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Gilbert 是我来到深圳后的第一个朋友。第一天上班,中午我一个人在吃工作 餐,他向我走来,Hi,我叫Gilbert ,他说,我可不可以坐口系呢嘅对面(可不可 以坐在你的对面)?一口地道的粤语,声音平缓、柔和,我看了看周围已经没有空 位。Of course ,我说,I am Mathilda Ji.You can call me M.J. 我只是为来南 方而学习了一点点粤语,还不知道自己开口讲出来会是什么样子,所以对他突兀的 粤语问候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复,一着急英语便出来了。不过细心观察,在这个芬兰 人是大股东的合资公司,英语还是有相当的流通性的,或多或少都会说两句。 恩,他点点头,及肩的厚厚发型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让他看起来中性柔和, 很舒服。你可以讲普通话,我听得懂的。他说,我释然一笑。唔该(粤语,谢谢)。 我们相视默契一笑。 Gilbert ,阿Gil ,GilGil。我兀自嘟囔着。虽然我粤语不是很好,但还是知 道英文的Gil 和粤语里的“娇”发音是相同的,于是询问性得看他。他很无奈得抿 了抿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周末被阿Gil 邀请大家一起去酒吧。在我看来,这种地方让人感觉生活非常得 有质量,也很适合增进了解。与公司里的紧张气氛相比,在这里轻言细语间就让大 家很快熟悉起来。阿Gil 就不用说了,是公司的法律部经理;其他几位一位是销售 部总经理方思蜀,英文名叫Rain的;一位是财务经理张家乐,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南 方人。感觉里家什么的名字南方人很多;另一位是公司质检经理,和我一样来自山 东的金正格,一脸的不苟言笑。 而我,在这个芬兰人控股的合资公司,因为具有英语和俄语的双学位,又有一 年国外供职的经验,便绝对优势通过种种考验被聘任为公司的企管部经理。说来我 是偌大一个公司最年轻的经理,加上我的容貌的原因,开始时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收 到来自陌生人的目光,其中有艳羡,有嫉妒,也有新奇。 Rain的大名我在刚进公司不久便也听说了,三十岁便在“宏基国际”这样一个 年生产额数百亿的公司担任销售部的总负责人,可谓年轻有为。更可贵的是,公司 半数的产品都是靠出口。比这些成绩更为让人欣赏的是,他长得蛮英俊!像我这样 见多帅哥已荣辱不惊的人,也感觉那份英俊沁人心脾。与阿Gil 的中性之美不同, Rain是纯男性的,沉稳,优雅,脸有点婴儿肥,一般这样的人很耐老,嘴唇很薄, 喜欢轻轻得抿着,给人的感觉好像在笑,其实并无可笑之处,但这个表情让他看起 来非常得“商人”。眼睛是男人中难得的细长的杏仁目,喜欢用中间偏右30度的角 度看人,有点玩味的感觉,别样风情。他的英俊让他成为公司女性的大众情人,特 别是刚毕业的小女生,为了一睹他的风采而找各种理由进出贸易部的几乎每天都有。 传闻中对他的“博爱”作风让很多男子颇有微词,也让很多女子颇为期待。看来那 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俗语虽然粗陋,却也是至理名言。我不由对他多看了 几眼,心想世间有这样的男子真真是天大的祸害。 说话间进来一个金发美女从我们旁边经过,我闻出她身上妩媚的Chanel(香奈 儿)的香味,却也不俗。Rain甩开我们,轻车熟路得上前搭讪。我寻味得看向阿Gil ,他只轻轻耸耸肩。其他人的反应也都很平淡我轻轻一笑,看来大家是很习惯了。 离开时Rain已然和那个金发美眉离开,剩下他们几个都要送我回去,我说不必, 突然有些想念北方的家,想一个人走走,静一静,加上住处离这间酒吧本来很近, 在这个没有夜晚的城市到处是灯火通明的样子,他们便没多说什么,各自散了。 慢慢沿着街走,突然听到有人喊我,M.J.。以为自己听错,回头一看竟然是阿 Gil 缓缓开车过来。怎么没回去?我微笑。他一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手把长发往 后抿了抿。我也睡不着,他说,不如带你到处看看。好啊,我说。上了他的车,看 他轻轻启动车子,按下音乐开关,放的是《毕业生》里那首著名的主题曲《ScarboroughFair (斯卡布罗集市)》,这么老的歌,没想到阿Gil 竟是个念旧的人。莎拉. 布莱曼 天籁般的声音如丝般倾斜下来,我的睡意袭来,竟忘记今夕何夕。 醒来窗外已是一片淡雅的彤,射进车里的光线异常柔和。车窗玻璃上厚厚的一 层水汽,想来车外仍然是极冷的,相比之下,车子里的小小空间是如此的温暖安全。 水,我轻声呻吟。想必现在是凌晨五点多的样子,每天的这个时间我都会从睡 梦中醒来,披上睡袍,光着脚到厨房里找水喝。发现自己的座位被放得很低,躺起 来很舒服。听到阿Gil 动作的窸窣声,随后俯身把一瓶水递到眼前,他的脸离我只 有十几厘米的距离,长发有一缕落到我脸上,痒痒的。我深深地看他一眼,竟然忘 记了接他递过来的水。 怎么?他轻问,长发像水一样泻下来,与我的发纠缠在一起,我动作一滞,看 呆了。没有,我说。不敢告诉他我突然想起了苏武的两句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 不疑”。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