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法国培养出来的革命者 凭着在王宫里做了妃子的表姐,6 岁的沙洛特绍来到金边,见识到了贫富的巨 大悬殊。学校里,他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对拉提琴非常卖力。21 岁那年,显得 寒酸的沙洛特绍登上轮船,前往法国留学。法兰西的文明和资本主义的土壤,没有 为柬埔寨训练出一位新的小官僚,却培养出一位坚定的革命者。 1949 年8 月,一艘叫“牙买加”(JAMAIQUE)号的远洋轮船离开西贡码头, 开始了它穿越印度洋、红海的漫长航行。轮船的目的地是法国的马赛港。 40 年代未的印度支那,还处于法国的殖民统治之下。船上的上等舱里,坐满 了返回法国的官员、商人、军官。只有极少穷途潦倒的欧洲人,才和低等舱里的亚 洲人混在一起,忍受着船舱里的闷热和各种难闻的气味。 旅途是极其枯燥乏味的。从西贡到马赛需要一个月的航行。低等舱里的人打发 时光的方式非常简单,要么聊夭,要么睡觉,或者坐望茫茫大海,一整天不发一语。 不公正的命运和茫然的选择,使人对未来产生种种哀怨的愁绪。 唯有一帮从金边赶到西贡上船的学生不一样。他们虽然呆在低等舱里,但一个 个却情绪饱满,兴致勃勃。这21 个柬埔寨学生刚刚获得到法国留学的奖学金,10 天之前政府教育大臣在给他们送行的宴会上的讲话犹在耳畔:从法国回来,你们将 成为柬埔寨社会的栋梁。 年轻人们——其中最大的仅21 岁——当然为此行感到兴奋。须知自1946年以 来,只有100 个柬埔寨人获得到法国留学的奖学金。他们出发之前,已有几个赴法 留学生学成回国,立即被委以重任,而他们的年纪不过才二十几岁。在这21 位学 生中,大多数都出身豪门望族,他们的父辈已经为他们将来在柬埔寨社会里的崛起 奠定了基础,到法国的学习,实际上是他们在这条道路上迈出的第一步。 若干年以后,在柬埔寨社会叱咤风云的人物中,果然有许多人就在此时的这条 船上。 在这群年轻人中,有一个相貌朴实、沉默寡言的的学生。他不像其他人那样, 由于对未来踌躇满志而夸夸其谈,一眼看去,他更像是个刚从农村出来的人,由于 对身边的事物难以适应而显得腼腆,怯于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 为了打发时光,他大多数时间都在读随身所带的书,偶尔到甲板上走走,望波 涛起伏的大海,看一望无垠的蓝天。 这个学生的名字叫沙洛特绍(SALOTHSAR ),20 年以后,他名扬天下,在柬 埔寨开创了一个时代。在执掌政权之前,他接受了部下的进谏:一个伟大的革命者 要有一个革命的名字,像苏联的斯大林,这是革命后的名字,意思是“钢铁”;像 越南的胡志明,意思是“光明伟大”。他同意了这个建议,改了名字,但是并没有 赋予它特别的意义,反而让其更象一个普通农民的姓氏。 这个名字叫波尔布特(POLPOT)。 关于他名字的问题,曾经使西方世界感到过茫然。1975 年,他领导的革命成 功之时,外界对这位革命家几乎毫不知情。分析家们和情报人员花了足足一年时间, 才弄清他的履历和真实身份。一位西方历史学家感慨万端他说: 波尔布特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非凡的挑战,当今世界没有一个革命家曾像 他那样,如此处心积虑而又成功地隐藏了自己。 但在“牙买加”号上的这个21 岁的沙洛特绍,毫不引人注目,甚至有点寒酸。 柬埔寨的当代史,波尔布特浓墨重彩地写上了属于他的那一笔。认识柬埔寨, 你不能不了解他和他的那些战友,那些曾经在丛林里进行反对西哈努克斗争,后来 又与西哈努克结盟,共同打击朗诺政权的革命分子。 这位柬埔寨历史上的重要人物出身农家,其父宾沙洛特是磅同省(KOMPONGTHOM) 城外普里克沙波村(PREKSBAUV )的一个富裕农民,拥有9 公顷稻田和好几头耕牛。 波尔布特的母亲叫索克妮,因其贤良能干,在当地享有良好名声。由于家境良好, 这家人生育了9 个子女,波尔布特排行第八。 这与周围儿女成群的家庭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两样。宾沙洛特和索克妮的9 个 子女,有5 个活到了90 年代。 使这家人与村里其他农民划分开来的,是这家人与金边皇宫的联系。波尔布特 有位叫密克(MEAK)的表姐,因其长相身材娇好而被选进宫中的王家舞蹈团。不久, 她成了国王的大儿子西索瓦· 莫尼旺王子(PRINCESISOWATHMONIVONG)的妃子, 1927 年,莫尼旺当上了国王,密克自然也身价倍增,当上了管理宫中所有嫔妃的 女官。 由于有了这层关系,波尔布特的大哥洛特颂(LOTHSUONG )成人后到了金边, 在王宫里谋了一个差事,一干数十年,直到1975 年他弟弟波尔布特率领的部队打 下金边,这才离开王宫,成为乡下农民。洛特颂进王宫后不久,波尔布特的姐姐沙 洛恩(SAROEUN )也加入了王家舞蹈团,并且一度成为莫尼旺国王的妃子。莫尼旺 的去世带给沙洛恩无比的悲伤,也使她失去了在王宫里的地位,不久,她离开金边 回到故乡,嫁给了当地的一位警察,过上了平民的日子。 1934 年,当波尔布特6 岁的时候,他和他的一个哥哥被父母送到金边,同在 王宫里的密克和大哥洛特颂住在一起。在柬埔寨,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富裕的亲戚家 抚养是件很常见的事。就波尔布特个性来讲,他似乎更宁愿在乡下过那种无拘无束 的生活。后来作为革命家的波尔布特,对这段生活只字未提。革命家和王宫之间, 毕竟有着难以调和的鸿沟。 按柬埔寨的习俗,每个男人——上至国王下至百姓——都要出家当几个月或者 更长时间的和尚,了解作为国教的佛教宗旨教义。7 岁那年,波尔布特和其他同龄 孩子一道,剃发出家,进到王宫附近的一座寺庙。身披杏黄色袈裟的生活无疑是清 苦枯燥的,但他在这里第一次体验了集体生活,知道了什么叫清规戒律。就在这座 寺庙里,他开始读书识字。作为法国殖民地的柬埔寨,教育显然是以法国文明为标 准的,所以,寺庙里的这个阶段,是波尔布特接受的唯一的正规高棉语教育。在人 们的眼里,这个叫沙洛特绍的孩子腼腆胆小,循规蹈矩,从不与人争吵打架,是个 “很可爱的孩子”。 波尔布特成长的30 年代正是欧洲和美洲飞速发展的时期,但柬埔寨仿佛是另 一个世界。自从1863 年柬埔寨成为法国的殖民地保护国之后,法国人就把这里当 作是法兰西的另一个翻版,无论是建筑、邮局、图书馆,还是火车站,都是法国南 部的缩影,但柬埔寨人似乎更乐意居住在他们芒果树和香蕉树围绕的木楼竹楼里。 在国家经济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的除了柬埔寨人,还有中国和越南移民,一般来 说,柬埔寨人大多在衙门当差,务农,做僧侣,而华侨和越侨则从事经济贸易活动。 由于法国人在越南的殖民时间要长得多,在他们眼里,越南人比柬埔寨人更懂得法 国的语言和生活方式,因此,法国人鼓励越南人移民柬埔寨。波尔布特在他的成长 时期目睹了首都的落后、愚昧和王宫里的腐朽生活,对身边那些为人嫔妃、争风吃 醋。坐逝红颜的舞蹈演员们苦闷的生活深为同情。1975 年波尔布特掌权之后,他 下达的最初一批指示中就有解散王宫舞蹈团的命令。在他眼里,舞蹈团是腐败的象 征。 1936 到1942 年,波尔布特开始接受他的小学教育。这是法国人办的一所教 会学校,叫ECOLEMICHE,距离王宫仅一箭之遥。学生大多是法国人机构里的当地人 后代,也有信奉天主教的越南人的孩子。学费当然是表姐密克为他交的,而波尔布 特的学习成绩也没有辜负表姐的辛勤付出。可惜的是他在这一段的生活没有人能够 详细地回忆出来,比如他如何学习法语,如何接受的天主教教义等等。只有一位他 当年的同学还记得幼年波尔布特的模样,说他像他表姐密克一样,非常可爱。 1941 年,年仅19 岁的西哈努克成为国王,随即在磅湛省新建了一所以他的 名字命名的初中学校。由于波尔布特与王家的关系,已经在王宫附近的一所学校上 学的他被挑选出来,和从其他省份挑选的19 名孩子们一道,成为这所新国王命名 的学校的首批学生。 孩子们对这所新学校充满了好奇心。这里的课程是仿照欧洲式教育设置的,有 文学、历史,地理、数学、自然科学、哲学等,一切教学统统使用法语,高棉语反 而受到抑制。课余时间,孩子们踢足球和打棒球,学习戏剧和乐器。波尔布特选修 了小提琴课,在别人都到操场玩的儿时候,独自到教室背后练琴。但他对足球和棒 球同样热心,一上场便非常卖力。这个时期的波尔布特在同学和老师们的眼里、是 一个直率、热情和有礼貌的学生,不善言谈,喜欢独立思考。 在当时没有任何人注意,但后来却让人大吃一惊的是,在这20 个学生里,许 多人都有资格被写入柬埔寨历史。他们中有符宁(HUNIM ),当时一个对莫里哀的 戏剧颇为热心的爱好者,后来是柬埔寨共产党的首脑人物之一,曾任民主柬埔寨政 府的新闻和宣传部长。乔森潘(KHIEUSAMPHAN),如今全世界家喻户晓的人物,当 时磅湛省一个法官的长子,给人的印象是头脑机敏,落落寡合,雄心勃勃。后来他 也是柬共的首脑人物之一,当过民柬政府的总理和党名义上的书记。胡荣(HOUYOUN), 一度是柬共的第二号人物,担任过民柬政府的内政部长。此外还有好几个学生都成 了共产党人。后来有人把“西哈努克学校”称作“柬埔寨共产党的摇篮”,一点也 不过分。 在这所学校里,波尔布特有个最要好的朋友,叫朗农(LONNON)。提到这个名 字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因为朗农的哥哥朗诺自50 年代后期,就开始在柬埔寨 政坛占有一席之地,当过国防部长,陆军总司令、首相,后来领导了反对西哈努克 的政变,成为”高棉共和国”的总统。依仗着这个哥哥,朗农的仕途一帆风顺,经 常在他哥哥举棋不定的时候,干净利落地解决了矛盾。1975 年,共产党在柬埔寨 的胜利己成定局,已身为将军的朗农没有逃走,他把求生的希望寄托在他当年要好 的同学、如今共产党军队的首脑人物身上。但不到48 小时,这个徘徊于金边的将 军便遭到了处决。 1947 年,波尔布特和他的同学们离开“西哈努克学校”,有的进了金边的 “西索瓦高级中学”,有的放弃了学业开始独立谋生。波尔布特进了法国人在金边 办的埃科利技校(ECOLETECHNIQUE)。40 年代末的柬埔寨,仅有几千人受过中学 以上的教育,就此而言,波尔布特也算是进入了社会的精英之列。 如果要从柬共编年史来讲的话,有一件事情是不可遗忘的,就是在这一年中, 波尔布特结识了另一个年轻人——在“西索瓦高级中学”上学的英萨利(IENGSARY)。 两人相见恨晚,很快成为密友。 英萨利出身于一个富裕农民家庭,在波萝勉省长大。他从小聪颖过人,学业有 成,于1945 年获得在“西索瓦高级中学”学习的奖学金。他敏捷的思维、雄辩的 口才和对政治的热情,很快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同波尔布特比起来,他给人的印 象更为深刻,而且也更有前途。 1947 年的一个黄昏,两人因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在一间破旧的学生宿舍里 相遇,由此有了一次长谈。从第二天起,这两个人的命运就连在了一起,在很大程 度上影响了柬埔寨共产党的发展,也影响了柬埔寨的历史。 只是当时他们还不知道,一年之后,波尔布特会考取到法国学习的奖学金,两 年之后英萨利也步其后尘,在巴黎的那些日子,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共同加入了法 国共产党。后来,他们娶了两姊妹,成了姻亲,50 年代后期,英萨利从法国归来 后,他们在金边共同组织了共产党小组,1963 年,两人一同离开金边,进入丛林, 开始秘密地下活动。从60 年代初期起,他们两人一直是柬埔寨共产党的核心。 21 岁的波尔布特在1949 年9 月,经过海上一个月的航行后到达了法国马赛。 此时的马赛正是烟雨蒙蒙的时节,一阵凉风吹来,让这些从亚洲热带地区来的 年轻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21 位学生要去的地方是柬埔寨教育部早就安排好的, 下船之后大家便各奔东西,到不同的学校报到注册。波尔布特的目的地是法国首都 巴黎。 从港口到火车站,需经过一条宽敞的楼道。楼道的两旁是一些寓言式的巨大雕 塑,描绘了法国在海外的殖民地情况。写有“我们在亚洲的领地”字样的那尊雕塑, 是一位斜躺的柬埔寨青春少女,旁边是一些象征老挝和越南的半裸少女,托举着一 尊佛像和一些水果。第一次到异国的波尔布特站在这尊塑像前,久久没有挪步。他 发现,法国人通过这尊雕塑,反映出他们眼中的东方和柬埔寨的三种倾向:原始幼 稚、异国风情、性的诱惑。 他为自己的国家沦为法国人的领地感到悲哀和耻辱。 波尔布特的留学生生活就在这种强烈的恢复民族尊严的情绪中开始。他像其他 外国学生一样,在城南租了一间房子,然后到学校报了到,在电学与无线电系注册 成为正式学生。“头一年我的学习相当用功,”许多年以后,波尔布特回忆起他在 巴黎的这段生活时说,“我是一个非常好的学生。”他当年的几位同学则回忆说, 在巴黎的波尔布特嗜书如命,文学、哲学、历史,几乎成为他的全部生活内容。他 对19 世纪文学的偏爱使得他花了不少时间来背诵其中的名篇,卢梭的哲学思想也 成为他苦苦钻研的对象。他的另一位同学则回忆说,波尔布特当时还有另一种爱好, 那就是频繁地去电影院。 波尔布特在巴黎共呆了3 年多时间。第一年之后,他对学习的热情就淡漠下来 了,对学业不再在乎,也没有参加任何毕业文凭考试。当他在1952年回到柬埔寨时, 作为学生的波尔布特没有任何正式的学业证明。 对于柬埔茶来讲,是否有一张文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法国期间波尔布特 加入了法国共产党,开始接触到共产主义的理论。他在这里结识了几位对他一生产 生重大影响的人物,比如先于他三年到达法国的著名激进派人物秀木(IHIOUNNMUMM), 在他们的影响下他开始钻研共产主义,用新的眼光对柬埔寨社会进行分析。1950 年暑假期间,他和另外十几位柬埔寨籍学生和法国学生一道,到了铁托领导的共产 党国家南斯拉夫,参加义务劳动,亲眼目睹了社会主义的真实面貌。等他回到巴黎 时,他的朋友、后来的姻弟英萨利已经到了法国,这对他精神上的孤独是一个很大 的安慰。 两人在波尔布特寒碜的房间里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英萨利兴致勃勃地给他的 朋友讲国内的形势发展。由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极大地鼓舞了印度支那共产 主义运动,原来的印度支那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作出决议,越南、老挝、柬埔寨分别 成立自己的共产党组织,以促进自己国家的独立和解放运动。这个决议在当时对波 尔布特是毫无意义的,它的影响在于后来,它使得柬埔寨共产党人摆脱完全掌握了 印度支那共产党运动领导权的越南人的愿望,第一次成为可能。 不过在当时,河内的共产党人认为,革命高潮主要在越南,即使在成立了柬埔 寨自己的革命党后,其中的大部分人也去了越南参加革命。 就此,波尔布特对于学业的兴趣减弱了,代之以对宣传共产主义的书籍和文学、 历史,如饥似渴的钻研。就个人兴趣来讲,他似乎特别青睐19 世纪的法国诗歌, 后来他在金边当教师时,经常向他的学生们背诵那些优美的诗篇。在所有的法国作 家中。卢梭的作品最令他爱不释手。 1951 年,两位柬埔寨女子到了巴黎。这是毕业于“西索瓦高级中学”的一双 姐妹,姐姐叫乔帕娜莉,妹妹叫乔蒂丽。女子能进柬埔寨的高级中学是极少见的事, 她们的经历成为金边的一段传说。 毕业之后,两人结伴来到巴黎,妹妹的首要目的是与自己的未婚夫英萨利相会, 同时学习英国语言文学;姐姐却是专程来这里学习高棉语言学,不期与身材高大、 彬彬有礼的波尔布特相识。虽然乔帕那莉比这位未来民主柬埔寨的总理年长8 岁, 但两人还是很快坠入了情网。 谈情说爱并没有分散波尔布特对政治的热情。每次参加了法国共产党的柬埔寨 学生开会讨论,波尔布特总是发言最为热烈,论点论据最为充分的人之一。在波尔 布特成为民主柬埔寨政府的总理之前,当年曾留学巴黎的一位柬埔寨人撰文回忆他 们当初讨论的情形,他谈到那个叫沙洛特绍的学生一段很有说服力的发言:“要是 没有一个组织巩固、方向坚定的党,任何理论都不可能得到贯彻,而社会主义的敌 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篡夺领导权。”年轻的波尔布特大胆道出自己的雄心:“我将来 要挺身而出,领导一个革命组织;我要成为它的总书记;我要把一切掌握在手中, 所有的部长都要听从我的命令,我要监督他们是不是背离了中央委员会制定的符合 人民利益的路线。”这位波尔布特当年的同学在70 年代写下这段回忆的时候,决 不会想到曾经坐在自己对面说这段话的沙洛特绍,已经基本实现了当年的抱负。 也就是在这个时期,波尔布特加入了共产党,但是其中的内情却一直不为外界 所知。比如,他入党的确切日期?谁是他的入党介绍人?他在党内的直接领导者是 谁?他在何处参加党的小组会议?他入党后承担的任务是什么? 1952 年,西哈努克解散了由民主党人控制的内阁和国民会议。消息传到巴黎, 波尔布特提笔写下了一篇很有分量的文章《君主还是民主?》,揭露君主制度的腐 朽没落,赞赏民主思想的传播。这篇文章在他的思想发展过程中是一个重要的里程 碑,此后他基本不再过问学业,成为一个全心从事革命活动的活动家。1978 年他 曾告诉记者说:“我不再对学业感兴趣,所以学校当局也就没有考虑我的学位问题。” 而当时在巴黎的乔森潘、胡荣、符宁、宋成,以及后来英萨利的妻子乔蒂丽等,革 命、学业两不误,前三位年轻人在成为共产党骨干的同时,居然获得了博士学位。 1952 年12 月15 日,波尔布特离开巴黎到了马赛,还是搭乘那艘“牙买加” 号轮船,开始他回返祖国的航程。 临上船前,他再次来到那尊巨大的雕塑前,久久地凝注着那位象征着柬埔寨的 少女。难道她要永远地矗立在这里,作为法国的殖民象征吗?如果她此时有灵,是 否会同他一起回柬埔寨,创造一个光明自由的社会呢? 汽笛鸣响,轮船出港。波尔布特下意识地向法国最后一次挥手告别,然后转过 身来,望向通往祖国的漫漫航程。他的身边还是那个出国时带的皮箱,不同的是, 里面现在装的几乎全是他所喜欢的书籍。他相信,这些书籍,将帮助他改变祖国的 命运。 法国的40 个月留学生活,没有培养出一个学者或博士,但却造就了一个将使 柬埔寨翻天覆地的革命者。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