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都是一种应有的职业锻炼 阁楼除了热以外,还受噪音和臭味所扰。噪音和臭味都是来自机器房和印刷的 油墨味,外加编辑部的人声笑语。日报都是晚间编印,这些干扰通宵达旦。作为一 个初下海的报人,我不但不以为苦,反而觉得听印报机的隆隆声、闻油墨味都是一 种应有的职业锻炼。 第二天,我正式去上班,从此真正踏进了新闻界。 晚上十一点,我走进编辑部,只见整个大屋子灯火通明,香烟缭绕,所有的人 都在伏案工作。屋子安静而又忙碌的气氛令我这个新来者感到十分紧张。 我来到总编辑兼采访部主任罗保吾的桌前,通报姓名,他非常友好地指着附近 四张大桌子让我就座,看来这就是采访部。刚一落座,就有工友端上来一杯浓茶。 围着这四张大桌子坐着的只有两个人,互道姓名后得知女的叫张明,听起来很耳熟, 以前我经常在报上见到她的名字。另一位瘦瘦的叫祝修林,操着一口很难听懂的浙 江官话。他很热心地遥指着编辑部最里面的几张长桌告诉我,那就是主笔室。总主 笔陶希圣是国民党的舆论权威,正在表情严肃地写文章。陶是国民党中和陈布雷齐 名的大笔杆子,他和《大公报》的张季鸾、王芸生,以及《新华日报》的社论各抒 己见,唇枪舌剑,颇为热闹。 当时人们看报的习惯是先看社论,后看新闻,因为这些社论写得实在精彩。记 得有一段时间我不但看社论,而且还大段地背诵,这些社论不但各抒己见,更能激 发国人的民族气节和爱国情操。八年抗战,苦难备尝,然而全国人民始终保持着高 昂的必胜信念,很大的因素在于这些能够鼓舞人、激励人的大块佳作。 除主笔室外,编辑部正中的两排桌子是各版编辑的座位,是红笔、剪刀、浆糊 的世界,是整个编辑部最忙的地方。 在采访部坐定不久,罗保吾左手端着茶杯,右手夹着一个精致的长烟嘴来到采 访部坐下。他以唱京剧青衣著名,仪态潇洒。他是来主持一个采访会议的。他首先 很客气地介绍并欢迎我和另一位P 姓同事加盟采访部。他说原先采访部的人员很多, 抗战胜利都被派往南京、上海了,这里在唱“空城计”,而国内外的新闻大事层出 不穷,要我们辛苦点多跑几个部门。为了熟悉一下重庆,他建议我先跑文教,然后 再扩大到其它部门。 罗的一番话使我醒悟到,我这样快速地被录用,完全是因为人手匮乏。让我跑 文教,内容比较简单,完全是一种职业训练的意思,这对我是很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