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到了这个富有戏剧性的历史场面 礼毕坐下,周接着降旗的悠扬号声,击桌长叹一声,充满感情地说:“刚才这 一霎的静默中,我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也是在座各位的朋友。这个 人就是促成停止内战,团结抗日的张汉卿(学良)先生,他现在还在为团结受难, 我们怀念他,诚恳地希望他能早日地获得自由……” 他的话铿锵有力,感人肺腑,他讲话的时候表情严肃,不时以冷峻的目光扫视 着全场。这时整个大厅一片寂静,在场的有国民党代表孙科、张群、吴铁城、邵力 子、陈立夫,大家都面面相觑,露出尴尬之色,不知如何应答。 会场上出现了一阵难堪的沉默,终于,一位国民党代表开口了。此人满头白发, 个子不高,平时说话总是笑眯眯的。他就是“西安事变”时任陕西省政府主席,后 来又出任驻苏大使,被认为是国民党中开明派的邵力子。 邵在紧张时刻挺身而出,脸上的表情和周一样严肃,因为情绪激动,他的声音 略显颤抖。他操着浓重的浙江口音说道:“正像周先生所言,张汉卿先生是他的好 朋友,也是我们大家的好朋友。但是张先生和蒋先生的关系和一般长官与僚属的关 系不一样。张先生奉蒋先生为长辈,蒋先生视张先生为后进晚辈。长辈对晚辈犯错 误以特赦免除徒刑后交军事委员会严加管束,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受难问题… …” 邵的回答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总算是给国民党代表解了围。我是当时在场旁 听的唯一一位记者,作为见证人,我看到了这个富有戏剧性的历史场面,亲眼目睹 了伟大的革命斗士周恩来的杰出风范,他那大义凛然、爱憎分明的精神,和国民党 代表的蛮悍无能、噤若寒蝉的丑态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像这样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幕, 我虽有幸亲眼目睹到,但是不能写出来,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即使写出来了,我 所在的《中央日报》也不可能刊登出来。 当时国民党在向国内外宣传上拥有各种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可是他们没有像 周恩来这样杰出的人物,也没有共产党这样理直气壮的作为。再进一步看,国民党 内部也不乏能人,但他们大都缩手缩脚,不能充分施展自己的才干。当时国民党的 宣传部长彭学沛接见记者时,只知道照本宣科,稍加提问,他便“无可奉告”。 从抗战胜利后,到国民党还都南京前的这段日子,重庆的大新闻层出不穷,新 闻多,人手少。我进《中央日报》一个月后,没有经过真正的实习锻炼,就开始跑 各种各样的新闻,这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从毛主席访问重庆到政治 协商会议,到围绕着国共和谈的许多重要新闻,比如美国总统特使马歇尔的“调处”, 我从马帅在重庆的白市驿机场一降落起,就一直采访他所主持的“三人小组”监督 国共停战的活动。马帅和周恩来、民主同盟及冯玉祥等各方人士的会面,还有轰动 一时的“较场口事件”以及许多民主人士和新闻记者被特务殴伤的场面,我都身在 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