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同意去冒险 国民大会闭幕后,局势更加恶劣,解放军解放东北后,直逼北平、天津。当时, 傅作义任华北剿匪总司令,傅不是蒋的嫡系,但声望很高,蒋用他却不信任他。傅 指挥下的若干部队是蒋的嫡系,并不听傅的指挥。傅主华北军政,颇得军民爱戴, 在他治下的防区内,军民关系融洽,颇有口碑。他的总指挥部设在北平,还出版了 一张报纸———《平民日报》,负责人是崔载之,崔约我做该报驻南京特派员,我 因此和傅将军有直接的接触机会。傅每次到南京,总要约我谈谈大局和首都的一些 内幕新闻,每次他总是发问、倾听,很少发表意见。我虽然不清楚他对时局的态度, 但从他的谈话表情,可以感觉出他对大局并不乐观。 不久我就参加中外记者团赶赴徐州前线采访,由当地军事参谋长郭汝隗向我们 分析战局,他的谈话给我的印象和傅将军的态度差不多。当天晚上,我从一位朋友 家吃完晚饭后准备步行回招待所,朋友告诉我徐州已经不安全,一定要打个电话给 招待所,让他们派辆车来接我以策安全。 “国大”开完之后,南京已没什么大戏可唱,使我想到自己不必无事瞎忙,应 该腾出时间来充实自己。在采访美国特使马歇尔的新闻期间,我感到自己的英文程 度远远不够,应该加紧学习。于是我就找了两位英文老师,一位是中国人,他在美 国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后回到国内,不幸染上了芙蓉癖(抽鸦片),生活潦倒,住在 一个小旅馆里,以教授英文谋生,他主要教我阅读和翻译。另一位是个美国老太太, 她是联合国国际卫生组织驻华代表,我们主要是语言交换,她教我英文,我教她中 文。这期间我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在了补习英文上,写日记、听广播、参加各种 外事活动……使日常生活全部英文化,特别鼓励自己要脸皮厚,敢说、敢用,主动 打入外国记者和外交官的社交圈。这样一来,我的英文水平进步飞快,自信心也得 到了加强,甚至还培养出了一种在外国人的面前自认为“我的英文比你的中文好多 了”的优越感,克服了羞涩和恐惧心理,从此就所向无敌了。 这期间,原《东南日报》驻日本特派员回国办理赴美手续,我借此向他打听日 本的情况。他告诉我,日本正在盟军占领之下,所谓盟军就是和日本作战的中、英、 美、苏四国,而执行占领任务的是远东盟军总司令麦克阿瑟指挥下的美军。所有派 驻日本的外国记者均需征得盟军批准方可享受到与美军同等的待遇。我当即决定向 报社请求顶他的缺去日本。这个要求一经提出,胡社长马上同意了,但他同时告诉 我,报社不能支付给我美金薪水,只能继续拿国内的薪金,我爽快地同意了。 我的同意是同意去冒险,我当时的心情是冒险也要去。从事业上说,我在国内 虽不能算是功成名就,但是做记者可以说是做到头了,接下来的前途无非是两个: 要么等着升迁,要么换一家报馆多拿一点儿薪水,然后再娶妻生子混一辈子。我觉 得这样太没出息了,希望更上一层楼,走出去看看天到底有多高,地到底有多大。 我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单身汉,无牵无挂,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什么都不怕, 虽然口袋里的钱不多,但浑身是胆,心一横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