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斯大林格勒 希特勒离开了乌克兰,前往东普鲁士司令部。他在那里待了几天,然后到巴伐 利亚作短期停留。在总参谋长的陪同下,他决定从这里乘专列前往“狼穴”。 现在,人们谈的最多的是斯大林格勒战役。苏军向我们的前沿阵地步步逼近, 严酷的初冬没有任何鼓舞人心的消息,局势似乎每天都在无情地恶化。 一天上午,我正在希特勒的木屋前值班,当时,他刚刚独自用完早餐。他的侍 从巴斯曼从他的房间里出来,让我去把仍在司令部的保卢斯将军叫来,“他现在可 以去见领袖了。”他说。我首先来到凯特尔家,元帅没在,但他的传令兵在,他建 议我去“赌场”看看。我去了那里,碰到了保卢斯的仆人。他告诉我,保卢斯现在 有空。于是,我来到这位非议不断的将军面前,让他去希特勒那里。我说:“上将 先生,请随我来,元首正在等你。” 那天,气温下降了几度。保卢斯穿了件长大衣,几乎到了踝骨处。我陪他来到 希特勒工作的地堡门前。负责服务的巴斯曼在里面,他听到了一切。他与我关系不 错。他每隔一会儿就要出来看看,告诉我他们在说什么。 希特勒和保卢斯在桌旁坐了下来,交谈了近45分钟,没有速记员记录。保卢斯 首先分析了斯大林格勒的局势,接着一再坚持自己的想法,要将部队从这座城市撤 走,和分散在高加索地区的克莱斯特军会合。希特勒曾坚决反对这种意见,但那天 上午,他最终同意了将军的意见。“他们刚刚讨论了东线的战略撤退,”巴斯曼对 我说,“他们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巴斯曼甚至肯定他听到希特勒说,实施这 一撤退“必须迅速,否则将为时过晚”。 两人的讨论直到中午才结束,随后一起参加了每日军情会议,会议一直推迟到 12时30分才开始。所有的参谋长都在场,凯特尔、约德尔、戈林、海军元帅雷德尔 或许还有邓尼茨、华尔里蒙特和蔡茨勒。现在很难记起参加会议的每个人了。 我守在木屋前,一直站到下午两点左右。一位同志接班后,我必须得走动一下, 直到下午4 时许才去“赌场”坐了下来。在那里,我得知会议仍未结束,直到晚上 6 时,第一批与会者才离开大厅。他们中有的坐下来喝酒,吃点东西,并开始交谈。 我很快明白,从下午开始,两个阵营处于对立状态。一边是戈林,他坚持认为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阵地,按照他的说法,尤其不能离开“苏联的命脉”伏尔加 河。另一边则是保卢斯,他坚决要求他本人和他的第四军团火速放弃在斯大林格勒 占领的阵地。经过几小时的激烈争辩,希特勒最终改变主意,赞成空军司令戈林的 意见。戈林的根据是,占领伏尔加河南部,将阻止斯大林接近黑海的石油储备,因 此,也就阻止了他继续进行战争。这些依据最终说服了希特勒。希特勒最后决定, 德国军队不能后退一步。能源之路必须掌握在手中,这是保证最后胜利的唯一办法。 保卢斯离开会场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情绪。这位将军和平常一样,不轻易 发话,行事低调。他的表情凝重,言语中不乏严峻之辞,但他并没有垂头丧气。他 迅速上了汽车,前往离此地不远、位于毛尔森林的空军司令部。 斯大林格勒遭受重创前的那几个星期异常艰难。在“狼穴”司令部,气氛一天 比一天紧张。由于过分焦虑,我已经弄不清战斗是否结束,也想不起具体时间。在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保卢斯集团军的末日一直影响着我们的精神状态。希特勒 则显得神情自若,起码表面上如此。据我的观察,在这一时期,希特勒丝毫没有改 变举止和习惯。他似乎总是对自己充满信心,从不展露内心世界,意志很坚强。寂 寞和孤独的时刻肯定在增加,而且越来越长,希特勒常常独自待在木屋客厅或工作 室里,这种情况在头一年里已经能够感觉出来,他在德国的旅行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