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奠定了我对新闻的事业感和自信心 日本投降后,《中央日报》的一些头头儿都被派到京沪等处去接收敌伪报纸, 这些报纸都需要来自陪都重庆的重要新闻。这时有多家报馆要求我做他们的特约记 者,我也就来者不拒,兼职兼薪,这对我的经济情况不无小补。每天早上起来,我 可以上馆子吃一碗醪糟鸡蛋,也可以经常出入冠生园了。最令人满足的还不是吃, 而是看到自己的文章在全国各大报纸上同时出现。 当时我的生活习惯是每天下午三点到都邮街去坐咖啡馆。这家咖啡馆不但有好 饮料,还有各种可口的西点,是文化艺术界人士经常光顾的地方。这里最吸引我的 是,他们出售从上海空运来的当天报纸。上海的报纸是用雪白的白报纸印刷的,清 晰、美观,和重庆用土纸印的报纸比起来,上海的报纸令人赏心悦目、爱不释手。 除此之外,打开历史悠久的上海老《申报》,常常可以看到头版头条赫然刊出我的 “辟栏”文章,“赵浩生”三个字乌黑发亮,在雪白的报纸上显得光彩夺目。这种 满足感实在不足与外人道也,只有写文章和具有强烈表现欲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重庆的这段日子,奠定了我对新闻的事业感和自信心,当时的大新闻虽然都发 生在重庆,但是各种公私机构和每个人都在积极准备着还都。我终日忙于跑新闻写 稿子,完全忽略了安排自己的还都大计,只等着报社的命令。我自信,以我的工作 表现,报社不会不用我。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个想法太天真了。 有一天,胡社长的秘书给我打电话说社长当天晚上要和我谈话,我如时去叩见 社长。没想到他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对还都后的工作有没有打算?”我 坦白地说:“没有。”“那很好。”他说,然后说明自己还都后要离开《中央日报 》。他说自己当《中央日报》的社长是“做官”,还都后他要回到自己创办的《东 南日报》发行上海版,如果我没有打算,他希望我进《东南日报》。他的谈话很突 然,使我感到又惊又喜。《东南日报》是个非官方的大报,享誉全国。虽说有人认 为胡是个国民党CC派的大将,但他在杭州创办的《东南日报》,其成就是人所共仰 的,据说国民党中央要他出掌《中央日报》,就是因为看到他办《东南日报》的成 就。而今他要回“东南”,而且邀我入伙,我感到有点受宠若惊,于是当即慨然应 允。我同时还向他提出几个要求:第一,希望驻南京工作;第二,希望在上海《东 南日报》出版之前我可以继续做上海《申报》的特约记者。这两点要求他都爽快地 答应了。和我同时应邀入伙《东南日报》的《中央日报》老同事还有穆逸群和王遂 今。 从重庆还都南京有三条路可走:就是坐飞机、坐轮船或者搭乘长途汽车。有办 法的人坐飞机,其次是坐轮船,最艰苦的是搭乘长途汽车。跟胡社长谈话不久,我 听说国民党中央党部新闻处正在筹组一架记者专机,我是个单身汉,飞南京问题简 单,报名后立即就弄到一张机票,至此我的还都问题解决。我开始着手做还都的准 备,一切都很简单,我的行李只包括一套中山装、一套西服,外加几件换洗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