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较量 7 月10 日,戴高乐更换了政府总理,由顾夫·德姆维尔接替了蓬皮杜。 在新政府里,埃德加·富尔负责教育部,雷蒙·马塞兰负责内政部,这两个人 将负责五月风暴的清扫工作。勒内·加比唐负责司法部,让一马塞尔·让纳内任国 务部长,这两个人将负责筹划下一步的改革计划。 在平息危机,大选完毕,政府改组后,戴高乐的头等大事就是为下一轮公民投 票作准备,他要再检验一下法国人对他的信任程度。虽然他已不抱过高的希望,但 是总可以通过的吧?因为他还想一直干到任期结束。 公民投票的主要内容有两项:即关于地区改革和参议院改革。改革的主要原则 是戴高乐由来已久的“合作”、“参与制”设想。早在1962 年,戴高乐就对这项 改革表示兴趣,他曾仔细地阅读过一本名叫《争取企业改革》的书,书中提出应当 让工人从企业中直接分到“利润”。按戴高乐的想法,各个方面都要按“合作”和 “参与”的原则进行改革。1968 年11 月首先通过的“高等教育法案”,就废除 了传统的大学校长负责制,改由学生、教师和社会人士组成的委员会共同指导学校 的教学和行政工作。戴高乐强调,“合作”与“参与”不仅在学校、企业,而且在 各地区一部分国家管理机构中也要实行。在即将表决的提案中,建议在现有的省、 市镇两级行政区划之上,增设大区级行政单位,行政长官由中央委派,大区议会成 员由省、市议员和社会各界专业团体组织指定的代表共同组成,对大区的经济和建 设规划拥有决定权。全国将分成21 个大区。对于参议院,戴高乐早就想对它动刀 子了。 因为参议院早就成了反对党独霸的天地,每每与戴高乐闹别扭。谁都记得,他 在“贝叶演说”中就提出过改造“第二个议院”的想法,要扩大参议院的组成成分, 以便让社会各界代表参与国家大事。在提案中,现有参议院由一个协商参议院代替, 由各级议会选举团产生的议员和由社会各界团体组织指定的议员,共同组成协商参 议院,负责对正式表决前的各项议案进行审议。 这个提案一开始看来就注定要失败。 对反对派来说,戴高乐等于无偿提供了一个让他们反击的极好机会。5 月的冒 险失利,6 月选举的失败,反对派正苦于如何聚集到一起,以什么为突破口向戴高 乐重新发动进攻。关于改革提案的公民投票,正好使他们暂时内部休战,一致对付 戴高乐。所以,提案的具体内容对他们是次要的——因为不管如何总是要反对的, 关键是要抓住这个机会。 戴派内部也发生了严重分歧。只有少数几个部长持坚定态度,支持戴高乐这次 公民投票。总理顾夫·德姆维尔对此没有热情,一再建议推迟表决,罗歇·弗雷、 吉夏尔都不太赞成举行公民投票。至于蓬皮杜,他不仅反对,还在等待这次公民投 票的结果给他创造机会。 吉斯卡尔·德斯坦为首的独立共和党也表示反对这项改革计划,多数派已陷入 分裂。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几经推迟投票日期,最后确定在1969 年4 月27 日举行公民投票。 4 月4 日,政府公布了提案全文。一共68 条,4000 多次字。如果这个提案 通过,就涉及宪法的三分之一的条款需要修改。普通公民一看,这就是个令人心烦 的文件。4 月23 日星期三,戴高乐主持了最后一次内阁会议,在告别时,戴高乐 说:“我们下周三再开会……如果不是这样,法国历史上的一章就此结束了。”4 月24 日《费加罗报》发表了最后一次民意测验结果: 53%的选民反对。戴高乐预感到结果了,他决定回科隆贝双教堂去听候裁决, 他已经事先写好了辞职公告密封交给了顾夫·德姆维尔,得到他的通知后即可发表。 4 月27 日的投票结果,赞成票不足47%,反对票占53.2%,弃权票19.4%。 晚上11 点,特里科根据戴高乐的指示通知顾夫·德姆维尔,请他第二天早上公布 已交给他的密封信函。 4 月28 日凌晨零点10 分,法新社广播了戴高乐的辞职公告: 我将停止执行共和国总统职务。这个决定从今日中午生效。 戴高乐退出了政治舞台。他已经79 岁高龄,该退休了。但是,他退出政治舞 台的时机总是与众不同。像1946 年那次一样,人们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时候辞职。 1946 年,他正年富力强,满载荣誉,正该大显身手时,他退出了政治舞台。1968 年五月风暴后,在大选胜利之后,在新政府成立之后,他都可以心安理得地退出政 治舞台。照中国人的看法,激流勇退嘛!可他偏偏作了个冒险的决策,以一个失败 者的身份宣布辞职。 也像1946 年辞职后一样,社会反应平平,没有出现过什么激动人心或者令人 不安的现象。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法国人已接受了戴高乐辞职这个事实,也说明他 们对戴高乐辞职早有思想准备。因为动摇戴高乐政权的因素不是起源于1968 年。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