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商战如兵战李士朋为徒弟谋划布局 李士朋不理他,继续说道:“通货做商,本金为要。本金自何而出?或货或蓄。 现四堂商号,虽年利数十万银,然而矜恕堂所得,不过四中之一。高夫人独具慧眼, 由矜恕一堂兴资创立瑞蚨祥,将每年从四堂商号所劈利银,累投其中,方使瑞蚨祥 递年扩展,迁延有增。而其他三堂呢?所劈利银皆作烟资矣!你果要大举抱负,使 世业长足跃进,本金短缺必成掣肘。而本金小则势不大,势不大则气不足,商战同 兵战,军无气势,不仅难夺胜机,甚至全军覆没。古人云:”见恶必除,见善必得。 ‘试想,夺败业之烟资为兴业之资本,不正所谓’大行不顾细谨,大义不拒小节‘ 吗?祖上泉下有知,亦当无怨无责!“ 听罢这番话,孟洛川埋下了头,沉默良久,说道:“我明白了,三伯父所以给 我提‘郑伯的故事’,盖因于此。” 见他已有所悟,李士朋丢下这个话题,又道:“所以说商战即兵战,还有一层 原因,即商战如兵战一样,自成敌我对阵之势。你可想过,矜恕堂未来的敌手是谁?” “进修堂。”这回回答得十分干脆。 “何以见得?” “其一,矜恕进修二堂,皆系继承祖业,同做布匹生意,且货源相同,要法相 同,店规也大同小异。其二,二堂置市立号,地点也大多相同,济南、天津、北京 等地,凡有矜恕四堂商号者,也必有进修堂商号,且在本地同业中,皆名领前列。 其三,矜恕进修二堂间,埋有宿怨。其四……”略一迟疑,又接着说道,“进修堂 冯夫人,我这位堂婶儿,还有其总掌柜董连元,皆不是一般角色,其隆祥、谦祥益 等商号,颇具声望。其实,二堂之间早已形成竞争,只不过还未演化到龙争虎斗而 已。” 李士朋满意地点了点头,接下去说道:“进修堂只是一方;极可能还有一方, 就是洋人。” “洋人!?” 孟洛川第一回听说,洋人要成为他的对手,十分诧异。李士朋给他解释道: “矜恕诸堂经营布匹,皆系手纺手织的土布。我观过洋布,其质胜土布甚多。眼前, 虽说洋布尚未成市,然而细察十数年间,洋人洋货在吾国递年有加,近几年更是势 如野火,故而洋布进侵吾土,大举入市,当在情势之中。” 孟洛川认真点点头,深记于心。李士朋又道:“还有一件,不知你想过没有: 继承主政后,你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缺人手,师傅,最大的困难是缺人手!” 李士朋“嗯”了一声,说道:“孟四猴子是一位难得的干才。使其职司京津两 地的总掌柜,足可胜任。” “可是,济南这里却缺少一位把总的。我掂量来掂量去,各商号掌柜中,无一 可以担当此任者。” “济南有一个人,若能得他相佐,与孟觐侯二人,你就是虎添双翼了。” “济南有这样一个人?”孟洛川又惊又喜,急切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沙文峰。两年前我见过他一面,至于他现在身就何处,以何为业,却知 之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