行李。不过,管家先生会在那个时候上去锁门,也是小雪始料未及的吧?但这都是 小问题,通常人很少会去注意眼皮底下的东西,在馆里呆了大半辈子的管家,很清楚咏 心的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因此对天天出现在眼前的房门号码毫不为意。同样地,当晚 住咏心隔壁的岚由于不必经过走廊尽头,也没留意到门牌的改变。至于行李,细心的小 雪故意把它放在靠床内侧的地板上,在门外随便扫一眼的话,是很难看见的。所以,也 难怪事后上去锁咏心房门的管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至此,要做的已所剩无几。小雪只要在第二天早餐时借故溜出来--我猜是在给我 们煎蛋的时候--迅速跑上二楼,用一早准备好的门卡的打开咏心的房间,把太子的行李 拿出来,放回太子房内,诡计便大功告成。下面这张,就是修改后案发当晚各人行动的 时间表。”欧夜说着,举起另一张纸: p.m. 8:00--咏心中毒 8 :05--搜身开始 8 :10--成愿、大爽外出 8 :30--成愿、大爽返回 8 :35--太子和小雪上楼;成愿和大爽去洗澡 8 :35~9:05--小雪用药使太子昏迷,拿走他的行李,并把他绑在房间内,出走廊 时移动了楼梯口的镜子,接着进入另一条走廊,打开咏心房间的门,把行李放在床内侧 的地上 9 :00--成愿和大爽洗完澡回到大厅 9 :05--小雪回到大厅 9 :10--太子(苏醒)来电求救,除接听的小雪外所有人立刻跑上楼 9 :12--从没上锁的房门进入太子(实际上是咏心)的房间,已经找不到太子 9 :10~9:15--同一时间,小雪放下电话,迅速跑到太子房间将他杀害并锁好房门, 跑出楼梯口时把镜子移回原位,然后放下眼球,开始尖叫 9 :15--在楼梯口遇到追上来的小雪,大家一起下楼,管家独自回去给咏心的房间 上锁(太子的行李还在里面,但由于放在床的内侧管家看不到) 9 :20--所有人都回到大厅,欧夜、大爽、阿想和管家去东馆看画;成愿和岚各自 回房,小雪和安琪留在大厅 9 :50--所有人回房睡觉,小雪睡在阿想房里;欧夜和大爽再度寻找太子,发现太 子的房门已经锁上 翌日 a.m.8 :00前--小雪在早餐时找借口离席,溜上二楼把昨晚留在咏心房内的太子的 行李放回原处。 8 :10--发现太子尸体 “一开始,我也怀疑过能开任何锁的管家先生,但他从喝咖啡到太子打来电话这段 时间里都和我们在一起,换言之,他并没有袭击太子的时间;而8 点30到9 点因为洗澡 而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大爽,却在太子来电后和大家一起上楼下楼,没有把镜子移回原位 的时间。所以,凶手只能是在这两段时间里都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小雪! “岚的怀疑是对的,有问题的时间正是9 :10~9:15,也就是从我们离开大厅,到 再次在楼梯口遇到小雪的这段时间内,没有人知道她干了什么,再加上太子在电话里也 提到了她,这一切都说明:小雪是涉案的关键人物。然而,她却聪明地利用了这一点, 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这段时间上,通过说明自己作案的‘不可能’而获得有力的不在 场证明! “至于每次犯案都要牵扯到馆里的肖像画和眼球的原因,除了掩饰在‘太子消失’ 诡计中的作用以外,更是刻意为所有被害者制造‘共通点’--都搬运过有诅咒的画像! 从而顺利地把也搬过肖像画的自己,放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但很可惜,在这一点上, 小雪你似乎多此一举了。” 小雪抬起长长的睫毛,眼神黯淡。 欧夜的双眸平静无波:“在当年搬过画像的人之中,太子和成愿搬的分别是透光和 透明的肖像,咏心和小雪则负责搬月夫人和星夫人。这么一来,假如按你所设计的那样, 凶手是成愿的话,让眼球和被害者一同出现的理由就说不通了--从未搬过画的岚的尸体 旁,为什么也会出现眼球? “但假如凶手是你的话,一切就能得到解释。岚身旁的眼球,原本你是打算留给自 己的!本来,你想制造自己坠楼的假象,以更好地扮演被害者的角色,但不知什么缘故, 死的人却是岚。为免令人起疑,无计可施之下,你只好按原计划扔下眼球,让岚成为 ‘诅咒的受害者’之一!” “等等,照你这么说,岚一开始并不是小雪的目标?”阿想惊诧地问。 “没错。”欧夜点头:“岚并不是小雪计划要杀的人,她很可能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而被杀的。” “真不可思议……”老管家叹着气:“但是,你是怎么发现这个诡计的?”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欧夜低头笑笑:“是因为阿想的撞墙。”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阿想额头上的淤青来。“我?”阿想一脸疑惑。 “事先声明。”欧夜转向阿想:“头两次之所以会撞到墙,完全是你自己的问题。 不过,你第三次撞墙前,我的确动了一点手脚。原本只是想作弄你一下,想不到竟成为 我发现‘太子消失之谜’的提示。” 阿想语带怒气:“那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在吓唬你之前,我悄悄和大爽交换了所站的位置。”欧夜说:“在黑暗的走廊里, 由于大爽是跟在我后面进去的。被旋转楼梯扰乱了方向感,又处在惊慌之中的你,为了 尽快离开走廊,下意识地要往大爽进来的反方向跑--可那时我们的位置已经交换了,你 却还是把大爽当作参照物,于是跑了相反的方向,一头撞在走廊尽头的墙上。” 阿想一时无话,开始渐渐明白当时欧夜那句“至少,我证明了你不是方向白痴啊!” 的含义。 “第一次冲上二楼找太子时,我就有某种异样的感觉。后来才发现,那是因为案发 当晚,我从镜子里没有看到原本应该映出来的挂在对面墙上的油画。对此我一直想不通, 为什么凶手要把油画移走?直到发现在一片漆黑之下,参照物可以影响我们对方向的判 断,我便开始怀疑,被移动的说不定反而是镜子!” “你的话或许有一定的道理,但这里面未免漏洞太多了!”久未开口的大爽冷冷地 说:“这面落地镜子那么重,文弱的小雪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把它搬来搬去?再说,按 你的话,她杀害太子的时候我们正在隔壁走廊的咏心房间,太子又没有被封嘴,万一他 叫喊起来怎么办?” “小雪根本不需要去搬镜子。”欧夜指着镜子右下角的一个眼睛形状的图案:“据 管家先生所说,这是皇甫家的家徽。馆里所有带有这个标志的家具都有一个共同点,那 就是都装上了滑轮。我亲自证实过,不论是地下室的酒架,大厅里的沙发,房间里的写 字台,只要稍加力气一推,都能轻松地移动--这面镜子自然也不例外!”说着,把镜子 缓缓推回原处。 “另一方面,这个别墅里尽管房间之间的隔音很差。走廊和走廊之间隔音却相当好。 因此我们听不到隔壁走廊的太子的声音一点也不奇怪。” 大爽语塞。“你的心情我能体会。”欧夜搭着他的肩:“但整个事件的凶手,除了 小雪,没有别人!” “证据呢?”小雪突然轻轻地吐出三个字。 “哎?”欧夜愣了愣,手从大爽肩上滑下。 小雪目无表情地抬起头:“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推理吧?说我是犯人,你有证据么?” 欧夜苦笑着挠挠头。 六.证据 “怎么,没有吗?”小雪的眼光透出几分挑衅。 “啊。只是没想到你会主动问起,有点吃惊……”欧夜恢复云淡风轻的笑容:“事 实上,在晚饭前,我拜托了管家先生两件事:第一是请他用密码打开咏心的房门,好把 大家骗进去;第二件事,就是请他到地下贮藏室,把刚收好的你和咏心房间的门卡拿出 来。” “那个我也已经照做了。”管家说着,递上两张门卡。 “辛苦了。”欧夜接过门卡并举起:“小雪,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小雪没作声,一脸狐疑地看着那两张门卡。 这时,阿想开口了,神色略带担心:“先不说这个。阿夜,你刚才的推理,好像还 有一个漏洞。” 欧夜放下门卡,好奇地转过脸来。 “小雪要利用咏心的房间,必须要有咏心的门卡吧?可当晚小雪不是当着我们的面, 把门卡交给管家先生了吗?试问她又如何在第二天早上打开被管家锁上的房门,把太子 的行李拿出来放回原处呢?” 欧夜眯起眼睛,不慌不忙道:“我要说的正是这个。小雪用了某种方法,神不知鬼 不觉地拿到了咏心的门卡,而又恰是这种方法,让我找到了指证她的关键证据!” “不可能。”管家插嘴道:“我清楚地记得,咏心的门卡当晚就被锁到地下室的柜 子中,直到今天早上你和我去查看为止,一直都没被人动过。” “那么,请问管家先生--”欧夜勾起嘴角:“你凭什么认为那张就是咏心房间的门 卡呢?” “这还用问吗?”管家毫不迟疑地答道:“当然是看和门卡连在一起的号码牌啊!” “是吗……那假如我这样做呢?”欧夜洗牌似的把手中的两张门卡交叠数次,然后 用手盖住上面的号码牌递到管家面前:“现在,您还能分辨出哪张是咏心房间的门卡吗?” 管家愕然,继而难掩讶异地低呼:“这……原来如此!” “明白了吧?”欧夜莞尔:“‘挂羊头卖狗肉’这种事常有发生,就是因为人们总 是很容易被‘标签’迷惑。仔细一看不难发现,除去号码牌,每张门卡的外观都一模一 样。小雪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把自己的门卡和咏心的门卡交换了。也就是说,案发当晚 交给管家的,其实是被换上咏心房间号码牌的小雪的门卡!” “可这么一来,小雪自己岂不是没有门卡了?”阿想不解。 “的确,所以她无法锁上自己房间的门。”欧夜说:“还记得发现岚的尸体时,小 雪正在洗澡,可是房门一下子就被我推开了。这不得不让我起疑:受到死亡威胁,又独 自洗澡的她为什么连起码的锁门也做不到?除非她有不能锁门的理由!” 阿想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时小雪披着浴巾、惊慌失措的模样来。 “小雪。”欧夜举起连着小雪房间号码牌的门卡,正色道:“假如你坚持没换过门 卡的话,理论上说,这张门卡应该能打开你的房间!--要试一下么?” 小雪绷紧了苍白的脸:“请便。” 欧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么,一起去东馆三楼小雪的房间验证一下吧!” 语毕,往楼下走去,众人紧随其后。 来到小雪房门前,欧夜再次询问她:“确定没换过吗?要试了哦!”小雪别过脸, 不予理会。 欧夜无奈地叹了口气,把门卡插进电子锁里,随着“嘀”一声长鸣,在场各人不约 而同地发出低低的惊呼--电子屏幕上出现了“磁卡错误”的显示! “怎么会这样!”一向自持的小雪脸色大变,终于按捺不住,跑上前一把抢过门卡, 再次把它塞进锁里,又是“嘀”一声长鸣,屏幕上的结果和刚才一模一样。小雪一下子 愣在原地。 欧夜走到到她身边,说:“我猜你想必是打算利用自己的职责,在管家先生向我们 统一收回门卡时,悄悄把被调换了号码牌的两张门卡换回去。于是在那之前,我请管家 带我去存放门卡的地方,当着他的面,把壁橱里挂着咏心门牌号码的那张门卡,与另一 个号码牌下的门卡交换了! “也就是说,午饭后在地下室整理收回的门卡时,你以为只要把连着咏心房间号码 牌的那张门卡与自己手中的那张交换一下牌子,就能换回自己的门卡,可事实并非如此 --很遗憾,你中计了!” 小雪身子轻微一震。 “我在换门卡时已经小心地把上面的指纹擦去了,由于这张门卡连着咏心的门牌, 按理说大前晚放回壁橱之后应该不会有人动过它,可是自从中午你和管家回收门卡后, 这张我刚擦干净的门卡上出现了指纹!你认为,这指纹的主人会是谁呢?” 小雪瞪大了眼睛。 “现在,可以向我们解释一下吗?”欧夜微笑着:“为什么要去碰咏心的门卡?为 什么你的门卡会打不开你自己的房间?” 小雪无语。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大爽,表情由愤怒转为痛心。“小雪……”阿想 欲言又止。 “扑通”一声,小雪心力交瘁地跪倒在地。 “小雪……”阿想俯身抓住她的肩膀,手不住地发抖:“--为什么?”话未说完, 眼泪早已滑落。 小雪闭上眼睛,身体如雕像般坚硬。 “是因为这个吧?”欧夜举起一只手。 小雪抬头,一看到欧夜手中的东西,瞳孔一下子放大了。大家凑上前,只见那正是 岚死前揣在兜里的那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带着无框眼镜,一身运动装的男生,右肩背着 网球包,左腕带着运动表,脚踏运动鞋,五官端正。 “为了太子?怎么可能……”安琪眼睛瞪得老大。一旁的大爽蹙着眉,神色凄然。 “照片上的人并不是太子。”欧夜说:“而是长相酷似太子的另一个人!” 小雪凝视着相中人,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另一个人?”安琪不解:“何以见得?” “请仔细看这张照片。”欧夜指着相中人的手腕:“这个人的左腕戴着手表,说明 他是右撇子,而太子却是左撇子!每个人都有自己惯用的那只手和那只脚,如果不是在 刻意的情况下,通常都会把表戴在相对不常用的那只手上。 “左撇子的太子,却在最需要力量和灵活性的网球训练时,把表从右手换到惯用的 左手上,这是为什么?那是因为在这张照片里,背着网球包的人不是惯用左手的太子, 而是惯用右手的‘某个人’!” 小雪止住眼泪,目光还是停驻在照片上。 “岚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而被杀的吧?”欧夜眼眸深处燃起微小的火花:“可以告 诉我们吗?那个人是谁?” 小雪垂下长长的睫毛,轻轻地吐出三个字:“她该死。” “什么?”阿想反射似地松开手。 “她该死!”小雪整个人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大喊:“他们几个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