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过了两天,阿恩安排了跟马彤去看房子,就是阿莲生前所住的那一间。阿恩走 遍附近的房地产公司终于找到代理出租该房子的房地产经纪。经纪林先生看阿恩是 个正经女子、有正当职业。故此便约房东张太开门看房。当天中午时分,还下着毛 毛细雨,经纪林先生领着阿恩和马彤到大厦会房东张太。当他们到达时,张太已等 候了五分钟。 张太将木门推开,闷热之气弥漫屋内,林先生麻利地将几扇窗户打开通风。屋 内只放着一张大书桌和几把木椅子,是个一房一厅的小单元。 张太说:“这房子很光亮,白天不用照明灯。你看,窗外可看见大街,没有楼 宇遮挡,空气流通。”说完,她走进睡房,介绍说:“这睡房虽然小了一些,但放 床是没问题,两边有窗,光线很充足。”之后,又看了厨房和厕所。厕所墙角积了 一摊水,阿恩问道:“厕所是不是水管漏水,为什么一地水呀?” 张太忙解释:“水管已修理好,不会再漏。”说完用手指指新换上的部分,然 后说:“以前常滴水老修不好,所以干脆整段管子换了。” 阿恩和马彤又四处看一看。马彤特意看了一下桌子,发现桌子近窗户处有被水 泡过的痕迹,凹凸不平。张太说:“这房子是两位共住呢,或是还有其他人?” 马彤答道:“这房子是我的朋友住的,我只是来出出主意。” 张太表情有点猜疑,说:“老实说,我不太情愿租给年轻的单身女子。”这话 就像针触动了马彤神经似的,她显得十分谨慎地问:“这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张太看了阿恩一眼,然后说:“你们别介意。我并不是针对这位小姐。不过, 这房子的上一租客男女关系比较乱,唔……” 张太有些慌张,连忙打住了话。马彤忙问:“张太,为什么不往下说,有什么 问题吗?”张太说:“没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只是不该在这里说。你们觉得怎 么样,决定要租吗?” 阿恩接过话,说:“我要考虑考虑,两天后给你答复。” 从大厦出来,雨停了,天好像晴朗些。张太正想离开,马彤突然问道:“对了, 忘了,忘了问,谁负责修水管呢?” 张太答:“是我先生。他从前在房署当质量检测的,水电他都懂,你放心好了。 再见!” 马彤目送张太,当她走远,马彤问地产经纪林先生说:“真奇怪,张太说不愿 意租给年轻单身女子,话说出一半就打住。什么‘男女关系较乱’,是不是上手租 客,感情瓜葛复杂?” 林先生说:“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张太所怕的是住客招惹太多陌生人, 像上手住客一样,经常因感情问题大吵大闹,邻居当然会有意见。大约在三个月前, 住客觅得新欢,前男友上门找麻烦,这次事情闹得很大,据说她的前男友还动了手, 惊动邻居,差点儿要报警。” 马彤忙说:“难怪张太有这样的要求。你知道详情是怎么一回事吗?” . 林先生说:“再详细就不清楚。不过……”阿恩问:“不过什么?”林先生继续道 :“我说出来,怕你们不租这个单位。” 阿恩已猜出是关于阿莲自杀的事,她故意说:“话到嘴边又为什么不说,快说 出来听听!” 林先生说:“那好吧,但你们千万别跟张太说是我说的。这房子上一手租客姓 陈,刚才提及陈小姐新交了男朋友,前男友上门吵闹,还动手打了陈小姐。过了几 天,这位陈小姐就自杀而死。你们有看新闻吗?” 马彤说:“这新闻是有看过的。你的意思是说陈小姐为情困而服毒?” 林先生:“是呀!警方相信她是为了什么天堂而自杀,这些都是借口,触景伤 情,刚好碰上这些什么末日引导人自杀,一时想不通。” 马彤说:“这,你有没有什么其他证据或是你想当然?” 林先生觉得奇怪,道:“证据,什么证据,我没有,但附近的人都这么说。” 马彤看一看手表:“时间不早,我们考虑过后会给你回话。”她拉着阿恩的手便走。 阿恩问:“我们去哪?”答:“找珊儿。” 珊儿没有外出,看见马彤和阿恩,忙问租房的情况,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 方。阿恩简单说了几句,马彤便直接问:“阿莲死前是否跟李少乐吵过架?是什么 时候的事?” 珊儿有点惊奇,便回答:“她跟李少乐吵架经常发生,只是她死前约莫三四天, 他们吵闹得很厉害,阿莲说他动手打她。当晚上,我还在电话里安慰她半天。” 马彤继续问:“为的是什么?” 珊儿没有马上作答,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唉!我不知该怎样说!” “李少乐这个人有点心计,老是抓阿莲欠他钱和他父亲给阿莲介绍工作这点小 恩惠。每当感情出现问题,李少乐便逼她还钱,说她没有良心、忘恩负义。阿莲知 道这跟感情是两码事,为了免除没完没了的争吵,也就罢休。也许,阿莲心里憋得 太久,跟他来真的,李少乐不见让步,便动起粗来。” 马彤沉吟了一会,问:“阿莲为什么要向他借钱?借了多少?” 珊儿说:“阿莲学的是阿拉伯文学,系里头很难申请奖学金,她向朋友借了很 多钱。李少乐给了她两万五千美元。据我所知,阿莲在美国还有些账未清。” 马彤听了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珊儿迟疑了一阵,问:“你在怀疑李少乐?” 马彤答:“在没有最后答案前。一切可能性都会有。由于阿莲的死没有留下任 何可疑的线索,就是说我们没有外部证据,所以,‘阿莲非自杀’这一个假设就缺 乏立足点。” 珊儿表现出有些沮丧和无奈,阿恩亦有点失望,问:“是否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马彤爽快地说:“不是。”珊儿和阿恩喜出望外,阿恩道:“那你快说出来, 我们心里都急得团团转。”马彤稍为微笑一下。 说:“你们亦别过于乐观。我们可说是从零开始,万一是找不出头绪,结果还 是零,至少没有什么损失,对死者也算是尽心了。 虽然,我们没有外部证据,不过。有两点是可以考虑的:一是动机,二是行动 模式。“阿恩接着说:”难道你怀疑李少乐为阿莲另结新欢而毒杀她,看来这个动 机有些说得通。“ 马彤说:“由于我不了解李少乐为人,不宜作什么忖测。单凭动机还得加上其 他东西印证。一个人的思维和做事方法跟人的指纹一样,是抹不掉的。虽然,罪犯 没留下证据,但其布置的手却跟留下指纹一般清晰。这个杀人犯站在阴暗的角落里 冷笑,只要他再出现,我一定可以辨认出来。偷吃了鱼的猫儿虽然舔干净嘴唇,但 腥味还是掩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