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孟洛川给四猴子出了道难题 曲婉令艳,狎斟昵饮,一顿午宴旖旖旎旎吃到天黑。男女两名仆侍分别搀扶着 孟洛川和六姐儿,送到后花园的一处配房。 进得卧室内,地当中一个斗大炭堡散发着暖烘烘的热气,造就一室融融春意。 迎门一角,是一架黄花梨镂雕描彩拨云大床。醉态可掬的六姐儿,酒颜酡红,云鬓 蓬松,哧哧憨笑着将一团丰艳肉身拥上来,厮缠着一起滚到床上…… 第二天,孟洛川一早便快马加鞭回到北京。 看过王掌柜,与王掌柜一家商量了后事的安排,留下两张银票和一宗土仪,孟 洛川和孟觐侯回到了瑞生祥。 “觐侯,接任掌柜后,你须要漂漂亮亮干出两件生意来。” “我明白,小世叔,要在旧军诸堂面前争一争脸!” “你已经有谱了?” “年前,通过贝勒打通了宫中李总管的关节,答应先要五万两银子的布匹。 话中有所暗示,布价可以虚浮一节。” 孟洛川一听,顿时警觉,盯着他肃然说道:“觐侯,货真价实乃立店之本,即 便是官银来购,布价上也决不能有丝毫虚长。图短利而毁长誉,万万要不得!” “我记下了,小世叔!”停了一停,孟觐侯又道:“坐贾立店,店誉是一等一 的事情。布价不能虚长,布尺自然更不能虚报。” “对,这两样决不能有丝毫含糊!” “可是,这样一来,窝银该怎么出呢?”孟觐侯颇感为难,“没有回礼,我担 心‘交不住朋友’,断了这条财路。” 官银官购,采购人员往往通过店家虚报物价或数量,从中私吃一份回扣,谓之 “窝银”,也叫“回礼”。王世元掌柜时,始终奉行实货实价的老规,不曾有过 “回礼”的先例。因此,孟觐侯这一句,孟洛川也一时不好作答。 思忖间,忽然想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张三的辫子交张三梳”两句话,便 说道:“觐侯,皇宫一头,既是条宽路也是条长径,今后会大有用场,自然不要错 过。但浮价虚尺等事,却万万马虎不得,有损商号声誉是一节,官家如虎,不能留 有丝毫把柄隐患。此中如何计划,你自己去想吧!” 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布价不能浮长,尺寸不能虚报,“窝银”却还要领, “回礼”也还要送,路子更要“交住”。听起来是信任,话下面却藏着道考验。孟 觐侯垂了头,心中暗暗着急,这一急,倒急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小世叔,我有了一个万全之策,只待我打听明白了宫中走账的路套,再详细 禀报您。” “四猴子”的绰号原就有“猴精”一层含意。听他如此说,知他已有了一套成 算,便换了话题道:“贝勒那里,出了什么麻烦?” “嗨,还不是为了那翠喜儿!” 原来贝勒窝养在“小房子”里的那位翠喜儿,竟是已故定国公的玄孙媳妇奎 奶奶,在一次庙会上,被贝勒撞见,一见钟情,当即就接走了。奎奶奶的丈夫兆 奎数月寻媳妇不着,便去销了户籍。不想,前不久奎奶奶出门,被熟人认出,告知 了兆奎,一番打探,终于探出了底细,愤怒之下的兆奎,一纸状文告到宗人府。状 文转到恭王爷手上,如何不气?着人寻回贝勒,一顿家规后,严严地锁进槐荫书 屋里,已有半个多月不准放出了。 想了一想,又道:“那位兆奎,家住哪儿?” “只知在东直门附近。”孟觐侯答道,“小世叔若想知道确切地址,可以打听 得到。” “好,我要会会这个兆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