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黄麻起义 一九二七年秋,我盼望已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鄂豫 皖地区爆发了声势浩大的黄(安)麻(城)起义。那时候,我虽然还没有机会穿上 “马克思鞋”,却毫不含糊地走上了革命之路。 这一年十一月十三日下午,我扛着一根红缨枪,跟着本村农会的乡亲们,赶到 了首集七里坪。 我已经记不清是谁负责指挥我们了,只记得暴动的口令是“暴动,夺取黄安城!”, 暴动的口号是“暴动杀尽土豪劣绅!暴动夺取政权,组成农民政府!暴动实行土地 革命!拥护中国共产党!打倒武汉政府!农民革命万岁!”当天夜里,我们从七里 坪出发,经打鼓岭、火连畈,直达城北三里岗。 沿途人山人海,刀枪林立。到了十四日天快亮的时候,我们黄安、麻城两县的 农民起义军已将黄安县城围得水泄不通,李先念、詹才芳、吴焕先、王树声等人率 领群众,四面出击。 当时的情况,真有排山倒海之势。天快亮的时候,总指挥潘汝忠和吴光浩指挥 部队由城北角攀梯而上,一举攻入城内,全歼县警备队,缴枪三十余支,活捉县知 事贺守忠、司法委员王治平,还有改组委员会的三个人以及十几名土豪劣绅,收缴 了一大批钱钞物资。 后来由于敌人援兵压境,起义军处决了贺守忠、王治平等人,退回了大后方七 里坪。 这次参加黄麻起义,使我受到了很大的锻炼。外面的世界一下子打开了。 革命,不再是街谈巷议,也不再是凭空想象。我不仅亲眼看见了,而且亲身参 加了。回到七里坪后,我那份热情再也冷不下来了。当时已经成立了鄂东革命委员 会,县里还成立了农民协会。有位姓曹的先生(后来知道,他就是共产党员曹学楷) 在台子上对群众宣传说:“我们种田佬,每年除了交粮饷,送钱给大老爷,或者被 土劣贪官抓着打屁股、关牢和砍脑壳以外,再不敢进大老爷的衙门。但是,今日我 们种田佬、担粪的,公然自己组织政府,自己做起委员来了。这是证明我们革命的 力量,证明现在是劳农世界、无产阶级的世界了。”这一席话,说得真好。我觉得 他真的说到我心坎里了。对于革命,对于武装斗争,我有了真实的感性认识。 不久,黄麻特委将参加暴动的黄安、麻城两县农民自卫军编为中国革命鄂东军。 我因年龄太小,未能正式参军,就留下当自卫队员,在斗争土豪劣绅时,维持大会 秩序,喝令地主老财,只许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督促他们为参加斗争会的群 众烧开水。 为了表示革命的坚决性,我把剩下的一两张土地契约,拿到农会当众烧掉。为 了革命,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那一阵子,我们干得好开心。 可是,我们哪里知道,在秦罗庄千里之外,一块阴险的乌云,正在慢慢地向我 们移动。 黄麻起义的胜利,鼓舞了人民,同时也引起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极度恐慌。 他们急忙调兵遣将,积极策划对黄麻起义军的军事进攻,企图消灭鄂东军,扼 杀刚刚诞生的红色力量。 由于敌我力量悬殊太大,鄂东军撤走黄安,转战木兰山地区。黄安县城被敌人 占领了。 起义军转移之后,黄安、麻城人民又遭殃了。敌人向起义地区疯狂反扑,逃亡 在外的土豪劣绅纷纷返乡,勾结国民党军,重建各级反动政权和反革命武装,进行 “清乡剿共”。他们不仅要抓共产党员,还大抓“共产党嫌疑分子”。 事实上,他们追捕杀掉的“嫌疑分子”比真正的共产党员要多得多。七里区是 黄麻起义的策源地,也是根据地,敌人认为这是“匪区”、“没有一个好人”,见 人就捉,由土豪劣绅随意指认,而且不需要审判,一句“看你不像好人”就能作为 杀人的依据。我不仅参加过“黄麻起义”,而且是自卫队员,自然也是敌人要捉要 杀的对象。田地是没法种了,家也不能回了,成天东藏西躲,夜里就往山上跑,带 着铺盖、蓑衣,选个荒岗坟地,倒头便睡。 到一九二人年底,七里、紫云、仙居等地都建立了赤卫队,县里成立了赤卫大 队,赵赐吾担任大队长。我也在本村参加了赤卫队。赤卫队比自卫队又进了一步, 不单纯是自卫性质,还要主动出击,寻机打击敌人,消灭反动民团。 这几年,通过接触革命,并参加一系列武装斗争,我知道了穷人要想过上富日 子,就必须拿起武器去斗争。这期间,鄂东军先是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七军, 后又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一军第三十一师。一九二九年春,原师长吴光浩牺牲, 由中央军委派到大别山的徐向前接替指挥。 这年六月,国民党反动军队罗霖部和土匪联合起来“会剿”红三十一师,徐向 前指挥两个大队,发起反击,接连五战,毙敌营长以下官兵百余人,活捉并处决了 反动派的红枪头目戴五爷。与此同时,我们七里坪和周围的赤卫队也对罗霖部队和 夏斗寅师补充团展开了广泛袭扰活动,使敌军食不成、睡不稳,疲惫不堪,没过两 天,不战自退。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