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自己单枪匹马 还都大典结束后,我决定赶在上海《东南日报》出刊前回老家河南去省亲。 回到南京,继续采访国共和谈。那时经常跑的地方是中共代表团的所在地梅园 新村、美国大使馆,以吴铁城任秘书长的国民党中央党部和邵力子与雷震分任正、 副秘书长的国民参政会。 当时的形势是,国共双方在马歇尔任调解人的情况下,继续进行和谈。国民党 政府一方面进行和谈,一方面积极筹备召开国民大会。国民大会是孙中山在其遗嘱 中提出的主张,抗战开始之前,国民党已在其统治下的全国各地推选出国大代表。 八年抗战,时过境迁,但国民党坚持这些旧代表有效,而在抗战期间,八路军和新 四军所建立的解放区却无合法代表。国民党召开国民大会的意图是要利用国民大会 制定宪法,然后再根据宪法选举总统,从而使国民党的政权合法化。对此图谋,共 产党和其他民主党派坚决反对,这是国共和谈中关键问题之一。 当时南京新闻发展的局势可用两句话来概括,即“和平谈停谈,国大延再延”。 还都后的第一个夏天,蒋介石又要恢复他抗战前的习惯,到江西庐山去避暑。庐山 的行馆早已修复,蒋搬到这里后,此地就被辟为夏都,我们这些采访蒋介石的记者 也都蜂拥上了庐山。 到夏都不久,我们就发现这里无太多新闻可写。但胡金芳饭店住满了全国各大 报纸的名牌记者,大家都要竞争,要出奇制胜。上海某大报出于竞争,不仅出动了 驻南京的特派员,更从上海派来了一位年轻貌美、善于交际抢新闻的女记者,被大 家笑称为“美人计”。这个美人计果然发挥了威力,这位女士的战略是想方设法和 蒋介石身边的侍卫拉关系,抢先或独家了解到蒋第二天的日程安排。 我自己单枪匹马,感到无计可施,只好找陪同蒋介石住在山上或被召见上山的 人作专访,这些人中有CC头子陈立夫、青年党领袖曾琦、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的 秘书傅劲波、数学家华罗庚、中央大学校长罗家伦等。 和这些人见面不一定都是谈新闻,有时是纯粹的私人闲聊。我向他们保证可以 一字不写,因此能够天马行空、无所不谈。记得有一天,我到陈立夫的住处去采访 他,请他谈谈CC派的来龙去脉。他毫不隐讳地告诉我,国民党有个中央俱乐部组织, 英文叫Central Club,简称CC,因为他和乃兄陈果夫都是这个俱乐部的成员,他们 姓陈(Chen),也是CC,所以就有了这个政治名词。 和曾琦见面是向他请教诗文。他常常以新作见示,喜欢看到自己的作品见报。 另一个奇遇是和数学家华罗庚的见面。华应邀出国讲学,临行前蒋予以接见,我得 知这个消息后就赶去登门拜访。拜访他不只是为了采访,我还有个多年未能释怀的 疑问想当面请教一下这位数学家,这是我的特别动机。我早年读书时数学一塌糊涂, 几乎丧失对前途的自信,因此我一向对数学好的人怀有敬意和好奇心,很想请他们 谈谈秘诀,指点一下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