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愤怒的群众人山人海 还都大典之后,接连而来的是审判日本战犯和汉奸的大新闻。日本的一级战犯 由设在东京的国际法庭审讯,次级战犯在他们犯罪的当地审判。第二次世界大战中, 日本罪大恶极的暴行是南京大屠杀,罪魁祸首是占领南京的日军司令谷寿夫。 审判谷寿夫的法庭设在南京文庙的大成殿。审判那天愤怒的群众人山人海,法 庭内外戒备森严。主持审判的是南京地方法院首席法官赵琛。书记官宣布被告出庭 时,只见一个个子不高、五十多岁、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人走进来,他步履沉重, 穿着一身破旧的日本军服,这就是谷寿夫。作为一个杀人如麻、罪恶累累的阶下囚, 即使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回答审问时,他的声调依然傲慢蛮横,他把南京大屠杀的 一切罪行都承担下来,欲以南京三十万被屠杀的无辜中国人作为牺牲品,使他成为 武士道的“英雄”。这样的审判只能以史为鉴,警告那些穷兵黩武者决没有好下场, 但对于死难的中国人民是不公道的。这个死有余辜的战犯最后被判处死刑。 审判谷寿夫不久,又在文庙法庭审判大汉奸周佛海。周佛海是政坛名人,曾任 国民党宣传部长,精明能干,才气横溢,可惜他上了汪精卫的贼船,当了汉奸。他 在汪精卫的伪政府中连任要职,政治、财政和伪军的指挥大权都在他手里,是仅次 于汪精卫、陈公博的第三号伪政府人物。陈公博和汪精卫的老婆陈璧君都在苏州囚 禁、关押,只有周佛海被押在南京审判,据说是蒋介石的特别安排,想救周佛海一 命。外界传言周佛海在汪政权任职时,暗地里和以戴笠为首的国民党情报机构—— —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有联系,计划趁着国民政府和美军联合在大陆登陆之机, 由周佛海指挥下的伪军与登陆军里应外合击败占领中国的日本军队。蒋介石故意让 周佛海在南京接受审判,目的是宣传周暗通国民政府军的功绩,将功抵罪,可免一 死。周在受审时也充满希望,因此出现在法庭时,穿着素净的灰色长袍,戴着无边 眼镜,态度从容,一身潇洒。谈到自己的“贡献”,他手舞足蹈,口若悬河。我记 得最清楚的是,他说到自己在伪政府里的权威之大时,是这么形容的:“我一点头, 一挥手,可以使整个江南半壁霍然变色。”据说他这一套自我开脱、自我辩解的供 词已经在狱中写成万言书,送给蒋介石过目,得到蒋的赞赏,公开审判只不过是走 过场。为了证实他没有说谎,法官还传唤出当年中统局的一名证人出庭做证,此人 曾潜伏在日伪占领区———上海,并与周有过联络。由于美国在日本扔下了原子弹 迫使日本无条件投降,使得盟军与伪军里应外合的计划未得实现,原期望做英雄的 周佛海变成了阶下囚。 蒋介石有意包庇周佛海,曾示意审判长赵琛判以终身监禁。但赵琛鉴于陈公博 被判处死刑执行枪决,无法饶恕周佛海一命,遂依然判处死刑。蒋介石无可奈何, 只好使用总统特赦权将死刑改为无期徒刑,以期服刑几年后予以释放,没想到周佛 海服刑不久就病死在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