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阴谋败露李莲英杀人灭口 话说司马延光听了公冶寿长将信将疑之言,不再做更多的解释,而是微微一笑 说道: “兄弟要想弄个明白,此事不难,现在天色不到四鼓,兄弟可以赶回去,就说 行刺未成,看那李莲英如何说话,他若只安慰几句,让你回去休息,那就是愚兄估 计错了,他若摆上酒,可千万别喝,老弟是久走江湖之人,别的话就不用我说了。” “好,我这就回去,试一试这个老贼,他若胆敢害我,我不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我把公冶两字倒过来。” “如此,愚兄就不留了,兄弟干了这一杯。” 四人一齐举杯,一饮而尽,公冶寿长起身告辞,司马延光也不相留。公冶寿长 纵身上房走了。 慕容化南道: “此人是否有诈?” 司马延光道: “我过去也不认识此人,不过根据他的谈话和眼神,不像狡猾之人。依我之见, 咱们莫若也随他前去,他若有诈,咱们也知道了;他若遇险,咱们也可出手相助。” “兄长之言有理,咱们就此前往。”慕容兄弟说道。 他们的兵刃暗器都在身上,无须收拾,当下三人纵身上房,前边公冶寿长的身 影依稀可见,三人便随后赶来。 且说公冶寿长一路走,一路想,是司马延光的话对,还是李莲英的话对?3个月 来,李大总管待我可以说是不薄,近半月来,又让我当了大内的三等护卫,拿着双 份的月俸,在李府领一份,在宫里领一份。 光我个人感道李莲英对我厚道不说,就是在他家教书教了几十年的赵树宜赵老 先生,也说他待人厚道,看来司马延光的话,未必是真的。 可是转而一想,这司马延光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慈禧光为了个人享乐,把 办水师的银子弄了来修颐和园,中国才被外国人欺侮,这些坏事都是李莲英帮着慈 禧干的…… 公冶寿长只顾思索这些事了,也就没留心后面是否有人,当他到了和李莲英约 会的地点时,只见房中灯火明亮,公冶寿长便咳嗽一声,推门而入,只见桌上摆满 了各种菜肴,一把美人献寿桃的大锡酒壶,两只琉璃挂彩的大酒杯,也放在桌上。 李莲英正在旁边一个短榻上,沉沉睡去,不用问,他已等候很久了。 公冶寿长一见屋中这个陈设,不由心中一动,暗叫:不好!司马延光的估计一 点不差。为什么公冶寿长这样想呢?他为人虽然耿直,说话办事喜欢直出直入,不 好转弯抹角,但江湖经验还是有的。这里外挂彩的酒杯倒上酒,休说是在夜晚的灯 光之下,就是在晴天白日也分不清酒的颜色,他能不动心吗? 正当公冶寿长思量之时,李莲英醒过来了。他翻身下床,说道: “公冶护卫,你回来了,辛苦辛苦,此行怎么样了?” “禀告李大总管,是某家无能,有负重托,不但没有杀成那人,反受伤而回。” “莫非那摄政王有所准备不成?” “总管老爷所见不差,小的刚刚进入王府,即为巡夜之人发现,当下交起手来, 他们人多势众不说,其中有三名高手,武艺十分高强,小的只有一人,双拳难敌六 手,便使用了暗器,虽然也伤了他们两人,可是我的大腿上,也着了一透骨钉,无 奈只好败阵而回,请总管老爷处分吧!” “嗨!你这话说到哪儿去了,这不是你没能为,而是载沣狡猾之极,有所防备, 让你受惊了,来来来,且先饮一杯压一压惊。” 李莲英说着,拿起酒壶,哗哗地先给自己满上一杯,然后把酒壶转了一转,又 给公冶寿长倒上了一杯。接着把酒壶放下,把酒杯高高举起递了过来,并且说道: “这酒还不凉,快趁热喝吧!” 说着把自己的酒杯也端了起来,可是他并不喝,只是用那小眼睛盯着公冶寿长, 似乎在等着公冶寿长先喝下去,或者一齐喝。 公冶寿长一想,司马延光的估计果然不差,这酒我不能喝,眼珠一转来了主意, 说道: “总管老爷,您先喝着,我这会儿腹中疼痛,大概是与王府之人格斗之时,用 力过猛,气不顺了,我先歇一歇顺顺气再喝。” 公冶寿长说着便把手中的酒杯放下了,李莲英见公冶寿长把酒杯放下,立即又 端起递了过来,说道: “肚子疼痛,那是气儿不顺,趁热喝下去,气儿一顺就不疼了,快快。” 本来公冶寿长对这酒就有了疑心,李莲英越是一迭连声地催促,公冶寿长的疑 心也就越大,当下又推辞道: “酒虽是活血顺气之物,但我的大腿上受了伤,一喝酒恐怕伤口破裂,不易愈 合,对总管的厚意我领了,此刻我的伤口疼痛难忍,我要回去休息了。” 公冶寿长站起身来,正想转身,只见李莲英把手中的酒杯,啪地向地上一扔, 公冶寿长顿时感到左手、右手以及两个肩头,都已被人扣住,他知道糟了。 公冶寿长为什么知道糟了呢?因为抓他的这两个人,都是武林中行家里手,人 的两手的脉门、两膀的肩井穴,都被人家扣住了,穴道受阻,根本无法运气用力, 这就是说他想反抗已根本不可能了。 公冶寿长借着桌上的灯光,向左右看了看,抓他的不是别人,是大内的头等侍 卫朱洪彦、高惠田,于是问道: “二位,我身犯何罪?” “这个我们不管,李大总管说让我们拿人,我们就拿人;说让我们摘瓢,我们 就摘瓢,为什么你对李大总管说。” 这俩人倒好,承认自己是李莲英的狗腿子,但不肯给李莲英担担子。 公冶寿长知道自己是上了当啦,可是并不甘心就此被擒,便对李莲英说道: “李大总管,我奉命行事,不是我不尽心尽力,而是力不能及,这也犯不上罪 吧!” “嘿嘿嘿嘿——”李莲英一阵冷笑之后,说道: “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李莲英自从当上内廷大总管以来,无论向哪个人敬 酒,不论王公大臣,还没人让我栽过脸。 “怎么,我卸了任,还不过两天,你就跟我过不去,你也太小看人了,今天是 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来人哪!给我把这一壶酒全给他灌下去!” “嗻!”不知从哪儿又蹿出了一个人来,公冶寿长一看也认识,此人叫卷毛狗 利逊成。 利逊成大步走了过来,伸手把桌上的酒壶抓了起来,他嘿嘿一阵冷笑说道: “公冶寿长,请你放聪明一点,痛痛快快地把这壶酒喝下去,明年今日是你的 周年,请吧!” 公冶寿长这时完全明白了,他后悔自己没听司马延光之言,他不由怒气冲天, 厉声骂道: “李莲英!我操你八辈祖宗,你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说人话不办人事,吃人饭 不屙人粪的狗杂种……” 李莲英气急败坏地叫道: “还不快给我灌,愣着干什么?” 卷毛狗利逊成见李莲英火了,哪敢怠慢,迈步过来,举起酒壶,就要往公冶寿 长的嘴里灌。 公冶寿长这回可真急啦,他的双臂不能动,他气运丹田,把力气运到两腿之上, 在利逊成把酒壶嘴往他嘴里一送之时,他把脸一仰,利逊成一看乐啦,心说,傻小 子,你若是低着头,我可没法往你的嘴灌,你这一腆脸,可就省了我的劲啦,我用 手一掐你的脖子,你不张嘴才怪呢?你张嘴这就算进去啦! 利逊成心里想着,把酒壶交于右手,伸出左手便去掐公冶寿长的脖子。 这就叫乐极生悲,利逊成想得满好,有朱洪彦、高惠田一左一右地掐着公冶寿 长,他还动得了吗?所以就放心大胆地去掐公冶寿长的脖子,就听“咳哟、咕咚、 乒乓、哗啦”一连串的声音响亮,是什么响得这么热闹呀? 原来公冶寿长远足了力气,一磕膝盖正顶在利逊成的睾丸之上,别看利逊成一 身功夫,可是他没练过铁裆,公冶寿长这一磕膝盖,何止五六百斤的力气,利逊成 他顶得住,受得了吗?所以就疼得他咳哟一声,噔噔噔向后退了三四步,咕咚一声 坐在了地上。他这一退步不要紧,正靠在了那八仙桌子上,乒乓、哗啦,桌子就倒 啦,桌子一倒,上边的碟儿、碗儿、盘儿、筷儿,就都叽哩轱辘、稀哩哗啦地摔到 了地上,这一下子可好,扣了“浑江”啦,各式各样的菜都掺到一块儿啦,除了猫 儿、狗儿的吃,人是再也不能吃啦,因为上边又是土,又是泥的。 李莲英一见就火啦,怎么?三个人对付一个人都让人家给打了,这不都是饭捅 吗?便把小眼一瞪,骂道: “一帮饭桶,给我灌也得灌下去,不然我要你们的狗命!” 别看李莲英那么大的火气,可是利逊成却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不但不动,而且 把腿伸直了,七窍之中渗出了血迹。 这是公冶寿长一磕膝盖顶的,要了利逊成的命了吗?是虽然是,但这只是一个 起因。 原来利逊成是用右手拿着酒壶,用左手去掐公冶寿长的脖子的,可是被公冶寿 长用膝盖一顶,他朝后一退一仰脸,正好把酒壶嘴放到自己的嘴里,他的那个疼劲, 一咳嗽就喝了一口,当时只顾了疼啦,就忘记了这壶里的酒有毒啦,几口酒下肚之 后,再想起来也晚啦,这壶中的酒是鸩酒,喝一口就可送命,何况利逊成喝了好几 口呢? 那么,别人没见到利逊成喝毒酒吗?没有!一个是在夜间,纵有灯烛也不如白 昼,人们看不清楚,加上当时公冶寿长一叫劲,朱洪彦和高惠田只顾了用力扶持公 冶寿长,怕他挣脱逃走啦,根本没去看这卷毛狗利逊成。 那么,李莲英呢?一则他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两眼早已昏花;二是桌子一翻, 桌上的蜡烛也掉在地上摔灭啦,想看也看不见啦;再一说,李莲英一心想除掉的就 是公冶寿长,对于别人他是不管的。 这时,又有人点来蜡烛,把桌子扶起来,利逊成早已七窍出血而死。利逊成这 条狗可够冤枉的,只叫唤了一声就玩了完啦。 这时,天色已近五鼓。天色将明,时间不能再拖了,李莲英喝道: “给我掐死他!” 朱洪彦、高惠田本是李莲英的两条忠实走狗,闻听李莲英的命令,二人立即把 按公冶寿长肩并穴的那只手,一齐向公冶寿长的咽喉掐去。 这时,公冶寿长的两只手被人扣住,挣扎不开,根本无力反抗,双脚也用不上 了,因为对方出手太快了,他顿时觉得喉头一紧,眼冒金花,胸口一憋气,什么也 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公冶寿长觉得喉头一通,心中一痛快,睁眼一看,原来 自己躺在了床上,在两边站立的正是司马延光、慕容化南、慕容化北三人。 他便想爬起来,早被司马延光伸手按住,说道: “你刚刚醒过来,气血还不流通,还是静静躺一会儿好。” 说着拿过了一碗红糖水,说道: “你把它喝下去,即可补气,又可活血。” “兄长,这是怎么回事?”公冶寿长问司马延光。 “兄弟,是这么回子事。昨夜你走了之后,我们兄弟三人放心不下,便随了下 去。李莲英老贼向你劝酒之时,我们都看到了,我们本想看一看李莲英老贼有多少 鬼把戏,所以没有立即动手,你用膝盖顶那利逊成,我们也看到了。 “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李莲英老贼会下掐死你的命令,朱洪彦、高惠田二人 的手法又那么利索,当时慕容兄弟二人,一人向朱洪彦、一人向高惠田,发了三支 花装弩。” 当时情形是这样的,这朱洪彦、高惠田都不是泛泛之辈,不然他们也当不上头 等护卫,李莲英也不会用他们了。他们听到外边咯嘣咯嘣声响,便知有人在打暗器, 急忙用力一掐公冶寿长的脖子,打算把公冶寿长的脖筋掐断,二人便各自向下一矮 身,六支花装弩,都擦着他们的帽子过去。 当朱洪彦、高惠田一长身,正准备向外掣兵刃时,从外面闯进了三个人,这三 人便是司马延光、慕容化南、慕容化〕匕。 朱洪彦、高惠田二人知道再掣兵刃已来不及,况且屋内狭窄,不便动手,无法 保护李莲英,当下朱洪彦喊了一声: “风紧!扯滑!” 二人当下扔下公冶寿长,一人架起了李莲英的一只胳膊,闯到内间去了。 慕容化南硬要朝里边闯,被司马延光一把拉住,用手一指天,示意天快亮了, 快走,司马延光一下腰背起了公冶寿长,示意慕容兄弟断后。 当下,四人离开了李府,返回了醇王府,经过推胸捶背,公冶寿长才慢慢醒转 过来。 不过也亏了公冶寿长的一身软硬功夫,不然的话,也经不起朱洪彦、高惠田这 一掐。 公冶寿长听了司马延光的叙述,恨得他直咬牙,骂道: “李莲英这个狼心狗肺的贼子,枉披了一张人皮,我非得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 不可。” 司马延光劝道: “兄弟,常言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你要去报仇,即是枉自送死。 你想,那李莲英乃是阴险狡诈、老谋深算之人,他知道你要报仇,一定会一边防着 你,另一边派人寻找你,还许通过小德张公开捉拿你,皇宫大内之中高手如云,你 一个人去了,单丝不成线,孤树不成林,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打不过人多,你昨天 不就是吃的这个亏吗?他们还可以任意给你加上一个罪名,无论什么罪名,都是灭 门之罪。 “再者,他们防只防你一个人,你防可得防他们一大群。为什么呢?因为你在 明处,他们在暗处,兄弟你想想是也不是?” 本来公冶寿长是气得鼓鼓的,如今听司马延光这么一说,仔细一想,也是这么 个理儿,便说道: “兄长说的很是,只是这口气儿咽不下去。” “咽不下去也得咽,不但要往下咽,在近期之内,你还不能出门,只能在这王 府隐蔽,不然就许有性命之忧。”司马延光说道。 “为什么?”公冶寿长问道: “为什么?他们一定要给你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什么意在行刺幼主呀!什 么想盗取国宝呀!什么破坏太后灵寝呀!总之一句话,无论什么罪,都是万恶不赦、 罪该万死之罪。 “恐怕现在这个工夫,步军统领衙门,已经在各个城门街道,画影图形捉拿你 了。” 什么叫步军统领衙门呀?前边说过,这步军统领衙门是简称,步军统领是官名, 它的全称是“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就是人们常说的“九门提督”,他是 负责北京的防守、稽查、门禁、缉捕等职的。 正在他说话的时候,有司马延光的徒弟前来禀报,说在正阳、朝阳等九门及大 街、小巷都遍贴了告示,说宫内三等护卫公冶寿长,乘国家大丧之机意欲盗取国盗, 为头等护卫朱洪彦、高惠田等人发现,该犯拒捕,并杀死头等护卫利逊成,有捉拿 该犯归案者赏白银1000两,报信者赏500两。知情不报者,与之同罪。 公冶寿长从床上一跃而起,骂道: “好个狠毒的李莲英,我若捉住这个老贼,非挖出他的心来,看看是什么样的 不可!” 司马延光笑道: “做这个坏事的有李莲英,但是还有一个人。” “谁?” “小德张!” “你根据什么说有他?” “兄弟你想,李莲英已经是卸了任的总管了,他能随便调动皇家的侍卫和护卫 吗?只有小德张才有这个权力。” 司马延光的分析一点儿也不错,不但小德张知道,而且杀摄政王载沣,还是小 德张的主意。不过他比李莲英更阴险、更狡猾,他根本不露面,成了对他有利,事 情败露了,他可以一推六二五,来个什么也不知道。 小德张为什么要杀摄政王载沣?摄政王载沣跟他有仇吗?没有。有过吗?也没 有。既然没仇没过,那么小德张为什么要除去摄政王载沣呢? 欲知小德张要杀摄政王载沣的原因,且看下回分解。