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和平,超级大国及国家独立——在基督教社会民主联盟代表大会上的讲话 1974 隼8 月4 日 奥洛夫·帕尔梅 世界和平,超级大国及国家独立 今年瑞典庆祝一个举世无双的节日。我们享受了160 年的和平。 我们庆祝这个节日并没有大吹大擂,我们也没有理由觉得自己一贯正确,而是 感到自谦,感到幸运,庆幸我国人民幸免于战争浩劫,在和平中建设自己的社会。 我们享受和平,能在和平环境中建设,决不是因为瑞典人民道德比别人高尚,而是 由于巧合和有利的形势,当然在某种情况下也是由于英明决策的结果,同时也是由 于运气不错。 一个半世纪以来,我们祖国和人民幸免于战争灾难,这是大幸。我们放眼环视 周围的世界后,更使我们经常想起这是多大的宠幸,因为我们看到周围发生的战争 和破坏,苦难与死亡。 整整十年前,塔格·埃兰德倡议成立瑞典和平研究所。成立和平研究所的想法 来自于1964 年社会民主党代表大会的一项动议。由于瑞典有悠久的和平传统,因 而它想支持致力于防止战争和国与国之间冲突的严肃而独立的研究工作。因此许许 多多研究工作是关于战争潜力方面的。几乎没有研究过和平必须具备哪些条件。斯 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简称SIPRI )是瑞典议会于1966 年建立的。它已经成 长为国际和平与裁军讲坛上一个令人尊敬的、重要的意见归纳机构。 军备竞赛有增无减 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发表了近几年世界军备扩张情况报告,人们读后不 能感到鼓舞。尽管目前有促进缓和的努力,尽管限制核军备及裁减常规力量的谈判 在进行,然而武器技术的发展和武器的生产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快。裁军说的多, 做的少;实际上军备竞赛有增无减。根据斯德哥尔摩和研所统计, 1973 年全世界 军费开支总数已达2070 亿美元,超过了全世界国民生产总和的6 %,相当于全世 界所有穷国的国民收入总和。军事研究和开发工作,每年耗资约200 亿美元,雇佣 全世界的科学家和技术人员达40万之多。美国和苏联在这方面的开支就占世界总开 支的85%。 富裕的工业国军费开支占世界军费开支的绝大部分。四个国家——美国、苏联、 法国和英国——就占总开支的70%。但许多国家和地区正参加到军备竞赛行列。看 来发展中国家投入到军备方面的财力物力的比重正在增加, 1972 年和1973 年它 们订购的武器就近20 亿美元。每年我们都看到国际军火贸易中第三世界签订的合 同数目在上升。更加现代化的武器可供出口。不少国家在用武器换石油。 中东 中东已成为世界上最军事化的地区之一。从1967 年的“六天战争”到1973 年的“十月战争”,这期间以色列和埃及的军费增加了一倍多。4000多辆坦克和2000 多架飞机参加了1973 年的“十月战争”。交战双方由于有了两个超级大国提供的 非常先进的其它武器,所以参战的三分之一飞机和二分之一坦克皆被击落和摧毁。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人员伤亡。 据说物质损失的很大部分己被苏联和美国补充了。 除此之外,波斯湾周围国家也在大规模加强军事力量。由于石油危机结果,波 斯湾的战略意义就大大增加了。 越南 斯德哥尔摩和研所提供另外一个例子:美国向南越提供军援。美国以此形式在 印度支那战争中的开支,在1974 和1975 的财政年度里,估计每年超过40 亿美 元。世界上只有六个国家的军费总开支超过这个数目。尽管签订了停火协议,但这 个数字说明越南军事活动的规模。越南肯定尚未获得和平。 军备竞赛当然是对世界人力、物力、财力等资源的可怕的浪费。让我们暂且考 虑一下,如果这些资源能用于贫穷国家的发展,用于对付贫困和苦难的斗争,那将 是什么结果。那些向发展中国家提供发展援助的国家,它们的军事开支几乎是它们 向发展中国家提供援助数额的30 倍,如果所有知识、所有目前用于开发越来越可 怕的毁灭性武器的创造力,全部集中用来与落后、饥馑和疾病作斗争,那将怎样呢? 非常简单,必须采取实际的、建设性的行动来保卫和平。 请允许我将你们的注意力引向另一个使人震惊的方面。 世界庞大的军火库构成了致命的威胁。它们造成并保持了一个爆炸性形势。 核威胁 为裁军所作的各种努力中,根本的一点是制止核武器领域里的军备竞赛。近两 个月不下于六个国家爆炸了它们的核装置。这就是说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进行核爆炸 的国家超过以往任何时候。形势本已非常危险,又如此升级,瑞典表示强烈抗议。 吸引所有国家参加“核不扩散条约”的努力已遭挫折。这些核试爆更是雪上加 霜,使全面禁止核试验蒙上阴影。 现有的核大国要为这一不幸局面负责,因为它们没有为核裁军采取更为有效的 行动。 超级大国在干什么呢? 从1963 到1974 年,美国已将其陆基洲际核导弹从424 枚增至1054 枚,潜 艇发射核导弹从224 枚增至656 枚,而苏联则分别从100 枚增至1576 枚、和100 枚增至636 枚。仅1972 年,即“限制战略核武器谈判条约”签订的那年,美国战 略核弹头从5890 枚增至7040 枚,而苏联则从2170 枚增至2260枚。从1962 年 签订“部分禁上核试验条约”到1974 年,美国进行了260 次地下核试验,苏联是 136 次。 每人15 吨TNT 几年前,诺贝尔奖获得者乔治·瓦尔德作了一个计算。大国手中武器的破坏力 相当于世界上每个人——男人、女人和小孩——15 吨的TNT 。今天这个数字可能 还要高。完全毁灭人类文明也不需要这样大的破坏力。 主要大国建立了摧毁敌手的程序化的体系。洲际弹道导弹己放上发射架,作好 发射准备:放在陆上发射架和潜艇发射架,瞄准事先确定的目标。 主要大国已经搞成“反弹道导弹防御系统”(ABM ),能击落入侵的导弹。它 们正发展进攻性的“多弹头重返大气层运载工具”(MIRV)系统,每一导弹携带一 束核弹头,因而打击可能的目标就增加了好几倍。现在还在谈论制造新的、破坏力 更大的武器,甚至更加不可思议的战略。 但两个超级大国都不能在第一次核打击中将对方摧毁。他们必须考虑到对手能 够以可怕的力量进行还击。由于核武器极其精密,它们的杀伤力估计为:敌方1/4 人口和1/2 工业将在第一次核反击中被摧毁。 肯定同归于尽 这被称作”肯定同归于尽”(MUTUAL ASSURED DE-STRUCTION ),缩写就是 “MAD ”(“疯了”),恰当极了。均衡或势均力敌的原则正是在互相毁灭的基础 上计算出来的。这是国家安全政策中考虑缓和的出发点。 现状对大国来说肯定是一场无法驱散的恶梦。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些现代摧毁 手段,听起来就像是可怕的幻想曲,现实中不可能有的。而对大国的领导人而言, 这却是日常的现象。他们为获碍安全,在军备竞赛中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等 资源。 然而大国越强大,它们就越会不安全,越感到前途难卜。它们的领导人总是生 活在恐惧之中,怕对方取得暂时优势,怕对方有了新的技术突破,从而一夜之间改 变均势。他们驱使自己加速发展,而这又造成巨大经济压力。 他们日夜面临巨大的危险:一个小的失误,一个错误判断,一个偶发事件将导 致双方肯定同归于尽的结局。 恐怖平衡 两个超级大国近年来建立了一个新的关系,这个新关系的基础就是双方都承认, 要不惜一切代价避免它们之间爆发核大战。无论如何这总是理智的胜利,如果我们 将这叫做理智的话。它们为维持恐怖平衡,为使对方不会发动、或不会因怕中出错 而发动第一次进攻,它们都制订了各种战略,规定必须如何强大、如何准确、如何 坚不可摧。这已成了一种猜测游戏,其理论多少带有推理性,而这些理论正如我们 已经看到的,都可用来证明它们双方继续加强各自业已无比庞大的武器库是完全正 确的。不久前美国国务卿亨利·基辛格在莫斯科的记者招待会上说,苏联和美国在 争取达成协议时,都与它们的军人发生麻烦。基辛格此刻此话倒是诚恳而坦率。 裁军谈判 然而,双方已经有了一致看法,现在的军备情况被认为是均势,或叫做平衡。 当然我们不能低估已经取得结果的意义:核禁试条约以及热线、外层空间条约、核 不扩散条约、1972 年的限制战略武器谈判条约,以及1973、1974 年的高峰会谈。 裁军尚未实现,不过已对某些方面的继续扩军作了某些限制。许多领域里的谈判仍 在进行。我们没有理由怀疑大国达成防止它们之间爆发核战争的协议的意愿。 然而巨大的威胁依然存在。不仅仅是由于两个主要大国存在分歧——战略上、 意识形态上以及经济上的分歧——而构成对世界和平的威胁。世界上还有许多地方 处于动乱状态。有反对殖民主义、压迫和独裁的斗争,有争取从外国压迫者、本国 主子的桎梏下解放出来的民族斗争。同一个地区内国家之间存在根深蒂固的敌对情 绪。在这里我们看到贫困、苦难和世界不同地区之间的差距,看到不平等。从长远 看这是构成对和平的主要威胁。世界各个地区可能爆发危机,大国可能这样或那样 地受到这些危机的影响。卷进危机会有风险。对大国来说认识到这点无疑又是一场 恶梦。 缓和的政治含意 缓和的政治含意是:华盛顿与莫斯科同意彼此要承认和尊重对方的利益,要密 切注视世界上所有可能最终导致核战争的危机,必须不惜任何代价制止核战争。两 个大国不想让这些危机所谓“失控”,它们想能用这种或那种方式进行干涉,以 “控制”局势。他们使用这些词,暴露了他们一种想法,这种想法对其他国家利益, 尤其是小国利益影响极大。我们可以简单地说,大国认为它们有权提出如下要求: 如果局部冲突将会演变成全球灾难,大国为防止核冲突(核冲突对每人都是灾 难),就有权,几乎是有义务进行干涉。热线就是它们共同利益的具体表现。它们 的意见是(看来有些矛盾):为了世界和平,它们的核武器库使它们有权进行干涉。 这种思维方式对小国就意味着某些麻烦和危险。对此我后面还要讲。 现在从缓和政策观点出发,考虑一下去年几个国际危机也许是有趣的。 中东和塞浦路斯危机 仅仅一年内,东地中海就发生了两次危机:阿拉伯对以色列1973 年10月侵占 的领土采取行动,以及现在的塞浦路斯军事政变,数周前土耳其因此而采取了军事 行动。这两个危机的历史背景和事由曲直很不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点。在这两个危 机里,问题都是有关国家出于种族或宗教上是同宗同教原因,希望去保护或再次征 服由属于他们民族的人居住的地区。阿拉伯国家对用政治手段收复1967 年6 月战 争中被以色列侵占的领土已经绝望,所以它们决定使用武力。土耳其认为,塞浦路 斯的土耳其少数民族因雅典纵容的军事政变而遭到严重威胁,所以他们使用武力。 在这两个危机里,有关国家认为形势对它们甚为不公,自身安全又受到威胁, 所以它们发动军事行动。从它们对形势的认识看,它们已别无选择。 当然,这不能说明诉请武力是对的。不论形势如何,我们都得高举联合国宪章, 禁止越过边界使用武力,我们要不遗余力去探索各种途径,和平地谈判解决。 然而有关国家是怎样陈述它们的理由的呢? 埃及和叙利亚显然已经得出结论:缓和气氛得势,它们无法获得两个超级大国 的有效支持来改变现状,也就是收复被占领领土。这是它们诉诸武力的原由之一。 不管战争的命运是好是坏,它们相信一旦开火,超级大国便会作出迅速而有效反应, 以阻止冲突扩散,然后它们将终于完成政治问题的使命:收复领土。现在它们将坚 持自己主张:只要这个问题没有解决,就有爆发新的暴力冲突的危险,这将对缓和 造成威胁。 暂且不论这样阐述是否准确表达了他们的理由,缓和机制按此思路是可行的。 终于提议召开以色列与其阿拉伯邻国之间的和会,一个可能为灾难深重的中东 民族带来和平未来的进程开始了,即使最复杂的问题还有待于解决。 东地中海军事上、政治上都是极敏感地区,超级大国同样认为这地区对他们利 益至关重要,要避免公开、持久的冲突。塞浦路斯危机一开始,超级大国彼此立即 进行接触。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设想,热线频繁启动了。谁也不知道它们在热线上谈 了些什么,但如果我们这样假设是不会太错误的:它们从始至终都一致认为,不允 许塞浦路斯本土及其周围的形势继续发展,以免平衡遭到根本性破坏,以免出现冲 突扩大的危险。安理会之所以能够一致通过停火决议,土耳其之所以出兵第二天就 同意举行谈判,其基本条件就是超级大国之间已达成协议。正是它们之间的协议, 才说服土耳其和塞浦路斯在24 小时内接受停火。 如今又签订了其他国际协议:日内瓦协议和安理会决定派遣联合国部队驻扎在 土塞双方之间。 瑞典有些观察家说,塞浦路斯危机表明缓和是何等脆弱。有种说法,如果南欧 能爆发战争,那么战争也很容易会在北欧爆发,所以我们(瑞典)必须有更多的武 装,这种想法系扎根于一种错误的认识之中一一一认为这种想法不纯粹是用来批判 我国国防政策的战术武器。当然,缓和根本不是对付危机和局部战争的保证。它没 有能阻止土耳其诉诸武力,也许,诚如我刚才所说,它也是阿拉伯国家在中东采取 军事行动的部分原因。 但是重要的一点是,由于有了缓和,方能立即动用大部队去将冲突限制,使其 局部化,并且开始了谈判,新冲突的火种被扑灭,这就是缓和的作用,就此而言, 缓和有其积极一面。 缓和与小国 牢记缓和的积极一面是十分重要的。然而对小国而言,缓和也不是没有问题, 注意这点也是重要的。我们生活在超级大国霸权越来越强大的时代。 它们的力量是史元前例的。在武器制造技术领域最为显著,在技术,科学和经 济领域也是如此。这会对小国独立带来威胁。小国如要维持自己独立,它们就得具 备能够彼此建立团结一致的能力,以寻求问题的国际解决。 这些意见发表出来后,大国领导人有时表示厌烦。他们说,我们才是和平保卫 者,我们才能保证避免核战争,保证冲突得以限制,保证秩序良好。 这是从所谓道义上为超级大国主宰权进行辩解。据说维护大国主宰权对每个人 有利,在某些情况下,这种想法有些道理,正因为如此我们应该警惕大国主宰可能 给小国带来的危险,这是格外重要的。 还有,超级大国要的是保持现状,不是变化。这是缓和的核心。然而国家社会 如要保持其话力和宁静,就要不断作出努力,因为事物在发展中。这样我们在国际 范围里(既有地区性的,也有全球性的)看到经常出现各种情况,是必须改变或消 灭的情况,如果国际社会要想和平的话。但是超级大国为了缓和,它们对每一变化 的后果十分恐惧,宁愿让非正义的、危险的情况延续下去。这样其它国家的利益也 就被缓和损害了。 正如九年前我在你们的代表大会上说过的那样,现在世界上又有冲突。 只要有决心,冻结核武器的现有水平是完全可能的,但冻结世界上的社会和经 济发展是不可能的。 第三世界要求变革的呼声尤高。许多国家发生民族解放、社会解放和经济解放 运动,从而要求进行大规模的、迅速的变革。这些国家觉得自由和人的尊严比和平、 缓和更为必要。从长远看,所有企图阻止解放的行为,会对国与国之间的和平共处 造成更大的威胁。在各民族获得自由之前,缓和与裁军的目的是无法实现的。 我们这个观点并不是说我们反对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缓和。恰恰相反,我们衷 心地支持缓和。但我们必须彻底考虑缓和的后果。在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之 后,人们发现,变革是可能的,即使在许多情况里变革是有条件的,是前途难卜的。 变革是可能的 去年一年里,土耳其的民主取得长足进步,今年葡萄牙的法西斯独裁垮台了。 今年很明显,葡萄牙的殖民统治到了尾声。我们终于看到安哥拉、几内亚(比绍) 和莫桑比克的人民有了和平与独立的希望。可怜的希腊军政府开始退出舞台,至少 目前是这样。 是谁造成这些变化?当然,联合国、欧洲理事会以及国际论坛的国际舆论被动 员起来了,起了重要作用。然而——我们这里用词需要小心谨慎——也许无可争辩 的是,有关国家是军事集团的成员国,当这些问题在军事集团里进行研究时,考虑 的是强权政治和战略需要,而不是维护民主的理想。如果情况不是如此,而是相反, 那么这些政权是无法继续存在的。至少不能在军事集团里继续存在。另一军事集团 也许认识到,尊重对方利益是个重要条件,当本集团人民要求变革时,对方也不会 干涉其势力范围内的事务,除了口头上说几句外。 促成变化的是人民。尽管有审查、恐怖,严刑拷打以及从不停息的压迫,要求 独立、民主和社会公正的呼声是扑灭不了的。反对压迫者的长期斗争已经赢得胜利。 不错,人们可以说葡萄牙的政权是军队推翻的,希腊也是军政府让文职政客进政府 的,但是在葡萄牙和希腊,变革的基础和先决条件是大众舆论,这是很显然的。 葡萄牙与希腊 得不到人民支持、不合时代潮流的政权和独裁军政府在政治上、道义上是注定 要破产的,葡萄牙、希腊发生的情况就是明证。尽管它们发布法令、握有酷刑和武 器库,但它们最终不能治理国家,不能使社会发挥其功能。它们最终垮在自己手里 (似乎是),或被迫向文职官员交权。 压迫人民的政权含有自我灭亡的种子,人民对自由的渴望是永远不能被全部扼 杀的,终将,也终会再次燃烧起来。对那些怀疑和害怕民主的人来说,这是重要的 教训。 智利的恐怖 这也给仍在为自由而斗争的人们带来希望。在智利,和平改革一开始便得到人 民的支持。他们用和平方式促成变革,尽管有外国资本利益的干涉,尽管有人破坏 和经济遇到困难,尽管特权阶级疯狂反对。然而民主政权还是被无比残酷的军事政 变所摧毁。没有任何可以帮助智利人民的强权政治和一丝一毫的缓和政策。相反, 拉丁美洲有些国家感到阿连德政府对现状是个威胁。 现在恐怖在继续,一浪高似一浪。恐怖必须继续,因为军政府害怕人民。 星期二圣地亚哥军事法庭判处四个人死刑——三个军人和前中央银行总裁。 他们的罪行就是他们表示要与民主选举出来的萨尔瓦多·阿连德政府站在一起。 但是人民对自由的渴望是不可能被扑灭的。 双手沾满鲜血的智利政权迟早要消失,遗臭万年。然而想想人民在它垮台之前 还要蒙受多少灾难就不寒而栗了。近几天来我们收到来自韩国令人震惊的消息:许 多人被处死。 瑞典强烈反对死刑,多年来我们在联合国一直积极为取消死刑而努力。 死刑是对人的生命的践踏,我们将继续为动员国际舆论反对死刑而工作。本政 府所以呼吁韩国总统赦免汉城的人死刑。 当我们不断听到世界上战争、压迫和暴行时,也许有人觉得我们卷迸这些漩窝 无济于事。这样看待问题是错误的。很显然,像瑞典这样一个小国影响事态发展的 能力有限。但我们有义务竭尽全力参加国际舆论。如果我们回顾我们在越南、智利、 希腊、葡萄牙和非洲国家的事件中参加的群众运动,我们已经考虑到我们的关注是 微不足道的,但这个事业是正义的,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认为,这会具有实际重要 意义。 联合国的作用如瑞典这样的小国,自然会将联合国看作是和平事业和组织国际 舆论的重要工具。 当联合国要来制止对和平的破坏时,我们常常被迫无奈地看到联合国是那么软 弱无力。但这不是由于联合国宪章有何毛病,也不是联合国组织的毛病,不是一些 可以通过几个独具匠心的改革能加以纠正的毛病。这是由于大国没有很好遵守联合 国宪章,或大国缺乏远见,没有及时利用联合国机制来消除破坏和平的直接因素。 然而即使联合国因此原因而未能阻止使用武力,联合国组织仍有重要作用。没有联 合国的努力,破坏和平行为肯定会更严重。 我们从最近的塞浦路斯冲突中听到许多意外事件。联合国部队,有瑞典的,也 有其他国家的,因监督当地停火而挽救了生命,并用其他许多方法减轻了老百姓的 苦难。 就向联合国维持和平部队提供人员而言,瑞典作的贡献比任何国家大。 联合国秘书长呼吁加强联合国驻塞浦路斯部队,我们也作出了积极响应。 当中东要完成各方业已同意的或计划就绪的安排时,联合国就承担极其重要的 任务,这已成了规律,大家认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这种任务除联合国外没有任 何其他机构能够承担。所以我们看到,联合国是十分重要、基本上不可替代的保卫 和平的工具——虽然应该承认它很脆弱,很不完善。 未来的问题 我谈了许多今天的形势和今天的危机,以及我们能够得出的结论。然而问题的 核心是,从长远看形势将怎样发展。这是世界长久安全的问题,是人们能不能生存、 能不能在合理的情况下生活的问题。 核心问题是:我们能够一起去创造一个国际的和国家的政策,使我们能够明智 地使用和公正地分配地球上有限的资源,以满足人民根本需要,不论他们生活在地 球何方吗?古纳·阿德勒—卡尔松在他向世界人口会议所做的报告里已清楚说明这 是核心问题。 尽管近几十年来技术有了巨大发展,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已显示, 成年人文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多。国际劳工组织(ILO )也表明失业和非充分就 业人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多,世界卫生组织表明喝不上清洁饮用水的人数也从来 没有像今天这样多。 我们还可以把问题进一步简化:世界富裕的少数是否准备作出牺牲,放弃一些 特权和权力呢? 当我们考虑这些问题时,联合国是必不可少的讲坛。今年联合国主持召开了许 多次我们时代最重要的会议。 春天召开的联大关于原料及发展问题的特别会议。 现在正在加拉加斯召开的海洋法大会,本月在布加勒斯特召开的世界人口会议, 以及今年秋天在罗马召开的世界大会。 联合国和平利用外层空间委员会、日内瓦裁军委员会、内罗毕的联合国环境委 员会以及定期召开的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都在进行紧张的工作。联合国从未像今 天这样积极、活跃。 这些会议处理的每个问题都是大问题。这些问题又都相互交织在一起。 这些问题应被看作是一个大的复杂问题。仅举一例: 石油匮乏可导致化肥短缺,结果造成粮食短缺。粮食问题又与世界人口的急剧 增加捆在一起——每年增加7500 万张要吃饭的嘴。这与富国的生活水平也联系在 一起,与更加迅速消耗地球资源的生活习惯联系在一起。 世界经济增长了,但现在分配不平等,一个国家内是如此,国与国之间也是如 此,这就导致一个可怕的状况:缺少社会内容。 联合国发展战略的主要目标是给发展中国家每个人以幸福和工作,使每个人享 受较好的生活条件。经济增长不会自动地为全体公民带来好处。许多地方的情况是 :某些集团的人生活水平下降,虽然平均水平有提高。在发展过程中常有一些机制 使许多人贫困,使很少数人财富增加。将单纯依靠私人盈利为目的企业生产作为发 展力量后,就产生了这个问题。发展中国家农业的“绿色革命”,一个无计划的工 业化和机械化就是例子,这些进程已经制造了大批失业和低劣的贫民窟。很重要的 一点是选择能够避免这些不良效果的生产种类,能够指明经济发展过程内在的冲突, 制订一项能够为每个人而不是为极少数人带来幸福的计划。所以各国的经济和社会 结构是决定性因素。瑞典在制订国际发展政策时就考虑到这一点。 瑞典的对外政策 巨大任务有待国际社会去完成。瑞典面对这一形势,要作出建设性贡献。 简言之,瑞典政策可概括如下: 首先,我们希望促进和平与裁军。我们要继续奉行我们的不结盟政策。 我们这个政策得到承认和尊重,认为是对我们这一地区稳定的贡献。我们不寻 求获得核武器。瑞典参加核不扩散条约是决不含糊的。我们在日内瓦的国际会议上 正积极为创建更人道的战争法向努力。瑞典已经要求全面禁止使用特别残酷的武器。 我们准备继续参加联合国维持和平部队。 其次,我们将为穷国的发展作出贡献。我们将支持发展中国家它们自己为争取 经济,政治独立,为加强国家主权而作的努力。我们将遵守联合国确定的指标,明 年拿出国民生产总值的0.7 %支援发展中国家。这个指标到1975年也许只有我们和 荷兰能够实现。我们在争取国际发展努力的民主化,办法就是在多边组织中给发展 中国家以更大影响。我们高举一条原则:每个国家有权自由使用本国的自然资源。 第三,我们将尽我们最大努力去反对掠夺人类的环境,反对残酷剥削人类共同 财产的地球上各地区,将促进公正的分配。我们发起第一次环境会议,我们在这方 面将再接再厉。今年我们签订了“北欧环境保护条约”和“波罗的海海上环境保护 协议”。我们将用保障公正、保证人类公共资源得到负责使用和很好照顾的国际规 章制度来取代目前盛行的无政府状态,这种状态主要对拥有超现代化技术的个别国 家有利。第四,我们希望看到一个更加民主的国际社会。瑞典要促进国际权力结构 转向有利于穷国。这也是破坏富国对权力的垄断的问题,是削弱多国公司的影响的 问题。我们将继续支持民族解放运动,帮助动员舆论去反对独裁和侵犯人的尊严。 第五,我们要有强大的国际组织,一个强大的联合国。如果我们要避免会引起新冲 突的民族主义利益和垄断利益,如果我们想确保新的资源为所有国家服务,就有必 要各方面都有一个按国际规章行事的控制机制。在这些问题上,我们要为一个实用 的、有效的国际主义贡献一份力量。 在现实中,我们是在超级大国、多国公司所代表的国际主义的垄断和各国人民 的广泛合作及国际组织——主要是在联合国的框架之内——一个能够作出有效决议, 并在国际法和良好秩序的基础上实施决议的国际组织之间作出选择。 新的世界危机 我们的选择显而易见。 在我们面临这个新的全球形势之时,工业国家国内也面临极其困难的问题。通 货膨胀盘旋上升,已突破战后所有记录,主要工业国家中,有几个国家的生产踉踉 跄跄步履艰难。由于石油货币的流动,金融问题之严重,其深度和广度实为前所未 有,有人把这比作20 世纪的危机。 世界经济里一个幽灵又回来了:世界经济分成几个孤立主义的经济集团,各自 提高防御屏障,与世界其他地区相对抗。 所有这些趋势引起十分悲观的言论。著名科学家著书立说,怀疑世界究竟还有 前途否。当我们研究这些悲观的预言时,我们发现所有这些预言有一共同特征:在 毫无约束的增长中,在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中都没有希望出现一个可以忍受的前途。 数周前一位美国教授写道,新资本主义时代行将结束。未来的关键是某种形式 的社会主义。这个社会主义可能是专制的,压迫性的,它亦可将其信念寄托在人类 有决心负起责任和团结一致地共同工作之上。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