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买墨画名震上海滩 孟洛川和孟三、宝儿到了上海。 找一家排场的旅馆住下后,先着孟三去鸿丰洋行预访程家驹。不巧的是,程家 驹于半年前出洋去了法国,洋行一位主事说,按照事先的约定,归期也就在近几日 了。 等程家驹的时候,孟三外出逛街。 行不多远,是一座精致的茶楼。孟三走进去,挑一个空座坐了,叫了壶西湖龙 井,慢慢地自斟自呷。 邻桌是两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眉飞色舞地高谈阔论。虽然蛮语蛮舌的听不详 尽,但孟三毕竟在上海待过一些时日,所以二人兴谈的大概意思也听了出来:后日 在胡家宅的杨柳楼台,上海花魁金小宝要举行一个兰花画展。 这金小宝正是上海花界的“四大金刚”之一。幼年时小宝家境富裕,也曾读书 识字,只是她父亲喜烟嗜赌,将家业典卖殆尽,还背了一身债,不得不将年方三五 的小宝卖入妓院,得了点身价。 小宝平日虽也抚筝拨琴,献唱侑酒,但弦管之外,却爱侍弄笔墨。鸳湖画家病 蝶山人看她喜好涂抹,怂恿她专心学画,说道:“明代秦淮佳丽顾横波、卞玉京一 流,皆以画兰扬名,成为千古艺妓。宝姑娘艺色双绝,若再修以笔墨,岂止是与顾 卞齐名之望!” 小宝经不住鼓动,便搜集兰花小谱,终朝摹写,寒暑不辍。病蝶山人又指导她, 让她淡远学顾横波,袅娜学卞玉京,并替她订了一张润格。小宝用功,悟性又好, 加之一帮慕客奉迎揄扬,不久竟画名大振,求画慕色的几近将门槛踏穿。 孟三将这些情况打听详细,心道:若在金小宝的兰花展会上,出手高高的,购 她两幅墨画,一下子就成为引人注目的人物了! 兰花展会如期举行。明亮的展厅里,四周悬挂着金小宝的香墨兰品,一一标明 价格,中间间以荷瓣、梅瓣、素心等类,用砂盆瓷斗装着,芬馥宜人,正中放一张 画桌,预备即席挥毫,题款钤印。 消息早就传扬出去了,香车宝马,拥挤门前。小宝的那些手帕之交,自然要带 着熟魏生张前来捧场,更兼着四大金刚的另外三位——陆兰芬、张书远和林袖玉— —也一并前来为金小宝撑增场面,那些无缘幸睹芳姿艳色的,哪肯放过这大饱眼福 的机会?一时之间,达官商贾、才俊雅士,以及那等风流公子、游手好闲之辈,挤 满了厅外厅内。 正在人盛热闹的工夫,金小宝的鸨母站到一把方凳上,高声说道:“各位各位, 阿拉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小宝的这满堂兰画,都让山东济南的一位大财神爷给出双 倍价钱全买了!这位财神爷,听说小宝举办这次画展,是为父治病筹资,念她一片 孝心义肠,所以就花大价钱一下子买下了。银子已经付齐了,此前的订购一概作废。” 厅内一阵乱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