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瑞生祥得罪了贝勒爷 听儿这一番宏论,高夫人大为惊奇,觉得短短两个多月,儿子恰似鲤鱼跳过龙 门,自是另一番境界了。 春去秋往,转眼之间,李士朋在矜恕堂住了近八个月。立冬的第二天,北京瑞 生祥商号发生一件燃眉之事。 原来,北京瑞生祥商号,凭空招惹了恭王府的大贝勒载。 大贝勒载,原是位拈花惹草的风流角儿。不久前为胭脂胡同一名花姐儿争风 吃醋,差点儿闹出人命,被恭亲王一气之下掴两耳刮赶出了恭王府。这贝勒索性 不回府了,在裱褙胡同租一处宅院,又不知从哪弄来一位丰艳女子,给她取名翠喜 儿,在这里栖息同居。 贝勒遣听差去给翠喜儿置办行头,不承想这名听差私吃了二两银子,从瑞生 祥买回的布料中,有一块做夹袍的花缎短了料。听差怕露馅,一口咬定瑞生祥作了 弊。照以往的脾气,贝勒无非再拿钱另扯一块便是。可是这一回事情凑了巧:一 来与父王闹翻脸,心情正烦恼得不行;二来翠喜儿挖苦说:“瞧见了不是?一没了 老爷那把伞,人家立马就敢剃你的头!”正如火上浇油;三来断了府里的银份儿, 最近手头十分紧张。贝勒便起了性儿,他要拿瑞生祥这码事争回他贝勒的面子。 于是当天下午,几名捕快闯进瑞生祥,二话不说,“讯”走了坐店值台的大伙计孟 继福。 急函由刘四喜亲自交呈孟传。此时的孟传沉疴染身,他得的是肺痨,已卧 床四十余日。拆看了王世元的快函,着人叫来三恕、其恕、矜恕三堂的主政,共同 计议北京瑞生祥的事变。 计议一番,高夫人返回堂府,径直来到小花园李士朋的住所。未开口,先礼拜, 让李士朋大为意外和慌乱:“夫人有事,只管吩咐,何须如此礼重!” 于是,高夫人将北京发生的事情和让他去京代理的计议叙说了一遍。 李士朋道:“料理此事,当无所难,无非费些银两而已。只是,我一个外间人, 却不方便。” 高夫人道:“这不妨,让容恕堂三老爷给北京王掌柜写封信。” “不然。”李士朋的目光从高夫人脸上扫过,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三老 爷这封信,要委托四少爷才是。四少爷系资东之一,得四堂主政全权委授,万得便 利。再者,四少爷已学有所成,我算日后继三老爷之四堂商务主政者,非他莫属, 也正该在此等大事上磨砺一番。” 李士朋如此深言,高夫人岂能无所领会?嘴上却道:“只怕他年纪轻轻,又是 头一遭出门理事,于此等大事上见不得主意。” 李士朋道:“有我随往,夫人万可放心。” 有了李士朋这句话,高夫人一颗半悬的心完全落到了实处,随即引李士朋去容 恕堂见三老爷。孟传前后左右思虑一遍,点点头说:“只有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