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瑞蚨祥债券一路下跌 五天以后,何长子的预言应验了。 济南的一些繁华街口路段,突然冒出一些抛售瑞蚨祥襄饷债券的。开始,抛价 仅为债券面值的三分之一,然后一路下跌,几天的工夫便跌到面值的一半。与此同 时,满城谣言四起,盛传瑞蚨祥发售债券的四五百万两银子,一码折在上海,赔给 了洋人,瑞蚨祥主政少东孟洛川病在上海,奄奄一息,济南瑞蚨祥眼看就要翻局… … 尽管瑞蚨祥总局的告示张满街头,辟谣的同时,重诺债券到期后如约兑付,然 而利益切身而又被谣言蛊惑起来的债券购户,已无法保持冷静心态。半年多以后的 兑付,毕竟太遥远了,一旦这期间瑞蚨祥翻局,债券可就是一文不值了。三年买卖 不谈利,到手的果子才是吃,还是休信这套远诺吧。 有人出主意道:“瑞蚨祥债券贬值了,但在它的连保商号里,却仍可以债券的 面额购物,这不是最好的保值之法吗!”于是,抛售债券的收了摊子,加上众多被 煽动的债券购户,蜂拥而起涌向瑞蚨祥襄饷债券的十家连保商号。 尽管瑞蚨祥已提前向连保商号打过招呼,并且向十家商号各预付了八万两银子 的风险金;同时各商号掌柜信誓承诺,要与瑞蚨祥和衷共济,确保瑞蚨祥债券行通 至期。然而如此多蜂拥而至的持券购物者,大大超出了商号的预料,十大商号的掌 柜慌了。好歹应付了一天,晚上打烊后,齐齐约了来到瑞蚨祥共商对策。 几天不见的沙文峰一脸憔悴,沉郁的眼里布满血丝,然而眉宇之间,却透着一 股逼人的英气。听了十大掌柜的一番诉苦之后,沙文峰意识到局势的严峻。十大商 号是瑞蚨祥的拦河坝,一旦这道堤坝决口,瑞蚨祥便将直接受到这股邪潮的冲击, 后果不堪设想。正是出于这层考虑,所以才预先向各大商号支付八万两风险金,以 加固这道防线而不被冲垮。然而,正如商号掌柜们所担心的那样,这股邪潮太凶太 大,十家连保商号,百八十万两银子恐怕难以拦挡得住。 沙文峰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瑞蚨祥向十家商号透付八十万两风险金,而按照吴 尚云的估计,瑞宝钱庄手控的债券面额至少有五十万两,也就是说,面对被蛊煽起 来的债券购户,透付的风险金中只能挡住三十万两的冲击,即使动员连保商号与瑞 蚨祥同舟共济,如此局势商号难免顾虑重重,纵有垫兑数额也不会太大。而按照今 天各家商号所报的购物情形,最长的只能够勉强应付四天。要加固连保商号这道堤 坝,惟有继续投银子垒砌,但自己手中的银两已呈支绌窘态,原有五十余万两库银, 吴尚云售兑债券得五十余万两,又在其他钱庄借贷三十万两,计有一百三十万两, 透付风险金后,尚存五十万两,这五十万两却不敢动了,以防钱庄存户取款之患。 洪峰既发,堤坝不坚,要扼住险情撑住局面,惟有动“泄洪”的主意了。虽然 如何“泄”法还无成熟方案,但至少是一条可行的思路。 众掌柜见他沉思不语,益发情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